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無論我現(xiàn)在做什么,都無法彌補我對溫沐筠的傷害。但只要我站出來承認一切都是我的所為,溫沐筠就能清白了。校方也會把槍頭對準我。
我這么做,或許會被學校開除,但我是罪有應得。我寧可我被勒令退學,也不想讓溫沐筠被無辜的開除。否則。我會欠一輩子良心債。
下了晚自習,我發(fā)了瘋似的沖向五班教室。這時,五班的代課老師剛走出教室,學生還全都坐在里面。看到我這個讓他們班沒能贏得籃球賽的罪魁禍首出現(xiàn)在門口,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陳陽,你特么還敢來我們班,是不是皮又癢癢了,存心找打啊!”
“趕緊滾蛋,不然別怪兄弟們對你不客氣!”
我站在教室門口,絲毫沒在意他們的辱罵,目光自動跳向溫沐筠的座位,她竟然沒在教室。
“溫沐筠呢?”我問道。
聽到我的話,教室里的學生都神情呆滯了,顯然沒料到我是來找溫沐筠的。然后,嘁聲一片,誰也沒鳥我。
我放大嗓門,繼續(xù)問道:“我問,溫沐筠呢!”
“唷嗬,你還蹬鼻子上臉是吧。不理你就夠給你面子了,你到底滾不滾,不滾我們就打到你滾!”說這話的人是周濤的跟班六子。
隨著他的話出口,頓時,又有幾個男生面帶不善的附和起來。不過他們并沒有真的打算動手,想來是他們的老大,周濤還沒有發(fā)話。
我在教室門口站了幾秒鐘,最后,是離我最近的一個女生告訴我,溫沐筠今晚曠課了。可見,溫沐筠已經(jīng)承受不了滿校風雨了。
“你找她有事?”
這時,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本能的回過頭,看到對方的長相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正是冷天華。
冷天華的雙手放在褲兜里,很隨意的站在我面前,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凝重。打量了我?guī)酌耄謫枺骸澳阏覝劂弩薷陕铮克龥]來學校,你倒是可以給我說說,我?guī)湍憬o她帶話。”
“我……沒事,我就想來看看她。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先走了。”說著,我就打算從他旁邊離開。面對校園明星似的冷天華,我沒有任何底氣。
忽然,冷天華抓住我的胳膊,然后一拽,我又退了回來。這時,他的眼神變得犀利了,灼灼的看著我,似乎要看穿我的內(nèi)心世界。心虛和恐懼頓時襲上心頭,我顯得惴惴不安,慌亂的躲避著他的目光。
“陳陽,如果你知道是誰在陷害溫沐筠的話,請你告訴我。我可以用我的名字擔保,絕對不會出賣你。而且,以后我還能把你當兄弟,不論你陳陽遇到什么麻煩,我冷天華都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如果你知情不報,讓我查出來后,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我似乎能感覺到,冷天華已經(jīng)知道我就是陷害溫沐筠的人,所以才故意試探我。很快,我更加踧踖不安,冷汗瞬間浸濕了衣服。極度的恐慌,迫使我猛地掙脫冷天華的手,狼狽而逃。
我一口氣沖到宿舍,衣服都沒脫,就直接躺在床上。我的頭被鋪蓋裹著,眼前漆黑,仿佛身在冰冷的沒有星月的夜空下,烏漆墨黑,瞬間失去了方向。
對我來說,剛才冷天華的話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只要我承認是我陷害溫沐筠,那顆炸彈就會被瞬間引爆。我不敢想象,到時候我會被炸成什么模樣。
終于,我打算澄清溫沐筠的念頭動搖了。
思想上的負荷,讓我已經(jīng)身心俱疲,不知不覺中,我睡了過去……
我始終沒敢承認,是我陷害的溫沐筠。經(jīng)過幾天傳播,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學校有一個高二女生把自衛(wèi)棒帶到了教室,一時間,引起不小的社會輿論。校方頂不住輿論壓力,只好做決定把溫沐筠開除。當天下午,高二五班教室就出現(xiàn)了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正是溫沐筠。服藥之前,她用鮮血在課桌上寫道:“陷害我的人,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當我看到那行觸目驚心的字跡,我再也無法承受內(nèi)心的恐慌,嚇得我抱頭咆哮。而這一聲咆哮,卻讓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原來,這只是個夢。
但夢境是那么真實,字跡是那么清楚,感受是那么真切,如同真實發(fā)生的事情,絲毫沒有虛幻。
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急忙去看舍友有沒有被我驚到,但這時寢室里的燈已經(jīng)滅了,黑黢黢的,看不到任何東西,倒是能聽到細細的鼾聲。
我邊靠著床頭喘氣,邊掏出手機看時間,正好是凌晨三點,夜已深。隨著時間流逝,我的心境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均勻了,但腦海中溫沐筠服藥自盡的畫面,卻怎么也揮之不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
我毫不懷疑,再這樣下去,即便我不會被揪出來,也會被折磨至瘋。而且,我更不想看到夢變成現(xiàn)實。最后,我用手機登上學校貼吧,發(fā)了張?zhí)樱盐蚁莺劂弩薜氖虑楣加诒姟?
不過,我沒有出賣趙婕,所有的謾罵和后果,都由我承擔。
帖子發(fā)布成功了,我也長舒口氣,仿佛如釋重負,身心都變得輕松不少。我知道,不需要太長時間,就會有學生看到這條帖子,然后迅速傳播開。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校園里就揚起另一股騷動,有種風雨欲來的征兆。早讀課,我收到趙婕的信息,她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遵守承諾。事情演變成這樣,我只能繼續(xù)隱瞞,而不是讓真相大白。
我回信息說,我實在受不了了,整件事情都和她無關,我會全部承擔下來。這條信息發(fā)過去,趙婕半晌都沒反應。我明白,她此刻最擔心的,就是怕我把她供出去,而聽到我這么說,她自然就放心了。
過了很久,趙婕回道:“只能這樣了,我會盡量幫你。”
我心中冷笑,她怎么幫我,要不是因為她,我會淪落到現(xiàn)在的處境?
下了早讀是吃早餐時間。平素里,他們會蜂擁般沖向食堂,而今天,他們卻坐在教室里偷偷看著我,根本沒有去食堂的意思。
不久,趙婕就在眾人的視線中走到我面前,擲地有聲道:“陳陽,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陷害溫沐筠的事情,你的行徑簡直令人可恥。雖然你是我的跟班,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件事情,我肯定不會插手。”
事實上,趙婕來這一出并沒有讓我太驚訝。畢竟,全班的學生都知道我是她的跟班,我做出這種事情,他們難免會猜想是趙婕支使我干的。為了擺脫嫌疑,趙婕自然要當眾澄清自己。
我看都沒看她:“我也沒想讓你管這件事。”
“你明白就好。”趙婕說道,“出于同學的情分上,我建議你趕緊去給受害人道歉,盡量別讓事情鬧得太大……”
“現(xiàn)在道歉怕是晚了吧。”
趙婕的話剛說一半,就被一道怒意十足的聲音截斷了。接著,冷天華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站在門口,冷天華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而后落在我身上,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接著,周濤和六子也走進教室,緊隨其后。
看到冷天華,就連趙婕的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論氣場,冷天華要強大數(shù)倍。隨著他一步步走來,一股暴戾之氣瞬間籠罩了整間教室。
趙婕不禁抖了抖眉,冷聲道:“冷天華,你要插手這件事嗎?”
冷天華先是看了我?guī)酌耄缓蟛琶娌桓纳幕氐溃骸皽劂弩薜氖虑椋冶仨毑迨帧N衣犝f他是你的人,這一次,我恐怕不能賣你面子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語氣太沖,絲毫沒有給趙婕面子,頓時,趙婕也有點冒火了:“那你倒是說說,什么叫做溫沐筠的事情,你必須插手。”
“很簡單。因為我喜歡溫沐筠,所以她的事情,我必須得管。”
趙婕冷笑道:“你喜歡她,那她喜歡你嗎?你們是情侶?如果不是,那你就是多管閑事。”
趙婕的話,終于讓面不改色的冷天華動容了,鷹隼般的雙眼閃著精光,犀利且有震懾力。和趙婕對視了幾秒,而后又道:“就算是多管閑事,這事兒我冷天華也管定了。趙婕,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為他打破了這種平靜,恐怕對你也沒多少好處。當然,如果你執(zhí)意要保他,我也不攔你。”
孰強孰弱,一聽便知。其實也不難理解,雖然趙婕的背景強硬,但她終究是女生,很少和別人大打出手。遇到事情時,她只要開口,學校里的混混沒人不給面子。這也是為什么周濤跟著冷天華混,卻能被趙婕使喚的原因。
但是,冷天華就不同了,能有今日的名氣,都是靠拳頭打出來的。所以,如果趙婕和冷天華真的到了不打不快的地步,趙婕必敗。
面對冷天華的強勢,趙婕很快就示弱了,面色難堪,又氣又惱。見她不語,我便站了起來:“冷天華,這件事跟她無關,你沖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