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的劍,無情。
無情的劍修少女,深呼吸,臉色慘白,面頰上出現了不自然的潮紅,隨即,熊孩子不顧地上臟,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貪婪的吸吮著空氣中的靈氣。
一夜之中,連續兩次靈力幾近枯竭,夏七也是蠻拼的。
我去,那是三位筑基后期的傀儡大漢,不是三不會動不會跳的泥人,任人揉捏成嘛?打起來很費體力的。
作死二世祖收了玄武罩,狗腿的沖過來獻殷勤:“七哥,七哥,爺這有好藥,都是我爹從東方峰首那弄的來,您也來倆顆?”
聽說有好藥,夏七一骨碌半坐起來,抓了杜凜的靈藥扔進嘴里,立馬又臥倒了。
“杜凜,給你七哥守著點。”夏小魚兒懶得糾正作死二世祖的稱呼,干脆自稱七哥,至于七哥這個稱呼是不是有點不倫不類,咳咳,人都要累死了!誰還管稱呼的問題?
桃花眼少年現在看來倒是挺靠譜的,手里夾著五張加強版爆裂符,來回來去的巡視,和眼前花一般在夏七面前出沒。
緩了片刻,理順呼吸,小魚兒懶得多理他,索性盤膝坐起來,保持靈臺清明,開始運功。
作死二世祖拿出手的藥,果然是靈丹妙藥,大概是出自丹峰東方峰首的手筆,入口即化,丹田之中,一股暖流升起,效果估摸著是之前夏七自備靈丹的兩三倍吧。
藥好,地界兒好,小秘境中天地靈氣充沛,不到半個時辰,夏七睜眼,眼中精光閃爍,起身舒活舒活筋骨,伸伸懶腰,自覺體力已經恢復,靈力也恢復了八成左右。
“爺的七哥,七哥,這藥不錯吧,那是爺老子跟東方峰首求的。”杜凜狗腿十足,一拍胸脯,洋洋自得。
夏七挑挑眉,都半個時辰過去了,“魂魄歸位”的話,正主兒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入侵他地盤了,怎么沒繼續派人過來?
之前,熊孩子著急恢復體力靈力,也是提防著敵人突然打上來。
莫非是正主兒現在沒有余力管此間事情?也是,若是順利的話,慕華真人,莫真人,外加東華第一好老子杜南山,就夠他喝一壺的,現在必定手忙腳亂,疲于應付,沒準,現在都被宗中大佬們干翻了。
想到此處,夏七開口道:“杜凜,前面危險,你真要跟我去?這可是最后一次退出的機會。”
“爺是誰?爺是凌霄杜凜,堂堂元嬰劍修杜南山的兒子,怎么可能不敢?走!爺頭前帶路!”作死二世祖現在還在活蹦亂跳的花樣作死。
不過考慮到他手中有防御極品玄武罩,夏七只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畢竟誰的人生由誰做主!
作死二世祖依舊舉著那幾張加強版爆裂符警戒著,然后……然后,這貨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毅然決然往右仰首挺胸,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一提脖領子,夏七順手就給了杜凜腦袋一拳,純粹給氣的。
wlgq,難怪這貨兒有指路盤都能迷路?一共就倆條路,都說了走左邊,走左邊!竟然還生生的往右走啊!親啊,你真的左右不分嗎?
被敲出大包的桃花眼少年眼淚汪汪瞧著夏七,一副可憐的小模樣,顯然還不曉得他家七哥為啥打他。
“那是右邊。”劍修少女扶額,執劍往左邊走去,留給作死二世祖一個衣裙飄飄的背影。
“哦,原來如此,這邊是右邊!”杜凜抬手摸摸大包,看看右邊,又看看他家七哥的窈窕背影,呢喃道:“難怪老迷路,艾瑪,七哥這背影真銷魂,要真是小姑娘就好了!呸呸呸,杜凜,那是你七哥,少想有的沒的。”
作死二世祖這會兒倒是想起來自己還有玄武罩,為了小命著想,早早就給撐起來了。
后面明晃晃一小土太陽,簡直在告訴敵人,親,來吧,我在這里,只要你愛我,你就向我開炮。
夏七實在忍不了了,往自己身上拍了張隱身符,又往桃花眼少年身上拍了一張,總算不晃眼了。
小徑崎嶇,荒涼。
可越走夏七越心驚。
我去,太兇殘了有沒有?
小徑旁邊,隔不了多遠就有一具傀儡大漢的殘骸,有的還能看出形狀,有的干脆就是一堆飛灰,之所以能看出原型來,完全是因為地面上留下輪廓印子。
看手法是火靈根的修士出手的,而且對方劍術修為不錯,備不住就是火靈根的劍修。
夏七心驚不已,但小魚兒也心安了,因為一路尋著傀儡殘骸行進,就證明自己沒走錯路。
直到正午三刻,夏七帶著作死二世祖一路潛行,來到一處廢棄傀儡報廢場。
壯觀,很壯觀,非常壯觀!
小魚兒上輩子只在電視上見過美國廢棄汽車的報廢場,成堆的汽車落滿了塵土,一輛壓著一輛,堆得高高的一群。
這是個凹地,凹地之中,木質傀儡缺胳膊的,少腿的,掉腦袋的,兩半的,成塊的,齒輪,零件,支架,殘破不堪,上面覆滿了塵土,甚至泥土,似乎被廢棄的時間不太長,木質還沒出現腐爛跡象。
整個凹地,被填得滿滿當當。
一陣莫名的憤怒席卷夏七的心,這么多傀儡殘骸在這里,那么被填進去的魂魄切片到底又有多少?
多少人平白無故的被抽取魂魄,切片,淪為傀儡的器靈,最后煙消云散,被丟棄到不知名的凹地之中,任憑風吹雨打,烈日暴曬!
上輩子生活在和平年代,每個人都是珍貴的,生命只有一次,理當被尊重,人人平等的理念早已深入夏七的骨髓,生命不可輕易剝奪!
穿到東華之后,凌霄宗是東華第一大宗,宗門氣度在,行事皆正大光明,磊落至極。同門之中,縱有打打殺殺,也不過是點到為止,最多打到對方生活不能自理。
夏七殺過人,青青山百余人命,揮手而取,卻是對方取死有道。
殺人者,人恒殺之!
可夏七沒取過非罪大惡極之人的性命,佛有怒目金剛,卻不殺無辜之人。
對方簡直不是人,連比妖魔都狠毒百倍,千倍。
妖魔殺人,憑的是興致,可人家不會抽取魂魄切片,只為一己之私。
夏七閉目,手穩穩的,抓著寒月流光,內心越憤怒,表面越平靜,三息,夏七張目,拽著杜凜,走得穩健。
二世祖仿佛感受到了夏七的怒意,張張嘴巴,最終什么都沒說,只加快了步伐,方跟得上劍修少女,卻是始終差了半步之遙。
這半步,讓他只能對他家七哥仰望。
小徑變成了相對來講的大道,青石磚鋪就,遙遙遠望,盡頭便是一座大殿,荒蕪大殿,沒有人煙,模樣款式與東華大不相同。
圓頂大殿。
青石路,路旁皆是殘骸,不似之前小徑。
仿佛不久之前有個人,一人一劍,面對“千軍萬馬”蜂擁而來的傀儡大軍,唱著殺人歌,一步一揮劍,生生殺出條“血”路。
青石路中間,一條只夠一人走的干凈之路。
東華第一好老子的手筆?還是莫真人已經強悍如斯?
前輩之道,足夠我輩敬仰!夏七懷著這樣的感慨,緩步而行,感受殘留在此間的殺戮道,身臨其境。
狗腿二世祖在后面追著,想不明白為啥自家七哥現在走得這么慢,之前在廢棄場的時候,怒到骨子里的七哥怎么了?
有慢至快,夏七的步伐在加快,再加快。
狗腿子到后面的時候,恨不得一溜小跑,才能勉強跟上他家七哥的步伐。
圓頂大殿,近在咫尺。
巍峨大門,肆無忌憚的敞開,恍若擇人而噬的怪獸巨口。
“七哥……”拽拽夏七的衣袖,作死二世祖頭一次這么怯生生的說話,這貨怕了,神經再大條,看著這么多傀儡殘骸,心底很難不毛毛的。
夏七的唇角上揚,這時候知道怕了?晚了!
大殿門口沒有傀儡殘骸,小魚兒只能想到倆個可能性。其一,都出去殺敵去了,到最后“將無可派之兵”,雙方將對將,將軍了;其二,對方到最后,收縮最后傀儡兵,都進殿保護自己去了,將軍!
熊孩子怒了是不假,但靈臺清明,深深覺得:這個時候,咱們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小魚兒不當鷸蚌,咱得當漁翁。
往身上又補拍了張隱身符,倆問題兒童躡手躡腳摸進了大殿,往角落里一站。
果然,王對王!
大殿正中,坐北朝南,有王座,純金王座,座上端坐倆人,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多歲,白凈面皮,細皮嫩肉,天庭飽滿,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八字小胡,相當有型,黑色燙金的寬袖服飾,顯得雍容華貴,王者風范。
嘴角擒笑,頗有兵禍臨門,我自巋然不動的感腳。
女的貌似二十幾許,姿色中上,最美的便是一雙眼睛,靈動清澈,好似會說話,鳳冠霞帔,宛若新嫁娘,透著喜氣,卻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
他們對面,杜南山一襲白衫,一人一劍,昂揚挺胸,傲視天下,酷拽狂,霸氣側漏!
將對將,二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