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一陣轟鳴突然掠奪炎熱寧靜的熱帶雨林,這是一架康明斯雙翼水上飛機,機身下拖著有些臃腫的浮筒,顯得有些可愛。
萬里無云,天氣晴朗。
駕駛員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看著下面一片綠油油的蘇門答臘原始森林,心情舒暢,小聲地哼著歌謠。
而他旁邊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腰板挺得直直的,他抿著嘴,神情有些嚴肅,默默地看著飛機下面的雨林。
那青年看了看手表,從棉蘭出發(fā)快一個小時,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他回頭看了看機艙里堆著幾個箱子,神情微微放松,笑了笑。
這時,飛機已經飛到一個大湖上空。蘇門答臘島常年高溫多雨,河流密布,一些地勢低洼的盆地常常形成湖泊,周圍的河流把熱帶雨林的雨水都帶進湖泊里。
碧綠的湖水,波瀾不驚,映著岸邊高大的樹木,整個大湖就像鑲在熱帶雨林上的一塊巨大的翡翠。
蔥郁的熱帶雨林相互襯托,飛禽走獸在湖邊嬉戲,魚兒浮出水面,悠閑地汲水。
突然天空中飛來的一只大鳥,發(fā)著隆隆的叫聲俯沖下來,驚醒那條膽小的魚兒,只留下點點漣漪就消失在茂密的水草間了。
“抓緊咯!要降落了!”駕駛員提醒道。駕駛員的動作很嫻熟,在空中盤旋一圈后,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湖面上,最后慢慢地靠在岸邊一個用木頭臨時搭建的碼頭上。
看樣子,他對這里很熟,估計已經來過幾次這里了。
飛機的到來不僅驚醒的寧靜的多巴湖,也驚醒了在湖邊等待多時的三角洲小分隊隊員。
自從那晚偷襲范巴斯滕上校的指揮部大獲全勝后,戴傳新等人在林中等了兩天,居然沒有等到荷印殖民軍進林搜山,白白在山里呆了幾天。
當他們準備再次挑釁敵人的時候,新來的范尼少將布置了嚴密的防御,沒給戴傳新他們再次偷襲的機會。
三角洲分隊隊員不是用來打陣地戰(zhàn)的,那是大材小用。考慮到荷印殖民軍已經進城跟亞齊人打巷戰(zhàn),三角洲分隊幫不上忙,只好撤回湖中秘密營地經過修整后,隊員們的精神很好,日子過得也比較寫意。
“老楊,總算把你盼來了。”戴傳新光著膀子從林間走出來,露出強壯的肌肉,他身邊還帶著兩名隊員,其中一個也跟他一樣壯實,那是黑狗。
“幫幫忙!這次給你們帶來了不少好東西。”老楊笑著把繩子扔過去。
黑狗撿起的繩索,把飛機拉了過來,綁在岸邊的大樹上。
“什么好東西啊?”戴傳新一聽就喜了!
“紅高粱!”老楊從飛機上出來,得意地拍了拍一瓶精英的白酒。
“好家伙!來得太及時了!”戴傳新笑呵呵地接過那瓶高粱酒,眼神有些迷戀,很滿意老楊這位山東老鄉(xiāng)的體貼。
“獵人進山了,待會讓你嘗嘗林中的野味。”戴傳新笑道。
“好!”老楊眉頭都笑彎了,每次飛多巴湖他都會飽嘗一頓,那林中的滋味讓他回味無窮。
“給!”老楊又遞給戴傳新一個小包裹,“磺胺、奎寧、萬金油、云南白藥、嗎啡都有,知道你們本事,不過也有備無患吧!”
“嗯。”戴傳新點點頭。回頭招呼手下去把飛機上的彈藥補給統(tǒng)統(tǒng)搬回湖邊的小木屋。
木屋建在一個大榕樹上,看著大樹上的一個個窩,老楊忍不住笑了。
“行!都變成鳥人了!”
汲國磊跟在戴傳新和老楊的身后,聽到鳥人一詞,馬上就笑了。
“這位是?”戴傳新問道。剛剛太高興了,沒顧得上和汲國磊打招呼,以為這個小伙子是老楊的跟班而已。
“戴隊長,我是上士汲國磊,參謀部過來的,今后擔任隊里的通信員。”汲國磊敬了個禮,從背包里掏出任命狀。
戴傳新看了一下,點點頭。打量起汲國磊有些單薄的身體,有些擔心問道:“在我這里,日子會很苦的,你最好有心里準備。”
“沒問題!我已經通過了三角洲部隊的培訓了。我為加入第一分隊這樣戰(zhàn)功赫赫的隊伍為榮。”汲國磊挺胸收腹,有些崇拜地看著戴傳新。
“哦?”戴傳新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精神抖擻的上士,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拳搗向汲國磊的胸膛。
戴傳新的動作大出汲郭磊意料,他反應很快,左手握拳,揮揍擋在胸前。
“嘭的一聲”汲郭磊趔趄退后幾步,扎著馬步,一臉警惕地看著戴傳新。
胳膊一陣劇痛,讓他皺著眉頭,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朝自己出手。剛剛要不是自己反應快,肯定被那又重又狠的一拳打傷了。
“好!有點本事!現(xiàn)在你有資格加入我的隊伍了。”戴傳新笑了,走過來,熱情地拍了拍汲國磊的肩膀。
汲國磊這才釋然,原來剛才隊長是試探自己。
過了一會兒,戴傳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戰(zhàn)功赫赫的?”雖然第一分隊立下了不少功勞,但有些太黑暗了,不能外傳的,他有些疑惑汲國磊這個新來的家伙如何知道第一分隊戰(zhàn)功赫赫的。
“隊長,不久前你們偷襲荷蘭軍營那一戰(zhàn)已經在三角洲部隊里傳開了,還被列入了經典案例講解呢?于敵軍中取上將首級,讓荷蘭人好幾天都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進攻,實在太帥了!”汲國磊贊道。
“哦!是這樣啊?”戴傳新微微一笑,看著汲國磊那狂熱的眼神,心里有些得意。
“如果那晚我們有幾千人,那肯定把那些荷蘭人和他們的爪牙全部屠了。”汲國磊有些遺憾道。
“幾千人?想多了吧?”戴傳新笑著拍了拍汲國磊的頭,感覺有些親昵,心道:這家伙太天真了,三角洲特種部隊是十來萬軍中挑選出來的幾百人精英,每一個幾乎都是了不起的寶貝,怎么可能有幾千人那么多呢?
過了一會兒,在山林里打獵的獵人回來了,他的幾名隊員扛著一只老虎回來。
“你有口福了,小子!正宗的蘇門答臘虎,味道棒極了。”戴傳新笑著對汲國磊道。
戴傳新向隊員們介紹汲國磊,隊員們熱情地歡迎汲國磊。
黑狗把半只烤熟的老虎腿塞給汲國磊道:“今后跟著哥哥,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多吃點,很快就張成我這樣壯了。”
汲國磊笑著點點頭,很喜歡這個有些大大咧咧的黑狗,又對今天獵虎的獵人點頭微笑。
戴傳新暗暗點頭,新來的這個小子,雖然本事還差點,不過性子不錯,頭腦靈活,培養(yǎng)培養(yǎng),以后肯定是個好兵。
因為要趕著回去,老楊沒有喝酒,吃了一頓虎肉后,心滿意足地回去了,順便也帶走了幾根虎骨,聽說泡酒很好。
“弟兄們!吃飽喝足了嗎?”戴傳新笑問道。
“老大,是不是有新任務了?”黑狗興奮地問道。
“沒錯!總部決定正式對荷蘭人動手了,換言之戰(zhàn)爭升級了。上次我們只是給荷蘭人一道開胃菜,這次我們要給他們上正餐了。”戴傳新道。
他一說完,眾人就興奮了。
“還有個好消息,就是你們老大我要升官了,從分隊長變成中隊長,而你們之間也會產生三名分隊長。新的隊員很久就要加入我們,希望大家再接再厲,殺敵建國!”戴傳新鼓勵道。
“殺敵建國,殺敵建國!”眾隊員歡喜道。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自從亞齊武裝分子退入山區(qū)后,范尼少將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荷印殖民軍在班達亞齊城修整半個月,雅加達給范尼少將補充了5000名兵力,荷印殖民軍在亞齊戰(zhàn)場的人數達到了13000人,有足夠的兵力圍剿躲在山區(qū)的亞齊殘余武裝了。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盡管亞齊殘余武裝可以退入山林,但生活在山區(qū)的幾萬人亞齊人可沒法躲避,他們都是哈桑的部落的人,現(xiàn)在荷印殖民軍就沖著哈桑的部落來了。
不得已之下,哈桑下令部落放棄家園,向森林轉移,為了爭取時間,他率部打了一場阻擊戰(zhàn),損失數百人,讓他心痛不已。
更可惡的是,荷印殖民軍把留在部落里不肯離去的亞齊人殺掉,還一把火燒了亞齊人的家園。
看著部落方向的滾滾濃煙,不少亞齊士兵都留下了淚水。
“混蛋,我一定要將那些人碎尸萬段!”哈桑咬牙道,一拳重重地捶在旁邊樹上。
“前進!把那些可惡的亞齊叛軍消滅掉。”
搗毀了哈桑的部落后,范尼少將命令荷印殖民軍乘勝追擊,進軍叢林。亞齊人已經彈盡糧絕了,正是消滅他們的好機會。
雖然在叢林作戰(zhàn),損失會有些大,但范尼少將不想給給亞齊叛軍任何機會,免得他們恢復實力后再次興風作浪。
沙沙沙——一隊500人的荷印殖民軍在荷蘭少校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深入一片翠竹林。密密麻麻的擋住了前路,讓荷蘭少校眉頭皺了一下。
找了半天,連個鬼影也沒見到,情報上明明說那些土著就在這片樹林里的。該死的膽小鬼,一定是躲起來了。
他全身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林間的空氣有些悶,沒有風,讓人呼吸難受,不少士兵都不由得張開嘴,他呼出的熱氣帶走身體的熱量,有些期待地看著荷蘭指揮官。
“休息一下!偵察兵到前面探路,主意警戒。”荷蘭少校命令道。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要是在城市作戰(zhàn),他相信一個荷蘭兵能抵得過10個土著兵,以自己的指揮才能,在同等條件下,一個爪哇兵也能打敗兩三個亞齊兵。
見鬼!他可沒學過在叢林作戰(zhàn)啊!
不由得在心里暗罵。真不知道明明亞齊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只要封鎖山區(qū),不讓外面的物資進來,三五個月后那些亞齊土著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何苦讓自己在這鬼地方受罪呢?算了,打完這一仗,活動一下,升上更高的位置,爭取分配到雅加達或者泗水等地,那里的油水聽說很多。
荷蘭少校想到這里,馬上催促下面的爪哇土著兵重新上路。這些懶鬼,不在后面時時鞭笞他們一點也不賣力,太狡猾了。
還好軍中的土著士兵有叢林生活的驚訝,在他們的帶領下,兜兜轉轉終于越過了那片翠竹林。
“啊!”前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讓荷蘭少校的心揪了一下。
“報告,前方部隊正和叛軍交火,對方人數大約在300人內,火力不強,沒有機槍。”副官的聲音及時地出現(xiàn)在荷蘭少校的耳邊。
“好!給我打,消滅他們!”
荷蘭少校沖到前線的時候,看見一對衣衫襤褸的亞齊人提著簡陋的武器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后方。
“快!架機槍!”荷蘭少校命令道。
話音剛落,亞齊的襲擊就要眼前了。
刺刀、砍刀的閃光讓人膽寒,那些人視死如歸的眼神荷蘭少校心頭一凜,他掏出手槍頻頻射擊,把幾個亞齊人打翻。
呼!
一陣尖銳的風聲,荷蘭少校轉頭一看,亞齊土著身后射出一隊弓箭手,一陣劍雨鋪面而來,那烏黑的箭頭眼看就要射進荷蘭少校的眼睛。
他矮身一撲,關鍵時刻,一個不雅的狗吃屎救了他一命,他躲在一顆大樹后,發(fā)瘋地射擊。
“噠噠噠!”
機槍及時向起,高速的子彈匯成一道金屬鋼鞭,把猝不及防的亞齊土著掃倒,幾個沖得比較近的亞齊土著還沒來得及發(fā)出慘叫就直接被機槍打成兩截,機槍火力延伸,正在彎弓射箭的亞齊弓箭手紛紛被掃倒,就像被人又鋼鋸子一樣割到,倒下地上痛哭shenyin,再無還擊之力。
荷蘭少校從大樹后出來,心里松了口氣,好險,剛才差點就去見上帝了。
而他那個倒霉的副官中了一箭,受傷部分在肩膀上,但臉色烏黑,眼神渙散,臨時前透出對生命的眷戀。
“箭頭有毒!”
一名爪哇土著軍官心有余悸道。亞齊土著箭頭上涂上毒藥,幾乎見血封喉,被弓箭射中的人都沒治了。
荷蘭少校一聽臉色又白了一下,連續(xù)幾個深呼吸才把心頭的恐懼壓下去。斑駁的陽光泄落下來,映著荷蘭少校不停變化的臉上,讓他感到一震寒意。
這叢林太恐怖了,步步危險,幾乎每一片樹葉后面都暗藏殺機,一不留神就會送命。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