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說話的楚雲軒狠狠的掐了菸屁股,拿本書不聲不響的就走,一羣人詫異的在後面喊:“你生日阿,哪裡去?”“得請我們吃飯才行,我特意沒有吃午飯!”
他悶悶的說了句:“出去透透氣,晚飯時候就回來!”漫無目的出了門,不知不覺就到了圖書館前面,他最近來圖書館的頻率越來越高。
也巧,遠遠的馮蕭像小火苗一樣鮮紅跳躍的身影出現了,他嘆息一聲:最近對所有紅色的事物都敏感,以至於看到紅燈,都要怔忡半天。
馮蕭旁邊是章哲,不知道在說什麼,逗得美女笑靨如花。
兩個人在圖書館門口分手了,馮蕭照例每天下午進圖書館看書,章哲看起來順路而已。楚雲軒在圖書館外面徘徊了一會兒,感到有點冷了才進去,遠遠的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看書。
期間,坐另一邊的馮蕭起身換了兩本書,身邊換了五個搭訕的,有本系的也有外系的,有男的也有女的……
馮蕭一律溫言以對,笑顏相迎,看起來心情不錯。她心情好的時候,就像是晴空萬里的陽光,可以感染一片大地。
楚雲軒一瞬間有點發呆,心裡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偶爾的桃花運算什麼?
某人本身就是一枝怒放的桃花,可殺人於談笑間。
他本能的擔憂自己的安危,暗暗下定決心,遠離這個危險的女孩子,迴歸自己平靜安逸的生活。
馮蕭臨走的時候,經過他的座位,隨意地打了個招呼,畢竟他們兩個也算是熟人了,楚雲軒卻冷冷的沒有搭理她。馮蕭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絲毫不計較的一笑而過,本來嘛,這幾天不時地在圖書館見到這個外星人,他一直這麼時冷時熱,心不在焉的,她差不多習慣了。
此刻她轉了轉眼珠子,笑盈盈的看著他:“噢,對了,祝你生日快樂!”
“你……知道?”感動了。
“奇怪吧,知道我怎麼知道的嗎?我幫沈娟預定的生日蛋糕,也是我推薦的巧克力口味,那家的巧克力蛋糕看起來像大便一樣,吃起來也很像,哈哈!”氣歪對方的鼻子纔好。
楚雲軒皺了眉毛,換來她如願以償的得意嘴臉,其實他心裡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她輕盈的背影離開以後,再也無心看書。
拿出一枚硬幣反反覆覆地拋。
不知道飛蛾撲火之前,魚兒吞餌之初,內心如何掙扎,有些東西,一旦沾染,就永遠也無路可逃。
晚上楚雲茜給他電話:“老弟,生日快樂,自己買個禮物,□□給我報賬。”
楚雲軒懶得計較:“算了,花你的錢,不知道要給你幹多少事情,不合算。你有事情?不是專程祝我生日快樂吧。”
楚雲茜說真實目的:“李國棟和我說,你最近和一個美女走的很近,有喜歡的人了?”小李老師大名李國棟,爲了討心上人歡心,恨不得天天楚雲軒出狀況好有機會彙報一回。
楚雲軒扭捏:“哪有走的很近……”除了那一天近得有點過分。
楚雲茜:“從實招來!我都聽說了,還是個才女。”
楚雲軒:“看幾本歪門邪道的雜書,賣弄小聰明而已,算什麼有才。”
楚雲茜:“得了,李國棟說了,那個女孩子對你也挺有意思的。”
哦?這個情報很有價值……可是小李老師怎麼知道的?
楚雲茜以爲說中了,得意地補充:“我說你怎麼一反常態願意參加團委的工作呢,以前請都請不去,原來是看上團委的人了,動機不純啊。”
團委?楚雲軒終於明白了,姐弟兩個講了半天,又是雞同鴨講,完全不是一個人。白高興了一場,他懶得再敷衍對方,直接掛斷電話,神經病女人竟然和他有相似的基因,太難以置信了。
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
楚雲茜的話倒是從另一個側面震到他,怎麼她一提起他喜歡的女孩子,他就自然而然的聯想……那麼,是喜歡她了?
那笑顏,越不想見越會見到,以前也常常一個教室上課,怎麼沒有感覺?
最近越來越嚴重了,那個她,無所不在,夢裡也來相擾。
太可怕了!
他苦悶不已,應該伸出手來擁抱,還是直接掐死她?
空間距離不超過1000米的某張牀上,一個毫不知情的人睡得香甜甜,不知道自己在一個人的心裡,好無辜地被拷問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沈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楚雲軒的身邊。衆人都暗暗笑了,打心眼裡面同情楚雲軒。
楚雲軒今天精神不佳,心不在焉地敷衍著,沈娟搭訕了幾句,破天荒地得到了對方的迴應,興奮不已,得寸進尺的要求:“我聽人家說,你的書法特別好,能不能給我寫首詩呢?”
“寫首詩啊,”楚雲軒想了想:“寫哪一首呢?”
沈娟羞答答的:“那天,我看你的書上寫了一首桃之夭夭,覺得很好奇,查了一下,原來是詩經裡面的,我覺得意思挺好的,你能不能給我就寫這個呢?”
楚雲軒還沒有回答呢,前排坐得不遠的馮蕭耳朵尖,已經忍不住‘噗哧哧’笑出來了。春曉好奇壓低了嗓子問:“詩經裡的?什麼意思啊?”
馮蕭也小聲說:“大概意思這個姑娘不錯,適合娶回家去做老婆。”
倆個人嘿嘿笑了一氣,惹得老師怒斥:“上課不許交頭接耳。”
楚雲軒想了半天,認真地說:“這首詩不適合你,改天我寫首勵志的給你吧。”
沈娟:“幹嘛改天阿,你現在隨便一寫不就行了?”
“沒有紙筆怎麼寫?”
沈娟羞答答的把自己的筆記本遞過去,翻到扉頁。
楚雲軒無奈,果然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
下班以後,沈娟被一羣八卦的女生截下來,爭著看楚雲軒的作品。馮蕭也在其中好事地湊熱鬧,別說,這個小黑臉的字果然寫得好,看起來是下過大功夫的,這草書寫得飛短流長有形有神的,就可惜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全了。
馮蕭看了幾眼,覺得挺彆扭的。
一首蘇軾的《浣沙溪》:山下蘭芽短浸溪,鬆間沙路淨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
一首李白的《送友人》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爲別,孤蓬萬里徵。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春曉推推馮蕭:“喂,你成天吹自己有文化,念念。”
馮蕭拿手敲敲子規兩個字,懶懶的說:“這個的意思是杜鵑鳥,杜——鵑——”
衆人起鬨,馮蕭和春曉也笑了一會兒,春曉畢竟比較厚道,拉著馮蕭出來,小聲和她說:“你別老是哄沈娟,你看她今天那樣兒,楚雲軒這個人眼光高著哪,都說他和中文系的林美玉要好,你瞎說別將來做了惡人。”
馮蕭笑著:“關我什麼事?別說八字沒有一撇呢,就是小黑臉兒要腳踩兩隻船,也是她們的眼光問題,幹我屁事。”
又笑:“別說,看不出來,小黑臉還挺有魅力的,林美玉那種清高的人,也會看上他?自從看了星球大戰,大家的品味都提升到這個層次啦。”
春曉:“你呀,楚雲軒其實挺優秀的一個人,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被損成這個樣子,他怎麼得罪你了?”
馮蕭:“他也沒有怎麼得罪我,就是多管閒事。其實——”她住了口,楚雲軒就在不遠的樹下,對面站著林美玉,不知道說什麼。
馮蕭一直和林美玉不怎麼對路,人家都說同行相輕,這兩人可能是因爲都是美女,暗地裡較勁吧,何況是兩種不同風格的美女,自然誰都看對方不順眼。偏偏生活部的那些事情老得和團委打交道,林美玉見到馮蕭立刻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來,睚眥必報的小人馮蕭心裡面早就癢癢,想找機會扳回來一局,所以想都沒有想就拉著春曉過去攪局。
林美玉剛剛說道:“今天晚上文藝部有個我們系主導的活動,沒有幾個人參加,你來吧,多個人給我們捧捧場。”
馮蕭就插進來了:“什麼活動阿,有資格限制嗎?我們能不能去?”
林美玉:“你們去幹嘛?”
馮蕭厚臉皮的笑:“我一直很仰慕中文系的幾個才子。”暗地裡掐春曉。
春曉齜牙咧嘴的笑:“嘿嘿,那個不方便就算了,我知道你們系裡面女生多男生少,我們去了,那不更是狼多肉少了……”
林美玉氣得:“隨便,你們想來就來吧,我們系裡面,難得有別系的女生有勇氣進來。”轉頭看楚雲軒:“你呢,來不來?”
楚雲軒看一眼馮蕭,眼睛裡面一瞬間有一絲笑意閃過,無所謂的說:“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