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幾句話,趙河就明白了于秋的意思,藥可以給河東送,但是,藥錢必須得河東的官府出,洺州沒有白貼錢給朝廷抵抗瘟疫的義務,如果他們不給錢,各地世家肯定是愿意出大價錢買走這些可以治療瘧疾瘟疫的藥物的。
如果府庫暫時沒有錢也不要緊,可以打借條,然后去申請朝廷撥款,或者用河東今后產出的一些物資來抵償,否則,后續就不會再有藥送到河東了。
于秋給每粒藥丸的定價其實不貴,一貫錢一顆,每個人每天需要吃三顆,大概需要連續吃七天才能徹底痊愈,花費在二十一貫左右。
哪怕是把現在河東一萬多感染瘧疾的人全部治愈,也不過是二三十萬貫而已,對于朝廷來說,并不算難以承受的開支。
不過,于秋并不認為這個產業,就只能給自己創造二三十萬貫的產值了,因為,各地的世家會找自己買,這種能夠在關鍵時刻保住他們家族傳承的救命藥,即便是多花點錢,也是值得擁有的,古往今來,可是有不少中小世家,是因為所在的區域鬧瘟疫而崩塌掉的。
而賣給他們的時候,于秋就可以按照市場價格來了,至少比賣給朝廷高三倍,而且,這是個持續性很高的產業,因為,藥丸有保質期,兩三年以后,它未必還能治的好瘧疾,說不定還能吃的人拉肚子,想要給自己的家族加一重保障,每隔一年他們就需要找于秋買一次藥。
趙河出發之后,于秋就再度進入了緊張的制藥過程中,在孫思邈還不能掌控它的時候,于秋暫時只能親力親為,這導致他連完成系統任務的時間都沒有。
三日后,還沒有收到李三娘好轉的消息呢!于秋就率先收到了來自朔方的戰報。
蘇定方偽裝成突厥人偷襲了梁師都的老巢,將梁師都這些年攢的家底全部端了,董放和陳虎正趕著數萬頭牛羊,拉著價值至少三四百萬貫的財貨往善陽方向趕。
失去補給的梁師都在東城只守了三天,就棄城往定襄方向而逃了,李世民正率領著西域胡騎痛打落水狗,蘇定方則是領著一千鬼面騎士游戈在戰場周邊,試圖拿下只有一萬多敗兵的梁師都。
以上全是好消息,還有不少壞消息,頡利終于反應過來,知道這一系列的計劃是李唐想要剪除他屬下梁師都這條狗,也不再管在他眼皮子低下使用騷擾戰術的羅成,發令召集各部向定襄聚攏,在草原上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他整編了二十萬青壯騎兵,向朔州方向殺來,第一站就是善陽。
羅成才兩千騎,不敢與頡利硬碰,將所有的補給全部撤到了草原上開始打游擊,善陽被頡利輕易占據,并當做了臨時大本營,然之后分兵圍了馬邑,又派執失思力,阿史德烏各率領兵五萬,往東邊各關推進,整個河東防線都受到頡利的威脅,包括距離馬邑六百里左右的葦澤關。
董放先前那個將從梁師都手里得到的牛羊和錢財押送到善陽,再轉運回洺州的計劃,可能行不通了,他還要防止李世民攔路分贓,發現情況不對后,他直接往漠北沙漠的方向走了。
河東道由于鬧瘟疫的原因,士族豪強都逃往關中避難了,只有兩支軍隊駐守,一支是并州都督李績帶領的左屯衛三萬余人,其中有一半被圍在了馬邑,另一支就是葦澤關的娘子軍,差不多也是三萬人左右,而且,兩支軍隊,都是以步兵居多,用他們去抵擋頡利的二十萬騎,恐怕是沒有任何勝算。
李世民發過來的消息,幾乎與褚飛屬下傳過來的消息前后腳到的,他要求北方目前唯一具有騎戰能力的洺州兵立即出發,前往葦澤關與娘子軍會合,他自己將梁師都打散了之后,會直接走偏關方向往河東與李績會合,兩軍一左一右,依托長城布置防線,阻頡利于長城之外。
至于他布置在幽州,營州方向的軍隊,則根本不敢動,因為頡利發動這么大規模的戰爭,高句麗等東北方向勢力不可能不收到風,趁火打劫賺便宜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一旦抽調了守軍,最終可能全盤失守,導致河東和河北整個不保。
對于打仗這樣的事情,于秋一直是比較反感的,然而他又知道,北方之所以發展不起來,主要就是因為年年有邊患,冬季里打仗是一種常態。
靜坐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先給突利寫了一封信,然之后,又給高雅賢去了一封軍令。每縣抽五百人,洺州再抽三千五人,合共七千兵馬,全騎配置,先一步往娘子關出發,而他自己,稍后則是會征調了五千民夫,押送補給和一些戰略物資跟進。
然之后,于秋在化學研究作坊里研究制作的東西又變了,年年打仗不是個事啊!太影響于秋屬下各個產業的發展了,必須得搞出一些東西讓突厥人冷靜冷靜才好。
洺州近乎集體制的管理,讓于秋調動任何人力物力都比較快速,高雅賢在第二日就帶兵出發了,于秋,則是在山莊里鼓搗了三四天,將制作治療瘧疾藥丸的技術全盤教給了在這方面學習能力超強的孫思邈之后,才帶著民夫出城。
長安,太極宮大殿中,聽聞突厥起二十萬大軍來犯,官員們的反應各不一樣,關中先是由李世民征調五萬大軍去河北,又由李靖征調了三萬大軍去江南,然后有李長卿征調三萬大軍去松州,其余零零散散幾千幾千的不算,這些兵都還沒有回來呢!李世民又征召了三萬大軍去朔方,柴紹又征召了兩萬大軍去了鄯州。
現在的情況就是府兵差不多全部都被征完了,連征召一些給前線運送補給的民夫都困難,根本不談發援軍。
李淵正在為這個事情頭疼呢!這時便有御史何靜出班彈劾道,“臣彈劾洺州都督,燕國公于秋,他圖謀私利,不顧國家安危,明明制作出了可救治瘧疾瘟疫的藥物,卻不分發給河東百姓服用,致使河東受瘟疫所害,失去性命的百姓已經達到了兩萬余,河東軍心民心不穩,在此危急時刻,毫無抵抗突厥之力,全乃于秋之罪也。”
李淵正在煩悶發愁之際,聽到這樣的彈劾,頓時就將河東瘟疫的鍋全部都扣在了于秋的頭上,惱罵道,“于秋此人功利心極重,端的不是人子,朕早晚要收拾他。”
聽到李淵表了這樣的態,朝堂上那些人頓時興奮了起來,又有一個叫謝文廣的御史上前道,“不僅如此,他還未奉圣詔,就私自將洺州軍調往河東,意圖不軌,若是他在河東發起叛亂,直撲關中,長安則危矣,陛下不可不防。”
聞言,李淵一愣,當初他不就是從河東起兵,快速撲向關中,拿下長安,鼎定了勝局么,如今關中空虛,如果于秋以救治瘧疾瘟疫的藥物相脅,驅趕著河東百姓往關中殺來,自己這個皇位,有八成的可能就做到頭了。
其實,他還不知道于秋手上已經制造出來了一些大殺器,如果他真的是抱著造反的心思往關中殺來,李淵的皇位基本是十成十的坐不成了。
至于這些御史們的彈劾,自然是扭曲事情的說法,于秋給趙河的命令,是藥不能落到河東官員手中,一旦給了他們,這些藥就跟真正染上了瘧疾的百姓沒什么關系了,他們會私自將藥物截留一些在手中,甚至整個分掉。
這些世家系官員,從來就沒有把普通百姓的生命放在眼里,只有用瘟疫來威脅他們的生命,才能逼著他們做事情。
而調兵去河東,他也是應了李世民所請,雖然在規矩上,沒有李淵的詔書,他是不可以帶兵出境的,但它純粹是因為娘子軍主帥李秀寧染了瘟疫,馬三寶又渾身是傷在山莊養病,怕群龍無首的娘子軍無法抵擋住倍數于他們的突厥人,導致突厥人入關,整個河東,甚至是剛剛穩定下來的河北再度生靈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