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的燦爛朝陽,帶著幾縷淡淡的朝霞,躍出東方的皚皚冰原,鋪展出萬道耀眼的金光。
隨著太陽逐漸地向上攀升,剛剛飽餐一頓血味刨冰的女吸血鬼蕾妮,心滿意足地抱著因為寒冷和失血而幾乎暈厥的菲里,輕巧地從那塊巨巖上躍下,就像一片羽毛從空中飄落一般。
盡管她看起來步伐很慢,步子也并不大,但實際上的速度卻非常快,如果有人在這一刻觀察她的話,一定會驚訝于為何蕾妮仿佛只是走了幾步而已,便從半山腰的巖石處奔跑到了山腳的原野中。
一這就是蕾妮在山間晨跑早鍛煉的時候,給自己加持,“羽落術”讓身體無比輕盈的好處了,而這在冰風谷也是必需的。因為這些嚴重風化錄落的巖石和到處塌方的荒廢小路,實在是難以承受足夠的重量,尤其是抱著一個人奔馳的時候,只是要注意別讓自己被風給刮跑……
不過,像這樣作弊的鍛煉方式,真的能夠起到什么效果嗎?
嗯嗯,應該沒什么關系吧,反正死人(吸血鬼)本來就是不可能練出肌肉的……
沿著凱恩巨錐投射下來的陰影,兩人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迅速移動。
四周的景色雖然缺乏變化,但也并非一成不變的皚皚白雪,而是遍布著無數從淺褐色到深灰色的嶙峋巨巖湛藍的天空看起來也是格外的清澈純潔,毫無大都市里的空氣污染。但這昏蒼莽空曠、缺少花草樹木點綴的極地風景,一旦看得久了,多少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單調乏味。
永無止息的寒風所發出的鳴聲,在谷地內久久回蕩,如同大地不停遭受苦難而發出的哀嚎一般,灰褐色的地平線蔓延千里,一直延伸到視野的邊際,世界的盡頭。
皚皚的雪地上,只有蕾妮腳上那雙新買的冬狼皮靴子所留下的一行足跡,并且迅速被狂風撫平。
他們在曠野中足足行走了一個小時,直到菲里已經基本恢復了體力,從蕾妮懷里跳下來,開始自己下地行走,北地居民們清晨活動的喧嚷聲,才從一排用于阻擋過路野獸的木刺籬笆后面傳來。更遠處那片bo光粼粼的迪尼夏湖上,也隱約傳來了辛勤漁民們的嘹亮漁歌。
這里就是冰風谷的十鎮之一,位于迪尼夏湖畔的mi酒鎮(g
而菲里的祥瑞號浮空戰列艦,如今就停泊在鎮外的迪尼夏湖上。
穿過幾條似乎從中世紀開始就一成不變的泥濘小路以及許多座散布得稀稀拉拉、構造低矮簡陋的原木房屋,菲里和蕾妮一邊跟在鎮上閑逛的巨熊軍團士兵打招呼,一邊踩著灰褐色的巖石地板,走進了這座mi酒鎮內最大的,“火龍”酒館,準備買點什么熱食當早飯。
在酒館四周的花壇里,北地秋日的溫暖陽光之下,一片稀疏的苔原矮杉正在隨風擺動,這種植物雖然在名字上還保留著杉樹的頭銜,但卻早已被北極的寒風摧毀了挺拔高傲的姿態,變成了一叢叢的低矮灌木以節省寶貴的水份和養份,避免被整個冬天都時刻肆虐的颶風以及大雪給掀翻或壓垮。
雖然這種植物其貌不揚,材質也不佳,但卻是極少數幾種能夠在北極苔原存活的耐寒樹種,也是冰風谷居民的主要木材來源之一。居民們用它來燒火、造船,乃至于修建房屋,唯有最關鍵的粱柱才需要外購。
mi酒鎮的,“火龍”酒館也是就地取材,用這種苔原矮杉拼接成了門廊和大廳,而且連樹皮都沒刨,并且因此有了一個意外之喜一這種苔原矮杉的生命力極其頑強,盡管它們已經被砍伐、切割制作成了屋外供人踩踏、躲雨和休憩的門廊,但由于還保留著樹皮的緣故,下方那些接觸到突然的木板,居然又再次伸出了它們細長的觸須,頑強地探入泥土,并向周圍延伸從而攫取到能夠讓自己繼續存活下去的養分。
所以,這些木板和圓柱上的樹皮,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地干枯脫落反倒是依然保持著它的堅韌與活力,甚至從上面蔓延出了許多細小的新鮮枝葉。讓整座酒館仿佛被郁郁蔥蔥的灌木叢覆蓋隱約洋溢著一股清新自然的精靈風格,無形中讓這里的格調變得典雅了許多。
一遺憾的是,粗魯的酒館老板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典雅氣息,直接把這些伸出來的枝蔓當成了掛鉤,在枝繁葉茂的門廊上吊了一大排腌魚、香腸、生肉和剛宰殺的雞鴨,真是殺風景到了極點但也顯示出了這片寒冷土地的某種內涵、
嚴酷、堅毅、只講求實際,而從不追求任何花里花俏的噱頭。
和往常一樣”“火龍”酒館一樓那個巨大的石質壁爐里,從一大早就燃燒著橘紅色的火焰,讓擠滿了人的大堂顯得更加溫暖。事實上,現在按道理還不是酒館生意最興旺的時候一鎮上的男人此時大多還在湖里捕魚,而女人們也在家里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活,要到傍晚歇工,才有閑暇到酒館來消磨時光。
所以,眼下一大早就在,“火龍”酒館中坐著的客人,除了少數幾個在南方實在混不下去,而被迫逃亡到冰風谷里,并暫時還沒能在十鎮中扎下根的流亡者,就是祥瑞號浮空戰列艦上運載的巨熊軍團官兵。
剛一進門,菲里就看到昨天被自己派去冰風谷首府布林,山德鎮,向本地駐軍征調給養的黑島仁中將,正穿著便裝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張小
圓桌旁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望著墻上掛*的硬頭鱗雕到工藝品發愣。
“……,喲,早上好啊,黑島中將,昨天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征用到庫存的軍需食品了嗎?”
菲里一邊開口打了個招呼,一邊和蕾妮徑自在他身邊坐下,同時抓起茶壺,給自己和女朋友倒了兩杯熱茶,“……喂喂,我的天啊,你的臉色怎么這樣難看?莫非本地駐軍居然膽大包天,對我這個空軍總司令的命令都敢陽奉陰違,甚至捏造借口拖著不肯開放倉庫?”
雖然這座仿佛被文明世界遺棄的冰風谷,看上去是如此的荒涼和落后,但好歹也已經是耐色瑞爾帝國這個高度軍事化政權的一塊邊境疆土。
因此,在冰風谷首府布橄山德鎮的帝國邊防軍哨所旁邊,同樣有一處規模不小的戰略物資儲備倉庫,以備軍隊過路的時候調用一所以,菲里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就讓黑島仁過去把那座倉庫搬空。
由于先前在沙漠中為了尋找輛軒城而耽擱太久,又在北極冰原上被風暴幾次阻滯了行程,中途也沒有適合采辦伙食的地方,祥瑞號上的各類食品給養如今都已經基本見底,急需立即進行大批量的補充。
然而,從黑島仁幾乎要哭出來的沮喪表情上來看,這趟差事似乎辦得并不順利。
“……,這倒沒有,布持……,山德鎮上的邊防軍隊長麥考林中尉態度很爽快,我一出示您的手令,他就立即打開了冰風谷邊防站下轄的戰略物資儲備倉庫,還設法就地征集了一批苦力和挑夫,幫助我們把貨物拉到湖邊,再用小船轉運到祥瑞號上可問題是,那倉庫里都是一批什么樣的見鬼玩意兒啊?!”
黑發的東方偽娘抬頭看了菲里一眼,便悶悶不樂地答道,滿臉都是一昏徹底絕望的神情:,“我們翻遍了整個倉庫,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半天,卻發現庫存的食物只有咸牛肉和硬餅干兩種。那些可怕的咸牛肉被裝在一個個落滿灰塵的木桶里,不要說吃了,就是聞一下都能讓人吐出來!麥考林中尉把這種玩意兒叫做鹽骨頭,因為它嘗起來比鹽巴還咸,并且硬得像骨頭一樣,必須斧子和鋸子才能把它劈開。
而且,這些咸肉的儲藏時間也是超乎想象的長。在回到船上之后,我們想盡辦法用斧頭劈下一小塊肉,放在鍋里試著燒煮,結果散發出一股仿佛木乃伊和腐朽僵尸似的可怕氣味,熏得所有人都捂著鼻子逃竄,后來我們檢查了一下包裝木桶上的封條,發現最新一批咸肉都是在二十年之前生產的,而最古老的那幾箱咸肉只怕是已經被放在木桶里封存好幾個世紀了吧!”
說到這里,黑島仁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只得趕緊舉杯喝了一大口熱紅茶來壓驚。
而菲里泰勒元帥對此流露出的表情,也是非常的精彩。
“……咸牛肉和硬餅干?哦,我的天啊!怎么會是這兩樣東西?!!這些所謂的戰備儲備物資,該不會是帝國海軍艦隊丟掉不要的垃圾吧!”
聽到以上的噩耗,他頓時眼前一黑,心跳都慢了半拍,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唉,我早該知道的,在這種連草都不怎么長的窮鄉僻壤,絕對不會囤積著什么好貨色。那些比較受歡迎的朗姆酒、巧克力、咖啡粉、茶葉、香料、豬肉香腸和干nǎi略,恐怕早就已經被這些管倉庫的混蛋給監守自盜了吧!
嘖嘖,根據過去聽說的軍中小道消息,這咸牛肉和硬餅干,可走過去帝國海軍讓人聞風喪膽的兩大噩夢伙食啊!也是讓無數倒霉蛋啃崩門牙的“口腔殺手”!那些好事的水手,往往喜歡把咸牛肉雕刻成戰艦模型,用砂紙磨光,然后釘在艙室的橫粱上。結果最后連戰艦本身都朽壞報廢了,這牛肉船模卻還散發著紅木般的光澤而更可怕的是,由于這種堅硬的咸牛肉實在是難以消化,很多腸胃交nèn的人,在吃了它之后就會立即開始腹瀉,乃至于在廁所里活活拉到脫水而死”
“……這個就不勞您重復敘述了,長官,我已經親眼目睹過這些咸牛肉的可怕程度了……”
黑島仁中將有氣無力地翻了翻眼皮,“……,在那鍋散發出木乃伊氣息的盹咸肉被煮好之后,誰都不敢拿起刀叉上去嘗一口。直到我自掏腰包懸賞了三瓶清酒、一盒卷煙和一包珍藏的酸梅干,才有一位可敬的勇士站出來,嗯,就是輪機艙燒鍋爐的那個矮人巴姆,愿意鍛煉一下自己的腸胃消化能力。”
“……,結果怎樣?”菲里饒有興致地繼續追問,“……,巴姆這家伙我知道,原本是軍團里負責后勤的,后來因為貪污受賄,采購來一堆變質食品,所以被我免職下放了。他似乎一向都是以暴飲暴食為人生最大的樂趣,就連過期了好幾年的罐頭,都能面不改色地大口大口往肚皮里塞,呃,還有變質了的豬油。
“……,這個……似乎只能說貴國海軍的古董咸牛肉,明顯要比過期罐頭和變質豬油的殺傷力更大……”
黑島仁聳了聳肩膀,眼中竟然泛起了一絲惶恐,“……,他才啃了巴掌大小的一塊肉,就捂著肚子口吐白沫被送進了急救室,又是灌腸又是催吐,現在還躺在病chuáng上直,亨哼后來我們才發現,鍋里的肉恰好是年代最古老的那一批,說不定比巴姆的年齡還大……至于那些恐怖的硬餅干,也是足以讓任何人咬碎牙齒的可怕玩意兒我親自用拔刀術試過了,這種可怕的餅干居然能把我的“村正,刀給崩出缺口來!用繩子捆起來穿在身上都可以代替鎧甲了!防御力估計還在我老家那些\";足輕\";常用的竹甲之上!”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真是不明白,貴國為什么要生產如此可怕的軍用口糧呢?”
對于這個困擾了基層官兵不知多少時光的“世紀難題”菲里泰勒元帥自然也是無言以對。
一黑島仁中將所描述的這一類軍用硬餅干,可不是那種擺在糕餅店鋪柜臺里出售加入了大量砂糖、nǎi油、香料和膨松劑,嘗起來又香又脆的小零食。
而是僅用最便宜的陳年結塊粗面粉和鹽混合在一起烤制,甚至為求省錢還摻入了不少麩皮的“地獄食品”。士兵們對它的稱呼則是“糧磚”。
既然這玩意可以用磚頭來形容其硬度,那么把它直接放進嘴里去啃的做法,就顯然是絕對錯誤的,必須泡在熱水或熱湯里很長時間,一直到把它弄軟了才能勉強下口。或者更加費事一些,設法把它碾磨成粉末來煮粥可想而知,這種粥的口味絕對會是全世界最恐怖的,據說像是融化的橡膠漿糊……
更可怕的是,由于這些硬餅干的儲存時間太久如果鹽放得不夠或者儲存不當的話,很容易被蟲蛀得宛如蜂窩一般,淪為幾十代象鼻蟲和蛆的“世襲住所”其惡心程度自然可想而知。而清除這些蟲子的方法則更加惡心把長蛆蟲的餅干放進一只袋子里,里面放上一條臭魚,這樣一來的話那些蛆就會爬出餅干,搬家到臭魚上。所以,當這條臭魚被丟掉之后,餅干里的蟲子就應該會稍微少一點一如果一名士兵領到一塊發霉的餅干他可以去要求換一塊,因為霉變的餅干有毒。但如果他分到的是塊生蟲的餅干由于能長蟲就說明無毒,所以他只得把蟲子和餅干一起吃下去,否則就只好忍饑挨餓。
很顯然,這樣不健康的食物,對于傘用它們的官兵而言,絕對是既打擊士氣又損害體質的大殺器。
但問題是,對于儲存和分發它們的人而言,這些可惡的耐儲存食品,卻是再省心不過的便捷選擇。
,“沒辦法,雖然每個士兵都對咸牛肉和硬餅干深惡痛絕,但國防部和各軍團司令部里那些紙上談兵的軍需官,可是對這些玩意兒喜歡得很吶!”
菲里的吸血鬼女友蕾妮突然插嘴說道,她在成為吸血鬼之前,曾經是shi奉戰略女神殷紅騎士的牧師,在不少軍事部門有過實習經歷,對軍中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甚至比菲里這個元帥還要清楚得多。
“對于軍需部門來說,給士兵分發容易腐壞的鮮肉,往往遠比分發耐儲存的咸肉更加麻煩,而必須在每次宿營之時就地烤制的新鮮面包,也比那些只要提前發放的成袋餅干更加令人頭疼。
所以,軍需官們為了讓自己的工作更輕松,習慣于選擇犧牲士兵的健康,讓軍隊里每年都有幾千人死于粗劣伙食事實上,即使在有辦法弄到鮮肉的時候,軍需官也更喜歡用咸肉代替,因為“分發鮮肉太費事了”幾乎每個軍需官都這么說!然而,不管他們再怎么花言巧語,啃不動的咸肉還是啃不動……”
只……呃,好像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菲里歪著腦袋略微一想,發現在出征之前丟給每個士兵一袋硬餅干外加幾塊咸肉,確實是要比拖上一整套累贅的炊事班子,攜帶大量沉重的炊具和燃料,還得高價雇傭一群廚師來得省事許多。
,“不過,耐色瑞爾帝**隊的咸牛肉和硬餅干固然令人嘔吐,但好歹還是能夠充饑的食物、
前提是你得有一昏鐵齒銅牙和一雷好腸胃!
而精靈軍在對待己方陣營那些異族附庸國偽軍的時候,提供的后勤給養往往還要更加怠慢,很多時候甚至只發給這些士兵每人一張鈔票,而且還是沒有銀行承兌的軍票,讓他們自行解決伙食至于他們在戰場上具體能買到些什么吃的,究竟找不找得到店鋪,精靈們就完全不管了……”
蕾妮手捧一只熱氣騰騰的樺木茶杯,自顧自地又繼續給出了一個相要之雷人的總結,“所以,如果有誰想要在費倫大陸各**隊里面出人頭地,從小兵一步步爬上去的話,那么你首先就得擁有一只堪比史萊姆(果凍怪)的鐵胃,什么樣可怕的玩意兒都能消化否則的話,恐怕早在你真正走上戰場被一顆子彈打死之前,就已經在骯臟的廁所里渾身惡臭地丟掉了小命……”
“哦,絕望了,真的絕望了,對這個地方的野戰伙食徹底絕望了!”
可憐的黑島仁平將一時間給噎得直翻白眼,“真是好想念家鄉的飯團、咸蘿卜和味噌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