就在荷印殖民軍信心滿滿地開往班達亞齊的時候,山高密林的婆羅洲島也冒出了零星的火星。
一批不知名的武裝分子襲擊了坤甸的一處哨所,打死5名土著士兵,擊傷一名荷蘭軍官。
戰(zhàn)斗緊緊持續(xù)幾分鐘,在大部隊出動前,不知名武裝分子主動撤退了。
類似的行動在其他地方也發(fā)生了好幾次,不過造成損失都不大,范尼少將除了命令各軍提高警惕,沒有能力大張旗鼓地展開清剿。
因為他首先要撲滅的是班達亞齊的武裝組織,其他的小武裝只能放在一旁,等收拾完亞齊人后在回頭收拾他們。
對此,范佩西總督表示理解,他忍不住又催促范尼少將盡快解決班達亞齊的叛亂。
荷印當局從雅加達調兵趕赴班達亞齊鎮(zhèn)壓叛亂,當然沒瞞過殖民軍中土族貴族,他們不少人在殖民軍中擔任軍官。
這些人主要以爪哇族為主,軍中影響力頗大,荷蘭軍官就是靠指揮爪哇下級軍官來指揮軍隊作戰(zhàn)的。
他們對這些土著軍官同樣不放心,一般來說,爪哇貴族只能擔任中低級軍官,不能擔任高級將領。
荷蘭人對爪哇人分而治之,在軍中扶持不同的派別。自然地,不同派別的爪哇人為了取悅荷蘭主子,經常互相爭斗,這樣大大方便了荷蘭人對殖民軍的控制。
荷印土著以爪哇族為主,這個民族信奉伊斯蘭教,人口超過5000萬,主要生活在爪哇島,蘇門答臘、婆羅洲島部分地區(qū)也有不少爪哇人。
有壓榨就有反抗,荷蘭的殖民統(tǒng)治同樣為爪哇不滿,他們要爭取自己的權利,伊斯蘭聯(lián)盟是最大的一派政治勢力,擁有會員超過200萬,當然大部分是目不識丁的爪哇人。
人數雖然眾多,但長期受荷蘭殖民統(tǒng)治,爪哇人已經習慣了跟在荷蘭人身后,這點他們挺像印度人。
一方面不滿荷蘭人的壓榨,一方面又很接受這種事實。特別是那些爪哇貴族,他們在荷蘭人開辦的學校里受過教育,不少還到歐洲去留學過,深深明白荷蘭人的強大,對白人有種發(fā)自內心的恐懼。
所以就算心有不滿,他們也不敢隨意武力反抗荷印當局,唯一要求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荷印社會的二等公民,同時又壓制其他民族。比如外來的華人就是爪哇人最想欺負的對象。
伊斯蘭聯(lián)盟是個松散的聯(lián)盟,除了主流的穩(wěn)健派主張乖乖地跟在荷蘭人身后做二等公民,也有部分的激進分子主張以革命推翻荷蘭的殖民統(tǒng)治。
特別是一些留學歐洲的青年,他們受到了俄國革命的影響,對荷蘭的殖民統(tǒng)治更是反感了。
蘇加諾就是其中的代表。他是爪哇獨立運動的領導人,秘密創(chuàng)辦了印度尼西亞民族協(xié)會,爭取印度尼西亞從荷蘭殖民統(tǒng)治中獨立起來。
這位22歲的土著軍官兩年前走上了好運,一次偶然的機會居然得到了莫斯科的青睞,在土著軍官中發(fā)展了一批野心勃勃的爪哇青年。
這天,頂著南亞炎炎烈日,他走進了雅加達的一家荷蘭人開的小餐廳,那里的食物不錯,蘇加諾很喜歡。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意點了一杯咖啡,過了一會兒,一個神色冷峻的白人男子走到了蘇加諾的座位。
“抱歉,有些事耽擱了。”那白人男子脫下帽子,微微一笑道。
“沒事。我也是剛到。”蘇加諾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沒人后,小聲道:“班達亞齊發(fā)生叛亂,那里的殖民軍盡墨,當局準備從雅加達派兵前去鎮(zhèn)壓,到時雅加達的駐軍將會減少5000人。”
“嗯。這的確是個重要的情報,荷蘭殖民者的統(tǒng)治已經不得人心了,正義的亞齊人開始覺醒了。”
那白人男子點點頭,有些鼓勵地看著蘇加諾。“那么,你有什么想法?準備起事嗎?”
蘇加諾眼神一亮,他分析道:“荷蘭人從雅加達調走了部分軍隊后,雅加達的防御水平有所下降,不過依舊不是我們可以抗衡的力量,荷蘭人經營了數百年,統(tǒng)治很牢固。
你知道,我的同胞里有太多的沒骨氣的敗類,他們會在荷蘭人的指揮下跟我們打起來毫不手軟的。”
說到這里,蘇加諾有些期待地看著面前的白人男子。
“好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請直說吧!可以的話,我盡量幫你,不行的話我及時向上面回報。”那男子真誠地回了蘇加諾一眼。
蘇加諾深吸口氣,凝神道:“雅加達雖然一時打不下去,但我可以回我的家鄉(xiāng)東爪哇,我在那里有很多勢力。
我已經召集了一批忠勇的戰(zhàn)士,準備在東爪哇起義,荷蘭人現(xiàn)在要忙著剿滅亞齊人,估計沒時間理會我們。
再過幾個月就是雨季了,他們不可能在雨季出兵,所以我們應該有很大的把握。”
說完,蘇加諾神情有些激動,一股不屈的戰(zhàn)火在他眼睛里一閃而過,他捏住拳頭,努力地壓抑著。
那白人男子把蘇加諾的表情一一看得清楚,他一言不發(fā),皺起眉頭,好像在為難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開口道:“你知道現(xiàn)在莫斯科剛剛打敗了白軍,情況也不是太理想,一時也沒有太多的余力去關注國外。”
蘇加諾聽了眼神一黯,有些失望,接著又聽到那白人男子道:“不過,盡管我們也很困難,但支持世界民族獨立,打擊帝國主義是我們的夙愿和義務,印尼人民的追求獨立自由的精神應該受到肯定和贊許。
這樣吧!最近有一批運往中國的物資要經過,我向上面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優(yōu)先保證印尼人民的軍事需要。”
“謝謝!真是太感謝了。我們一定不會忘記列寧大人的恩情的!”蘇加諾感激道。
“呵呵。我們不叫大人,叫同志,志同道合的意思。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為了從帝國主義的殘暴統(tǒng)治下爭取自由的戰(zhàn)士。”
那白人男子小小地糾正蘇加諾同志的錯誤,他提醒道:“這事成不成不好說,有消息我會盡快統(tǒng)治你的。”
說完,他輕聲走出了餐廳,在蘇加諾期待的目光中,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第三天,此前出現(xiàn)在雅加達西餐廳的那白人男子回到了棉蘭,他恭敬地端坐在一個樣貌普通,連帶微笑的男子面前,仔細地匯報蘇加諾的情報。
“這么說?爪哇的激進分子也不甘寂寞了?”托馬斯淡淡一笑,看了面前自己培養(yǎng)的特工一樣,笑意里有些欣慰。
“是的。他迫切地需要軍火,爪哇人的野心已經按捺不住了。不過為難的是,我們一時找不到足夠的俄制武器,不然讓他們去點火也不錯。”
卡爾曼笑道。
他是托馬斯的情報王牌之一,兩年前受命偽裝蘇俄分子接觸爪哇的民族分子,期間給過蘇加諾一些指導和幫助,已經取得了對方的信任。
其實,卡爾曼也不是完全偽裝,他是個雙面間諜。通過托馬斯安插在蘇俄的一個小頭目的幫助,卡爾曼曾經短暫地去過蘇俄,接受培訓后,主動來到了南洋,發(fā)展革命事業(yè)。
當然,如果再算卡爾曼猶太人的身份的話,他可能還是個三面間諜。不過托馬斯依舊給予卡爾曼足夠的信任。
“沒有俄制武器不重要,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了。再說蘇俄不會那么傻,把俄制武器送到南洋來的。”托馬斯微微一笑,便同意了卡爾曼的申請。
“此事你要盯緊點,武器物資的事好說,不過可別讓那些土著干出什么難堪的事來?萬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托馬斯告誡道。
“我會注意的。”卡爾曼點頭道。他明白難堪的事是指爪哇土著一旦得逞可能會對東爪哇的華人做出過火的事來。
不過干大事,不是有所犧牲么?
卡爾曼心里想道。此話他不敢跟托馬斯討價還價,同時也知道南洋的華人勢力已經強大起來了,就算不用蘇加諾點火,也有把握贏下這場戰(zhàn)爭,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萬一到時真的弄出難堪的事情,哪怕自己出于好心,也會被軍方的那些人記恨的。
卡爾曼暗暗告誡自己要小心謹慎。跟托馬斯會面后,他又潛回雅加達,把好消息通知望眼欲穿的蘇加諾。??????
經過漫長的旅途后,司徒美登等人的船隊抵達棉蘭勿拉灣港。
忙碌的港口,大小船只不時地進出,碼頭龐停泊著幾首萬噸巨輪。
從旗幟上看,那些船大多懸掛美國或者英國的國旗,也有其他各國的國際,五花八門,實際上都是美華公司或者威廉財團的關聯(lián)的海運公司在世界各地注冊的船只。
忙碌的蒸氣吊機正在怒吼著把一捆捆貨物從船上卸下來。
也把棉蘭的煙葉、胡椒、橡膠等土產裝上船,運往歐美,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班達亞齊出事后,馬六甲海峽的氣氛有些緊張,英國軍艦加緊了巡邏,軍火等物資成了盤查的重點。
還好,軍火彈藥等物資致公黨一早就準備好了,存在各地建好的倉庫里。現(xiàn)在運往棉蘭的物資只要是糧食、面紗和其他民用品,所以船隊可以很順利通過馬六甲海峽運往棉蘭。
“這里就是棉蘭?”陳友仁驚訝道“沒錯!這里就是棉蘭!我們的棉蘭!”伍連德微微一笑,神情有些自豪。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