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書房的舒錦意只在心裡嘀咕一句:脾氣真大。
“少夫人您以後還是別再惹相爺生氣了,沒得叫相爺厭煩您。”
白婉可怕死了褚肆。
舒錦意卻渾不在意,在她眼裡,褚肆就是隻紙老虎!
“可惜,沒能拿出個一兩本來。”
白婉一聽,都要哭了,“少夫人想看,奴婢差人尋些來就是,又何必要去觸怒相爺呢。”
舒錦意搖了搖頭。
她要閱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找著的。
方纔褚肆的反應,真出乎她意料之外。
“爺,少夫人不知情,是屬下沒……”
趙廉正要替舒錦意解釋一句,捏著兵書的人手一擡,顯得有些無力的擺了擺。
趙廉嘆息一聲,退了出去。
褚肆無力的跌坐在到椅子裡,盯著手裡的兵書發愣。
這時徐青和郭遠同時走了進來,見褚肆對著手裡的兵書發呆,一時沒說話。
“說。”
沉啞的聲調吐出來,兩人才踏前一步。
徐青道:“那天少夫人確實是和昭華公主在鄭府單獨碰面,還談了一會兒話。那些話……也是從少夫人口中傳述。”
越是後面,聲音越是弱。
徐青還真沒想過,性子怯懦的少夫人竟然會在背後嚼人舌根,甚至是給鄭判造了謠。
褚肆捏緊手中兵書,聲音平靜:“能閉嘴的只有死人了。”
“是。”
爺這是要給少夫人抹平這事?
徐青得來的證實,正是昭華公主身邊的心腹宮女。
褚肆輕飄飄一句話,就決定了那宮女的生死。
“昭華公主那裡……”
宮女可以處理,但昭華公主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能說動就動。
“昭華公主是個聰明人。”
“是,屬下明白了。”
昭華公主可不會想要得罪褚肆。
郭遠這邊拿著外面消息的紙條,放到案前,道:“這是最近江家那邊的動作和兩位王爺接觸過的人。”
褚肆打開看一眼便投進小爐鼎中。
“墨家……”剛開口,喉嚨就有些澀,“兩位夫人動向,派人過去多注意些。”
“是。”
書房內一時安靜得可怕。
褚肆往窗外掃了眼,帶著人趁著天色還未暗離開褚府。
剛離去,就有一個鬼鬼崇崇的身影往大房那邊去。
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影翩翩,兩岸景色猶如百里的優美畫卷!
峰臺處,是一座修建大方的又完好的墳墓,對著青山浮萍,將這山脈的好風水聚攏其中,佔領了最好的風水寶地。
墓前,挺直立著頎長身影,幽邃眼目凝視著前面的碑文。
如若舒錦意站在這裡,怕是要瞪掉眼珠子。
碑中赫然刻著:墨緘之墓。
站在碑前的人,將手裡的兵書撫平,平放到墓前。
守在前面的郭遠對著那蕭瑟的背影深深一嘆。
爺對那人用情之深,只怕會讓聽到的人爲之顫抖吧。
親手挖墳,親手將那面目全非的人下葬前還抱著那塊爛骨肉說了好些話……
那情形想著就覺得可怕,更何況是親眼所見。
褚肆近乎變態的深情,令聽者感到害怕,又是心疼。
“別怕……別怕……有我……”
嘶啞夾著顫抖的聲音被風吹得幾乎聽不見。
……
舒錦意泡過澡後,尋思著找些東西來打發時間,褚肆就帶著一股冷風進來了。
鼻子敏銳的她,聞出他身上的冷氣息似從山澗帶出來的泥土和青草味。
順著視線朝他腳上的靴子看了眼,果然見邊緣上沾了新泥。
冷目瞥著剛沐浴過的舒錦意,眼中靜如止水。
舒錦意被他瞧得一陣不適,下意識的垂下眼皮,掩飾她眼中的神色。
“這麼晚了,相爺怎麼過來了?”
難道是來算白天的賬?
“不管你懷著什麼目的對昭華公主說那些話,但,不要越了那條線。”
聲音比白天時更瘮人,舒錦意覺得他一定是受了什麼打擊。
他能知道自己和昭華公主說過話,她半點不覺得稀奇。
畢竟她做得這麼明顯。
“是我口無遮攔,讓相爺爲難了。”
“往後想看話本,讓趙廉尋來就是,書房那裡就不要進了。”
褚肆聲音冷硬道。
舒錦意點頭,“是。”
不管對方說什麼,她只管順從就是。
褚肆硬冷的黑眸掃了低頭的舒錦意,想著之前的自己怎麼會從她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簡直可笑。
可以說,八年前的舒錦意是他褚肆的恥辱。
他沒怨她,事不關她,他把她成妹妹一樣養著,只是兩人的關係跟陌生人相差無幾。
最近,他卻發現向來安分的人慢慢變得不安分了。
褚肆瞥著少女微抿著的嘴脣,一股沒來由的煩躁襲上心頭。
什麼話沒再說,轉身大步離開。
舒錦意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慢慢擡起頭,她肯定剛纔的褚肆還想要同自己說什麼話,卻沒說。
再低頭看氈毯上沾上的泥土,黑眸閃動。
……
劉氏從庵堂出來,正聽著宋嬤嬤說話。
末了,嘴角扯出冷笑,“還以爲要鬧出什麼事來,上官氏竟使這種計量搬弄大房的關係。”
宋嬤嬤說的是蔣氏找人暗查褚暨養外室的事,再聽劉氏不屑冷笑,宋嬤嬤壓著聲道:“夫人似對三夫人所爲不屑。”
“褚暨這人小心謹慎,若真有喜歡的,光明正大納了就是,哪裡會偷偷養在外邊,不是有辱他的身份嗎?奈何上官氏這般玲瓏人物也瞧不清他的真面目。且等著吧,有上官氏受的。”
宋嬤嬤嘆道:“三夫人畢竟不如您來得深切體會,哪裡通透得到底。”
劉氏指尖一顫,眼目徒然狠厲:“是啊,他們哪裡有我們這孤兒寡母來得深切體會他的手段。”
宋嬤嬤見劉氏又懷恨過去,忙轉了話,說些輕鬆的,將舒錦意和褚肆的相處說了說。
“依奴婢看,少夫人還是可造的!”
劉氏揉著穴道,深嘆一聲:“也就看她的本事了,再沒動靜,阿肆房裡就該多添幾個姨娘了。”
宋嬤嬤笑道:“每回夫人都這麼說,相爺一句話,夫人還是心軟了。”
說到這個,劉氏也很無奈,突然回頭問宋嬤嬤:“你說,阿肆心裡邊是不是惦記著什麼人了?”
“相爺將心事藏得緊,奴婢哪裡能瞧得出來。”
劉氏又是一嘆,自個尋思了起來。</td></t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