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綺冷冷揚起脣角,繼續看著韓雪姿,“漫天流言讓我生不如死,我不願忍辱偷生,上吊自殺,可惜天不亡我,從亂葬崗甦醒以後,卻看到二妹帶了一大幫家丁,對我趕盡殺絕!”
“要不是我奮力抵抗,就因爲二妹的一句話,我早已被活活燒死!這筆賬又如何算?!”她冷冷逼視著韓雪姿,眼中的仇恨似乎要將她化作灰燼。
韓雪姿移開視線,根本不敢看她。
老丞相默不作聲,看來這韓雲綺當真是死裡逃生,性情大變。
放開韓雪姿,韓雲綺又走到瘸子韓紫欣身邊,寒眸微瞇,“沒錯!我是被皇后退了婚,可自從劫匪一事以後,便再無嫁給太子的心,何來情緒暴躁一說?!”
“你韓紫欣身爲一個低賤的庶女,竟讓韓府正妻給你捏腳,你何德何能?!你自信的地位從何而來?!你高傲的姿態從何而來?!按照《女則》上的來辦,我砍掉你的一雙腳都不爲過!”
韓紫欣徹底白了臉,縮在位置上,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呂夫人百口莫辯,雙手使勁擰著手絹,想要堵住韓雲綺的嘴,可看向滿臉黑沉的老丞相,又不敢輕舉妄動。
韓雲綺又一步來到呂夫人身邊,無視她滿眼的憤怒,冷冷說道:“你身爲韓府當家人,敢指天發誓自己當真做到了公正不偏私?!韓紫欣之事,你可仔細盤問過?!這些下人,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這一切又是積於誰的淫威?!”
呂夫人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萬分難看,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韓雲綺冷冷一笑,“你帶著下人闖入我的住所,不問青紅皁白,聽信韓紫欣的片面之詞,就要對我喊打喊殺。敢問老丞相!這等無能、無德、無知、失職、歹毒、濫用私權的女人,何以堪當我韓府當家主母?!”
最後一句話出口,呂夫人青紫交加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再也顧不得老丞相是否會動怒,猛地從椅子上滑落,“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公公,兒媳一直恪盡職守,將韓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敢忘記自己的本分,請公公明察!”
老丞相自始至終一言未發,老眼冷靜淡漠,除了偶爾閃過的訝然,一張臉面無表情,不愧是一隻久經官場的老狐貍,喜怒不言於表。
“你先起來吧。”他淡淡道。
呂夫人驚訝擡頭,看了看老丞相的臉色,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假裝抹了抹眼角的淚,識大體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老丞相坐在最中央的太師椅上,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露出帽子邊緣的頭髮早已全白,卻梳得一絲不茍,臉上皺紋橫生,卻精氣十足。
明明是一個一隻腳已經跨進跨進棺材板的老頭兒,渾身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慄。
就連一貫囂張霸道的呂夫人,也要忌憚著他,可見這個老人的手腕之厲害!
“韓雲綺,老夫如今只問你一個問題。”老丞相看向筆直站立在大廳的韓雲綺,老眸裡多了一絲嚴肅和算計,少了一分淡漠和忽視。
韓雲綺擡眸,與之對視。
在原主的回憶裡,這個老人從來不會正面看她一眼,一年到頭,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有三句。
換句話說,原主在這老人眼中,連下人都不如,就像一隻螞蟻般卑微地活在韓府的深宅。
“韓紫欣的腳,是不是你扭斷的?”
老丞相精明的雙眼一直看著韓雲綺,似乎要將她的心思洞穿。
面對老丞相的提問,韓雲綺多了一絲謹慎。
這一次,和她與呂夫人的較量完全不同,她是真的碰上了一隻千年老狐貍,就算她活在現代,擁有近三十歲的人生經驗,可同這隻活了將近七八十歲的老狐貍相比,他吃的鹽也比她吃的米多!
她絕不能掉以輕心!
和老狐貍最好不要玩花樣兒,於是,她一口答道:“是我扭斷的!”
“很好,”老丞相面無表情地轉向身邊的貼身僕人趙叔,吩咐道,“將九環刀拿來,砍下韓雲綺的一條腿。”
他平靜的聲音,就像砍下的不是人腿,而是一個白蘿蔔。
聞言,除了韓雲綺,在場中人無不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老丞相看向依舊站得筆直的韓雲綺,她除了微蹙冷眉,雙眸中竟無一絲膽怯。
他微不可察地揚起脣角,笑意,只一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