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一些早點后,我掂了掂手里僅剩下的幾十個銅錢,昨天那頓大魚大肉已經花光了身上僅有的一點銀子。以前住在小谷里的時候,生活基本上可說是自給自足,但到了外面,我才發(fā)現(xiàn),古代社會跟現(xiàn)代社會都是一個理——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
想到這里,我對萍兒說道:“萍兒,今天你留在這里等我,我上街上去想辦法弄點銀子來。”
萍兒對我特別的依賴,不由說道:“子淵哥哥,你別丟下萍兒一個人,我會害怕的。”
我心想帶著萍兒出去,怕有些不方便,于是勸說道:“萍兒,你放心吧。子淵哥哥不會去太久,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有錢了,我再帶你去街上玩,給你買件漂亮衣服。”
最后,經我再三勸說,萍兒才沒有嚷著要跟我去。離開客棧之前,我又找來店小二,把身子剩余的銅錢全部塞給他,吩咐他好生伺候萍兒的飯食,這才牽著馬兒,往大街上去了。
我牽著馬兒,走在與自己相距了五百年的人群中,感覺上自己還沒有完全融入到這古代社會中去,讓我覺得好笑的事,無論在古今,我都還得去找工作工作混飯吃。就這么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轉悠了一大圈,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去弄點銀子。
“喂!那個誰,你站住!”
突然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叫我,我心頭一怔,在這古代應該沒人認識我吧?回頭一看,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穿一身很惹眼的紅色衣裙,身材搞佻,瓜子臉型,柳葉眉,配上一雙又烏又亮眼睛,算是很漂亮,那微揚的嘴唇還帶著幾份英氣。
我心里一陣納悶,這是什么時代啊?怎么古代的女人比現(xiàn)代男人還厲害,竟在大街上這么隨便與男人搭訕。
那少女頭上插頭銀釵,手里拿著根馬鞭,打扮得像個官家小姐,雙眼似乎見到什么喜歡的東西,正放正光。我還以為自己是走了什么桃花運,但很快發(fā)覺,吸引她目光的并非是我,而是我牽著的那匹駿馬。
“姑娘,你我素不相識,請問你突然叫住在下,有何貴干?”我不知不覺,學著古代人的語氣,慢條斯理里問道。
那官家小姐聞言瞥了我一眼,眼中閃過輕蔑之色,眼神似乎在說:誰看得上你這家伙。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喂!本姑娘看上你的馬兒了,你出個價,把它賣給我吧!”
我猜得沒錯,對方如果是想要我這匹馬兒,心想馬匹在古代應該是和汽車同等價值了,而我牽得這匹肯定是其中的上等貨,不是“奔馳”也算“寶馬”。反正我也不會騎馬,索性就把它給賣了,先換點銀子來用。雖然對方的態(tài)度不好,不過既然是個美女我也不計較,于是笑了笑,說道:“那好啊!姑娘你若誠心要買我的馬兒,你就開個價吧。”
“好!”那官家小姐想也沒想,隨口就說道:“我出五十兩,把它買下了?”
“五十兩?”
我按照昨天在客棧的消費換算了一下,心想五十兩紋銀可不是小數目了,不過看那官家小姐的樣子似乎很有錢,覺得應該坐地起價,敲她一筆才對,于是打蛇隨棍上,裝出對她的報價很不滿意的樣子,眨了眨眼,說道:“我這馬兒可是德國進口的原裝貨,還是限量版的,五十兩似乎少了點吧?嘿,我看姑娘看這價好樣不是很有誠意吧?”
那官家小姐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你說要多少銀子才肯買?”
我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要一百兩銀子。她見我這么漫天要價,不由瞪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慍色,那微怒微嗔的模樣,更有幾分動人的韻味。
我訕笑道:“呵呵!一百兩銀子不二價,姑娘你若是不想買,那就請自便吧。說實話,我還真不能把這馬兒給賣了,它是我從小親手喂養(yǎng)大的,都快七八年了,我們之間感情挺深的,就這么隨隨便便地賣掉,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對了,你到底買不買啊?”
我信口開河地瞎說了一番,只等著那官家小姐的反應。套用馮小剛電影里的一段對白來說,照我研究購買求的心理來看,愿意花五十兩銀子買匹馬的人,肯定不會在乎多出五十兩。
果不其然,那官家小姐雖然對我表現(xiàn)的很不滿,但仍然掩不住對那匹馬兒的喜愛之情,人為了喜歡的東西,總會不惜一切的,于是她咬了咬銀牙,說道:“好!就依你,一百兩!”
我笑道:“呵呵,姑娘真是爽快之人,這筆生意成交嘍!”
那官家小姐卻是說道:“我要先試騎一下。”
“呵!這個要求很合理。”
我笑著馬韁遞給了她。她接過韁繩,毫不客氣地翻身上跳上了馬背,雖然是個女兒身,卻是一副英姿颯爽。緊接著,她一揚馬鞭,也不顧身處大街上,便打馬直奔了出去,驚得兩旁的行人紛紛避散。
我心想這女孩子倒是挺蠻橫的,個性十足,但見她策馬往城門口去了,忽然覺得不對頭,若是她就這么騎馬跑了,我找哪兒去收錢呢?昨天不是才遇上一票流氓想強占我的馬兒,搞不到今天遇到的說不定又是個女騙子。我想到這里,不由暗恨自己太傻了,同時展開腳步,直追她而去。
那官家小姐,騎著我的馬兒,仿佛如魚得水一般,直出了城門而去,我在后面追得更嗆,連聲叫道:“喂!姑娘,你等一下!”
出了城門,那官家小姐對我的叫喚聲充耳不聞,繼續(xù)揚鞭,躍馬平川。我心里又急又惱,運氣行功,施展出穿云步的輕功身法,緊緊地跟上她。
跑了好一段路,那官家小姐終于停住了馬兒。趕上來了我彎腰站在那兒,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中自嘲道,看來剛才我跑這么一大段路,肯定又破了什么奧運記錄了。
那官家小姐從馬上跳了下來,拍了拍雙手,滿意地點了點頭,見到仍喘息不止的我,輕聲譏諷道:“嘻!看不出來,你跑得還挺快的,只可惜你不是頭馬兒,不然你把自己賣了,指不定也能賣個好價錢。”
我心里沒好氣,接口說道:“呼!呼!現(xiàn)在這年頭,人心不古,我若不跑快點,我的寶貝馬兒說不定就讓人給白騎走了。”
“哼!”那官家小姐聞言,不悅地說道,“本小姐是什么人,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堂堂威遠鏢局的林月如怎么會賴帳!”
“林月如?”
我微微一愕,心道:我又不是在玩《仙劍奇?zhèn)b傳》,管你是林月如還是趙靈兒,總之你要是不給足了銀子,我的馬兒可不會賣給你。
那名叫林月如的官家小姐,又瞅了我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馬鞭,說道:“喂,那個誰?我瞧你的樣子,不是本地人吧。你是打哪兒來的?”
她那一副瞧不起人的高傲嘴臉,讓我很是不爽,隨口胡謅道:“嘿!我是加利福利亞來的。”
林月如微蹙起秀眉,顯然想不到我說的是什么地方,為了不失面子,不由昂了昂頭,不屑地說道:“哼!肯定是什么鄉(xiāng)下地方,名字這么怪。”
想到萍兒還一個人在客棧里等著我,也沒興趣再與她瞎掰,于是說道:“好了,馬兒你也試騎過了,現(xiàn)在就請付款吧,我要閃人了。”
林月如又騎上馬,說道:“本小姐現(xiàn)在身上沒帶那么多銀兩,你跟我回家去拿吧。”
“什么?”我心里又是一陣好氣,她剛才那么大口氣,原來還不夠錢,但無奈之下,只得點頭道:“那好吧,就跟你回家拿。”
林月如揚起馬鞭,嬌笑道:“呵呵!想拿銀子,就跑快點吧。一會兒可別跟丟了。”說罷,便扔下我一個人,打馬往回路奔去了。
看來林月如是故意在耍我,不由暗罵了一句,如果她不是個女生,我真想好好揍她一頓來出氣。但惱歸惱,無奈也只得再展開輕功,緊追著她去了。
一百兩銀子還沒賺到,就先被累了個半死,實在是郁悶。經過好一陣喘息,我才回過氣來,抬頭見到朱漆大門正上方掛著寫有“威遠鏢局”四個字的大牌匾。分開兩排白磚紅瓦的圍墻延伸到左右數十米。大門口還立著一對雄威武的石獅子,看上去非常氣派。我心想在古代,鏢局應該是個很賺錢的行當。
我隨口贊嘆了一句:“這是你家啊?哈!房子倒是挺大的。”
“呵,沒見過世面,果然是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
林月如揚了揚秀眉。她似把我看作一個貪錢的大老粗,我也并不在意,只想著拿了錢快點閃人。便又催促道:“林大小姐,已經到你家了吧,應該付錢了吧?你再這樣,我的馬可就不賣你了。”
林月如沒有答話,徑直牽馬走了上去,把門的兩個家丁已恭維了上來,“大小姐,您回來了啊。”
另一個又拍馬屁道:“大小姐,這是您剛馬的買兒么?嘖嘖!瞧這毛色,可是匹好馬。呵呵,這馬還真配得上您。”
“嗯,這馬兒你們給我馬生照料,要給它喂最好的草料,每天給它擦一次身子。還有,找人打一副上等的馬蹄鐵給它還上。”林月如吩咐了幾句后,徑直走進大門去,我當然也毫不客氣地跟了進去。
穿過院子,走進前廳,屋內坐著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穿一身武師服,身材精瘦,眼神中透著成熟的經歷。
那男子見了林月如,起身親切地說道:“大小姐,你回來了。”同時望了我一眼,接著問道,“這位是你帶回來的客人嗎?”
林月如說道:“忠叔,他只是個賣馬的,不是什么客人。”
那叫忠叔的男子聞言,再打量了我一翻,由于我衣著簡陋,顯得很落泊,單從外表很難讓人看得起,但聽他問道:“敢問這位朋友尊姓大名?”
我隨口答道:“在下名叫李逍遙。”既然那官家小姐叫林月如,出于搞惡精神,我也就冒充了李逍遙的名字,也算是占占她的便宜。
林月如撇了撇嘴,似乎覺得我的名字有些自大,不過那姓忠的也算是跑慣了江湖的人,對我說了聲“幸會”,表面上客氣地招呼我坐下,還叫仆人奉上茶水。
既來之則安之,我隨手撿了張椅子坐下,愜意地品著端上來的香茶。林月如對于忠叔這樣款待我,顯得有些不高興,偏著頭,也不搭理我,只是說道:“忠叔,我買了他一匹馬兒,你叫賬房取一百兩銀子來,把這自命逍遙的人打發(fā)了吧。”
忠叔點了點頭,也不過問他們家大小姐花這么多的錢馬了我什么馬兒,只依言安排仆人去賬房去取銀。
這時,林月如又問道:“對了,忠叔,爹爹的病情好些了嗎?”
忠叔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總鏢頭的病況未見好轉,局里上下的人都很擔心了。”
林月如聞言,露出擔心之色,疑惑道:“怎么會這樣?我前天請來的是附近的京平縣里最有名的大夫了,可是花了一百兩的診費,爹他吃了藥還不見好嗎?”
忠叔搖頭說道:“總鏢頭上一趟押鏢,遠趕云南,回途中不知是雜了什么怪疾,已經看過三個大夫了,個個都束手無策。至于……大小姐你前天請回來的大夫,我叫人查了他的底,原來是個庸醫(yī),以前還醫(yī)死過好幾人。”
“什么?”
林月如聞言,不由得一怔,連聲問道:“可惡!那人在我面前說得頭頭是道,竟然是個騙子,爹爹吃了他開的藥沒什么不妥吧?”
忠叔答道:“那倒沒有,剛才我請人驗證了,他開得只是一張普通驅寒的方子,服了不會有什么大礙。”
林月如又羞又惱,咬牙齒切道:“可惡!膽敢騙到我林月如頭上來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那混蛋抓回來,好好讓他吃我一頓鞭子。”
忠叔勸說道:“大小姐,你不用去了,那人拿了銀子就遠遁無蹤了。我昨天已派人去追查過了,可惜沒能抓到他。”
林月如不悅地道:“忠叔,這事你怎么不早點對我說?”
“這個……”忠叔含糊應道,“這點小事,我不想讓大小姐擔心。”
我從頭到尾聽到這里,已經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差沒把含在嘴里的茶水給噴出來。忠叔對此事之所以沒說,只是怕他們大小姐知道自己受騙做了冤大頭,臉子上掛不住,現(xiàn)在被追問之下說了出來,又恰好遇到我這么一個旁聽者。
林月如又羞又惱地瞪了我一眼,這時,仆人送來了一百銀子,忠叔接過銀子遞給了我,“李兄弟,這是一兩百,你點一下數吧。”
我打開袋子一看,里面裝著幾錠白花花的紋銀,心中一樂,輕笑著說道:“林大小姐,比起你請的那個大夫,買我馬兒的這一百兩銀子,花得可算很值嘍!”
“哼!你拿了錢還不快滾!”林月如已是紅顏薄怒,若不是礙著面子,她肯定隨手就用手里的鞭子抽我了。
照我的個性,這種時候,應該會出言再調侃林朋如兩句的,不過想到既然賺了人家一筆銀子,幫幫她的忙也是應該的。于是說道:“林大小姐,聽說令尊抱恙在身,在下正好學過點醫(yī)術,不知道可不可以給令尊瞧瞧病。嘿,這個算是賣馬生意的附贈,不收你的錢。”
“就憑你?”林月如似乎以為我還以取笑她,表帶慍色地道,“快給本小姐滾吧!別在我家瞎搗亂,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忠叔聞言,也表示的不太相信我的話,重新打量了我一番后,探問道:“李兄弟,你真懂得醫(yī)術嗎?”
我挺起胸脯,微笑著說道:“學過一點,不敢說什么精通,不過除了愛滋病之外,一般什么大病小病都還難不住我。”
林月如不耐煩地說道:“忠叔,你別聽這姓李的在這兒胡言亂語,把他轟走吧。我去看看爹,一會兒再去找個好大夫回來。”
本來我拿了銀子,也該撫袖而去,不用再去管這閑事的,但這高傲的林家大小姐打從一開始就瞧不起我,讓我心里很不爽,非得讓她見識見識大爺的本事,讓她知道真正美貌與智慧并重的男人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