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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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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響後便是更加窒默的無聲。

好久,席心緲才從石雕狀的恍惚中回來,深吸了口氣,收斂了所有神色,深深看了他一眼,再無留戀的離開。

他以爲(wèi)他閉眼不看她離開就可以騙自己她還在,他哪裡不知道,剛剛的一切,就像地上那堆破碎的殘?jiān)粯?,再無修復(fù)的可能。

猛的咳嗽,喉中鮮血再也抑制不住的噴出,那種幾欲要把肺都要刻出來的撕心裂肺只讓人愈發(fā)的心疼起這個(gè)孤單的男子。

“主子!”楓雪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jìn)來,剛剛就看見小姐毫無表情的走了出去,隱隱的覺得不對勁,便立即衝進(jìn)來,沒想到看到這樣的一幕。

小心翼翼的將水冽寒扶起來,楓雪話到了嘴邊只化爲(wèi)輕輕的一嘆。

本想勸解,可是水冽寒已經(jīng)自顧自的喃喃自語起來,“她走了,她走了,好不容易來一趟,又被我氣走了?!?

他的話,蒼白的幾近破碎,縹緲的轉(zhuǎn)瞬即散,失落,自責(zé),後悔,更是自暴自棄的無望。

一想到今後她可能再也不會原諒自己,沒由來的恐慌從心底直竄而出。

不要,他不要這樣。他那麼在乎她,寧可被她傷著也不願讓她委屈,怎麼會做出剛剛那種事?

他要解釋,他要去解釋。

想著便那麼做了,水冽寒掙扎著起身,暈眩的感覺像踩入雲(yún)端,眼看就要摔倒。

“主子您小心!”楓雪險(xiǎn)險(xiǎn)的接住就要砸向地面的水冽寒,身體還猶自顫著。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水冽寒狠狠推開楓雪,踉蹌著支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就要出門。

一出門,一陣涼風(fēng)沁骨而來。

“主公!”守在門外的暗衛(wèi)看見水冽寒一身單衣踉蹌著走著,震驚之下想要上去扶卻被水冽寒冷冷的一句“滾開!”嚇在原地,誰也不敢出手?jǐn)r截。

從來,谷主都是天神一般的神話存在,他們奉若神詆,誓死效忠,是畏,更是敬。

何時(shí),見過一個(gè)不敗神話如今憔悴的甚至有些落魄的樣子?

又驚又急又無可奈何。

若是血谷的當(dāng)家人倒下了,他們這些下屬還有什麼顏面茍活於世?

楓雪一路膽戰(zhàn)心驚的跟著,不敢扶著,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憂慮。

水冽寒不知方向的走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走,本就病著,腳下虛浮,雙眼惶惶的像是夜路迷失的孩子,現(xiàn)在的他,只是靠意志強(qiáng)撐著。

忽然手臂被人一擒,他還沒有看清是誰,可心就先有意識般的落下來。

反手抓住來人的手臂,一拉,將苦苦尋覓的女子拉入懷中。

懷中充盈的感覺,溫暖的讓他自私的不想撤離,只願沉醉在這片刻安寧中。

席心緲被水冽寒緊緊禁錮在懷中,另一隻手還騰空端著盛滿藥汁的瓷碗,因爲(wèi)剛剛的拉扯,她雖小心,但還是灑出了一些。

楓雪趕緊上前取過,感激的看著席心緲。

輕輕拍著男子單薄的後背,奇蹟般得安撫了男子微顫的身子。

“身體不好還出去亂走,想死了?”席心緲撫著他冰冷的後背皺眉道。

“我以爲(wèi)你走了?!彼麑㈩^埋在她頸間,近似貪婪的吮吸著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好久,好久沒有這樣抱她了。

“回房,喝藥?!?

她牽起他的手,小手包大手,很溫暖。

領(lǐng)著突然變乖的水冽寒回去,無視一路上那羣驚訝的嘴巴可以吞下一個(gè)鵝蛋的暗衛(wèi),“嘭!”的一聲,一記響亮的關(guān)門聲,將隔絕在門外的暗衛(wèi)遊離的神拉回。

門外暴沸了!

你絕對想象不到,平時(shí)江湖上談及色變的血谷噬魂如今卻是像菜市場大媽那樣炸開了鍋。

“你看到?jīng)]有,你看到?jīng)]有?你快捏我一下。”

“哎喲!真痛哎,這麼說是真的了?谷主,剛剛那個(gè)人是谷主吧?他在笑?他居然在笑?!我活了這麼個(gè)年頭,還是第一次見到谷主笑??!”

“就是就是,從來我都認(rèn)爲(wèi)谷主不喜人接近,可是他們剛剛抱在一起了哎,你瞧谷主那幸福樣,什麼時(shí)候見過他這樣?”

……

都說噬魂無情,存在只爲(wèi)執(zhí)令。如今一見,並不盡然。

但實(shí)際一想也不可厚非,就連比這更不可能的事都發(fā)生了,世上,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的呢?

楓雪但笑不語,不管怎樣,主子,總算是活過來了。

“咳咳---”八卦看過,是時(shí)候清場了,“今日之事,切不可宣揚(yáng)出去,你們記住了。”

“左使,那位姑娘是----”暗衛(wèi)中一人算是代表般的問出了衆(zhòng)人的心聲,剛剛那樣子,她對谷主可真算不上是客氣啊。

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敢如此了,卻也是唯一一位能鎮(zhèn)住谷主的人了。

“那位姑娘麼---”楓雪故意吊起衆(zhòng)人的胃口,“谷主的私事也是我們能打聽的麼,散了散了,不然小心那位姑娘發(fā)脾氣?!钡善鹧垡话逡谎鄣?。

討不著好,那人癟癟嘴,不過知道不用擔(dān)心谷主了,心裡的石頭也算落地了,一個(gè)響指,衆(zhòng)人意會,便如幽靈般全部消失不見。

楓雪看著那緊閉的房門,舒心一笑,手不自覺地?fù)嵘献旖牵裉?,他好像笑了很多次…?

房內(nèi)

砸碎的脆片早已被清理乾淨(jìng),席心緲坐於牀沿,與靠在一側(cè)的水冽寒面對面。

他的藍(lán)眸緊緊的絞住女子,深怕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

“張嘴。”她將調(diào)羹遞至他嘴邊,口氣不善。

聞言,男子乖乖張嘴,將藥汁吞下,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目光不曾離開過女子半毫。

病患的合作,讓席心緲的喂藥省事不少,很快,藥碗便見底了。

放下碗,席心緲從懷裡摸索著什麼,然後又轉(zhuǎn)到袖口也沒有掏出什麼玩意。一想之下恍然,她從來不帶那玩意。

“你是在找帕子嗎?楓雪準(zhǔn)備了在桌上?!?

水冽寒看著對面那女子傻傻的動作,心頭一暖,淺笑著指向桌子。

席心緲不自然的咳嗽一聲,“我今天剛好沒帶而已?!?

她小聲嘀咕著,似乎是在辯解,這一幕卻落入了他的眼裡,笑意更深。

抓起帕子不算溫柔的擦拭著水冽寒泛著水潤的脣,他只笑,任她的不解風(fēng)情。

她扶他躺下,幫他掖好被角,“好好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

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裡?”

泄露出恐慌,她又想走了嗎?幸福,難道就這樣短暫嗎?

“我---”要回去的話生生憋在肚子裡,他眼底的不安與惴惴讓她突然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楓雪說的對,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縱容她,而她……

陪陪他吧,陪陪他吧。心裡這樣的呼喊幾乎要佔(zhàn)據(jù)她的腦海。

“今天很晚了,我也不知道夜裡會不會再復(fù)發(fā),你---能不能留下來?就一晚,一晚好嗎?明天我叫楓雪送你回去?”

他怕極了她會說出拒絕的話,急急開口,想要在她說話之前儘可能拖延一點(diǎn)點(diǎn)卑微的時(shí)間。

“我不走。我只是想讓楓雪帶個(gè)話給府裡。”

她笑著解釋,拍著他的手背安慰,看著上面蒼白幾近透明下清晰可數(shù)的青筋,她想補(bǔ)償。

他深深盯著她,有一時(shí)的轉(zhuǎn)不過彎來,片刻之後,藍(lán)眸中的流光溢彩傳達(dá)著主人此刻的欣喜。

“睡吧,我不走,就在你身邊?!?

她的聲音輕柔的像是哄小孩入睡的搖籃曲,纏著絲絲魔魅,他聽著好舒服,也不覺疼痛了。

漸漸的,眼皮重了,意識模糊了,只是那雙手,像是抓著護(hù)身符般緊拽在胸口,就算是在睡夢中,也沒有絲毫的鬆懈……

他睡得很沉,她看著他的睡顏,心裡是從來沒有過的安詳寧靜。

睡意襲來……

無盡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好像走了好久可是連盡頭在哪裡也不知道。

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他呢?

“和瓊-----和瓊----和瓊---瓊-----”

一聲縹緲的呼喚,像水暈般一圈圈擴(kuò)散開。

誰?誰在叫她?

“你在乎他。和瓊,你變了?!?

“誰?是誰在說話?”

“我就是你啊。”女音帶著一絲得意。

“你剛剛說的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意思就是說你是個(gè)自欺欺人的傻子呀!哈哈!”

“怎麼,不相信?”女音忽的話音一厲,“難不成我說錯(cuò)了,剛剛你心裡想的不是水冽寒?哎,可憐吶。”

“可憐什麼!”

“可憐你明明有了傾斜卻還在死撐著,真是虛僞!”

“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嘍,你的任何真實(shí)想法我都知道,在自己面前強(qiáng)裝,你都不覺得你噁心嗎?承認(rèn)吧,你已經(jīng)放不下他了?!?

“我沒有,沒有!”

……

“阿瓊,你醒醒,醒醒。”

臉上是被拍打的觸感,席心緲大叫著驚醒,喘著粗氣,額頭已是冷汗連連。

想要掙扎肩膀已經(jīng)被固住,強(qiáng)勁的力道抓的她微痛,皺眉看向來人,卻是水冽寒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沒事了,沒事了,只是夢魘而已,都過去了。”

他摟著她輕撫著她的背,感受著懷中女子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穩(wěn)下來。

她剛剛的樣子,讓他嚇了一大跳,他不知道,他的手其實(shí)也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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