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小籠包,肉包菜包,油條,餡餅……等等等等,匯聚成寶水鎮有滋有味的早點海洋。
卜即墨不是第一次來寶水鎮,也不是第一次吃寶水鎮的早點,卻是第一次跟秦茗一起吃寶水鎮的早點。
他找了一家口碑最好的早點鋪,拉著秦茗坐下,繼而將各式美味的早點都點了一份讓秦茗嘗嘗。
秦茗望著放滿桌的早點,不解,“小叔,還有人跟我們一起吃嗎?”
卜即墨搖頭,“就我們兩人。”
秦茗更為不解了,卜即墨什么時候這么鋪張浪費了,還是寶水鎮這種小地方,東西的價格特別便宜?
卜即墨親自夾起一個已經放涼的迷你小籠包,塞進秦茗微微張開的嘴里,“我不知道你喜歡吃哪些,所以希望你每樣都嘗嘗,碰到喜歡的就多吃點。”
秦茗將小籠包吃完,繼續疑惑,“既然不知道我喜歡吃哪些,怎么不事先問我?”
“寶水鎮的食物風味獨特,以前不喜歡的,到了這兒可能會贊不絕口,我不想你錯過任何一道可能心儀的美味。”
原來如此。
心兒頓時甜絲絲的,秦茗望著滿桌的早點,夾了幾樣放到面前的碗里。
“有你這份盛情,我一定不會辜負,不過,小叔,最后還是不吃完怎么辦?是不是太浪費了?”
卜即墨毫不擔心地回答,“帶回去給黑鋒。”
想到那個總是給自己吃閉門羹的黑鋒,秦茗撇了撇嘴,“讓他吃我們吃剩下的,不好吧?”
卜即墨瞟了言不由衷的秦茗一眼,“真心話?”
秦茗嘻嘻一笑,“假的,他吃我們剩下的,該!”
“這么恨他?”
“嗯!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就見著你了。”
卜即墨看著恨恨的秦茗,沒有說話,怕說出什么話又牽起她的傷心事,影響她的胃口。
畢竟,黑鋒冷酷是冷酷,可若非他下的命令,他無須對秦茗那般無情。
“這個好吃!小叔,你也吃!”
“好。”
秦茗一會兒吃吃這個,一會兒嘗嘗那個,正在盡情地享受大快朵頤的樂趣,卜即墨的俊臉上不自覺地柔情萬千。
這個月來寶水鎮,他每次坐在這兒吃著琳瑯滿目的早點,都會忍不住想到秦茗,由衷地渴望跟她一起坐在這兒分享美食。
那時,他已經對他們的未來心如死灰,所以每當想到秦茗恐怕永遠不可能跟他一起坐在這兒,面前的食物常常瞬間失去了原先的風味,使得他一口也咽不下去。
此時此刻,他這個奢侈的夢想不但實現了,還在美妙地進行中。
人生,原來可以這般美好。
……
兩人吃完早點趕到項伯家時,項伯正在他的小菜園里忙活。
看見手牽手的秦茗與卜即墨,項伯直起身子呵呵地邊點頭邊笑,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欣慰與高興。
正巧,冷冰冰從樓里開門出來,正準備離開。
跟項伯一樣,看著二人重歸于好的幸福模樣,冷冰冰也是但笑不語。
秦茗跟著卜即墨走進大門,好奇地問,“小叔,你要帶我見的人也在這兒?”
卜即墨點了點頭,看到家傭走來,就將手中打包的早點遞給家傭,“給黑先生的。”
兩人一起上了三樓,卜即墨站在昨天黑鋒進出過的房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秦茗小聲地問,“他在里面么?”
“當然,”卜即墨輕聲回答,“我帶你過來見他,一是認識認識他,二是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清白?”
“我怕你將來找我翻舊賬,說冰冰只是我找來的擋箭牌,其實里面還藏著一個被我虛構出來的女朋友。”
秦茗吐了吐舌,心里其實早就相信他了,但嘴里卻說,“這可說不定呢。”
話落,房門開了。
望著開門的年輕女人,秦茗狠狠地斜了卜即墨一眼,滿臉寫著控訴之辭瞧瞧,瞧瞧,還敢說沒有其他女人?這是誰?這個是男人嗎?男扮女裝的男人?
這個年輕女人大概二十三四歲,雖沒有秦茗長得漂亮,但看著干凈乖巧,很有親和力。
卜即墨佯裝沒發覺秦茗殺人的眸光,對著開門的年輕女人冷聲道,“你先出去,這里有我。”
年輕女人乖乖點了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陌生的秦茗,就捧著一個裝著醫療器械的托盤離開了。
卜即墨強拉著秦茗進門,關上門之后,這才解釋,“她是專門聘來照顧病人的護工,跟我沒半點關系。”
秦茗白了他一眼,“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看你們剛才那交流的眼神,配合得多默契?誰知道是真沒關系,還是裝沒關系?”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不信任卜即墨,只是在忍不住胡亂吃醋而已。
誰讓他說里面沒女人,偏偏蹦出來一個除卻冷冰冰之外的年輕女人呢?
卜即墨無奈地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蛋,“她對我沒感覺,我對她也沒情意,不過,她倒是黑鋒的鐵桿愛慕者。”
“啊?”想到黑鋒那張黑臉,再想到剛才那女人白凈清秀的樣子,秦茗嘀咕,“她的眼神可真不好。”
卜即墨嘴角微搐,當作沒聽見,拉著秦茗朝著大床走去,“來,見見我最好的朋友兼救命恩人,曲旌宥。”
秦茗雙腳在大床側站定,眸光順著大床上靜靜躺著的人看去。
乍一眼,秦茗的呼吸凝了。
床上躺著的人雖是個男人,卻足以跟傳說中的睡美人相互媲美。
除了臉色顯得蒼白之外,五官極為周正俊朗。
跟卜即墨一樣充滿陽剛之氣,面部線條卻比他略顯柔和。
跟許戊仇一樣有著妖孽的氣質,卻不至于太邪,顯得正氣許多。
秦茗一眼不眨地盯著曲旌宥的臉,雖能完全確定這是一個對她而言極為陌生的男人,但是,總覺得在他臉上存著一絲熟悉感。
如果他的眼睛能睜開就好了,她非但能欣賞欣賞他究竟帥到了何種人神共憤的地步,還能明白為什么看著他會有絲毫的熟悉感。
也許,在她所認識的人當中,有跟他長得相似之人?
秦茗正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時,耳邊冷不丁地劈過來一道冷聲,“能舍得眨下眼么?”
秦茗順著出聲之人的俊臉望去,一副冷冷的神情,半餉才反應過來,這廝大概是吃醋了。
她突然覺得這種因莫須有的事而導致的吃醋事件對她而言是件極為享受的事,于是,秦茗裝傻地回答。
“干嘛眨眼?看到帥哥怎么可能還有眨眼的時間?”
聞言,卜即墨的臉又寒了幾分,以頗為后悔的口氣說,“早知道不帶你過來了。”
秦茗討好地抱著他的胳膊,“天底下那么多帥哥,難不成我欣賞一下,你都要不高興?那我的人生得多累。”
卜即墨胳膊輕輕地撞了撞她的臉,“是我累。”
“好吧。下次我保證在欣賞帥哥的時候眨眨眼,免得你心疼我的眼睛。”
不等卜即墨發表意見,秦茗搶先轉移話題,“小叔,你這個姓曲的朋友怎么了?他生了什么病?”
卜即墨黑眸中有沉痛與憂傷一閃即逝,“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我們共同遭遇危險,他為了救我,不幸變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秦茗大驚,這么一個英俊的男人,變成了植物人,真是太可惜了。
在她的眼里,植物人就是一動不動地長年躺在床上,靠輸液維持生命,隨時隨刻都可能一命嗚呼,身為植物人,他恐怕很痛苦,而作為植物人的家人與朋友,在精神上更是飽受煎熬。
命還在,卻恐怕永遠醒不過來。
人還在,卻永遠無法跟你溝通。
“真可憐,他還有救嗎?”
“我已經請過國內外的名醫給他看過,沒有一個醫生說他有救,但我相信,奇跡一定會出現。”卜即墨一邊說著,一邊將秦茗緊緊地摟在了懷里,“當我知道金戈那天晚上,是你做了我的解藥之后,我更加相信奇跡。他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站起來。他恐怕不知道,有意想不到的幸福正在等待他,需要他。”
秦茗能夠從卜即墨的這番話以及激動的情緒上感受到,他對曲旌宥的虧欠與在乎。
這世上但凡有良知的人,假設有人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甚至成為了植物人,萬一對方無法恢復,恐怕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小叔,人多力量大,從今天起,這世上多了一個我,跟你們一起真心為他祝福,為他祈禱,相信他很快就會從一個植物人變成動物人。”
“動物人?”卜即墨表示不解。
“植物的反義詞不是動物嗎?”秦茗一本正經地解釋。
卜即墨唇角勾了勾,攬著秦茗往門外走,“我們回家。”
兩人剛走出門將門關上,從樓梯口走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黑鋒。
黑鋒先是看見走在前頭的卜即墨,恭敬地鞠了個躬,繼而,在看見跟在后面的秦茗,尤其是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時,震驚了。
饒是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但黑鋒一動不動的眼神已經很好地詮釋了他的震撼。
這個被總裁避之如蛇蝎的女人,這個從來不碰女人的總裁,兩個人怎么會在一夜之間親密成這副模樣?
卜即墨將秦茗拉到身旁,在她耳畔輕輕了說了一句話。
繼而,秦茗贊賞地看了他一眼,笑盈盈地望著黑鋒,問,“黑助理,吃過總裁親自為你帶回來的早點了嗎?”
在黑鋒的眼里,秦茗的地位此刻已經水漲船高,所以不論他之前對她如何不敬,現在也得對她恭敬幾分。
于是,黑鋒如實地回答,“吃過了,謝謝總裁。”
“呵呵……”一心報仇雪恨的秦茗笑得一臉邪惡,“不必謝的,你吃的那些,都是我們吃剩下打包的。”
秦茗話落,黑鋒黑沉的臉色詭異地變了變,下一刻,他風也似的沖進了一個房間。
卜即墨在秦茗耳邊說的是:黑鋒有飲食潔癖,從不碰別人碰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