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國飛機(jī)的那天,尹涼歸心似箭。
前段時間接到消息說,季潔果斷和林偉安離婚。尹涼第一反應(yīng),怎么可能?她根本不能相信,那是個寵妻如命的好老公;那是個曾兩年如一日送花追求的癡情男人;那是個在結(jié)婚周年費盡心思將兩層樓房打通做空中樓給老婆做禮物的人。誰能想到這樣自由,這樣熱烈的婚姻也像肥皂泡一般容易破裂。
鄭陰陰曾說,生完孩子就變黃臉婆,林偉安還能這樣待你?沒想到戲言成真。
尹涼很內(nèi)疚,她不能在第一時間陪在她的身邊。季潔難得看的很開,她這么多年費勁心力的討好林家人,心甘情愿的在家做一個家庭主婦。很多人都忘記了,她曾是法學(xué)系的高材生,得知她早早的結(jié)婚生子放棄律師這個職業(yè)時教授怒其不爭連她的婚禮也沒有出席。
“我知道他其實是不想離婚的。他媽知道我提了離婚后,立刻趕過來了,拉著他去的民政局,辦完手續(xù)他們就走了。我在等候區(qū)坐了很久,當(dāng)初我們領(lǐng)結(jié)婚證的時候也是同一個地方,離婚就一墻之隔。看見很多男男女女罵罵咧咧的離婚,想想自己也算是不錯了,至少我們還沒到撕破臉皮的那個地步。”
尹涼不會安慰人只能靜靜的聽著。
“我可是用切身體會告訴你婆媳關(guān)系到底有多重要,特別是萬一遇上一個像林偉安一樣他媽說話什么都聽的男人。”
“恩,我有了男人一定先找你把關(guān)。”
“那可不行,我要眼光好,哪兒能落得這樣的下場。涼,你不找男朋友是不是……”
尹涼知道她要說什么,“不是的,季潔,我真的放下他了。這多年都過去了,只是習(xí)慣了一個人,感覺也挺好的。”
快掛電話的時候季潔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尹涼。
當(dāng)初季潔和林偉安不深愛嗎?愛,怎么不深愛呢,所有人都感覺的到。那時,是真的可以為之付出生命的。可是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的雙方間開始有了變化,本來以為可以克服的困難始終沒克服,然后心有余悸了,開始猶豫了。慢慢的自己都不知道堅持了那么久的感情是否還是和最初的一樣。
尹涼不舍倫敦這個城市,可是對這個城市再深的熱愛也抵不過回家的喜悅。尹爸尹媽已經(jīng)在機(jī)場等了很久了,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尹媽眼眶都紅了,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女兒好幾圈才放心的說更漂亮了。尹爸看不下去,默默的接過女兒手上的行李箱,催促著趕緊讓女兒回家好好休息。
原定計劃是四月份才會回國,沒想到整整提前了兩個月,能趕在除夕前兩天回來實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年是肯定要在爸媽家過的,只是離開自己家這么久,就算是媽媽常去幫忙打掃也還是需要再去清理一下。季潔和代妮知道尹涼回國后一定要給她接風(fēng),說的好聽,可到最后還不就是把她當(dāng)一個免費的保姆,不過抱著軟糯糯的小沁,尹涼甘之如飴,根本舍不得松手。吃完飯下樓,路過商場大大小小的東西買了一大堆。都說購物就是釋放女性的天性,可是她們倆簡直就像是瘋了,跟上了發(fā)條似的絲毫不知疲倦。
尹涼抱著小沁跟不上她們的腳步索性就在商場的休息長椅上坐了下來,“小沁,你媽和妮妮干媽瘋了!”和小沁碰碰鼻子,
尹涼笑著又親了親她。小丫頭一雙小肉手抓啊抓,咿咿呀呀的算是回應(yīng)。
今天尹涼特地戴了一副吊墜的耳環(huán),小沁抓到之后覺得好玩,老是去抓,一不小心就啪的掉到了地上。
尹涼故作生氣的盯著小沁,她好像是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事,討好的笑笑,還用手摸摸尹涼的臉。
“你這個壞丫頭,真是和愿意妹妹一樣,都是鬼靈精。”尹涼捏捏她的鼻子,剛想彎下身子去撿耳環(huán),一只修長的手搶先拾起了她的耳環(huán)。
“你是保姆嗎?怎么就和小孩子這么合得來,每一次都帶著小孩,還是雜志社干不下去了干脆找了個保姆的工作?”略帶笑意的聲音。
尹涼抬頭,是楚禹城。
尹涼還沒開口,他身后追上來一個女人,隨意的瞟了一眼尹涼,“城,怎么了?你幫我看看這件怎么樣”女人優(yōu)雅的轉(zhuǎn)了個身,完美的身材將身上那條無袖修身的小裙子穿出一股子說不出的美艷“凍”人。
“不錯,去刷卡吧,我在這里等你。”
女人很開心的大步走回那家專賣店。楚禹城看了看我懷里的小沁,笑著走進(jìn),尹涼不知他要干什么,突然他伸出手,揉了揉尹涼的耳垂,替她戴上了耳環(huán)。
直到他離開尹涼還沒有回過神來自然也忘記了和他說謝謝,代妮和季潔興高采烈的拼血回來抱走睡著的小沁,尹涼才覺得手臂酸的厲害,耳蝸熱流緩緩。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心里有點煩悶,沒有了過節(jié)的興致,匆匆吃了一頓飯也不去續(xù)攤就借口不舒服獨自回家了。
她很久都沒有打開過私人郵箱,今天閑著無聊鬼使神差的點擊了進(jìn)去。有很多未讀信件,最近的一封是昨天的,是鄭陰陰的郵件,只有簡單的幾句話,她現(xiàn)在在香格里拉,過的很好。附有幾張照片,和小愿意很親熱的樣子,處處洋溢著笑。她已經(jīng)從一個小女人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母親。她瘦了,但是愿意卻是多了一些肉,臉上都肥嘟嘟的,但是照樣可愛。有張和當(dāng)?shù)厝说暮险眨嶊庩幣患p紅色的長風(fēng)衣,圍著富有當(dāng)?shù)靥厣拈L圍巾,很溫婉的笑著,很美,真的有一種震撼的美。
她說這是她最開心的旅行,因為有女兒的陪伴,這也是唯一的一次和家人的旅途。尹涼按照她在郵件里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打了電話。隔著這萬水千山尹涼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喜悅,在當(dāng)?shù)佤[的笑話,小愿意的小別扭,她孜孜不倦的向尹涼一一講訴,末了,她還讓愿意接電話,但是聽那邊鬧騰騰的似乎是不愿意。折騰了好一陣子,她們不知道在干嘛通話突然結(jié)束了,尹涼不知怎么回事回?fù)苓^去又是正在通話中,只好等著她在撥過來。
果然沒多久鄭陰陰就打過來了,是愿意接的電話,咿呀咿呀的很興奮。“我告訴愿意是小涼子,結(jié)果她就抱著電話不肯放,左看看右看看還真以為能把你從里面看出來似的。”鄭陰陰笑得有喘不上氣。
尹涼笑著挑挑眉,語氣里是說不出的得意,“那是,愿意可比你有良心。”
窗外有煙花的聲音,臨近春節(jié),喜悅的氣氛處處彌漫。
尹涼看看窗外的煙花,說“回家過年吧!”
放下滾燙的電話,尹涼想起剛剛兩人聊起沐離。沐離究竟是怎樣的男人呢,他這樣的男人會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呢?貌似是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焉。想著想著腦子里出現(xiàn)了另一個身影,那么楚禹城又是怎么樣的男人?
正胡思亂想之際手機(jī)又響了,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哪天回來的?”接起電話就是這么劈頭蓋臉的一句,尹涼一頭霧水。
“不好意思,你是?”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男人的聲音里有絲微怒。
尹涼一怔,這聲音?腦海里出現(xiàn)一個名字,她試探的開口,“楚總?”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念嗎?現(xiàn)在在家的話就趕緊下樓。這是我國內(nèi)的私人號碼。”楚禹城坐在車內(nèi)臉色有些不好看。
樓下!尹涼大吃一驚,跑到窗邊拉起窗簾,果然標(biāo)志性的路虎就停在朦朧的路燈下,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形。
掛了電話匆匆忙忙跑出門,在電梯里看著紅色數(shù)字不停的在變化,手心熱的有些汗?jié)n。
剛出電梯,已經(jīng)看見楚禹城向這邊走來。
他略一打量,輕笑著開口,“裝扮不錯!”
尹涼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一緊張忘記了換衣服,里面穿著棉質(zhì)的睡衣睡褲,外面披著一件大披肩就下來了。
尹涼尷尬的笑笑,“你找我什么事?”
“歡迎回國!”他遞過來一個小盒子,包裝十分精美。
尹涼道過謝,一陣寒風(fēng)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今天怪冷的。”她緊了緊披肩。
“冷就趕快上去吧,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該回份禮呢?”
尹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唇上一片溫?zé)帷?
這是楚禹城和尹涼的第一個吻,第二次擁抱。
尹涼久久不能平靜,如果現(xiàn)在還能騙自己說楚禹城只是把自己當(dāng)做普通朋友來對待,那也太自欺欺人了。可是就算是有點其他意思又能怎么樣呢?楚禹城,光是這三個字,就意味著擁有很多東西,再看看自己,就算混的再好,在他們那種人得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她握緊手里那個小盒子,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找機(jī)會還給他,有些人招惹不得。
她失眠了。
尹涼已經(jīng)三年沒有再失眠了。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安靜漆黑的夜晚能讓心平靜下來,也想的更多,也許就是因為想的多,悲哀的發(fā)現(xiàn)更加驚恐不安的現(xiàn)實,無法阻止和挽回,只能逃避。她睜開眼睛,盯著茫茫黑夜,她絕不會讓自己有一絲的機(jī)會再受傷害。憑著這個固執(zhí)的念頭,這幾年她對多少示好追求視而不見。
顧城有句話她感同身受,“你不愿意種花,你說,我不愿看見它一點點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jié)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為了避免結(jié)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說到底,就是缺乏安全感罷了。小時候看過很多書,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主角們總能經(jīng)歷千辛萬苦在一起。長大后她開始反思,為什么故事總是在他們在一起就戛然而止了呢。對他們來說,這才是生活的開端吧。很多人就是能一起共同度過諸多苦難的日子,度過之后呢,生活開始變好,茶米油鹽的過日子,慢慢有了爭吵,有了很多雞皮蒜毛的矛盾,終于忘了當(dāng)初一起的不易,只剩挑剔和抱怨。聽過寫過的故事多了,知道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