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斷斷續(xù)續(xù)道:“總不能,只為了,為了泄憤……”
如果只是為了泄憤,他有無數(shù)的方法能將她折磨致死,而不用花這么多功夫……
晏則愷輕輕一怔,旋而點了點頭:“女娃娃,你確實很聰明,杜老鬼把你培養(yǎng)的不錯。”
話鋒一轉,他聲音低啞,陰毒而算計。
“很簡單,我只要你,打一通電話。”
他向身后的手下使了個臉色,那人立刻將聆微的手機遞了過來。
“來,拿好,給你充滿電了。”
晏則愷笑瞇瞇的看著她:“給我的好侄子打電話,讓他來救你。”
“……”
聆微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良久之后,忽而輕輕的笑了一聲。
晏則愷陰冷的盯著她:“你笑什么?”
笑什么?
笑,為什么所有人都以為用她可以來威脅到晏明深?
之前是顧泉,現(xiàn)在又是晏則愷。
明明她一次一次的逃離,卻總會再度卷入其中,深陷泥沼,萬劫不復。
聆微慢慢的呼吸著,平抑著身體上的疼痛,輕聲道:“你難道不知道,晏明深現(xiàn)在不在南都么?”
“他要和杜瑾瑤結婚了,他不可能會來的。”
晏則愷笑了,笑意滲出駭人的冰冷:“我就是知道他要結婚了,才讓你打電話給他啊。”
“杜老鬼當年計劃成功,當上了杜家唯一的掌舵人,晏明深這些年也風光了,財權地位樣樣不缺。而我呢!”
他笑著,笑容卻越來越猙獰:“我他媽過得是什么日子?如果不是因為我,杜老鬼當年能那么順利獨吞杜家?晏明深那個毛頭小子,能那么快掌權晏氏?都他媽做夢!”
“結果現(xiàn)在,一個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一個恨不得把我這個親叔叔剁成碎塊!女娃娃,你這么聰明,倒是說說,我能就這么看著他們兩家和睦相處?”
聆微閉了閉眼,聲音沙啞:“你想一箭雙雕。”
他想破壞婚禮,讓晏杜兩家關系破裂,互相爭斗,削弱雙方的勢力。同時,他又想引晏明深孤身犯險,讓晏明深答應他某些條件。
她慢慢的搖了搖頭,睜開眼看著他猙獰的臉,眼神卻似乎透過他看向另外的地方。
“你想拿我作餌,不可能的。”
聆微彎了彎唇角,笑容幾近透明:“他不會來的。”
“哼,他當然會來。”
晏則愷捏住聆微的下頜,瞇了瞇眼:“女娃娃,別想騙我。你在東郊工廠差點被劉三青殺了,晏明深拼了命過來救你,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聆微的身形輕輕一顫,眼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晏則愷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得意的笑了:“我那個好侄子對你在意的緊,是不是?你是他唯一的弱點!”
聆微低眸,沉默了良久后,扯了扯唇角。
“你錯了。”她清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種嘲諷:“你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晏則愷危險的瞇了瞇眼睛:“你說什么?”
“你知道晏明深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東郊工廠那個地方?青爺失蹤這么久,一回來就被晏明深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為什么?”
聆微掀起眸子,語氣無波無瀾:“因為,青爺喊話要杜瑾瑤的命,晏明深怕杜瑾瑤遭遇不測,才會費盡心力盯緊劉三青!”
“而我,嗬。”她眼里的嘲諷更重了,卻是自嘲:“我只是他順便救下的,他未婚妻的妹妹而已。”
晏則愷外凸的眼球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似乎在思索她話里真實性。
聆微放在身下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她雖然說得全是實話,并沒有欺騙晏則愷,但晏則愷這個人太過狠辣多疑,這一點她在六年前就已經(jīng)明白。
她能說話的機會可能不多了,每一句話都要思考縝密,不能讓晏則愷起疑,要讓他相信晏明深不會為了她送命,她才有機會離開這個地獄。
她不能等了,連去賭晏明深會不會來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她感覺到小腹在一緊一緊的抽痛,猶如針刺,刺地她心驚肉跳。
“晏明深愛的是杜瑾瑤,在意的也是杜瑾瑤。杜瑾瑤才是他唯一的弱點。”
聆微竭力保持著冷靜:“你既然了解晏明深,就應該知道他的性格,絕不會讓外界因素來干擾他的婚姻。而他選擇和杜瑾瑤結婚,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是嗎?”
“晏則愷,如果你想讓晏明深就范,你應該去綁杜瑾瑤,而不是我。”
緩慢的吐出最后一句話,聆微的心臟紊亂的跳動,仿若頭頂懸掛著判定生死的鍘刀,空氣壓抑地連呼吸都困難。
時間仿若凝滯住,幾秒鐘都顯得那么漫長。
然后,聆微聽到頭頂上傳出晏則愷的桀桀的怪笑。
“說的不錯。”他幽幽地道:“你給我提了醒。我的確應該把杜老鬼的女兒抓來。”
聆微心頭一跳,聽晏則愷的語氣似乎有松動……
“但是那樣一來,我不就成了唯一的惡人了么?”
晏則愷笑瞇瞇地道:“這怎么行。我要讓晏杜兩家斗得血流成河,而不是讓他們聯(lián)合起來對付我呀!”
他伸出手掌,如同一個長輩安撫晚輩一般的輕輕拍了拍聆微的頭頂。
“而且你忘了嗎,女娃娃。”他笑:“六年前,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讓我一無所有。我這個人,很記仇的。”
他輕拍的觸感,如同懸在頭上的鍘刀,血淋淋的斬落下來,再無一絲生機。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起點,聆微徹底的明白,也徹底的絕望了。
并不是一箭雙雕,而是一箭三雕。
晏則愷的計劃里,還有一箭,就是報復自己。
她之所以陷入死境,并不在于晏明深到底在不在意她,又會不會來救她。而是早在六年前,劫難的禍根已經(jīng)埋下。
再難逃脫。
聆微睜著眼眸,眼眶發(fā)干,近乎麻木地低喃:“那么,我是一定要死的了,是嗎?”
“原本是這樣沒錯。”
晏則愷語氣輕松的如同在討論天氣一般:“但我越來越覺得你很聰明,不舍得讓你就這么死了,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他站起身,將手機扔在聆微的身上,枯槁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線中,投下陰詭的黑暗。
“女娃娃,只要你能給我想要的,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