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殺得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說起來,你入獄這些日子,朕也算是看清了朝堂上那些人的嘴臉……”
朱明笑容苦澀道,這些日子文武百官所做之事,也讓自己明白了許多道理,自己之前總是想著盡量平穩一些地收回權力,不愿意見太多的血。
可后來才發現,這人啊,都一樣,你越是慣著他們,越是好言好語的商量,和他們講道理,他們就越是放肆。
不僅不會心存感激,反倒是會越發的蹬鼻子上臉,恨不得騎在你的脖子上拉屎。
“陛下,您若是看膩了那些嘴臉,”
“只管換上一批便是。”
駱粥神色平靜道。
“陛下,您莫要忘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兩條腿的人確是再多不過了,這天下從來都不缺人……”
駱粥望著前方天色漸晚依舊車水馬龍人潮如織的長街念叨出聲道。
“天底下想當官的人就更多了去了,殺完一批,馬上就會有另外一批頂上來,而臣這個人,或許沒有其他本事,唯獨在殺人一事上卻極為拿手。”
駱粥收回目光,低頭手指在繡春刀清冷的刀身上緩緩撫過,刀身冰涼,卻遠遠不及少年郎眉宇間的冷冽。
“朕到底還是優柔寡斷了些。”
朱明聽完后自嘲一笑道。
“朕這次不會在攔伱了……”
朱明回身望著那身穿蟒袍滿身戾氣的少年郎鄭重其事地開口道道。
“往后,”
“朝堂之上所有忤逆陛下的人都會死。”
“想來,人死了,所有的陰謀詭計也都煙消霧散了,烏煙瘴氣的朝堂之上也會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駱粥直視著朱明雙眸同樣認真的回答道。
“嗯,你且用你的法子去辦吧。”
“朕不想在看到諸如那日大朝會一類的事情發生。”
朱明點了點頭道,
隨后邁步往馬車上走去。
“臣,恭送陛下!”
駱粥跪倒在地望著那馬車徐徐駛去。
“呼……”
朱明掀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郎眼中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清明且誠摯,似乎他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也沒有記恨過。
“駱大人,現在回府嗎?”
早早等候在一旁的丁修一行人見朱明走遠之后湊了過來道。
“嗯,先行回府吧,把所有人叫齊。”
“本官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陛下都已經說了讓我用自己的法子,怎么著明日也得讓陛下見見成效。”
駱粥說罷翻身上馬往府中趕去。
……
戊時末,
駱府,
大廳,
有酒肉香氣飄出,此乃恭賀駱粥出獄的喜宴,廳中卻只有幾人,實則家宴,丁修,王如齡,青龍,百曉生等一眾駱粥在錦衣衛中的心腹分列而坐,皆是神色肅穆。
“丁修,何在?”
“下官,在。”
“近來錦衣衛的內況得如何?”
駱粥坐在主位率先出聲問道,畢竟自己入獄當天錦衣衛可是死了不少人,想來也是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回稟駱大人,那批人死后,如今錦衣衛所中所有官員都很安份,比起之前來說,要聽話許多,在大人之前的交代下,即便是東廠的番子挑釁到了門口,沒有任何人招惹是非,只是背地里也是憋著一股子勁,都是等著駱大人您出來,好揚眉吐氣一番!”
負責錦衣衛所軍紀的丁修詳細道。
“嗯,如此說來,倒是人心可用。”
駱粥聞聲也是暗自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將之前那一批不識時務的人清除之后,余下的那些人,只要自己不是叫他們去砍皇帝,他們都能不皺眉頭。
“衛所如今擴建得如何?”
駱粥繼續問道,至少抄家得來的那幾批銀子,說句毫不夸張的話,已經足夠養活數萬人許久了,只是因為各種原因拖延下來罷了。
“回稟大人,您入獄這些日子上京城中的錦衣衛沒有任何變動,但是在州郡之地,已經募集了不少人手,大多都是一些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只要有錢,要讓他們賣命是不難的。”
“如今大人您出獄了,陛下的意思明了了,想來這個進度還能加快許多,也能吸納良家子弟的加入,只要陛下在這個過程中不開口阻攔,加上財源不斷之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湊齊數衛人馬,勝之前朝。”
“另外,之前安置在上京城外的那批遺孤已經暗中編入北鎮撫內,莫約有三百余人。”
“如今,北疆戰事不絕,下官又特意譴人秘密前往北境各州郡,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攬到一大批孤兒。”
丁修繼續回道,說得極為詳細,駱粥交與他的事,一直都放在心上從未落下過,畢竟實力落下許多,便只能用辛勤來補。
“嗯,等到時機成熟就可以將錦衣衛內部大換血了……”
駱粥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將目光落到了青龍身上問道:“錦衣衛大陣的事情,籌備得如何?”
“回稟大人,下官已經將陣法傳授下去,現在三千余精銳緹騎也是停止了其他的任務,都在演練,磨合陣法,”
“下官也依照著他們的身法和刀法改進了一些,算得上為錦衣衛量身打造,最多再過幾個月的功夫,底下的人就能熟練掌控,若是三百人成陣便能擋下尋常三品,若是五百人成陣,便能合力絞殺!”
青龍聞聲也是出列稟報道。
“嗯,等到陣成,也拉出去見見血,先把那流傳三百年的青城派給平了。”
駱粥點了點頭示意青龍回座,隨即又把百曉生叫了出來問道:“你接手錦衣衛諜報司也有幾日了,事情辦的很不錯,本官很滿意,說說諜報司今后的發展方向和布局吧。”
“另外,且把城中的局勢分析一下,也讓諸位大人聽聽,還有就是大朝會的事情,說得詳細一些,本官在東廠昭獄里邊已經歇息好了,也得活動下筋骨了。”
“諾!”
“下官目前已經在上京城中各大酒樓妓院茶攤,勾欄瓦舍中安插上了人手,諸如此類的地方魚目混雜便于隱藏身份,同樣此類地方也是消息最為流通,收集的信息情報每日都會匯總到諜報司中。
“其中重要的信息都會當即上報,余下一些情報,即便是當時用不上,也會由專人歸檔保存以供后面查閱。”
“此外,在上京城中每一位五品以上的官員家中下官都派有碟子盯梢,任何風吹草動,都定然逃不出我諜報司的耳目。”
“至于上京城外那些碟子眼線,下官正逐步往北疆那邊安插布置,大人父親余下的那些碟子和眼線,下官也已經下令啟用。”
“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將北疆滲透,還望大人體諒……”
百曉生拱手道。
“嗯,從江湖至朝堂,”
“倒是布置得挺快的。”
駱粥笑了笑道,百曉生這人的手腕和能力自己還是挺信服的,不過還有一點便是,錦衣衛諜報這一塊原本打下的第子就是極為扎實的,從之前那份上京輿圖就能看出許多端倪,他也算是乘風而起。
“好了,說說大朝會的事情吧。”
駱粥了解完錦衣衛各地部門的近況后擺了擺手道。
“回稟駱大人,此次朝會……”
百曉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后,細細的分析起來。
“如此說來,倒是都察院姜大人牽的頭,其他大臣做陪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老匹夫雖然早些時候就和本官不對付,可也都是憋著一口氣,極少當面頂撞,趁著這幾日入獄的功夫,那老匹夫倒是越發猖獗了。”
駱粥聽完百曉生之前的話,心思流轉,也存了一番考較的心思,放下酒杯后笑問道:“方才你曾說過,在京城各大官員的家中布有碟子眼線,如今本官倒是很想知道那姜大人如今正在府中干嘛,你可能探來?”
“倉促之下,在各府的人手布置尚未完全,若是其他大人或許還有些難,可牽頭的姜大人,下官也算是廢了一番功夫,在他府中安插了不少眼線,碟子,想來是不難辦到的。”
“還請大人稍作等候,”
百曉生起身給駱粥添上一杯滾燙的熱茶。
“下官去去就來。”
說罷,
百曉生放下茶壺也不墨跡往門外走去,對著幾個碟子頭目耳語一番后回到了大廳的座位上靜靜等候起來。
“駱大人,請看!”
不多時,兩名碟子便拿著一張紙交到了百曉生手中,后者也不看極為自信的將手中的紙張交到了駱粥手中。
“姜府的布局圖嗎?”
駱粥掀開紙張望去,是一副姜府的布局圖,顯然作畫那人也是細作出身,對于府中布局的刻畫極為細致,這是細作偷去軍情布置的基本功底,而一個標志著姜子明的紅點便在府中閣樓處,極為清晰明了。
“嗯,確實不錯!”
駱粥看完圖紙抿了一口茶水,
還略微有些燙嘴。
“駱大人,還沒完呢。”
“且在等等。”
百曉生聞聲笑了笑,不多時又有一碟子入內,將一張圖紙遞到了駱粥手中。
“姜大人倒是好雅興!”
駱粥剛剛掀開圖紙便愣住了,只見圖中一身穿闊襟長衫的老者,正靠在窗邊飲酒,面色愁苦,身旁還有一年方二八的小妾,身著薄紗,正在給他捏肩接乏。
細細看去他身旁那桌上還有一盤茴香豆,和幾盤下酒的小菜,看那菜的模樣,竟是能認出菜名,至于那盤茴香豆更是看得分明,細細數來莫約有四十八顆。
“呼,本官竟還是小瞧于你了……”
駱粥說罷將畫紙交與眾人觀閱,自己則是端起茶杯壓壓驚,清茶入喉,尚且溫熱,咽下茶水后,更是不由得感嘆出聲道。
“回稟駱大人。”
“若是姜大人沒有繼續動筷的話,想來那茴香豆的數目也能對上。”
百曉生指著圖紙上的那盤茴香豆傲然道。
“好!”
“好一個溫茶探姜府!”
駱粥聞聲沒有計較百曉生的性子,反倒是止不住的夸贊道,有本事的人,自己并不介意他驕傲一些,這樣的人,辦起事來,也是更為一絲不茍。
“對了,”
“姜大人如今待著的這閣樓叫什么?”
駱粥猛然間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道。
“回稟駱大人,此樓名為登高樓,上下共有七層,高約八丈,姜大人每逢不順心之事便喜歡在這閣樓之上登高望遠,賞舞飲酒,派遣心中愁苦。”
百曉生繼續稟報道。
“哦?”
“八丈高嗎?”
駱粥聞聲暗自念道著。
“本官原本還想著怎么給安排姜大人一個由頭,如今看來倒是省事了……”
駱粥念頭通達笑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在府中動手嗎?”
百曉生聞聲詢問道。
“依照下官猜來,駱大人的意思是,明日姜大人下樓上朝的時候,不得走樓道,也不得搭梯子……”
一旁的王如齡回想起駱粥方才的話,最先反應過來笑著解釋道。
“墜樓嗎?”
百曉生回過味來低聲念叨道,
同時也是暗自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來。
“姜大人,本就是年老體衰,宿醉之后更是耳暈目眩,再加上一夜操勞之后,定然是腿腳發軟,想來從樓上失足跌落,也是合情合理的……”
駱粥幽幽道。
“這件事,便交由王同知去辦吧。”
“畢竟偽造現場之類的差事,王同知還是很拿手的。”
“此外,你百曉生近幾日,著重盯一下上京城市井間的風向……風波將起,只恐城中生變。”
駱粥一邊飲茶一邊細致的交代著后邊的安排,一直談到深夜,眾人才領著各自的任務退去。
“便先拿這正二品左都御史的命,當做明日早朝的開胃菜吧……”
駱粥眺望著皇城的方向喃喃道。
……
翌日,
大殿,
如昨日一般,朝堂之上依舊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畢竟曹正淳送上的那筆銀子他們還不知曉,北伐糧草的事情仍舊還沒有解決,大朝會自然而然的延續了一天。
朱明還沒到,殿中數百名朝臣便商討著具體的章程,總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朝廷掏銀子,多少都不嫌多,也不管從什么地方省出來,都是可以的,但是要想從自己兜里拿銀子出來是決然沒有那個可能。
“陛下,駕到……”
當宦官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朝堂安靜了片刻,行禮之后,鴻臚寺的官員出列唱和,隨之而來的便是宦官繼續問道。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
工部一個官員率先出列道。
“稟陛下,依照您昨夜的旨意,如今在城外用于避暑的行宮,已經停建了,莫約能剩下三十萬兩銀子。
“可算下來還有九十萬兩銀子的空缺……”
“依照臣的意思,要不然還是添上一些秋稅,還是說將正在修繕的官道停一下,又或者說是將南邊的堤壩停一下,先滿足北伐所需……”
在戶部尚書的示意下,
走出一個主簿出聲稟報道。
“哼,你戶部自己沒法子,便停我工部的工程,到真是好算計!”
話音剛落工部的人就不樂意了。
“錢大人,這話您可就說得沒道理了……”
一時間,朝堂之上各部爭論起來,誰都不愿意擔責,誰也不愿意吃虧,群臣吵鬧之下和菜市場沒有區別,唾沫橫飛,全然不顧朱明越發陰沉的面色。
“有趣,有趣,諸位大人在爭下去,是不是要擼起袖子打上一架?”
“本官倒是樂得看上一出免費的好戲。”
駱粥從大殿之外走來拍手道。
“你……怎么?”
有人聽著熟悉的嗓音尋聲望去,看清楚大殿之外站著的那個人后頓時愣在當場。
“國子監的事情查清楚了,本官自然是要出獄的。”
“怎么,諸位大人不樂意看見本官嗎?”
駱粥戲謔道,
一邊說一邊往大殿走去,
“駱大人,您說笑了……”
方才出身詢問那位大臣訕訕地笑了笑不敢再問,駱粥所過之處,殿外那些低品級的朝臣皆是畏畏縮縮的躲在一旁,原本擁擠的殿外,頃刻間便分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
“臣來遲了。”
“還請陛下恕罪!”
駱粥跨過門檻走到大殿之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對著龍椅上那個面色鐵青的男子躬身跪倒在地,整個過程中,都沒有看那些又驚又怒的文武百官一眼。
“愛卿,平身!”
朱明俯身望去,只見那跪倒在地滿身戾氣的少年郎,與那些此時畏畏縮縮,至少確是對自己極盡敷衍的朝臣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你剛剛出獄,身子骨還沒緩過來,遲到一些也能理解的。”
朱明寬慰道。
“陛下,您誤會了。”
“臣今日起的挺早的,只是路過姜大人府邸的時候,陡然聽聞了一個噩耗,便去查探了一番,這才遲到了……”
駱粥起身解釋道。
“什么噩耗?”
朱明下意識的問道。
與此同時眾人的目光也是一同落到了駱粥身上,早些時候便有人注意到了姜子明的缺席,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大朝會的事情之后,不論成與不成,他都應該在準備辭官的事情,沒來早朝也在情理之中。
“姜大人墜樓死了……”
“死相也挺難看的……”
駱粥幽幽道。
“嘶……”
話音落下群臣面面相覷,心中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卻也沒有任何一人敢打斷那少年郎的說話聲。
“臣入府的時候,正好碰見里面的下人在收斂尸體,當尸體被轉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面目全非,五官凹陷,本就是八丈高樓,仰面墜下,便是腦袋也破開了一個大洞,那腦漿子混著血水流了一地……”
駱粥不疾不徐的敘說著,輕飄飄的話語落到眾人耳中卻是掀起滔天巨浪。
前腳姜子明請旨誅殺他,
后腳他駱粥一出獄,
姜子明便墜樓而死?
這話便是傻子都不信。
以往的時候他殺人還講一丁點規矩,至少編排一個像樣的理由出來。
如今殺一個正二品的肱骨之臣,竟是他娘的,編一個三歲小孩都不信的瞎話,這不是欺負人嗎?
“嘖嘖……”
“可惜……”
“諸位大人,往后再也看不到姜大人那副嘴臉,哦,不,那和藹的面孔了……”
駱粥望著群臣甚是惋惜道。
“你……”
有都察院的御史忍不住指著駱粥道。
“哦?”
“這位大人的手,是在指本官嗎?”
駱粥玩味道。
“唉……”
那人聞聲悻悻而歸,
到底還是不敢多說什么,
“本官以前曾看過一些相書。”
“略懂一些算命看相的手藝,”
“本官今日細細看來,這位大人您,面色暗淡,額頭發黑,想來不出一日便有血光之災,明日出門的時候,莫約右手是會摔斷的……”
“也不知算得準不準……”
駱粥低聲自語道。
“不過,也不用管那么多,若是右手不斷,那本官在免費給這位大人算上一卦便是,或許,如姜大人那般失足,墜樓而亡也是有可能……”
駱粥盯著那人笑道。
“老夫……”
方才手指駱粥的那位御史聽罷,心頭已經拔涼,滿身都是雞皮疙瘩,或許旁人只是威脅,可他,是真他娘的干得出來!
那人念頭通達,雙目不敢直視駱粥,反而是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右手,眼中閃過掙扎的神色,不知道腦子里究竟想著什么。
“愛卿,便不要在開玩笑了。”
“說說正事吧。”
朱明望著敢怒不敢言的群臣,心中莫名的有些暢快,等到駱粥說完,這才出聲將話題拉回了正道上。
對于方才駱粥那般近乎于威脅的逼迫的話語絲毫不提,其中的回護之意,溢于言表。
“謝陛下提醒。”
“還是繼續說說北伐糧草的事吧。”
駱粥回身往望向朱明恭敬道,
乖張的性子也是再度溫順下來。
“嗯!”
“正好駱指揮使也到了。”
“朕便給諸位說說吧,北伐糧草已經籌備齊了,至于這銀子從哪里來的,還駱指揮使這個當事人有關。”
“把戶部侍郎謝文學,押上殿來吧。”
朱明說罷也不理會疑惑的群臣直接揮了揮手道,駱粥已經用姜子明的命,投之以桃,自己也不能讓他寒了心,也得報之以李。
“這是謝侍郎?”
“他和北伐糧草又有何干?”
望著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子,
有人驚疑不定道。
“諸位大人不知,這糧草空缺的銀子,便是謝侍郎補上的。”
押送謝文學的曹正淳解釋道。
“呵~”
“爾等,還在朕面前哭窮的時候,這戶部的謝侍郎,謝大人已經花了五百六十萬兩銀子,用來買駱指揮的命。”
“朕也不知道諸位到底是真窮,還是如這謝侍郎一般,把銀子都用到了不該用的地方上去了。”
朱明望著群臣冷笑道。
話音落下,
群臣不敢應答。
“此人,罪大惡極,依律當斬!”
“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朱明見狀繼續沉聲問道。
“全憑陛下作主!”
群臣聞聲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正二品的姜子明都死了,區區一個謝家余孽,戶部侍郎,已經看淡了……麻木了……
“如此,便拉下去,斬了吧!”
朱明望著渾渾噩噩的謝文學不耐煩的揮袖出聲道。
“駱指揮使,也一同去看看吧。”
“畢竟這人要買的是你的命。”
“臣,自無不可。”
……
“這這個卑鄙無恥的賤狗,你背信棄義,毫無廉恥,你他娘的就不是個男人!”
直到被拉出殿外之時,
謝文學這才緩過神來,
腦子里回想起那日在東廠衙門里相談甚歡的場景,怒從心來,此刻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到了身旁的曹正淳身上。
“謝侍郎,你這話倒是沒說錯。”
“咱家本來就不是男人,咱家是太監。”
曹正淳也不生氣,
反倒是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至于您口中的背信棄義,這話咱家是不認同的,于咱家這類閹人而言,只需要忠于陛下一人便是。”
“至于廉恥一說,更是無稽之談,類似于咱家這類閹人,本就是當奴才的命,還需要什么廉恥。”
“陛下體面了,咱家便是臉上有光。”
曹正淳笑意盈盈道。
“你這個卑賤的閹狗,你會遭報應的!”
謝文學望著曹正淳目光狠厲,
口中咒罵出聲道。
“咱家本來就是絕子絕孫之人,還害怕什么報應?”
曹正淳神色不變的反問道。
“你,你,你,你不得好死!”
謝文學被言語誠摯的曹正淳懟的嘴皮子打著哆嗦,滿腹的怒火,也是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無意義的咒罵著。
“嗯,謝侍郎這話倒也有可能,畢竟往后的事誰也說不準,不過,今天您得比咱家先走,勞煩您去底下給咱家探探路……”
“呼,呼,呼……”
謝文學被氣的啞口無言,
只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謝大人,您先順順心吧。”
“咱家聽說人在情緒起伏的時候,這血液便會往腦子里竄,待會砍頭的時候,難免血噴得多一些……”
“弄臟了地面,”
“也是辛苦咱家這些閹人打擾……”
“你……”
謝文學聞聲更是氣極。
“不聽勸,也就算了。”
“咱家,先行請謝大人上路了。”
曹正淳拱手一禮道。
……
午門外,
“駱指揮使,您需要親自動手嗎?”
曹正淳依照著朱明之前的指示出聲問道。
“也可,”
駱粥聞聲笑著點了點頭道。
“不過,這閘刀收起來吧,后邊要閘的人還有很多,也不差這一顆腦袋。”
駱粥望著朝堂的方向輕聲道。
“暫且,”
“先潤潤本官手中這柄刀吧。”
說罷,
駱粥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
冷冽的刀身照亮著謝文學驚恐的面容,
“嘭……”
人頭落地的聲響很是沉悶,
同樣如曹正淳所說一般人在氣極的時候會血壓飆升,從斷頸間嘭出的鮮血竟是一丈有余,還要勝過之前同樣倒在自己刀下的兩位兄長。
“陛下,”
“罪臣已經伏誅!”
當身穿蟒袍腰懸繡春刀的少年郎重新出現在大殿之上時,群臣已是噤若寒蟬,整個大殿靜如枯冢。
“滴答,滴答……”
血液不斷從繡春刀上滴落,群臣恍惚之間,好似聽到了,那繡春刀落下朝堂上袞袞諸公凄厲的哀嚎聲,那錦衣所過之處雙腿顫若篩糠的抖動聲,那馬蹄踏下在青石板上如同春雷炸響的沉悶聲。
同樣也好似明白,
詩詞書中那一句,
何為,天街踏盡公卿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