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堡壘外騎士的話,隊長愣住了。
阿拉貢,那是什么地方,阿拉貢公爵,又是誰啊?
隊長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的開口。
“抱歉,原來是公爵大人的親衛,恕我無禮。
不過職責所在,請諸位見諒。
麻煩諸位稍等一會兒,我這就派人去后方通報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我誤會。”
“還派什么人啊,你跟著我們走一趟不就好了嗎?”
騎兵中,突然有人開口,吸引了隊長的目光。
隊長仔細看了看對方,發現對方的樣貌十分熟悉,不過一時半會兒他倒沒想到對方的名字。
“看什么看啊,連我都不認識了是吧。”那名身穿一副戰痕累累拉菲甲的騎士,打馬上前一步道。
“阿爾塞,趕快下來給我開門,然后帶路。”
隊長阿爾塞一愣,對方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又仔細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后,隊長阿爾塞才驀然想起了對方是誰。
“根特?你是根特嗎?”
阿爾塞不確定的問道,然后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嘿嘿,是我,怎么,認不出了?”根特笑呵呵的抬頭看著對方。
“我去,真的是你啊。”阿爾塞這才確定對方是誰,快速從城墻上跑了下來,大喊著道。
“等著啊!”
很快,堡壘的大門打開,阿爾塞牽著一匹馬出現在根特的面前。
“好家伙,你小子當時去參加圣戰,可是讓大家好生佩服啊。
你說你,好好跟著咱們公爵大人不好嗎,你是不知道,現在咱們的公爵大人......
算了,說這個也沒用,前幾年還聽說你立下大功,要受封伯爵了。怎么,看你現在的樣子,莫非沒當上伯爵?
沒事,回來跟著公爵大人,你的伯爵位置跑不了的,你弟弟伊沃,估計這次事情結束后就要受封伯爵了......”
阿爾塞絮絮叨叨的說道,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根特。
根特沒說話,就這么笑著看著他,等著對方說
當初在近衛軍,由于阿爾塞的個人勇武也是靠前的,他倆也打過不少交道,雖沒到朋友的地步,但起碼也是熟識。
所以,見到阿爾塞絮絮叨叨,根特也十分感慨。
沒想到離開鷹堡城這么多年了,剛剛回來就能看見熟人,根特也很開心,自然也不會打斷對方。
“伊沃要成伯爵了,這小子沒給咱家丟臉,也沒讓我失望。”根特很驚喜,看了一眼阿爾塞后,笑著搖頭道。
“我運氣不好,沒當上伯爵,唉,說起來都不好意思。”
“沒啥的,沒啥的...”阿爾塞臉上連忙露出安慰的笑容,掃了一下根特身后的騎士,這些騎士看起來對于根特都很尊敬,在根特說話的時候,都沒開口。
看來,根特應該是這群人的頭啊。
不錯啊,混到一個公爵的侍衛隊長,怎么也得有個男爵的身份了吧。
“沒事,你現在情況也不差了吧。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侍衛隊隊長或者副隊長吧,跟著那個阿拉貢公爵好好干,我覺得你應該很快也能像你弟弟一樣成為伯爵。”
“我?侍衛隊隊長?”根特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忍俊不禁道。
“對對對,多虧阿拉貢公爵賞識,我現在都是侍衛隊隊長了。說起來,你在近衛軍不是實力排名靠前嗎,怎么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當什么小隊長了。
我記得這些邊境的哨卡,應該,應該不是近衛軍管吧?”
根特身后,不少阿拉貢騎士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強行憋笑。
“這...”阿爾塞沒注意到阿拉貢騎士們的表情,聽根特這么說,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哀傷的神色,搖搖頭。
“這就說來話長了...算了,等會兒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說。
薩姆,你跟我一起為客人們領路。”
在路上,阿爾塞將自己的遭遇給根特說了,讓根特唏噓不已。
“這件事,嚴格說起來也不怪你嘛,明顯就是根特的問題。
唉,你也是運氣不好,公爵大人的脾氣我也了解,只能說你實在是太倒霉了。”
根特之所以會這么感嘆,是因為當時阿爾塞其實都沒對那些農夫們動手,真是“冤枉”的。
只不過嘛,奧托那個時候可沒功夫去一一分辨,整頓軍紀對于奧托來說是大事。
對于自己一手建立的近衛軍,如果軍紀和這個時代的軍隊都一模一樣,那豈不是顯得他很失敗。
所以嘛,像阿爾塞這些可能是無辜的近衛軍士兵,也只能怪運氣不好了。
按照奧托當時的原話,“明知道這種事情是錯的,難道就不知道阻止或者向我匯報嗎?知情不報不就是默許和縱容嗎?”
也正是因此,后來也沒人敢提這一茬。
根特憐憫的看了一眼阿爾塞,想了想說道。
“以你的能力,當個哨兵小隊的隊長實在是屈才了,要不,要不你來跟我干好了。”
“跟你嗎?”阿爾塞看了看根特,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阿拉貢騎士,一個個身上的裝備都不差。
看得出來,那位阿拉貢公爵起碼還是很有錢的,至少當對方的侍衛也是不虧的。
“我考慮一下吧,不過,你確定你可以招募侍衛,不需要跟阿拉貢公爵匯報一下嗎?”
“額...”根特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摸了摸鼻子,輕聲說道。
“應該...應該沒問題吧,我想,阿拉貢公爵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這樣就好。”阿爾塞有些心動了,當哨兵對于他來說,日子一眼就能看得到頭了。
在從近衛軍離開后,他也不是沒想過去投奔阿勒曼尼亞其他的貴族,去做個侍衛啥的。
以他的勇武,當個一般貴族的侍衛,那完全是綽綽有余。
只不過,當得知阿爾塞是被近衛軍開革,不是自愿離開后,那些貴族一個個都不肯收留阿爾塞。
如果不是金特和韋德暗自幫忙,或許現在的阿爾塞連當個哨兵都不行,只能去做雇傭兵或者當個農夫了。
“行吧,我跟你混了。”阿爾塞下定了決心。“莪去和韋德伯爵說一聲,然后接上我的妻子,到時候跟你一起去阿拉貢。
對了,作為公爵大人的親衛,應該可以帶親屬的吧?”
“當然可以...”根特連忙點頭笑道。“韋德男爵現在都成了伯爵啊,嗯,看來這些年,阿勒曼尼亞的變化確實很大啊。”
在進入阿勒曼尼亞之前,根特就已經打聽了不少關于阿勒曼尼亞公國和哈布斯堡家族的事情,只不過那些傳聞嘛,有用的消息并不多,哪有阿爾塞這個曾經的近衛軍老兵知道得多呢。
“對了,話說這次,阿拉貢公爵派你來找咱們的公爵大人,到底是為什么?”阿爾塞突然想到這一點,好奇的問道。
“這個嘛...”根特一時語塞。“也沒什么,就是我自己想要回來看看罷了。”
“真的嗎?”阿爾塞一臉狐疑,有些不相信。“你想回這邊看看我能理解,但是,但是阿拉貢公爵居然會讓你帶著這么多侍衛一起來嗎?”
聽到阿爾塞的這番話,一直默默旁聽沒開過口的薩姆終于忍不住了,輕輕的開口道。
“隊長,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阿拉貢公爵,就在你面前呢?”
“在我面前?”阿爾塞連忙四處張望了起來,沒發現看起來像大貴族的人影,又看向根特問道。
“根特啊,阿拉貢公爵跟你一起來了嗎?”
根特笑而不語,一旁的薩姆都捂住了臉,低聲說道。
“隊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口中的根特,就是阿拉貢公爵。”
“開什么玩笑!”阿爾塞第一時間就想要駁斥薩姆,但看到根特的神情,又看到阿拉貢騎士們憋笑的樣子,腦袋瞬間嗡的大了。
我去,根特成為公爵了,我剛剛和一個公爵這么說話?
完了完了,諸神在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阿爾塞強忍頭暈目眩的感情,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輕聲問道。
“根特,薩姆...薩姆的猜測,不會是真的吧。”
根特沒正面回答,笑著道:
“哎呀,運氣好罷了。沒事沒事,咱們是老朋友了,你就像之前一樣和我交流就好了,不要因為我現在的身份有什么顧忌。”
從根特口中得到證實后,阿爾塞險些沒從馬上摔下來。
過了半晌,阿爾塞才從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句話。
“根特,你是...你是真該死啊!”
俗話說得好,既怕兄弟過不好,又怕兄弟開路虎。
現在的阿爾塞和根特,就是這樣的關系。
阿爾塞想到此前自己安慰根特的話語,恨不得跳起來把根特揍一頓。
丫的,虧我拿你當兄弟,推心置腹,你就這么對我,你的良心呢?
“這么說,你一直都是在逗我咯?”
聽著阿爾塞充滿怨氣的浩宇,根特忍不住哈哈大笑,但還是為自己辯解道:
“我可一直沒說過自己的身份啊,都是你猜的,你別誣陷我。
你自己好好回憶一下,從始至終,我是不是就只說了,我沒當成伯爵,其他的全都是你自己猜的,大家都聽到了,對吧!”
阿爾塞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他回想了一下,確實是這么一回兒事,關于根特的身份,完全都是他自己腦補的。
只是,根特也太該死了吧。
正常人誰聽到沒成為伯爵,會考慮對方成了公爵啊,明明就是這句話誤導性太強導致了。
阿爾塞正準備再低罵兩句,根特興許是顧忌到在親衛們面前的形象,笑著說道。
“我剛剛說的是真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別的不說,這侍衛隊副隊長的位置給你留一個,你來了就是男爵。
至于伯爵什么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去!你耍我還想讓我給你干活?不可能!”阿爾塞咬牙切齒。
“真的嗎?你來再給你一套全新的拉菲莊園裝備,和一匹上好的戰馬!”根特挑了挑眉毛,繼續誘惑道。
“不去!”阿爾塞猶豫了片刻,還是做出了自己的堅持。
“再送一個大莊園!封地隨你挑!”根特摸著下巴,又給出了新的條件。
“公爵大人真是大方,我誓死效忠公爵大人!”阿爾塞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表示忠誠。
“哈哈哈哈....”根特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憂慮。
事實上,根特這次千里迢迢從阿拉貢來阿勒曼尼亞,不是單純的“衣錦還鄉”來炫耀的,而是想要尋求奧托的支持。
說起來,根特選擇參加圣戰的豪賭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而他,也是參與圣戰的無數人之中運氣最好,收獲最多的人之一。
參加圣戰之初,根特幸運的混入到了意大利皇帝的軍隊中,成為的意大利皇帝旗下的眾多外圍軍隊中的一支。
由于根特作戰勇猛,還有不錯的戰場指揮能力,很快就得到了意大利皇帝的賞識,被意大利皇帝重用。
之后,由于意大利皇帝和西法蘭克國王聯合指揮圣戰,根特被意大利國王派給了西法蘭克國王指揮。
憑借著實力,根特在西法蘭克國王的麾下同樣如魚得水,接連被重用,更是得到了納瓦拉國王的青睞。
這西法蘭克國王明確表示圣戰勝利后將會封根特起碼一個伯爵領后,納瓦拉國王也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根特。
雖然納瓦拉王國的實力不強,但好歹也是一個獨立的王國,有了納瓦拉王國的支持和西法蘭克國王的賞識,根特在圣戰中逐漸也有了自己的武裝和地位,立下了越來越多的戰功。
在圣戰結束之后,論功行賞之際,考慮到根特并不是意大利貴族,又和納瓦拉王國關系密切。為了維護和納瓦拉王國的盟友關系,西法蘭克國王就將阿拉貢,封給了根特。
雖說按照根特的戰功,受封個公爵也不是太讓人意外的事情,但如果沒有與納瓦拉王國的聯姻關系的話,他也是撈不到一個公國的。
這次的圣戰雖說是羅馬多神教一方獲勝,但戰利品經過三個王國瓜分后,也沒剩下太多。和根特一樣,同樣立下無數戰功的西法蘭克貴族和意大利貴族,也有著不少。
可以說,正是因為根特毫無根基便于控制,以及機緣巧合娶到了納瓦拉公主,才讓根特實現了神奇的階級飛躍。從一個騎士,一躍成為一名公爵。
不過嘛,看似根特完成了華麗的階級躍遷,迎娶了公主,算是人生贏家。但是,根特的煩惱卻才剛剛開始。
由于意大利王位繼承戰爭的緣故,西法蘭克國王不幸在戰爭中發生了意外,這讓原本還算安穩的伊比利亞半島,又開始彌漫起戰爭的硝煙了。
科爾多瓦蘇丹國,在經歷了一次成功的政變后,先是血洗了阿巴斯王朝派出的軍隊。緊接著,在新蘇丹的率領下,科爾多瓦蘇丹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渡過了直布羅陀海峽,進軍北非。
這次大膽的舉動,最終換來的是北非幾個勢力完全投降臣服。大半個北非,時隔近百年的時間,又再次回到科爾多瓦蘇丹國的統治之下。
這一下,原本因為圣戰失敗元氣大傷的科爾多瓦蘇丹國,實力恢復了不少。
當西法蘭克國王在意大利遭遇失敗后病重的消息傳到伊比利亞,科爾多瓦蘇丹國的新蘇丹,也就起了小心思。開始派出部隊,在邊境進行小規模的試探和挑釁。
如果僅僅是這樣,根特也沒什么擔心的。
西法蘭克國王確實已經過世,但他的兩個兒子關系還算不錯的,平分了王國之后,哪怕是阿基坦王國,在聯合阿里斯圖亞斯王國和納瓦拉王國夠,也肯定能和科爾多瓦蘇丹國斗個五五開。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納瓦拉王國國內,卻出事了。
納瓦拉國王和王子,在一次普通的邊境巡視中,遭到了科爾多瓦蘇丹國的小規模騎兵襲擊。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納瓦拉國王隨身還是帶了不少侍衛的。
但問題是,不知道是這支騎兵太強,還是納瓦拉國王帶的侍衛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就這么一次偶然的襲擊,居然造成了嚴重后果。納瓦拉國王重傷,納瓦拉國王的繼承人和長子大王子戰死。
這下,納瓦拉王國國內可謂是一下子就亂了。
納瓦拉國王一共有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這子嗣可是一點都不少。
根特迎娶的,就是納瓦拉國王的第二個女兒。
王太子戰死,按理說納瓦拉國王還有一個兒子,問題也不大,傳位給他就好了。
但偏偏,納瓦拉國王的這位次子,有一點點小小的問題,他是個傻子。
二王子殿下倒也不是天生就是傻子,也是在圣戰中一次戰斗中頭部遭受重創后變傻的。
按照繼承法,哪怕二王子是個傻子,納瓦拉的王位都要落到二王子的頭上。但是嘛,誰都清楚,一個傻子,是不可能統治一個王國的。
那么,關于攝政權之爭,一下子就引爆了。
尤其是,納瓦拉國王本身也深受重傷,無力處理王國事務的情況下,局勢就越發不可控制了。
最終,納瓦拉王國的權力斗爭,變成了以大女婿韋斯卡伯爵以及大部分納瓦拉貴族支持的貴族派,和以王后以及三女婿比斯開伯爵支持的王權派的斗爭。
這件事嘛,原本也和根特沒太大的關系,他是西法蘭克王國的封臣,現在隸屬于阿基坦王國麾下,納瓦拉的事情,和他無關。
兩個派系,都曾試圖拉攏根特,卻遭到了根特的嚴詞拒絕。
眼瞅著最大的威脅是科爾多瓦蘇丹國,根特哪有功夫管納瓦拉的破事,安心發展領地訓練軍隊才是王道。否則那些信奉綠神教的人打過來,大家全都完蛋。
可惜,根特不想摻和納瓦拉的事情,但偏偏有人想讓他摻和。
納瓦拉國王重傷昏迷了一段時間,短暫清醒后得知國內局勢,竟然欽定根特作為納瓦拉攝政。
這下,一下子就把根特推進了風暴的旋渦。
平心而論,根特可以不接受,但如果不接受的話,豈不是對不住納瓦拉國王的賞識嗎。如果不是納瓦拉國王當初義無反顧的將女兒嫁給根特,根特又怎么可能成為阿拉貢公爵呢。
納瓦拉國王選擇根特作為攝政,自然也是充滿了私心。
國內的兩派,無論是所謂的貴族派還是王權派,歸根結底,其實他次子的王位,都存在很大的風險。
兩個女婿對于他的王位,都有著一定的法律繼承權。攝政時間長了,難保不會把他的兒子趕下臺,自己上位。
但選根特,就能避免這個煩勞。
根特雖然也有王位繼承權,但根特是西法蘭克王國的封臣,西法蘭克王國絕對不可能容忍根特上位,成為納瓦拉國王的。
一旦根特成為納瓦拉國王,豈不是意味著阿拉貢公國,就將從西法蘭克王國手中消失了嗎?西法蘭克王國上到國王,下到貴族,肯定都不會接受的。
所以,讓根特成為納瓦拉攝政,對于納瓦拉國王而言,是能保證王位繼續留在自己兒子手上最好的方式。
同時,讓根特當納瓦拉攝政,也能更好的維持納瓦拉王國和西法蘭克王國的盟友關系,共同抵抗科爾多瓦蘇丹國。
可以說,納瓦拉國王的想法,是一舉兩得。
根特也不傻,自然清楚這一點。但礙于人情,礙于妻子的哀求,他也只得接受了。
只是,根特的心中,卻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被人利用。
既然老天送他這么一個攝政的機會,將納瓦拉王國的王位擺在了他的面前,讓他伸手就能夠到,他又如何會甘心任人擺布呢。
于是,在短暫的接過攝政之位,暫時安排好納瓦拉和阿拉貢的事務后,根特便馬不停蹄的帶著親衛,來到了阿勒曼尼亞公國。
他并不是來什么看親戚的,在根特父親前幾年過世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時間回來。
這次他的目的,是為了獲取奧托的支持。
是的,想要成為納瓦拉國王,想要完成這一驚人的壯舉,憑借根特自己的實力,是完全不夠的。
他這個阿拉貢公爵,也才剛剛當上沒幾年,整個阿拉貢,還生活著大批的異教徒。以阿拉貢公國的實力,去篡奪納瓦拉王位,顯然是不夠的,他需要一個強力盟友才行。
可是,根特的家族本就是小家族,他和西法蘭克的貴族也沒什么交情,根本不可能指望獲得他們的支持。
思前想后之下,他就只能尋求奧托,尋求哈布斯堡家族的幫助了。
他希望奧托看在他曾經為奧托效力,看在弟弟和父親都是哈布斯堡家族忠實封臣的情況下,幫他一把。
他來,主要的目的就是這個,給自己的兒子求娶奧托的女兒,獲得奧托的支持,謀奪納瓦拉的王位。
只是這個想法,他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哪怕他的妻子,都僅僅只是認為根特回家看看,以及想和原本效忠的哈布斯堡家族聯姻。
根特很清楚,如果不能獲得奧托,獲得哈布斯堡家族的支持,他的想法是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的。
但對于奧托是否會選擇支持他,他根本沒有把握。
一切,就只有等見到奧托之后才能知道。
奧托并不清楚,又有人想來娶他的女兒了,對于根特的到來,他完全不知情。
這段時間,他幾乎成為了慕尼黑最忙的人,沒有之一。
卡爾親王的加冕儀式,吸引了王國大量的貴族前來。對于這些貴族的接待嘛,本來是應該交給目前慕尼黑的實際控制者阿努爾夫去做的。
然而,阿努爾夫也不想和這些中低級貴族打交道,剛好借口籌備加冕儀式,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出現在世人面前。
于是乎,這個任務,就被卡爾親王交到了奧托的身上。
奧托這個無奈啊,早知道籌備加冕儀式這么好用,自己說什么當初也不會說交給阿努爾夫全權負責了。
不過,鑒于讓阿努爾夫躲起來,是為了處理意大利的事務,奧托想了想還是咬牙忍住了。
深夜,奧托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自己的房子,一進屋,就躺在了躺椅上。
“我去...受不了了,王國怎么有這么多的貴族。
還有,這些貴族他嗎的都什么情況,不看看自己幾分幾兩,居然敢提出和哈布斯堡家族以及阿拉霍爾夫家族聯姻,他們也配嗎?”
躺在躺椅上的奧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怨著。
一旁正在看從鷹堡城寄來的信件奮筆疾書的亞歷山大,見狀放下了筆,走到了奧托身旁,輕聲問道。
“父親,要不你休息幾日,讓我來替你處理。”
“你...”奧托扭頭看了看亞歷山大,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亞歷山大已經快十五歲了,距離正式成年只有一年多了。
在哈布斯堡家族精美的食物,以及奧托和索菲的優良基因的培育下,亞歷山大長得還是很快的。
僅僅十五歲的亞歷山大,身高已經快一米八了,加上多年的武技訓練,身上的肌肉十分明顯,配合上英俊的外表,說是成年人沒人不相信。
“對啊。”奧托一下子坐起身來,欣慰的看著亞歷山大。“好兒子,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爹我這段時間累壞了,要好好休息幾天。
真好啊,養個兒子真好啊。
看來距離我提前退休不遠了。”
亞歷山大眼角忍不住跳了跳,他來幫父親分憂,也不是想看父親偷懶的。他也知道,自家父親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說是退休養老,但是一天天操心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父親,剛剛收到迪隆伯爵那邊的消息,他那邊進展順利,接管皮埃蒙特公國沒出現任何問題。”
“嗯...”奧托點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意大利的貴族還算懂事嘛,有人提前還錢了嗎?”
“沒有...”亞歷山大搖搖頭,提前還錢,那怎么行,提前還錢那怎么收高額的利息。
“對了,迪隆伯爵說了一件事,想問問父親你的意見。”
“什么事兒啊?迪隆伯爵做事,我還是放心的。”奧托從椅子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就是之前的薩伏伊公爵,迪隆伯爵用他幫我們‘討債’。”亞歷山大笑著說道。
“薩伏伊公爵?”奧托仔細思考了一下,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那不是親王殿下的,我算算輩分啊,啊,表侄嗎?
沒記錯的話,人家馬上就要改封維羅納公國了,就這都愿意為我們做事的嗎?迪隆伯爵怎么做到的,這能力也太強了吧。”
奧托一下子變得很好奇了起來,對于之后東法蘭克王國,不,神圣羅馬帝國的權力格局,奧托還是相當清楚的。
亞歷山大抿了抿嘴唇,像看傻子一眼的看了奧托一眼,沒說話。
過了片刻,亞歷山大才慢慢開口:“父親,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您知道的這些消息,其實那位薩伏伊公爵不知道呢?
在薩伏伊公爵看來,他就是丟了爵位和封地,所以不得不投靠你這個大貴族呢?”
奧托一下子愣住,感覺臉龐有些發燙。
對哈,自己的哈布斯堡家族是有信鷹這種通訊工具,消息傳遞速度比同時代的人不知道快了多少。
奧托前世習慣了信息瞬間傳遞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下意識沒轉過彎來也正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奧托狡辯道。“也許是這位維羅納公爵,想要和我交好呢,嗯,一定是這樣!”
亞歷山大翻了個白眼,沒拆穿自己的父親,他怕奧托惱羞成怒之下,揍他一頓。
“那么父親,維羅納公爵肯定會知道這個消息的,那到時候該怎么處理呢,我們需不需要提前做準備呢?”
這個時候,奧托也不嘴硬了,想到維羅納公爵和卡爾親王的關系,嘆了一口氣道:
“唉,算了,迪隆伯爵估計也不知道。
傳信告訴迪隆伯爵,收到的利息,分一半給那位維羅納公爵。
唉...又虧一大筆錢。”
“父親放寬心,其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了維羅納公爵幫忙,以后父親受到的指責恐怕都會少許多。”亞歷山大看著奧托心疼錢的樣子,有些好笑的說道。
“這倒也是,不過嘛,其實我也不怕他們指責我啊。
等我當上帝國右相,我覺得帝國應該沒有什么指責我的聲音,應該全是贊美的聲音才對。”
布雷西亞,前薩伏伊公爵,現在的維羅納公爵魯道夫,正興奮的看著迪隆伯爵給他送來的信。
信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每一筆魯道夫幫哈布斯堡家族收到的賬,正常的利息一半將歸魯道夫所有。
至于多的部分,完全屬于魯道夫私人,和哈布斯堡家族無關。
看到這份信的時候,魯道夫瞬間就來了斗志,內心中有一股火焰騰騰的燃燒著。
原本嘛,替奧托,替哈布斯堡家族干活,魯道夫還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認為對方拿走了自己的封地和頭銜,還要自己干活,心中十分不爽。
現在嘛,既然能看到收益,那完全就不一樣了。
領死工資,和能拿公司分紅,員工上班的態度都會有天壤之別。
如今的魯道夫,賣力工作,自然是為了自己。
薩伏伊公國被奪走后,雖然迪隆伯爵歸還了魯道夫不少財富。
但是,經過多年戰爭以及失去薩伏伊的打擊,魯道夫的財富那是縮水了不止一星半點。
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可以彌補損失,他怎么能不高興。
魯道夫看向送信的戈爾,輕聲問道。
“戈爾男爵,這次你帶來了多少人?”
“伯爵大人派我送來了兩千士兵,這兩千士兵,將和我一起,在這次的行動中,完全聽從閣下的指揮。”
戈爾笑著回答。
“好,好,好!”魯道夫十分興奮。
他自己手上有從薩伏伊以及其他意大利領地帶來的差不多兩千多人的軍隊,加上戈爾帶來的兩千人,勉強有五千之數。
五千人,足以讓他好好的幫哈布斯堡家族要賬了。
“那就辛苦戈爾男爵的配合了,放心,事情結束之后,我一定會送上一份禮物,感謝您和伯爵大人的幫助。”
“閣下太客氣了。”戈爾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在嘆氣。
為什么最近這段時間,他老是接到這種類似臥底的任務了呢。
想到奧托曾經提到過一嘴的情報機構,戈爾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幾次的任務成功之后,公爵大人不會認為自己特別適合干這種活兒,然后讓自己去組建什么情報機構吧。
想到這個可能,戈爾不禁打了個冷戰。
不行,太恐怖了。
玩情報的,可是沒有朋友的啊,他可不想大好的年紀,去弄什么情報機構。
要不,這一次,自己想辦法搞砸了?
奧托不知道自己當初的一句戲言,竟然差點坑死了維羅納公爵,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了意大利的小事了。
經過幾個月的籌備之后,萬眾期待的卡爾親王的加冕儀式,終于開始了。
在這之前嘛,自然是東法蘭克國王的退位禪讓儀式。
卡爾親王先是加冕了東法蘭克國王,之后,再經由新教教廷的加冕,成為皇帝。
在這幾個月中,不是沒有不愉快的事情。
其中最讓卡爾親王和東法蘭克眾多貴族不愉快的,莫過于來自君士坦丁堡的正教教會和皇帝陛下的警告。
也不知道是誰透漏的消息,總之君士坦丁堡方面知道了卡爾親王要成為“羅馬皇帝”一事。
對此,正教的態度還算相對溫和,只是說什么新教教會不合法,對方是多神教的叛徒,找他們加冕,沒有合法性。
而東羅馬皇帝的信件,言辭就相當不善了。
東羅馬皇帝在信中的意思非常簡單,當初他可是給了加洛林家族成為真正的“羅馬皇帝”的條件的。
只要東法蘭克王國和東羅馬帝國一起,消滅了匈牙利王國,那就正式承認東法蘭克國王為“奧古斯都”,也就是羅馬帝國的“共治皇帝”,屬于是官方認證了。
然而,東法蘭克國王由于去爭奪意大利王位,放過了匈牙利王國,讓匈牙利王國能夠從西部抽調兵力,并得到了波蘭王國的幫助,也因此導致了東羅馬帝國最終未能如愿。
雖說戰爭的結果嘛,還算是東羅馬帝國獲勝,但那是慘勝。東羅馬皇帝想要達成的戰略意圖,完全沒有達到。
如今,要不是因為科爾多瓦蘇丹國新蘇丹屠了一波阿巴斯王朝的軍隊,讓阿巴斯的哈里發不得不為了顏面,發動對于北非的爭奪戰爭。
想必如今的東羅馬帝國東部邊疆,恐怕也不安分起來。
這樣一來,東羅馬帝國同時面臨東、西兩個方向的敵人,戰略態勢實在太糟糕,壓力也很大。
現在,趁著阿巴斯王朝還沒空繼續發動對東羅馬的進攻時, 東羅馬皇帝已經在籌備第二次進攻匈牙利王國了。
因此在信中,東羅馬帝國皇帝譴責了東法蘭克王國此前的不守信行為,警告卡爾親王不得擅自稱帝。否則,不介意帶著帝國海軍和軍隊,來意大利逛逛。
除非,卡爾親王愿意和東羅馬帝國一同出兵,進攻匈牙利王國。
面對東羅馬皇帝的威脅,卡爾親王只得派出信使,表示愿意和對方進攻匈牙利。但是,卻拒絕了君士坦丁堡不讓他加冕“皇帝”的要求。
開玩笑,卡爾親王可以不加冕皇帝稱號,那阿努爾夫能不要意大利國王稱號嗎?那卡爾親王,還怎么名正言順的讓阿努爾夫成為封臣呢?
總之,雖說君士坦丁堡的威脅讓卡爾親王有所忌憚,但還是沒能改變整體上加冕儀式一片歡聲笑語的態勢。
而最終的國名,也和奧托猜測的一樣,變成了“神圣羅馬帝國”。據說這神圣二字,原本是沒有的。
但是新教教皇埃德森得知了正教送來的譴責信后,強烈要求卡爾親王加上的。
為此,教廷方面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看在教廷和某些利益的份上,卡爾親王還是接受了這個要求。
當教皇埃德森親自給卡爾親王戴上冠冕,當所有人跪在地上,高呼皇帝萬歲的時候。
一個新的,強大的帝國,在這一刻建立了起來。
奧托半跪在地上,看著意氣風發的卡爾親王,盯著對方頭頂的那個冠冕,眼神深邃。
這或許是加洛林王朝,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神羅皇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