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聽過毫不表示驚奇,雖然心里詫異。公子居然讓我去勸?她關切地道:“大姑娘又病得重?”楚懷賢狠狠瞪過來:“與你脫不了關系。”小初明顯地露出委屈,黑眸看看楚懷賢,表露著想說又不敢說。
楚懷賢冷冷道:“說!”小初追問道:“您不生氣?”桌子被拍了一下,楚懷賢怒道:“說!”小初心想你何必嚇我,慢吞吞道:“大姑娘不趁心才生病,公子您才是添病的人。”楚懷賢倒笑了一下,這笑小初看著反而害怕。楚懷賢笑過再冷下臉道:“把你妹妹小意嫁給一個有上頓沒下頓的人,你肯不肯?”
小初立即不喜歡了,她剛冷下臉,楚懷賢臉更冷。看在身處主仆制度下,小初只能讓他一馬。皮笑肉不笑地擠出笑容道:“我當然不肯,不過我也會好好同她說,說到她明白為止。”楚懷賢突然明白湘芷同小初是怎么能說到一起的了,這兩個人都孩子氣。換了林小意,放著錦衣玉食的人家不去,一定去個販夫走卒家,林小初不跳到泰山頂上才怪。現在不是她妹妹,她就嘴巴硬得很。
“所以讓你去同大姑娘好好說,”楚懷賢慢悠悠道:“不過你要當心,說錯了話你小心著。”小初笑得可愛之極:“您讓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楚懷賢冷冷道:“你也得用心說才行。說成一鍋夾生飯,讓大姑娘一聽就不是你能說的話,回來也不客氣。”林小初撫一下面頰自說自話:“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公子我…….”
楚懷賢陰沉著臉,小初把下句話笑容可掬說出來:“公子我得先聽聽,把您要我說的話想想。”氣死你,把你和二老爺都氣暈過去才好,林小初毫不客氣地腹誹。
“你是個有志氣的人,用你這志氣去勸大姑娘,讓她安生吃飯不要再鬧病兒,你就是大功一件。”楚懷賢說過,林小初心想正著。湘芷姑娘就會裝病這一著,小初都為她難為情。您倒是來得點兒新鮮招數,至不濟也氣氣別人,總是自己病倒不吃不喝算什么。小初當即答應下來,又狡黠地道:“公子您賞什么?”
楚懷賢對著自己手掌看看,自言自語道:“以前幫著傳話的帳,這會子算還是以后算?”小初嘟起嘴,這小氣鬼!轉身往外面去,又被楚懷賢喊住,再次嚴厲交待:“你身邊有人聽話呢,句句都回我,一句話我聽著不對,你就等著!”小初故作恭敬地答應一聲是,出來走出院外,對著地上石子一腳踢飛,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些。
這就去勸湘芷,幾天不見,剛起床沒有正常飲食幾天的她,又瘦得只有人干一個。小初真心的心疼她了,何苦這樣折磨自己。高門的小姐,有幾個親事趁自己心意的,聽公子的意思,至少不是安排的政治婚姻,這就算家里疼你了。真是不遂人愿,大姑娘偏偏喜歡韋去華。
房里丫頭們都不出去,湘芷只虛弱地問:“小初,你來看我?”小初把兩只手攤開,意思我什么也沒有帶。丫頭搬了個座兒在床前,請小初坐下來說話。小初對湘芷瘦如雞爪的手看看,她不是個愛落淚的人,也掉下淚來哽咽道:“有話好了再說,好了都說不好,病了又能怎樣?”小初才管楚懷賢聽到會怎么想,讓我勸人總得有些話。
“我只怕好了,趁的是別人的心。”湘芷也不避諱丫頭們在,哭著說出來。小初恨恨想罵她:“換了我,至少不折騰自己。我活著才往前看,我死了或是病著,能干什么!”這樣說過,小初覺得無用再多說,說一聲我走了,轉身回去見楚懷賢復命,也不用人學話,自己把這幾句話學給他聽,繃著臉兒告訴他:“我的志氣就是說這些。”
楚懷賢聽過反而覺得不錯,賞了個裝著金錁子的荷包給她,夸獎道:“說得好。”林小初謝過賞再回公子:“我要出門去。”楚懷賢笑話她:“我收拾小院子,是給你取樂的。前天我從那里過,房門外看到你睡得那個香。本來我想去歇一會兒,結果也沒喊你。”小初臉皮很厚地道:“公子下次喊我,還可以帶我一起回來。”
說笑過,小初出門繼續去小院里睡她的大覺看她的小說,從街上過,再把春痕說過的好吃東西買回來,晚上大家一起八卦。
過了兩天,大姑娘又能進飲食了。楚老夫人和楚懷賢又去看過,回來楚懷賢對林小初才有一個笑容,不過每天照舊找件事兒罵她挑唆。林小初衷心希望湘芷姑娘天天好起來,免得我天天聽這敲打的話。
有時候煩惱不是自己找來的,這一天進喜兒再送小初出門去,車出城門,進喜兒正在笑小初:“昨天是蜜餞點心,今天變成素點心,你天天花樣換的。”小初在車里還話:“不是也請你。”正說著,一個人從路邊上突然竄出來,馬受驚嘶鳴揚蹄,車身顛覆幾下,差一點兒把進喜兒從車上摔下來。進喜兒奮力勒住馬匹,聽到車里“咚”地一聲響,急忙問:“碰到哪里?”小初慘兮兮的聲音出來:“碰到頭。”撫著頭上一個大包想,以后會不會變笨蛋。
車外進喜兒怒目而視:“韋公子,您想害死我們嗎?”小初聽到就去撥車簾,外面站的一個消瘦的人,小初難得看到不上戲妝的他,果然生得不錯。韋去華對著進喜兒施禮道:“我在楚家門外跟了幾天,才看到你出來。一時心急,得罪莫怪。”小初先去看他手里,這次沒有血書,只是赤手空拳的一個人在這里。
進喜兒不用他說,就嘆氣道:“我們是奴才幫不了您,”韋去華躬身深施一禮:“只想請問上次是哪位吩咐你幫的我?”進喜兒下意識地往車里看看,緊盯著他的韋去華趕快問道:“車中是哪一位?”
“公子的丫頭辦事兒,讓我送她。”進喜兒含糊說過,不想和韋去華多說,客氣地道:“我們等著辦急事兒,韋公子放我們走好不好?”韋去華好不容易見到進喜兒,不得到回音不肯讓路,只是深深的施禮。這禮行得進喜兒苦笑嘆氣:“公子不見您,您只是攔著我,這又是何苦呢?我再不敢幫您傳話,也不敢幫您帶信。”
兩下里僵持著,車里傳出來一個低低的女聲:“何不去求小趙王爺?”進喜兒眼睛一亮,趕快道:“韋公子現在小趙王爺手下,小趙王爺還在京里,您去求他比我這奴才更好,只是別說是我說的。”韋去華也愣了一下,他新到趙存宗手下,平時也不怎么見趙存宗。雖然知道趙存宗和楚懷賢能說上話,但韋去華沒有想過去求趙存宗,也有些不敢。
城外官道上,馬車前擋著一個人在說話,過路的人都紛紛看幾眼再走。進喜兒不耐煩,又不敢催他,只能小心勸他:“小趙王爺說話,公子就是不聽也得買個面子,如果小趙王爺肯做媒的話…….”這話進喜兒也知道是胡扯,韋公子在小趙王爺帳下,剛去并不入流,小趙王爺這種達官貴人,不會平白做沒有好處的事情。此時為著把韋去華勸走,進喜兒就胡說一氣。
小初在車里靜靜聽著,車外韋去華總算回話了,是雙手一抱拳:“多謝小哥,”再問道:“車里哪位姑娘在,多謝才是。”進喜兒對他打個哈哈,陪上笑臉道:“公子房里人,我們有事,就不耽擱了。”小初很想揭開車簾,在進喜兒背上踢一腳,少說一個字就不一樣。
好在進喜兒馬上就發現說錯了話,在韋去華愕然后,趕快補充道:“是公子房里的人。”韋去華點點頭,讓開路道:“多謝姑娘。”
馬車的的而去,韋去華在路上思忖過,覺得進喜兒說話還真有理。正在納悶,這個好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又想起來這主意,其實是車里那位姑娘說的。從草叢中拉出來自己的馬,韋去華來見趙存宗,路上對車里姑娘感激涕零。忽然想起來,進喜兒上次幫自己傳話,他能進二門,也未必能進到湘芷的閨房中,一直覺得另有一位傳話人,還要是個姑娘才對。現在看來,應該是車里這一位了。她今天指點自己撥開迷津,他日和大姑娘終成眷屬,這一位當是冰人。
趙存宗在京里有王府,韋去華直接來見他。在門外求見,不一會兒人帶他進去。小王爺趙存宗靜靜坐在書案后,有如靜默的一頭雄獅,對韋去華淡淡道:“有事嗎?”這是楚懷賢推薦而來的,來到試過功夫也有,人也不算蠢笨。趙存宗對韋去華,還是在驗看中。聽說他求見,趙存宗也權且一見。
韋去華跪下來行禮,恭敬地道:“有一件事情,大膽來求小王爺!”趙存宗微微一笑:“是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