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世界上哪有這麼讓人滿意的事情。”璞玉意味深長地說道，“慕離，當你選擇一樣東西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必須要放棄一項。沒有人是可以同時擁有這兩樣東西的。”

留下，還是離開。慕離必須在二者之中做出選擇，而且是一旦選擇就沒有辦法回頭。

緊緊咬住自己的脣瓣，望向現代的病房中。

父親已經站起了身子，從一旁的桌上取過一個小盒子，那是慕離以前最喜歡喝的酸奶，每一次她都會把它喝得一點都不剩，就連盒子蓋上的殘留都不放過，只是家境不是很好，所以像酸奶這種非必需品，一個月也就只有那麼幾次。

父親小心地將酸奶一點一點倒入專門用來盛裝流食的容器中，進到了慕離的嘴裡，然後用手小心翼翼地將她嘴角的污漬逝去，雖然眼中帶著憂傷，可是笑容卻像個孩子一般，只是讓人有想哭的衝動。

慕離已經哭了。印象中的父親，是大男人主義，他會很嚴厲，有的時候還會打自己。但是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溫柔，如此的細膩，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

這世界上也只有父母是永遠關心你的，也只有家纔是最後的港灣。

……

穆雷將已經流出的眼淚擦拭乾淨，她不想讓璞玉窺伺到她此時內心的脆弱。卻是往後，看向了山洞的另一邊。

終於那一邊也不再是黑暗的了，慕離看到南宮焰將一瓶藥遞給公孫玲瓏，叮囑她要用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她的臉就被毀容了。慕離還看到一個山洞，百里朔正在對自己施暴，他一雙猩紅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還有一次次被人欺騙，和一次次險些丟了自己的性命。

原來現代的社會有太多的眷顧，而這個時代，又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記憶。慕離將頭重新轉了回來，定定地看向璞玉。

“所以，你已經決定好了嗎？”璞玉看懂了慕離眼中的堅定，於是問道。慕離非常確定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決定去那個世界了吧。”璞玉似乎已經將慕離的心思看透了。可不曾想，慕離卻是搖頭。

“我想你根本就不是璞玉吧。你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慕離望著眼前那人，說得非常確定。就好像會讀心術一般，已經將那些把戲都給識破了。

璞玉往後退了一小步，欲蓋彌彰地掩飾道，“你……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在說什麼，我就是璞玉，你纔是虛幻的影子。”

慕離搖頭，雖然現在璞玉變了很多，她已經不認識了。但是這不意味著自己就可以被眼前這人糊弄過去。

“那好，你說你是璞玉，那麼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慕離笑了笑，她一向只想糊塗的活著，可是有人不願意，那麼她也只能讓自己活得清明瞭。

璞玉點頭，但已經沒有多少的底氣了。

“首先，你既然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找到我，就這樣讓我回到現實社會，你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所以如果你是真的璞玉，你應該會想盡辦法，留我下來。”

“我只是尊重你的選擇。”璞玉的回答，已經沒有任何的說服力了。

“那好，第二個問題。”慕離看向璞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璞玉左眼下方有一顆淡淡的淚痣，

請問你的淚痣在什麼地方去了呢？”

還真是不敬業的假扮，竟然連那麼重要的細節都沒有注意到。慕離微微搖了搖頭，看這個問題，她要如何回答了。

璞玉沒有說話，只是擡手，在自己的眼角劃出了一顆淚痣，同璞玉的一模一樣，“呵呵，沒有想到竟然被你識破了。好久沒有僞裝，果然生疏了不少。”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是誰，你爲什麼要同我說剛剛的那些話。”

“我是金碧。”突然換做了一個男聲，璞玉的模樣也換成了金碧的模樣。四大神獸各有所長，這金碧的本事，就是將自己裝扮爲旁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做到惟妙惟肖，五歲開始，行走江湖二十餘年從未失手，沒有想到竟然栽倒了慕離的手上。

是怪他太大意了，還是說慕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白目呢？

“那你要做什麼，也要阻止我尋找天女的寶藏嗎？”慕離皺眉問道，金碧點頭，這就是他的目的。

“坦白說，我們四神獸並不希望寶藏現世，因爲寶藏一旦現世，就會釀成一場巨大的災難。”金碧將眼前的景緻恢復到了尋常山洞的模樣，指著山洞上的最後一幅壁畫說道。“但是璞玉不這樣想，她覺得現在的人都過於自私，過於自我，理應受到上蒼的懲罰，所以就想著讓你找到寶藏，讓懲罰降臨。”

“什麼懲罰？”慕離聽得雲裡霧裡，一知半解。天女的寶藏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成爲禍端的開始呢？

“我們出去吧。他們一定等急了。”金碧沒有回答慕離的話，因爲他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岔開了話題。慕離雖然不會甘心，但是也跟在金碧的身後，緩緩走出山洞。

最後，往山洞的另一邊看了一眼。

“金碧，如果當時我往前走了一步的話，我會回到那個世界嗎？”

“不會，你會跌入無盡的深淵，再也沒有辦法回來。”金碧冷冷地說道。慕離在心中一陣腹誹，她原本以爲金碧是非常善良的人，就同黃碩、海景一般，沒有想到他簡直就是一腹黑。

“慕離，你要知道，與其讓天下承受災難，我寧可犧牲你一人。”金碧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所以，不要再去找天女的寶藏了。行嗎？”

金碧十分認真地說道，彷彿當真不希望天女的寶藏面世，一旦天女的寶藏面世，將會給世界造成非常大的損傷和危險，最爲守護神獸，他不願意讓世界蒙受這樣的一場災難。

“金碧，爲什麼璞玉說是時候要給世人一個懲罰了呢？”慕離咬著自己的脣瓣問道，她在分析剛纔金碧給自己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現在是非常時期，她只有強迫自己變得小心謹慎起來，任何重點都不要放過。剛纔金碧說，是時候讓世人接受懲罰，所以才讓自己去找到天女的寶藏。

難道說世人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嗎？如果可以從這個方向下手，解決那個問題，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一場災禍呢？

“你想知道這事情？”金碧停下腳步，“這是一個有些複雜的故事，我可能要說上一些時間了。你不著急出去嗎？”

慕離搖頭，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至於什麼時候出去倒是不緊張，早一點晚一點都沒有什麼區別吧，反正都讓他們擔心了。“我想如果可以解決好這件事情的話

，璞玉就不會讓我們去找天女的寶藏了，這樣就可以阻止一場災難的發生，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

金碧點頭，因爲這個故事真的很長，所以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慕離見得人家堂堂神獸都沒有講究，所以乾脆也坐在了地上。金碧出了口氣，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那是七年前，那時慕離不過十歲。作爲天女的守護者只有在遇到了天女之後，靈氣和能力纔會慢慢顯露出來，所以慕離在遇到你之前，一直是一個非常平常的女孩。那年她所在的村莊發生了瘟疫，由於藥物匱乏，有不少人都死於非命。而隔壁村是難得的富裕村落。慕離就想著找他們幫忙，可是……”

“可是他們沒有出手？”慕離打斷金碧的話，雖然是個老套的故事，但是她還是憤恨他們的漠視和見死不救。但是如果因爲這樣就要懲罰世人的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畢竟各人自掃門前雪，可是人類多年以來的一個傳統，要懲罰這點的話，早就懲罰了，不必要拖到現在。

“如果只是沒有出手救人的話，這倒是沒有什麼。”大抵是不滿意被慕離打斷，金碧瞪了她一眼，纔是繼續說道，“瘟疫都有傳染性，村裡越來越多人都患上了瘟疫，隔壁村裡的人擔心瘟疫可能蔓延到他們那邊，於是就放火將整個村莊都燒了，什麼也沒有剩下，要不是璞玉那天正好上山採藥，可能也會葬身火海了。”

“這些人也太過分了！”不救人就算了，怎麼還起了歹心呢？慕離恨恨地罵道。可是這樣的壞人畢竟不是很多，不必要爲了個把個壞人，讓所有人都蒙受災難吧。

“後來，璞玉開始了一處處流浪，在遇到你之前，她經歷了很多的痛苦，也見到了很多人醜陋的嘴臉。慢慢就產生了要給世人一個懲罰的想法。在遇到你之後，擁有了巨大的靈力，她用隔空傳音，和我們四人聯繫，她是天女的守護者，也就是我們直屬的管理者，不過那個時候她也只是有那樣的一個打算，尚且還在猶豫當中。”

“真正讓她確定下來要報復世人的是，他們對天女的寶藏過於覬覦，一次次想要至你於死地。璞玉爲了保護你，也是爲了給世人一個教訓，纔想著由你去找天女的寶藏。”

金碧將故事說完，然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可是，我們都還是覺得她有些偏激，我也相信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但凡有一個好人，就不應該因爲壞人而受到牽連，被神懲罰。”

慕離點頭，比起慕離的想法，她倒是更欣賞金碧的。拍了拍金碧的肩膀，“你放心，倘若天女的寶藏真的是一個災難的話，那麼我就親手毀了它，斷然不讓它爲禍人間，你覺得這樣如何呢。”

金碧點頭。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因爲倘若慕離他們不去找寶藏的，總會有下一批人去找的，到時候萬一沒有慕離這樣的覺悟，那就麻煩了。所以最好就是現在把它找出來，然後毀了它。“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幫忙。四神獸雖然在小問題上存在分歧，解決問題的方法各有不同，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從來就沒有半點分歧。”

呵呵，慕離乾笑兩聲，果然解決問題的方法各有不同，想起剛纔自己差點就死在了金碧的手上，還仍有些劫後餘生。這四神獸還是少接觸的好，也就黃碩稍微正常一點，越往上，越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