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子酒氣沖天,湊近幼珊。
“美人,怎么沒有見過?”
他一把攔腰摟住。
“啪!”
幼珊猛得站起,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啊呀,你敢打老子。”洪公子不怒反笑,一把拽住幼珊胳膊,“罵是親,打是疼,看來老子與娘子緣分深著呢。”
“找死。”武凡陽低吼一聲,猛得站起,一掌劈向對方。
“哦吼,練家子。”洪公子瞥見武凡陽襲來,手忙一松,閃身躲過。
幼珊冷笑一聲,閃到一邊。
“敢打我家公子!”一旁,幾名彪形大漢紛紛撲來。
洪公子右手一揮,止住幾人。
“美娘子,別躲啊,待會老子再與你樂呵樂呵。”
他扭頭輕蔑地看了眼武凡陽,回身對一名手下輕聲說了幾句。
武凡陽看了眼陳君文,嘴歪了歪,陳君文略一點頭,向酒肆外急匆匆走去。
酒肆門前,停著數輛送客的馬車。
他跳上一輛兩匹駿馬拉著的馬車,飛快離去。
“鐺鐺鐺鐺……”
突然,一陣密集的銅鑼聲響起。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院內,沿著鐵柵欄,邊走邊敲著銅鑼。
“諸位,諸位,斗院馬上有一場鍥斗。鍥方為一豪門公子,約方為一鹽商,一支香后下注。”
“哦哦……”
食客一片嘩然。
“媽的,今天運氣大,竟然撞見鍥斗。”
有人興奮地叫道。
平日看鍥斗,都要專門買票,而且價格不低。
黑衣男子不停嚷著,走到武凡陽一桌,銅鑼聲越發敲得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幾人。
“娘子,你可知什么叫鍥斗?”洪公子瞇著眼盯著幼珊問道。
幼珊哼了一聲,并未理睬。
“你說與他們聽,免得說老子欺負外鄉人。”洪公子指著何二狗說道。
“是是是,公子。”何二狗不敢怠慢,滿眼同情地看了眼武凡陽等人。
“鍥斗,是因雙方有生死大仇,相約在斗院一決生死。雙方人數一致,兵刃任意,戰法任意,直到一方全部戰死為止。鍥斗了,仇恨了。”
“一方戰死,如再尋仇怎辦?”武凡陽已經明了,這場鍥斗,就是自己和這位洪公子。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躲不開了。
“如雙方再尋仇,就是整個曲拓城敵人,任何人都可殺之。”何二狗偷偷看了眼洪公子,說道。
“呵呵,洪公子,看來武某今日不應戰也不可了?”武凡陽一屁股坐下,拍了拍凳子,示意幼珊等人都坐下。
“哼,你倒是聰明,不過晚了,想走也走不成了。”洪公子挪了挪長凳,也想坐下。
“你給老子滾!”武凡陽桌子一拍,指著洪公子喝道。
“你敢……呵呵,好好,娘子,好好再陪陪你哥,馬上要拖去喂狗了。”洪公子冷笑一聲,帶著幾人揚長而去。
見洪公子帶人離去,何二狗急得額頭上汗珠直冒。
“武兄弟,想不到事情會搞成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何兄,喝酒吃菜,不用理他。”武凡陽一笑,端起酒碗朝何二狗抬了抬。
“我先去準備幾把好刀,唉,只能幫武兄弟到這了。”何二狗說完,急急忙忙離開了。
“老大,他跑了?”一名手下問道。
“要是跑了,破城后滅他全家,哼,要真是送刀來,重賞。”武凡陽輕聲說道。
……
……
酒桌長凳已全被拆走,一塊塊方形木塊,圍起階梯,最后一層,壘起有十塊高。
階梯上,坐滿了看客、賭客。
屋外,雖然不能再入內,黑壓壓一群人,紛紛下注。
這場鍥斗,斗院院主親自主持。
鍥方,曲拓城,洪公子,攜六名洪府護院,共七人。
約方,巴鄲鹽商,武掌柜,攜六名伙計,共七人。
洪公子一方兵刃,鐵柄長刀。
武掌柜一方兵刃,未透露。
起因,為一名叫做幼珊的女人,雙方結仇。
押洪公子贏,十賠十一。
押武掌柜贏,十賠二百。
何二狗,帶著十把鋒利砍刀,送到酒肆,此刻正抓著鐵柵欄眼巴巴看著。
“下注,下注,再過一支香,雙方大戰開始。”一個個托著銅盤的伙計,穿梭在一排排階梯下。
“何兄,多謝幫忙。壓武掌柜,包你贏。”幼珊一臉平靜,低聲對何二狗說道。
“不滿弟媳,我帶了十兩金子。只是這個場面,武掌柜怎能會贏,那可是我全部身家了。”何二狗剛準備下注。
“輸了,我賠。”幼珊淡淡說道。
何二狗一愣,從對方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慌。
難道武掌柜是高手?
“下注下注,最后一次機會啦。”一名伙計托著銅盤走了過來。
“伙計,押武掌柜贏,金十兩。”何二狗沖伙計喊道。
“押十兩金,賭武掌柜贏?何二狗,你是不是瘋了。”有人認識他,沖著叫道。
“呵呵,賭博賭博,都賭洪公子贏,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撞撞運氣。”何二狗一看,那人得罪不起,忙拱手說道。
伙計收了錢,從銅盤內拿出十枚金色骨牌,遞到何二狗手上。
“何軍爺,我也跟你,押十個銅錢,賭武掌柜贏。哼,那個洪公子什么東西。”伙計低聲說道。
“好,老子贏了的話送你二兩金子。”何二狗點了點頭。
“沖你這句話,待會武掌柜贏了,升你為龍門酒肆掌柜。”幼珊心中一陣暖意,笑著對這名伙計說道。
龍門酒肆,是城主家族掌握,城破了,都會充公。
“嘿嘿,難怪昨夜夢見一條金龍光臨曲拓城。”伙計笑嘻嘻說道。
“鐺鐺鐺鐺……”
銅鑼聲又響起。
斗院院主是一名四十多歲中年男子,微胖,留著長須,一臉嚴肅。
他向四面拱了拱手,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有請鍥方洪公子。”他高聲說道。
嘩啦啦啦。
幾根懸著的鐵鏈響起。
院外鐵柵欄邊,幾名男子奮力拉動。
大院地面西側正中,一塊圓形鐵蓋開拉起,露出一個大洞口。
洪公子一行七人,昂著頭鉆了出來。
“哦,洪公子威武。”
“洪公子必勝。”
“洪公子,挺你。”
人群一陣興奮,鼓噪起來。
院主又朝四面拱了拱手。
“有請約方武掌柜。”他大聲說道。
東側正中,一塊圓形鐵蓋拉起。
洞口,武凡陽一行七人鉆了出來。
“這人就是那個鹽商?”
“哎,怎么惹上洪公子了。”
“可憐哦,死定了。”
“咦,他們怎么沒有帶兵刃?”
“不會吧,這不是找死嗎?”
幼珊前后左右,一片嗡嗡議論聲。
鐺……
一聲鑼響。
“雙方鍥約已簽,生死大仇,就此了結。”院主手一招。
一名年輕女子舉著一塊木牌,繞四周走了一圈。
鍥約釘在木牌之上。
“鍥主,約主,看這根爆竹,一旦炸響,雙方就可動手。”院主對雙方說道。
院子正中,懸著一根紅色細繩,扣著一根又粗又長的爆竹。
“嗤嗤嗤嗤……”
長長的火線燃起,發出刺耳的聲音。
院主等人,鉆進洞口,兩塊鐵蓋子緩緩放下。
數千人,鴉雀無聲。
洪公子一方,一個個手握長刀。
武凡陽一方,右手探入懷中。
“砰……”
爆竹炸開。
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