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為皇上和太后死而后已。”袁世凱跪下謝恩,不管慈安有著怎樣的陰謀,他都決定先接近權(quán)利的核心,只有在這里他的才華才可以有出頭的機會。在軍中蟄伏的這些年,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等的太久太久了。
“袁愛卿的這番心意哀家領(lǐng)了,只不過在你正式成為帝師之前,有幾個人要考考你的本事。”
慈安看著袁世凱語氣沉緩,她知道小皇帝控制不住袁世凱的野心,所以他必須在他正式進宮之前搓搓他的銳氣。因此這次的御花園相聚,她除了請幾位格格過來之外還特別叫上了翰林院的幾位大人。
此時他們坐在御花園中不停的交換眼色,這個不知從哪來的袁世凱和愛才心切的太后讓他們覺得惶。
這里可是紫禁城,每一個能進入到這里的漢官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為大清立國汗馬功勞之后才得以面圣,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們一時也莫不透太后的心思。
“微臣雖然才疏學(xué)淺,但是對行軍布陣,西洋武器之事也頗有一番研究,還請皇太后及各位大人出題。”
袁世凱回答的胸有成竹,想做帝師當然要考試,讓他吟詩作對他不敢稱第一,但是說到考西洋文化他可是大清朝中的佼佼者,他只不過是“擔(dān)心”面前的這些老古董未必聽得懂他在說什么。
“官位不大,膽子倒不小,不如本王給你出道題如何?”恭親王粗獷的聲音比他的人率先進了御花園,他的身后跟著一個體型微胖的男人,正是大清現(xiàn)任的兵部尚書。
恭親王本來就有腳底生風(fēng)的架勢,現(xiàn)在看到袁世凱在這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礙于皇太后的面子,他何止是大喝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微臣參見皇太后。”恭親王看了一眼旁邊的袁世凱覺得慈安實在是太不會選人了,就這種瘦弱的身板也敢跟他搶帝師的位置,簡直是不知死活。
他讓兵部尚書站在袁世凱的身邊,滿人的身形高大,袁世凱在他面前猶如面黃肌瘦的難民。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慈安知道,帝師首先是要有帝師的氣度和家事,如果讓皇帝變成袁世凱那種窩囊的樣子,看她死后怎么向先皇交代。
“恭親王平時公務(wù)繁忙,哀家想見王爺一面都不容易,今日怎么有這么好的雅興來哀家這里賞花了。”
慈安忙著給恭親王賜座,剛剛他那種故意的比較在她這種干過人力資源的人眼中簡直是小學(xué)生的把戲,軍事最重要的是謀略而不是兵強馬壯,武器和布局都輸給了別人,要一身精壯的體格有什么用,更何況兵部尚書還只是虛胖而已。
“臣此次前來并非賞花,而是聽聞皇太后傳袁大人進宮,因此特來詢問比試之事,不知皇太后意下如何?”
恭親王此次前來是突然襲擊,他要在那些枝枝葉葉教會太后如何打贏這場仗之前,把袁世凱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棋子扔出紫禁城。
慈安沒想到恭親王會來的這么快,她朝自己的周圍望了一圈,知道他們其中一定有人做了恭親王的眼線,不過她也并不慌亂,反而想試一試在座各位的本事。
“哀家還沒想到如何比試,不如各位愛卿都說說各自的看法,尤其是袁愛卿和尚書大人,你們覺得如何比試為好啊?”
慈安將這個燙手的球又拋了回去,反正她說什么恭親王都會反對,不如就讓他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到時候她在根據(jù)情況一一反駁,這么做應(yīng)該更有勝算。
“遠來是客,既然袁大人難得進宮一次,就讓袁大人先說吧。”恭親王也是一個聰明人,他料定這個袁世凱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更何況在這御花園中只有他不是自己人,不管他說了什么都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眾大人連聲附和,這種局面讓袁世凱的心中一驚,慈安太后的這一頓飯果然是鴻門宴。
滿朝皆知兵部尚書和恭親王交情匪淺又屬姻親,如果他勝出的話必會遭到恭親王的報復(fù),可如果他失敗,就是證明太后選錯了人,恐怕他也再無可能活著離開紫禁城。
他在原地沉思了一下,為今之計只有找一個不傷幾方和氣的方法才能夠脫身,所以他提出了一個很西方化的建議——抽簽。
“抽簽?”恭親王把他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剛剛還微笑的臉龐又變成了一陣暴怒,“皇帝的帝師關(guān)系到大清的命脈,豈能允許你胡鬧!”
他的聲音極高,其實他不止是在罵袁世凱更主要的是在罵慈安,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他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她的狗。
“恭親王,且聽微臣把話說完。”袁世凱的聲音也高了上去,他的他的獅吼功簡直不敵恭親王的十分之一。
“夠了,把這個不知所謂的奴才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恭親王指揮著旁邊的侍衛(wèi),但是根本就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因為他們都注意到慈安鐵青的臉色,皇太后發(fā)起火來誰也保不住他們。
“微臣只是一時氣憤,還望皇太后諒解。”恭親王隨意拱了拱手,臉上高傲的神情表明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是哀家覺得袁愛卿的提議非常有意思,想聽他把話說完,那是不是連哀家也要挨板子啊。”
慈安看著這些各懷鬼胎的男人,她用自己的身份提醒所有人,袁世凱是她慈寧宮的人,動他之前最好想清楚他的主子是誰,他們能不能動的起。
恭親王只能帶領(lǐng)大家跪下謝罪,不停的說著老臣不敢,請皇太后息怒。
“慰亭,你可以說了。”慰亭是袁世凱的表字,慈安用了個極為親近的稱呼,這個稱呼讓旁邊的李蓮英翻了一個白眼,在這宮里有官位的人只有他得到過老佛爺?shù)娜绱硕鲗櫍F(xiàn)在又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他自己實在是心里不爽。
袁世凱知道這班人想置他于死地,他是個極度反叛的人,越是越多的人想讓他死,他就越要好好的活下去,像這些人證明他們?nèi)慷际怯醒蹮o珠。
所以他提議由他和兵部尚書每人各寫五個比試項目,再由皇太后和恭親王分別抽出兩個,以獲勝最多者為勝,至于評審可在眾大臣之中選出。
慈安靠在椅子上聽著,覺得袁世凱的確是有些頭腦,他和兵部尚書各有所長,如果單純提出某一個項目,恭親王和在場的眾位大臣都會有意見。
可現(xiàn)在這場比賽變成了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一切全憑天意吃飯,這么做不僅難以讓人找出把柄而且是對他最公平的比試方法。
“哀家覺得袁愛卿的這個想法不錯,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如何?”慈安在心里默默的給袁世凱打了一個贊字,她甚至覺得袁世凱要是能一直不變,那么將來就算是他做了總統(tǒng)也會是一個造福萬民的好總統(tǒng),不過天下之間哪有一成不變之人。
在座的各位大臣面面相覷,在決定帝師這件嚴肅的事情上竟然采取這么荒誕的手法,實在是愧對祖宗,不過現(xiàn)在皇太后和恭親王乃是二虎相爭之際,他們這些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老臣也覺得此法可以嘗試,不過必須限定范圍,既然是為皇上選取教授軍事的人選就應(yīng)該吧考題限制在這個范圍內(nèi),那些洋文、西洋經(jīng)濟歷史都不應(yīng)該包含其中。”
恭親王幾句話就把袁世凱擅長的東西砍去了大半,在他心里軍事能考的東西無非就是騎馬射箭,孫子兵法,這些東西兵部尚書全部都知道,只要限制住西洋兩個字,袁世凱必輸無疑。
“袁愛卿,你認為此次比試都應(yīng)該考些什么?”
慈安沒接恭親王的話,是想再給袁世凱一次機會,他最擅長的就是西洋文化,少了那些東西他的勝算恐怕還不足一成,可是沒想到這頭犟驢竟然毫不猶豫的說了一聲好。
“既然袁愛卿有十足的把握,那哀家也不必在多說什么,就請袁愛卿和兵部尚書各寫五個項目放置在桌上的那個白玉瓶內(nèi),稍后哀家會和恭親王一起抽取。”
袁世凱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讓慈安也想看看這個未來大總統(tǒng)的本事,她指了指桌子上插著桃花的瓶子,宮女立刻將里面的水倒了出來,并用絲布擦干,置于太陽之下。
“臣還有一事要問。”一直不說話的兵部尚書走到老佛爺面前,他看到自己勝利在握之后問了一句很愚蠢的話,“如果微臣和袁大人打成平手又該如何決斷。”
“這……”慈安故意沉吟了一下,她裝作為難似的看了看恭親王。
“倘若雙方平手,就再由太后娘娘抽取一題以定勝負。”恭親王覺得兵部尚書實在是太多話,沒多一個選擇就是給了袁世凱多一次的機會,讓老佛爺再抽一題是他能想到的風(fēng)險最小的方法。
“那就這么定了,蓮英,為兩位卿家取紙筆過來。”
“嗻。”李蓮英應(yīng)聲答應(yīng)著,他轉(zhuǎn)過身親自去了后庫,從一個架子的頂端拿出了一支特殊的毛筆,他看著那支筆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袁大人,老奴這可是為了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