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沒有哭, 老子天生是沒有眼淚的。”我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即問道“你搞什么鬼啊？我是要你裝死，又沒有要你真死。”大聲的質問只是想轉移視線, 混淆視聽, 讓她們忘記眼淚的事情。活了這么久, 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哭。

“我又沒有裝, 當時因為想笑, 忽然胸口很痛，想咳嗽，結果一口血涌上來, 我自己也控制不了啊！想必是之前療傷淤積在胸口的血吧，吐出來人反而好多了。喂！你不會以為我吐血是真的要死了吧, 所以你才哭了啊？”小九說著說著又轉回來了, 她一臉稀奇的看著我, 要笑不笑的問了一句“原來你也會哭啊？”

“青山，停車！”老子感覺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喝令青山停住車子，將小九從懷中推開，起身一跨步就邁了出去。

下了車子看到不遠處有條河，老子徑直走進河水之中，捧起冰冷的河水沖了把臉, 頓時覺得清醒了不少。

小九那個家伙, 真是煩人！老子心中莫名的暗惱, 究竟為什么生氣, 我自己都沒有頭緒。那種強烈的恐懼還盤踞在心頭, 不可否認的，老子當時真的很害怕, 害怕她會死。娶她的時候，不想讓她死，心里也有些忐忑怕她不會跟我回來，但是那種害怕于此時此刻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居然習慣了有她的生活？而且還非常喜歡，以至于如果沒有了她，竟然覺得——怎么說呢？竟然覺得生不如死。

我很清楚自己形容得一點兒也不過分，正是因此對她如此的在意讓老子非常的不爽，超級不爽！她看起來可沒有那么在意老子啊，夢里都在叫那個忠義。

我又捧了幾把水胡亂的朝臉上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洗掉什么。

身后傳來青山的叫聲，喊我快點回馬車上。

我對著流水嘆了口氣。正要抬腳轉身，有一樣東西從身上掉了下來。

是我袖子里面那塊玉。

我伸手想要撈起我的寶貝，手還沒有碰到水面，便停住了。

那塊玉居然沒有沉入河底，而是漂在水面上。

且不說這玉幾乎有手掌那么大，就算只有手指頭那么點兒也不應該漂在水上啊。更別說，它現在是豎著站立在水上了！

老子心中一凜：有鬼！

與此同時，我在河中的兩只腳越陷越深，腿上感覺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冷嗖嗖的。陰森森的氣息伴著河水的冷氣一同灌進我的身體，在深秋的早上，我整個人幾乎凍僵在河中。

怎么辦，唯一的護身符現在正在被人玩“水上漂”，估計老子不久就會“水下倒”了。

我收回了想要拾玉的手，因為老子清楚得很，這只手一接近水面就會被扯住，到時候就死的更快了！更重要的是，不等手碰到，它肯定就會沉下去了，如果兩只手都伸到水下去撈，那就正中他們的下懷了！

不遠處的青山仍然在叫喊，絲毫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小九那個家伙居然半點也不擔心，仍然窩在馬車里。

老子用力的穩住身形，感覺到腳下已經向前滑出了至少一尺，未及膝的河水此時已經漫過了膝蓋。

別慌！穩住！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掙扎，越掙扎死的越快，而且最好也不要求救，因為一旦讓水中的東西知道老子察覺了他的存在，他就會加快速度行動。在水中是他們的天下，如果一露出恐懼之情，他們很快就能得手了。

老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即將千年未動的腦子高速的運轉起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要穩定君心，沒錯！穩住他們。

接下來，老子做了生平最荒唐的事情。

我開始脫衣服，一邊脫一邊自言自語“哇！簡直太棒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洗澡了，身上都臭了。正好趁現在沒有人，老子好好的洗洗。”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聽了這些話肯定以為老子瘋了，此時正值深秋，凌晨太陽沒有升起之前，可以說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脫光衣服在河水中洗澡絕對有自殺的嫌疑。

但是現在老子實在是別無它法了。上衣脫了下來，清晨的小風吹的老子身上泛起一層雞皮。

“先把衣服放到河邊，然后回來痛快的洗洗，難得遇到這么清澈的河水。”老子說著左顧右盼，尋找合適的放置衣服的地方。

其實老子所說的所做的，都是故意給他看的。

水鬼，水鬼，只有在水中他才最厲害。我現在大半個人都在水外面，他想將我完全拖下去其實并不容易，至少要費力多了。但是如果老子整個人都置身在河水之中，他下手就容易多了。現在只有用這條誘敵之計，讓他相信我會真的下河洗澡，老子才能脫身。

老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抬腿朝岸邊走去，兩條腿上那強大的拉力果然消失了，很容易就把腳抬了起來。

沖進水里的時候明明只是跑了兩三步，現在從水中走出來就變得好遠啊。老子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慌不忙的邁著步子，一步，兩步，三步……足足走了七步老子才來到岸邊。

“嗯，那邊的那塊石頭不錯，把衣服放到上面正好！”其實連老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相中了哪塊石頭。

沒有人再來拉住我的腳，老子終于兩只腳都上了岸。

“奶奶個熊！你給老子等著！”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老子放出豪言壯語，隨后撒腿就跑。

“咕咚”背后傳來一聲響，不用回頭也知道，老子的寶貝沉入河中了。只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身后有異，老子正想回頭張望，忽然間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住，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青山，救我！”老子被拖了回來，腿腳重新被浸入了水中，慌亂之中我抱住了河邊的一塊大石頭，拼了老命不讓他們得逞。如此緊迫的關頭，老子只好出聲求救。

纏在腿上的東西似乎不是鬼手，因為那東西已經陷進老子的肉里去了，疼痛雖然難擋，但是它拉扯的力量似乎小了一些。

緊接著老子感覺腿上那東西在吸我身上的血，而且一會兒功夫就吸了不少，老子的頭開始發暈，眼看著有九條人影朝這邊跑來。

“是水蛭！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水蛭！”男人的聲音，應該是青山在說話。

“七哥要暈過去了，小九姐，怎么辦？”

“別慌！既然它能吸血，我就有辦法讓它吐回來！”小九的豪言壯語和老子的果然不同，她可是言出必果的。

水花聲不絕于耳，偶爾聽到小九的清喝，時間沒有過很久。老子睜開了眼睛，這次很清楚得看到一個小九站在眼前，背對著我。她的長劍插在一坨白花花的肉上面，那肉的兩端越來越細，最后竟然變得和針一般的細，這東西少說得有一丈長。

“七哥，你沒事了吧？”青青正在忙著幫我包扎傷口，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傷處血流不止，老子真不想讓她這么麻煩，被針扎個洞就把腿包的跟粽子似得，說出來真丟人！

“沒事了。沒事了。”我抬眼看向小九那邊，她在那坨肉上貼了一張符，隨后將長劍拔了出來，那坨肉發出一聲“咕嚕”的聲音，像是很痛苦。

小九將佛珠寄出，那佛珠光芒閃耀，水蛭身上的符一下一下的閃著紅光。隨著那佛珠的轉動，金色的光芒籠罩住那一大坨肉，咕嚕之聲不斷的傳出來，那肉坨不斷的翻滾，扭動，像是痛苦異常。

小九口中念著口訣，隨著最后一聲“收！”佛珠回到她手上，眼前的水蛭變回了食指大小，身上的那道符已然消失不見了。

小九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沒事吧？”她將長劍收起，扭頭看過來。

“沒事。”老子一時間又愧疚起來，如果不是我瞎跑，也不會招來這水怪，害小九動用法力。

“小九，就這樣放過它嗎？”青山看著那小肉條拱啊拱啊，很快挪到了河邊，開口問道。

“它向來都是吸食死人血，這是第一次傷人。好歹它沒有害過人命，我毀去它三百年的修行已經是很重的懲罰了，相信以后它不敢再害人，就由它去吧。”小九說著將佛珠戴回了腕上。

“既然沒事了，我們走吧。”青山過來將老子扶了起來，準備回馬車上。

“等等，我的玉還在水里。”老子想起掉在水中的寶貝，趕忙止住了身形。

“在什么位置？我去找。”青青說著扭頭望向河水之中。

“啊！”只是一眼，她便抱頭躲到了小九的身后，本來老子還懷疑之前在水中被鬼抓到是錯覺，看這小丫頭的反應，看來老子之前的判斷沒有錯，水中果然有鬼。

“青青，你看到什么？”青山還多嘴問了一句。

“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猖狂。”小九輕輕摟著青青的肩膀，柔聲說道。老子忽然覺得小九這輩子肯定是投錯胎了，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擔當，要是男人得迷死多少漂亮妞啊！可惜生成了女人，只能被人說是母老虎。這樣的女人是不會被男人保護的，想到這里，老子忽然覺得有些沮喪。

“小九，你剛才已經很累了。這次讓我來吧。”青山說著，將老子攙扶過去，直接把老子的手臂放在了小九肩頭。于是老子趁機靠了上去，半邊身子都掛在了小九身上。

“青山哥，他們有三個人，你行嗎？”青青從小九旁邊躥了出來，一下就攔在了青山前面。

“試試就知道了。”青山居然笑了，而青青面對青山的笑臉，不知所措，羞紅了臉。

這兩個人，有點兒意思了。老子心中暗笑，對付羅青山看來可以另辟蹊徑了。

“小七，你的玉掉在哪了？”小九問。

“就在那兒，走進去六七步的地方。”老子抬頭看了看，抬手指了指，接著便感到身旁一空，整個人差點歪倒，“喂，你干什么呀？”

“我看你頭能抬，手能伸，估計自己站著應該不成問題。”該死的小九！這么點兒便宜都不讓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