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樣子,林木間的響動大了起來。
“來了,準備好了!”
呂律小聲地說了句。
很快,一群野豬現(xiàn)身了,有母豬、半大豬仔,還有沒離群的炮卵子,有十多只。
相比起大野豬的謹慎,小的那些就顯得歡快了。
它們像野游一樣,東竄西跑,吵吵鬧鬧。
呂律瞄準了那頭混雜其中,趾高氣揚的的大炮卵子,待豬群差不多都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輕輕扣動扳機。
砰……
槍聲如平地驚雷,傳遍山野。
子彈穿過林木間的縫隙,精準命中那頭最具威脅的大炮卵子。
張韶峰不愧是從部隊走出來的人,絲毫沒有受呂律的槍聲影響,緊跟著開了一槍,將之前領頭的那母豬放翻,槍法也是相當不錯。
另外那民兵兄弟就差了不少,聽到兩人開槍,反應過來的時候,也跟著惶急火燎地開槍,那子彈就飄了,打哪兒去了他都不知道。
受到驚嚇的野豬,立刻撒腿就往林子深處跑。
呂律槍口微移,又是一槍,再次放翻一頭。
張韶峰卻是再沒來得及瞄準,見呂律立馬朝著豬群狂追,他和另外的民兵兄弟也跟著跑了出去。
轉眼間在前面跑沒影的是聽到槍聲,立刻沖出去的幾條獵狗。
很快,前邊傳來殺豬般的叫聲和元寶它們的狂吠聲,不是一個,聽上去像是三個。
呂律腳步不停,一路狂奔,數(shù)分鐘后,看到了前邊灌木叢中撕咬沖撞的情形。
元寶和青狼逮住一個較大的炮卵子,它下口極重,一頭兩百來斤重的炮卵子已經(jīng)被咬得屁股斜趔著坐在地上,一邊慘叫,一邊不停地抖。
很果斷地襲后,只是一招,就讓那炮卵子沒了站起來的勇氣。
可是,它不站起來,元寶有辦法讓它站起來,狠狠地一口咬在肚皮上,猛力撕扯,青狼還在屁股后邊盯著,護得住卵泡,但護不住后門啊,看著尾巴亂甩礙事兒,干脆一口咬著尾巴根就是猛力撕扯。
炮卵子叫得更慘了,勉力站起來朝著元寶斜撅驅趕,元寶跳一邊躲避,它屁股一露出來,青狼一口咬在后門上就不松口了,它不得不趕忙坐下。
黑虎和花豹,逮住的是頭百來斤的黃毛炮卵子,一樣被咬得蹲坐在地上,被灌木叢遮擋,黑虎在側面沖著它狂吠,花豹則一個勁地往屁股后邊探嘴,實在咬不到屁股,一口撈著黃毛靠近后腿的肚皮撕扯。
只要黃毛一有往后攻擊的趨勢,兩條狗立馬跳開,這黃毛炮卵子一旦站起來開跑,兩條狗立馬一窩蜂地沖上去,一個招呼卵泡,沒搶到卵泡的,直接就往后門開撈。
這黃毛炮卵子根本就走不了。
白龍和黑嘴逮住的是只黃毛母豬,沒有卵泡,但尾巴下的后門,緊跟著后門的小揪揪,立馬成了白龍和黑嘴的攻擊對象,每一口下去,都跟掏肛沒啥區(qū)別,它甚至比另外兩頭炮卵子更慘。
白龍咬不到屁股,瞅著肚皮撈,獵性最強的黑嘴,攻擊欲望相當強烈,就不斷地瞅著黃毛的屁股進攻,已經(jīng)將黃毛母豬后門遭到攻擊后,緊緊夾著的尾巴都已經(jīng)給咬斷……
三頭野豬,被定得死死的,站不起來,跑不過,可不跑,只有被咬的命,被逼得在原地團團轉,不斷地四處亂撅,哪怕站起來跑,那也跑不了多遠,立馬又被逮住,掉頭回來迎擊,另一條狗必然繞后。
那頭最大的炮卵子,肚皮都已經(jīng)被元寶掏出個血洞。
這樣的情況,不用呂律動槍,它們也有足夠的能力將三頭不算大的野豬獵殺。
但是,這才是護秋第一天,呂律需要讓元寶它們保持足夠的精力。
他最先跑到附近,抬槍就將最大的炮卵子一槍擊斃,緊跟著槍口移動,將那頭黃毛母豬滅殺,往側面跑了幾步換了個位置,又開一槍,將那頭腦袋被黑虎身體擋著的黃毛炮卵子也擊斃。
三槍接連響起,一槍一個,場中沒了野豬的慘叫,只有六條狗嗚哩哇啦地沖著三頭野豬發(fā)泄著那一股子兇意。
張韶峰在奔跑追趕中,被呂律落下了不少,等他跑到地方,抬槍瞄了瞄,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打無可打。
“你跑得也太快了!”張韶峰嗔怪。
“是你跑得太慢了,從部隊回來,你估計就沒這么跑過!”呂律看著大口喘著氣的張韶峰笑道。
張韶峰一時間啞口無言。
退伍后,他確實再沒有這么跑過。
“這也太厲害了,從第一槍開始到現(xiàn)在,前后不超過十分鐘時間,六頭野豬被打,你一個人就打掉五頭,哥們,你厲害啊!”
那民兵兄弟驚訝之余,又有些尷尬:“那像我,開了一槍,連野豬毛都沒碰到一根,我覺得以前的民兵訓練,我那些靶白打了,虧我還一直認為自己的槍法還行。”
“第一次,都很正常,應該是太專注了,反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多來兩次,就好了!”呂律不無安慰地說道:“行了,叫人來搬肉,最好用車來拉!”
一下子六頭野豬,大大小小,那也是千多斤的東西。
“好勒!”那民兵兄弟應了一聲,提著半自動就往回跑,去招呼人手。
“小心點!”
呂律在后邊沖著他喊了一句,待他跑遠,直接從隨身獵囊中取了侵刀出來,接連給幾頭野豬放血,然后開腸破肚,避免臭膛。
六頭野豬的下水,呂律只取了豬肚,其它的,緊著元寶它們吃。
“我算是服了,那么一群野豬,一下子被你端掉一半,當真跟撿肉似地。”
張韶峰來回看著幾頭野豬,忍不住地夸:“咱們秀山屯,有你們幾個,這大伙住著也就放心了。”
呂律搖搖頭:“你可別掉以輕心,事情才剛開始呢,等他們?nèi)齻€屯子的野物趕過來,還有得打,那些被驚嚇過的野豬跟咱們所打的這些又有不同。它們剛被追攆驚嚇,兇著呢。”
“怕啥,有你們幾個呢,還有,你看看你這幾條狗,一下子就定住三頭……”
“別,就這三頭被它們定住的野豬,最大的也不過兩百來斤,小的也就才百多斤,碰到大的,紅了眼的,事情可不好說,尤其是三百斤往上的大炮卵子,元寶它們可不容易定住,一旦被挑,很容易重傷。”
呂律可沒忘記,上一次,青狼第一次參戰(zhàn),五條狗圍獵的炮卵子,被那紅了眼的野豬沖撞得蹦來跳去,險象環(huán)生的情形,它們近身都難,可不容易逮到機會上前撈上一口。
最大的好處,六條狗都是襲后,沒有選擇正面杠的,對于元寶它們,在安全上,提高了不少。
黑虎、白龍它們,滿打滿算,也不過差不多就七個月的狗崽,青狼、黑嘴又要大一些,它們的成長還不夠。
現(xiàn)在,呂律是完全絕了培養(yǎng)鉗耳狗的想法了,也許幾條狗崽跟著元寶學會的襲后竅門,才是最適合它們的。
護秋這事兒,說起來,秀山屯是最吃虧的。
四個屯子,數(shù)青山屯和福新屯最靠近區(qū)上,中間隔著松嶺這片不小的區(qū)域。
野物自然不能往區(qū)上攆,只能順著松嶺趕。
洄龍屯出去不遠,就有大路岔往青山屯,位置上注定,也沒法不往秀山屯這邊來。
如果四個屯子合心,組織好人手,護好田地,跟個口袋似的,由洄龍屯和青山屯兜底追攆,一路順著松嶺趕,在越過秀山屯后,從秀山屯屯東和響水溪林場之間,攆進深山就行。
偏偏去年護秋,青山屯和福新屯欺人,他們兩個屯子的人在野豬經(jīng)過秀山屯的時候,抄前攔一下,弄得野物正對著沒啥獵手,又是三個屯子中最小的,民兵也最少的秀山屯直接就過來。
傷了莊稼不說,還傷了兩人,張韶峰心里沒氣才怪。
結果第二年張韶峰直接組織人手提前動手將野物往松嶺青山屯和福新屯那邊攆,又被對方弄成了撿肉,張韶峰更氣。
這種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張韶峰只能忍著。
他現(xiàn)在就等著呂律這幾人給他揚眉吐氣呢。
現(xiàn)在呂律這么做,他也覺得挺好,就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反正追攆的結果都是要擦著秀山屯過,由著另外三個屯子折騰,守株待兔,多多打肉就是贏面。
等了一個多小時,回去招呼人手的那民兵兄弟領著三人過來,都牽著馬匹,將這野豬肉用斧頭劈砍分割,讓馬匹馱回屯里。
呂律和張韶峰也跟著出山,到了田地邊緣,一問得知,趙團青和趙永柯也各有收獲,只是這戰(zhàn)果,就遠遠比不上呂律這里了。
他們沒有獵狗圈擾獵物,單憑掐蹤尋找,趙團青和陳秀清一人打了一個,趙永柯那里也打了一個。
一個下午的時間,九只野豬,也算是大收獲了。
野豬習慣早晚活動,夜間也是相當活躍,晚上必須得巡守著。
一夜無事,第二天三個組再次進山,呂律一槍斃命,打了個大炮卵子,趙永柯和趙團青掐蹤,折騰了不少時間,沒有追蹤到獵物,眼看天晚,不得不返回。
呂律這里不急,兩天的時間,三組人跑了不小的地界,將周邊清理得差不多,到第三天,繼續(xù)朝著松嶺深處進入。
途中的時候,呂律遇到了同樣帶著幾條狗進山的梁康波。
山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跟平日進山打獵沒啥區(qū)別,平靜得不像話,像是其它三個屯子都沒動手一樣。
梁康波看到是呂律和張韶峰后,領著狗快速靠了過來:“兄弟,你這也是去大青溝?”
大青溝?
那是翻過松嶺過去的山谷里,屬于福新屯和青山屯之間的地段。
“去那邊干啥,我們這邊人少,一畝三分地都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可不想摻和他們……對了,梁大哥,這幾天咋連你們這邊也沒啥動靜,沒組織人手追攆?”
呂律有些奇怪的問。
他都開始懷疑另外三個屯是不是也跟自己這邊,只是派獵手進山圍殺了。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這邊就得主動出擊,搶肉了。
“攆了,咋沒攆啊,可第一天就出事兒了,攆出頭怕是得有四百公斤的大炮卵子,都不知道啥時候摸到這山里來的。
我們洄龍屯的徐子畏徐炮,領著五條狗進山跟著轟攆遇到的,有三條狗被開了肚子,當場就死了,徐炮打了一槍,傷到了,但不要命,那大炮卵子一溜煙干到青山屯那邊,又傷了幾條狗,還挑傷兩人……太兇了。
這大炮卵子陰戳戳的,都不知道會從哪里冒出來,見人就不要命的追攆,昨天青山屯又有一個民兵被當場開了肚,直接就沒了,有三個被挑傷!這下子,沒人敢輕易進山了。這不,事情匯報上去,區(qū)上讓青山屯聯(lián)系幾個屯的獵手圍剿,我們這是過去幫忙。”
梁康波簡單說了事情經(jīng)過,轉而問張韶峰:“韶峰,青山屯沒派人跟你聯(lián)系?”
“沒有啊!”
張韶峰一臉莫名其妙:“人家怕是看不起我們秀山屯吧!”
“吳明緯那癟犢子咋想的,像呂兄弟這么厲害的炮手,他不請……這是嫌事兒不夠大?算了,我過去看一眼,情況不對,老子也不陪這老陰賊玩……走了!”
梁康波說完,牽著狗就走,直到他身影看不到,張韶峰才咧嘴一笑:“吳明緯那癟犢子,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