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李卿,給朕狠狠的殺!【求訂】
帝王威勢籠罩之下,丘聚連忙噗通一聲跪倒在朱厚照身前,哭泣著將朱厚照遇刺之后所發(fā)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只不過丘聚所知曉的也就是他被關在偏殿之前的一部分事情,至于他被關在偏殿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丘聚也就不太清楚了。
哪怕是先前從張永口中得知一些簡單的消息,可是在沒有具體的了解的情況下,丘聚自然是不敢完全相信張永的一番話,所以說丘聚在講到他被關起來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朱厚照皺著眉頭,顯然從丘聚這里,只能知曉丘聚發(fā)現(xiàn)他被遇刺,然后做出的一系列安排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丘聚偷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眼見朱厚照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心中不由的緊張起來。
這一緊張自然就開始瘋狂的回想自己在天子遇刺的事件當中所做的一切,有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所以這才讓天子不虞。
猛然之間,丘聚向著朱厚照叩首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原本朱厚照在想著自己到底是怎么中了毒為什么就那么昏迷了過去,以至于刺客有了可乘之機。
突然見丘聚向著自己叩首請罪,朱厚照不禁皺了皺眉頭看了丘聚一眼道:“丘大伴,你又有何罪?”
不單單是朱厚照看著丘聚,這會兒就是夏皇后、太后以及李桓、張永幾人也都看向了丘聚。
不少人暗暗的以為丘聚同天子遇刺的事情有關。
丘聚被眾人盯著,心中頗為緊張的道:“陛下,奴婢不該在陛下遇刺之后將消息告知錦衣衛(wèi)。”
聽丘聚這么一說,眾人不由的一愣,就是天子也呆了呆。
是啊,丘聚方才也說了,他在見到天子遇刺之后,下意識的想到了李桓,于是就命人將消息告知了錦衣衛(wèi)的人。
正常來說的話,丘聚這般的舉動自然是大罪,涉及到泄露皇宮隱秘,這罪責可大可小,只看天子怎么想。
如果說天子認為丘聚勾結外臣,圖謀不軌的話,那么丘聚所犯的罪行足可以將之杖斃明正典刑了。
只是這件事情明顯還涉及到了李桓,丘聚自己也說了,他是因為想到了李桓,所以才會將消息告知錦衣衛(wèi)的人的。
眾人不禁向著立在一旁的李桓看了過去。
丘聚這會兒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著李桓看過來,畢竟如果因為他而牽連到李桓的話,那他豈不是有愧李桓了嗎?
反倒是李桓,即便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依然是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那里。
朱厚照看看丘聚,再看看李桓,就在眾人以為天子會生氣的時候,卻是聽得朱厚照笑道:“朕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來只是這件事啊。”
聽天子這么說,眾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是就這么揭過了。
只聽得朱厚照沖著李桓笑道:“朕方才看李卿神色平靜,絲毫不慌。”
李桓拱手道:“回陛下,臣同丘大監(jiān)乃是君子之交,又無窺視君上之心,臣問心無愧,自然心懷坦蕩,無所畏懼。”
丘聚聞言眼睛一亮道:“對,對,還是李兄弟說的對,奴婢同李兄弟就是君子之交。”
說著丘聚趴在朱厚照身前眼睛通紅,默默流淚道:“陛下,您是不知道,當奴婢看到您昏迷不醒的時候,奴婢心中那叫一個惶恐不安,奴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兄弟,因為奴婢曾聽陛下不止一次說過,諸多臣子之中,李兄弟最為赤城,無有私心,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李兄弟絕對是最可信之人。”
張永聽著丘聚的話,面色復雜的看向李桓,反倒是李桓站在那里,就像是沒有聽到丘聚的話一般,顯得極為平靜。
丘聚又道:“奴婢心中惶恐,只記得陛下出了事,陛下要通知李兄弟,因為老奴實在是不知道,究竟能夠相信誰,又有誰值得奴婢信任,將陛下之安危托付對方。”
朱厚照聽著丘聚這么說,心中滿是感慨,只看丘聚那模樣,朱厚照多少也能夠明白當時丘聚的心情。
臉上露出幾分溫和的笑容,朱厚照向著丘聚道:“丘大伴,你做的沒錯,朕沒有怪你,若是連你和李卿都不可信的話,朕還有什么人可信。”
說著朱厚照看向李桓道:“顯然丘大伴做的對,這次如果說不是有丘大伴第一時間將朕出事的消息告知了李卿,而李卿又及時趕回的話,怕是朕真的就要死了。”
一旁的太后張氏聞言連忙道:“呸,呸,說什么死字,這話實在是太不吉利了,皇兒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朱厚照笑了笑道:“這些日子讓母后費心了。”
不過隨即朱厚照神色一變,李桓身上的血跡到底是怎么來的,以李桓的性子,若是來見他的話,也不可能搞得一身鮮血才是。
所以說這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隱情。
況且朱厚照也知道,李桓在福州府做下那么大的事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恨不得將李桓給撕碎了,又怎么可能會允許李桓順利的回京,更不要說還讓李桓進入皇宮了。
按照慣例,天子如果突發(fā)意外的話,內閣重臣必然會被第一時間招進宮中坐鎮(zhèn)輔助太后或者皇后以穩(wěn)定大局。
以朱厚照對文官集團的了解,若是不趁著他這位天子昏迷的機會將李桓給拿下的話,那才是怪事呢,更不要說讓李桓進宮了。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朱厚照的目光投向了張永。
因為從丘聚的話中,朱厚照已經聽出,在他出事之后,丘聚、高鳳幾人被關了起來,在他身邊侍奉著的就是張永。
那么丘聚所不知道的事情,張永應該知曉一二。
而一旁的張永注意到了天子投來的目光,心中一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陛下,老奴所知也非常的有限啊。”
朱厚照淡淡的看了張永一眼沉聲喝道:“講!既然你所知有限,那么你知道什么便講什么。”
張永忙將內閣重臣如何為了防止意外調來京營兵馬封鎖宮門,又調來狄成替換了皇城宿衛(wèi)統(tǒng)領之職,然后又請了太后的旨意,嚴查天子遇刺一案,最后查到了劉瑾身上。
朱厚照聽著張永的話,神色變幻不定,當聽到張永提及劉瑾的時候,朱厚照眉頭一皺道:“什么,你說三司查到了劉大伴身上,懷疑劉大伴謀害朕?”
朱厚照眼中明顯流露出不信的神色,他才不信劉瑾會害他呢。
可是看張永的神色,顯然三司所查出來的結果就是如此,這么大的事情,三司應該不會不去嚴查,更不會隨便誣陷人吧。
而這會兒坐在一旁的太后張氏皺了皺眉頭道:“皇兒,不是本宮說你,劉瑾在朝中勾連一伙黨羽,禍害朝綱,惹得民怨沸騰,百官離心,要說他劉瑾心懷叵測,本宮卻是深信不疑。”
說著張?zhí)笥值溃骸爸劣谡f查辦劉瑾的懿旨,就是本宮下的,不管是誰想要傷害皇兒你都不行,哪怕只是有一絲嫌疑,也是有殺錯,沒放過。”
張?zhí)筮@一句有殺錯沒放過的話放在謀害天子這等滔天大案上面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不管是放在哪一個朝代,行刺天子,那就是最大的案子了,別說是有嫌疑,就算是稍稍同案子沾邊,被砍了腦袋也無處喊冤。
看了張?zhí)笠谎郏旌裾湛嘈Γ故菦]有反對張?zhí)蟮脑挘旌裾找仓酪恢币詠韽執(zhí)髮τ谒磉叺膭㈣⒐却笥谩⑶鹁鄣热四鞘欠浅5牟粷M意,甚至可以說厭惡。
以往有他護著,太后看在他的顏面之上,倒也不與劉瑾等人一般見識,可是在他昏迷不醒期間,劉瑾身上還沾上了謀害天子的嫌疑,張?zhí)笠遣粚㈣o拿下那才是怪事呢。
深吸一口氣,看了張永一眼,朱厚照道:“繼續(xù)說。”
張永連忙道:“隨著劉瑾被拿下,朝中依附于劉公公的官員大部分也都被拿下。”
說著張永又道:“對了,為了防止谷大用鬧出亂子,太后一道懿旨將身在御馬監(jiān)的谷大用也給招進宮中,同高鳳等人關在了一處。”
朱厚照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谷大用坐鎮(zhèn)御馬監(jiān),那是他特意安排的,御馬監(jiān)執(zhí)掌騰襄四衛(wèi),那相當于是天子直接所能夠調動的唯一的一支兵馬了,歷來都是只有天子心腹之中的心腹方才有資格坐鎮(zhèn)。
不是得天子的信任,也不可能去替天子掌軍,結果太后一道懿旨竟然將谷大用給調回了宮中,直接讓皇室喪失了對騰襄四衛(wèi)的掌控。
不過朱厚照也沒法說什么,誰讓太后張氏是他的老娘呢,做為一個被孝宗皇帝這樣一位好老公給寵著的太后,宮斗什么的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存在,自然也就意識不到御馬監(jiān)對皇家的重要性。
張永看朱厚照的神色不好看,心中有些發(fā)緊,耳邊傳來朱厚照的聲音道:“還有呢?”
張永連忙道:“回陛下,沒了,除了這些之外,奴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無論是丘聚還是張永,他們所知道的都沒有關于李桓如何回京,如何進入皇城的事啊。
朱厚照看了看夏皇后,再看看張?zhí)螅苯泳褪遣粓笫裁聪M?
至于李桓,朱厚照干脆就略過了,方才李桓不想說,他也不去問,他就不信問不出李桓到底做了什么。
這會兒張?zhí)蟮溃骸盎蕛海丝逃珡堩⑹纵o李東陽、閣老楊廷和他們都在外殿,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召他們前來問話啊,想必他們比誰都清楚的。”
朱厚照眼睛一亮,立刻沖著丘聚道:“丘大伴,你立刻去將英國公張懋請來。”
外殿之中,英國公張懋、首輔李東陽、閣老楊廷和乃至費宏、,毛紀等人看著內殿方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事關天子安危,由不得他們不緊張啊,尤其是太后也進入了內殿,這會兒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傳出,這就讓他們更加的擔心了。
幾人不停的看向張懋,用意不言自明。
至于王陽明的話,他們自然是將信將疑,除非是真的見到了天子,否則的話以他們的性子是不可能全然相信王陽明的一面之詞的。
但是張懋卻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瞇著眼睛,給人的感覺像是睡著了一般。
就在這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精神一震,循聲望去,只見先前被帶進內殿之中的丘聚眼睛通紅的走了出來。
當看到丘聚眼睛通紅的模樣,眾人心中咯噔一聲,不會是天子出了意外吧,不然的話,這位天子身邊的近侍怎么哭成了這個模樣啊。
費宏上前一步,急切的看著丘聚道:“丘聚,陛下他是不是……”
丘聚聞言眉頭一皺,費宏話語里的意思他如何聽不出,當即冷哼一聲道:“大膽,費大人,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詛咒陛下嗎?”
費宏聞言額頭之上冷汗直冒道:“沒有,本官沒有,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只是關心陛下罷了。”
丘聚冷笑一聲,先前他還怕這些人,可是隨著天子醒過來,他自是不懼這些人了,只是不屑的瞥了丘聚一眼。
丘聚的神色變化看在楊廷和的眼中,楊廷和心中一聲輕嘆,看來真的是被王陽明給說中了,陛下絕對是已經脫離了兇險,甚至可能已經醒了過來,否則的話,先前天子昏迷期間,在他們面前唯唯諾諾的丘聚絕對不可能是這般的反應。
果不其然,就見丘聚行至英國公張懋近前,沖著張懋躬身一禮道:“老國公,陛下有請。”
從丘聚走出來便看著丘聚的英國公張懋聞言身子不由的一顫,當從丘聚口中聽到天子召見的時候,張懋整個人緊繃著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來,眼中流淌出掩飾不住的欣喜。
“好,好,老臣這便去見陛下,還請丘大監(jiān)帶路!”
丘聚連道不敢。
張懋沖著李東陽、楊廷和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本公先去見陛下,陛下無礙,我等終于可以安心了。”
李東陽臉上洋溢著幾分輕松的笑意道:“老國公說的是,陛下無恙,國之大幸,國之大幸啊!”
一時之間外殿之中原本凝重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松了許多。
李東陽整個人就像是徹底的放松了下來一樣,這些日子,天子昏迷不醒,要說的話,壓力最大的就是他這位當朝首輔了。
無論是什么事情都一下子壓在了他的身上,讓李東陽有一種無力支撐的感覺,最為重要的是天子年不過二十,太過年輕,甚至都還沒有子嗣,這對于一個王朝來說,國無儲君,絕對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天子若在的話,那倒也罷了,可是一旦天子出了什么意外,連個繼承人都沒有,這一個搞不好就是國家動蕩,社稷崩塌的后果啊。
先前李東陽都不敢相信,如果說天子真的崩殂的話,他這位首輔又該如何去做才能夠保證大明王朝的正常運轉并且延續(xù)下去。
如今這壓力也隨著朱厚照醒來而一下子消失,否則的話以李東陽如今的身體狀況,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扛不住了。
看著張懋走進內殿之中的身影,李東陽捋著胡須,向著楊廷和、毛紀、費宏等人道:“諸位,陛下能夠醒來,實乃國之幸事,待稍后見了陛下,我等當告于百官,以安人心。”
卻說張懋跟在丘聚身旁向著內殿之中走去。
此時內殿之中的中藥氣息已經散去了許多,畢竟李桓先前已經命人將內殿對外的窗戶統(tǒng)統(tǒng)打開,否則的話,一般人在這房間當中待久了,沒病也能夠憋出病來。
當張懋走進內殿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朱厚照,雖然說朱厚照這會兒依然是靠在床榻之上,但是以張懋的眼力卻是能夠看出這會兒朱厚照的精氣神相當不差。
至少較之先前躺在那里,氣若游絲一般的孱弱狀態(tài)相比簡直是好了太多,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哪怕是心中已經確定天子無礙,但是在沒有見到天子之前,心中仍然是有些沒底,不過現(xiàn)在終于親眼見到了天子無恙,張懋長出一口氣的同時大步上前,沖著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見陛下,陛下醒來,實乃天大的幸事。”
朱厚照見張懋向著自己拜下,忙道:“老國公不必多禮。”
與此同時朱厚照示意丘聚道:“丘大伴,快給老國公賜座。”
丘聚搬來凳子,張懋坐在近前,仔細的端詳著朱厚照的氣色,見到朱厚照氣色不差,微微頷首道:“老臣就說陛下有上天庇佑,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朱厚照聞言笑道:“什么上天庇佑,此番真的要說的話,還是多虧了李桓卿家,若是沒有李卿救治的話,恐怕朕這條性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聽朱厚照這么說,張懋不禁想到了太醫(yī)院對朱厚照的判斷,甚至說朱厚照怕是堅持不了幾日了,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可是震動不小。
現(xiàn)在看著朱厚照,張懋想起先前,心中自是一陣的后怕,同時抬頭向著一旁的李桓看了過去。
張懋起身,鄭重無比的向著李桓拜下道:“李桓,老夫代表不了天下萬民,也代表不了文武百官,那么老夫便僅代表英國公府感謝李桓將陛下救醒。”
李桓連忙扶住張懋道:“老國公千萬不要這么說,這不過是李某身為臣子的本份罷了。陛下有難,難道要李某束手旁觀不成?”
朱厚照撇了撇嘴,沖著張懋道:“英國公,既然李卿不讓謝,你就不用謝他了。”
這話說的張懋有些愕然,他又不傻,怎么聽不出天子這話有些像是在同李桓賭氣的意思啊。
心中這么想,張懋下意識的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李桓,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倒是一旁的丘聚、張永幾人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告訴張懋啊。
只聽得朱厚照向著張懋道:“老國公,朕招你前來卻是有一件事要問詢老國公。”
張懋眉頭一挑,心中一動,以為朱厚照問他這些時日朝堂乃至京師之中的形勢,他都做好了準備了,可是朱厚照卻是道:“老國公你且告訴朕,李桓卿家是如何進宮的?”
張懋咯噔一聲,下意識的看了李桓一眼,心中暗暗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說天子知道了李桓殺入皇宮的事情,這是想要同李桓算賬嗎?可是這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算賬的意思啊。
心中閃過這些念頭,甚至張懋還有些同情的看了李桓一眼,畢竟想一想的話,李桓所做的事情,還真的是犯了忌諱。
別說是犯忌諱了,就算是立刻拉出去砍了腦袋,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帶兵襲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就罷了,長街之上,錦衣衛(wèi)同五城兵馬司發(fā)生沖突,這多少還能夠解釋的過去。
可是帶錦衣衛(wèi)的人沖擊宮門,甚至還將把守宮門的長寧伯高長勇給砍了腦袋,然后殺進皇宮之中,這就沒法分辨了啊。
單單是沖擊宮門這一樣便足夠給李桓定罪了。
至于說殺了高長勝、劉忠、梁儲的事情,無論是哪一樣都是死罪,而且李桓還一下子犯了這么多。
朱厚照乃至李桓絕對想不到就因為朱厚照的一句話,竟然能夠讓張懋這位老國公腦補這么多的事。
抬頭看了天子一眼,朱厚照眼見張懋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不禁氣急道:“怎么,難道老國公不知道嗎,若是如此的話,那么朕就再找人,朕就不信找不到人告訴朕,李卿家到底是怎么進宮的。”
張懋深吸一口氣道:“陛下,老臣知曉,老臣這就于陛下分說。”
無奈的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向李桓表明自己也是迫于無奈。
李桓看到張懋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忍不住想笑,這位老國公怕是想多了啊。
“陛下,說來這件事也怪老臣,昨夜自福建一路趕回,風塵仆仆的李大人悄悄潛入本公府邸,就是為了從老臣這里獲知陛下的近況,老臣見李大人情真意切,無比關心陛下的安危,所以一時感同身受便將陛下的情況告知了李大人。”
看得出張懋這么說,是想要在天子這邊替李桓美言幾句,希望能夠讓天子念在李桓忠心不二的份上,能夠赦免了李桓的罪行。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而張懋又道:“老臣沒想到的是李大人為了見陛下竟然那么的心急,天剛蒙蒙亮便帶了一隊錦衣衛(wèi)試圖進宮拜見陛下。”
朱厚照眉頭一挑,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在腦補張懋告訴他的這些事,朱厚照甚至能夠想象得出李桓一路從福建趕回,那風塵仆仆的模樣,然后又關心自己安慰,不顧危險潛入英國公府,就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而在知曉他的消息之后,又第一時間帶人試圖進宮見自己。
突然之間,朱厚照神色微微一變,他沒有聽錯的話,英國公張懋方才說的似乎是李桓帶了錦衣衛(wèi)的人一路殺向皇城。
帶人殺向皇城,這一句話直接讓朱厚照都懵了。
渾然沒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變化的張懋神情之間帶著幾分感嘆道:“李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只可惜以他的身份,正常途徑根本就進不了宮,只能出此下策,于是自是驚動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長街之上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樊綱帶人給堵住了去路。”
此時就連朱厚照都有些好奇起來了,既然李桓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帶人堵住了去路,那么李桓又是這么進的皇宮呢。
只聽得張懋繼續(xù)道:“李大人一心入宮,而樊綱自是不許,結果李大人心急之下,只能率領錦衣衛(wèi)沖散了五城兵馬司的阻攔,不小心將樊綱給殺了。”
李桓在一旁聽著張懋給自己粉飾的話,哪里是不小心將樊綱給殺了啊,分明就是他故意一刀將樊綱給砍了,否則的話,不殺樊綱這領頭的,五城兵馬司的人絕對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沖散,一旦被拖住,讓文官集團有了準備,甚至調集更多的京營人馬守護的話,他怕是沒有機會沖進皇城了。
輕咳了一聲,李桓道:“老國公,李某就是故意殺的樊綱,否則李某怕是也進不了皇城。”
張懋不禁頓了頓,頗有些尷尬的向著朱厚照看去。
朱厚照只是淡淡的道:“不用理他,老國公繼續(xù)便是。”
張懋點了點頭道:“李大人沖破了五城兵馬司的阻攔,于是一路便來到了宮門之前,自然是被長寧侯高長勝給攔了下去。”
朱厚照下意識的道:“李卿家不會是直接殺了長寧侯高長勝這才得以入宮吧!”
張懋沒有開口一旁的丘聚便道:“若是不然李兄弟又怎么能入得宮來!”
而這會兒一旁的太后張氏冷哼一聲道:“皇兒,李桓的膽子可是大的狠啊,他不單單是殺了長寧伯高長勝,更是連詹事府詹事劉忠,文淵閣大學士梁儲,都被他給砍掉了腦袋。”
咕嚕,就是朱厚照身為天子,可是聽了太后張氏的話,也是忍不住心中驚的咽了口水,下意識的看向李桓。
李桓一身鮮血似乎就是明證。
張懋輕咳一聲道:“所幸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李大人殺入皇城總算是救醒了陛下,這便是大功一件。”
張懋的態(tài)度再是明顯不過,這是在幫李桓說話啊。
丘聚感覺李桓救了天子,就等同于是救了他的性命,那么自己的性命就是李桓救下的,理當為李桓說話才是。
所以丘聚也顧不得自己開口適合不適合,直接開口道:“功高莫過救駕,如果算上這一次的話,李兄弟他似乎救了陛下不下數次了啊。”
張永也是一旁笑道:“對啊,李大人這次有救了陛下一次。”
一旁的夏皇后似乎也是以為朱厚照要治罪李桓,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陛下,到底是李卿救了陛下……”
朱厚照一看,眾人似乎都誤會了他的意思,仿佛是他要治罪李桓一般,不禁苦笑道:“你們都想哪里去了,朕又不是昏庸無道之輩,李卿家殺入皇城的舉動的確是大逆不道之舉,可是初心卻是為了救朕,那么李卿家的舉動便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護駕之舉。”
朱厚照一句護駕,算是直接給李桓沖擊皇宮的舉動定了性,這樣一來,不管是任何人,都無法拿李桓率領錦衣衛(wèi)沖擊皇城這件事來彈劾李桓,否則的話就會被認為是心懷叵測。
張懋捋著胡須,含笑道:“陛下圣明!”
朱厚照此時算是徹底的弄清楚了自己昏迷之后所發(fā)生的大事,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
說實話朱厚照是真的想不到李桓竟然會為了自己那么拼,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惡帶人沖擊皇城,為的就是救他。
要知道那種情況下,李桓又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可是真的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拼。
所幸的是李桓賭對了,否則的話,李桓的下場將會是什么,朱厚照身為天子又如何想不到。
心中感動的同時,朱厚照不禁看向李桓道:“李卿,你為朕拼卻性命不要也要進宮救朕,就如丘大伴說的一般,功高莫過救駕,以往朕賞賜于你,你皆是推辭不受,不過這次朕卻不許你再推辭不受。”
李桓躬身一禮道:“臣本一小小百戶,幸得陛下寵愛,方才有今日之高位,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之厚愛,陛下厚賞,臣心中惶恐啊。”
張懋捋著胡須,看著李桓的神情更加的滿意起來。
放眼京師乃至天下,同齡人之中,又有誰人能夠同李桓相媲美。
想著李桓年紀同天子相仿還這般的年輕,便已經深得天子寵信,未來位極人臣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自己那孫子本也算得上聰慧,可是同李桓一比,簡直就是沒有什么可比性。
猛然之間,張懋心中閃過一道身影,不是他那小女兒張槿又是何人。
想到張槿,張懋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來,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便不禁露出幾分審視以及異樣的神色。
李桓何等敏銳,張懋看他的眼神猛然之間變得古怪起來,這自然是讓李桓心生感應,疑惑的看了張懋一眼。
卻是不知張懋心中有了想法,這會兒再看李桓,竟然是越看越是順眼,頗有一種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覺。
這會兒太后張氏打了個哈欠,滿臉的疲憊一看就知道這些時日,張?zhí)笠彩鞘芾鄄惠p。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目光落在張?zhí)笊砩希P心的道:“母后,既然朕已經無礙了,母后便先去歇息吧。”
張?zhí)舐勓钥戳丝粗旌裾眨_定朱厚照無礙之后,沉吟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皇兒這么一說,本宮還真的有些累了。”
緩緩起身,正欲離去的時候,張?zhí)笸蝗恢g道:“對了,皇兒,這些日子,首輔李東陽、閣老楊廷和、費宏、毛紀他們也是夠累的,你昏迷不醒,朝中多虧有他們坐鎮(zhèn),這才沒有出什么亂子,等下你可記得召見他們,要好好的賞賜他們一番。”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母后放心吧,只要是真的一心署理朝政,為國為民,那么朕一定不吝封賞。”
目送太后離去,朱厚照又向著皇后夏氏道:“皇后,朕看你也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就算是再沒眼色,夏皇后也能看出,這會兒朱厚照應該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李桓、張懋等人商議,她一個皇后自然是不好在這里旁聽。
大明可是有規(guī)定,后宮不得干政的,再說夏皇后也沒想留下來,聞言當即起身沖著朱厚照一禮,隨即出了景藍殿。
外殿
太后同皇后幾乎同時出來,當看到太后與皇后二人的時候,李東陽、楊廷和、毛紀、費宏幾人連忙上前行禮。
天子醒來,太后心情大好,臉上洋溢著笑容,看了看李東陽、楊廷和幾人笑道:“幾位卿家,陛下已經醒了,想來稍后便會召見你們,本宮已經同皇兒說了,你們勞苦功高,想來陛下一定會酌情賞賜你們的。”
李東陽幾人聞言連忙向著太后行禮道:“臣等惶恐,多謝太后。”
直到太后同皇后離去,費宏這才向著內殿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李東陽、楊廷和身上低聲道:“首輔、楊閣老,咱們趁著陛下昏迷不醒將劉瑾一黨一網打盡,如今陛下醒來,以陛下的性子,只怕會憑空生出許多的風波啊,搞不好……”
李東陽神色一正,看了費宏一眼道:“劉瑾涉嫌謀害陛下,我等秉公而斷,陛下縱然是再怎么偏寵他劉瑾,難道還能赦免了劉瑾謀害天子的罪名不成?”
毛紀心神有些恍惚,低聲道:“可是我們趁機將焦芳、劉宇、曹元等人拿下,又派人調來京營兵馬把守宮門,替換皇城宿衛(wèi)統(tǒng)領,這些可都是犯了陛下的忌諱啊。”
李東陽眼睛一縮,長吸一口氣道:“我等所行無愧于心,劉瑾該殺,皇城當守,宿衛(wèi)必須要換,便是見了陛下,老夫也是這般說。”
費宏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閣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將劉瑾謀害陛下的罪名釘死那倒也罷了,可是一旦讓劉瑾脫身的話,以劉瑾的秉性,恐怕到時候我等將為劉瑾報復啊。”
李東陽聽出費宏話里的意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了費宏一眼道:“費大人意欲如何?”
費宏偷偷的向著內殿方向看了一眼,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默默的比劃了一下脖子,意思不言而明。
一旁的王陽明坐在角落里,仿佛是被人給遺忘了一般,就那么看著費宏旁若無人的打算先下手為強,將劉瑾給滅口。
可是王陽明這么一個大活人,幾人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很明顯費宏這是故意讓他聽到的。
一聲輕咳,王陽明起身沖著費宏、李東陽幾人拱了拱手道:“幾位老大人,王某且去方便一下。”
費宏微微一笑,臉上掛著笑意,一臉親切的看著王陽明道:“王御史,說來咱們同令尊也是同殿為臣,令尊更是被劉瑾那閹賊所害,這才被貶往南京,這次如果真的讓劉瑾翻了身,保住了性命,只怕到時候咱們這些得罪了劉瑾的人,一個個的都將會被劉瑾瘋狂報復。”
說著費宏就那么看著王陽明,幽幽的道:“王御史,你也不想令尊出事吧!”
王陽明看了費宏一眼淡淡的道:“王某雖對劉瑾也沒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想參合到這種事情中。”
說著王陽明轉身便離開了偏殿。
費宏看著王陽明毫不猶豫的離去不見面色一變,就那么盯著王陽明的背影消失,好一會兒方才忍不住低聲怒道:“好個王陽明,真是不識抬舉,真以為同李桓走在一起就會有什么好下場嗎?王華一生之清名,早晚要毀在他這個不辨是非、不明忠奸的糊涂兒子身上。”
說著費宏沖著李東陽拱了拱手道:“首輔大人,既然你不肯答應,那么費某便斗膽為天下萬民,除了劉瑾那禍患!”
說著費宏轉身就走出了景藍殿。
李東陽見狀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沖著費宏道:“糊涂,費宏你糊涂啊!”
毛紀開口道:“首輔大人,費大人此舉乃是義舉,當為百官之表率才是,又怎么能說是糊涂呢。”
楊廷和輕嘆一聲道:“劉瑾有罪,縱然該死,也須得經由朝廷三司審理,陛下裁決,如此方可取了劉瑾性命,這叫堂堂正正,煌煌正道,費大人此舉卻是有些……有些……”
毛紀淡淡道:“楊閣老的意思是費大人此舉有些令人不齒了是吧,可是為了除了劉瑾那奸賊,縱然手段不夠光明正大,卻是無法改變費大人為民除害的本質,既然是為民除害,那么手段如何便不分正邪。”
李東陽看了毛紀一眼,又看了看內殿,深吸一口氣道:“不行,決不能讓費宏如此莽撞行事,他殺了劉瑾必然會激怒陛下,以他的性命去換劉瑾性命,實在是不值當啊。”
“來人,來人……”
很快一名小吏便從偏殿之中走了過來,畢竟這幾日李東陽他們幾乎是將內閣給搬到了景藍殿,所以在景藍殿之中還是有不少輔助他們處理政務的吏員的。
李東陽沖著那吏員吩咐道:“你速速追上費宏大人,告訴他,絕不可知法犯法,枉送性命!”
小吏明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卻將李東陽的話牢牢記下道:“首輔放心,下官一定會將閣老的話一字不差的告知費大人。”
內殿之中,朱厚照在太后、皇后離去之后,目光一凝,帝王威勢盡顯,淡淡的掃了張永一眼道:“張永,即刻去將谷大伴、高大伴、馬大伴他們帶來見朕。”
先前朱厚照醒來身邊不見高鳳、谷大用、馬永成、劉瑾他們心中還有些疑惑,不過在聽了丘聚、張永以及張懋他們的一番講述之后,朱厚照已經知道馬永成、谷大用他們的遭遇。
既然谷大用幾人被關在偏殿之中,如今他醒了過來,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將他們給放了。
張永聞言忙道:“奴婢這就去。”
偏殿之中
自丘聚被張永帶走,馬永成、高鳳、谷大用幾人便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雖然說張永告訴了他們不少事,甚至還知道李桓已經進了宮,但是他們卻更加的擔心起來。
李桓若是能夠救醒天子,自然是萬事大吉,若是不能,恐怕他們也是白高興一場。
高鳳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幾分坦然之色道:“也不知這會兒究竟如何了,李桓兄弟是否能夠喚醒陛下。”
谷大用淡淡道:“想這么多作甚,有李桓兄弟在呢,我就不信李桓兄弟會自己前來送死,既然他敢來,必然是有幾分把握的。”
馬永成則是默不作聲,只是看其握緊的拳頭就知道其實他并沒有那么的平靜。
當張永再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幾人齊刷刷的起身,一雙雙滿是期冀的目光看向張永。
谷大用顫聲道:“張永,陛下……陛下可是無恙了。”
這個時候張永前來,肯定是天子那里有了結果,要么是天子蘇醒無望,要么就是天子醒了。
張永淡淡的瞥了幾人一眼,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羨慕嫉妒之色,緩緩開口道:“陛下召見。”
“什么!”
一聲驚呼,隨即谷大用、馬永成、高鳳幾人忍不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眼中滿是興奮以及歡喜之色。
同時眼睛也一下子變得紅了起來,淚花翻涌,直接滾落。
“陛下!”
當幾人隨著張永走進內殿,看到朱厚照坐在那里的第一時間,幾人登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趴在床榻之前放聲大哭起來。
既是死里逃生的歡喜,又是為朱厚照能夠醒來而感到興奮,以至于一時失態(tài),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朱厚照看著谷大用幾人精神不濟的模樣就能夠想到幾人這些日子所受的煎熬,再看幾人發(fā)自內心的為自己醒來而高興,朱厚照滿是欣慰的沖著幾人道:“行了,都起來吧,朕知道這幾日你們也是提心吊膽,受了不小的罪,不過現(xiàn)在朕醒來,你們不用再擔心其他,一切有朕在。”
谷大用、高鳳、馬永成幾人聞言,砰砰向著朱厚照叩首道:“陛下安好,奴婢等便算是有了主心骨,看誰還敢欺負咱們。”
可以聽得出谷大用幾人話語之中的怨恨之意,如果仔細去瞧的話,倒是能夠看出幾人臉上甚至還有傷痕。
這傷痕不用說,自然是先前三司官員找他們問話的時候對他們用了點小手段。
谷大用幾人應該慶幸他們是身在宮中,又是被關在偏殿之中。
如果說是像劉瑾那樣被關進了天牢之中的話,恐怕這會兒他們身上多處的就不是一些傷痕了,恐怕早已經如劉瑾一般,在天牢之中享受了天牢的幾輪大刑伺候了。
即便如此,幾人這些日子那也是時不時的便被一些官員帶去以問話的名義對他們便是一通折磨,擺明了就是要發(fā)泄對他們八虎的怒火。
可憐幾人沒了天子撐腰,沒了一點的威懾,只能任憑那些官員羞辱。
看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微微沉吟道:“谷大伴,你即刻出宮,給朕坐鎮(zhèn)御馬監(jiān),牢牢的將騰襄四衛(wèi)營掌控在手,但凡是有朕旨意到大,你務必要給朕第一時間出兵,可能做到嗎?”
谷大用聞言登時眼睛一亮,臉上滿是興奮之色道:“陛下您盡管放心便是,除非是老奴死了,否則的話,絕對為陛下看好御馬監(jiān),隨時聽候陛下調遣。”
朱厚照微微頷首,谷大用翻身而起,雖然精神萎靡,可是臉上卻泛著興奮的神采,沖著朱厚照拜了拜,大步離去。
待到谷大用離去,朱厚照又向著馬永成道:“馬大伴,你立刻回東廠,給朕傾盡所能,嚴查朕昏迷的這些時日朝中百官的動向。”
馬永成同樣是摩拳擦掌的起身,沖著朱厚照拜了拜道:“老奴記下了,這就回東廠,就算是那些官員一天吃了幾頓飯,夜里又說了什么夢話,老奴也會給陛下查的清清楚楚。”
高鳳、羅祥、魏彬幾人則是殷切的看著朱厚照
谷大用、馬永成都有了差遣,他們自然也希望朱厚照能夠給他們安排一些任務。
看了幾人一眼,朱厚照笑道:“你們幾人就在朕身邊侍奉吧,畢竟除了你們之外,朕還真的不敢相信其他人了。”
不得不說這次被刺,朱厚照真的是被嚇到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一覺睡過去,差點就再也醒不過來。
雖然說沒有被安排什么事,可是聽朱厚照的意思,顯然是對他們的一種信任,自然是讓幾人大為振奮。
朱厚照目光落在張懋身上,笑著道:“老國公,如今朝中局勢不明,朕希望老國公能夠帶人坐鎮(zhèn)京營,隨時準備可能會出現(xiàn)的變故,不知老國公可愿助朕否?”
張懋笑道:“老臣蒙陛下厚愛,敢不效命。”
見到張懋表態(tài),朱厚照微微松了一口氣,京營兵馬如今可是歸兵部管轄,也就是說兵部有著調兵的權利,若是真的有人欲行不軌的話,京營絕對是重中之重,如果說沒有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坐鎮(zhèn)的話,朱厚照真的擔心京營那里會出現(xiàn)變故。
而張懋執(zhí)掌京營數十年,雖然不敢說能夠掌控京營,但是對于京營兵馬絕對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憑借著張懋的身份,完全可以杜絕京營出現(xiàn)變故,哪怕是出現(xiàn)了,也不至于會擴大化。
這會兒張懋忽然開口道:“陛下,李東陽、楊廷和幾位還在殿外候著,以老臣觀之,李東陽、楊廷和還是可信的,陛下難道不見他們嗎?”
朱厚照聞言沉吟了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李東陽、楊廷和他們來見!”
看了高鳳一眼,朱厚照道:“高鳳,你去將他們幾人召來。”
高鳳連忙道:“奴婢這就去。”
外殿之中,李東陽、楊廷和顯得頗為平靜,也就是毛紀有些著急的意思。
高鳳看到李東陽幾人的時候,臉上堆著笑意道:“首輔大人,楊閣老,毛大人,陛下有請。”
李東陽幾人眼睛一亮,沖著高鳳拱了拱手。
走進內殿之中,李東陽看到朱厚照坐在那里不禁腳步一頓,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安心以及欣慰,恭敬的向著朱厚照拜下道“臣,李東陽,拜見陛下。”
“臣,楊廷和,拜見陛下!”
“臣,毛紀,拜見陛下!”
朱厚照看著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幾人,目光在其身上巡視著,而楊廷和、李東陽在朱厚照的目光注視下顯得很是坦然,神色不變。
毛紀則是顯得有些緊張,額頭之上隱隱的有冷汗冒出。
突然之間,朱厚照開口道:“免禮,平身吧!”
李東陽看著朱厚照一臉殷切的道:“老臣懇請陛下經此一遭,能夠親賢臣,遠小人,若非劉瑾那等奸佞小人,陛下何至于此!”
這話一出口,幾人登時看向朱厚照,李桓也是用一種欽佩的目光看著李東陽。
這位還真的是敢說啊,他就不怕這話激怒了剛剛醒來的天子嗎?
應該說李東陽是被這次的變故給刺激到了,本來以其老好人的性格,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向天子說出這樣的話的。
素日里虧得李東陽夾在劉瑾以及文武百官之間做一個緩和調劑人,否則的話,朝堂之上怕是早就亂成一團糟了。
李桓猜測朝堂之中肯定有人涉及到天子遇刺的事情,甚至可能就是對方一手謀劃,但是這個人不可能是李東陽。
李東陽的性格一點都不夠強勢,本就是一個老好人,或許天子的一些做為他看不慣,但是也只會進行規(guī)勸,至于說對天子不利,對方還真不是這樣的人。
所以說李桓哪怕是看出太醫(yī)院陳就不對勁,察覺出陳就背后肯定還有人,但是也沒有懷疑過李東陽。
朱厚照面色一變,李東陽這話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就差沒有說就是因為他親近了一干小人,這才被刺客近身。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的話,朱厚照絕對第一時間便命人將其杖斃了。
可是這人是李東陽,當朝首輔,百官之表率,便是他這位天子也不能輕動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朱厚照能夠感受到李東陽眼眸之中的關心,這才是讓朱厚照壓下怒火的原因。
李東陽關心他的安危,這至少證明李東陽對他這位天子還算是忠心的,所以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道:“閣老是不是給朕解釋一下,劉瑾因何被下入大獄之中。”
對于天子知曉這些,李東陽幾人并不覺得奇怪,要是天子真的一無所知的話,那才是怪事呢。
毛紀心中感嘆,果然如費宏所說的那般,天子一醒來肯定會問及劉瑾之事,一個不好就會讓劉瑾翻身,幸好費宏先一步去處置劉瑾了,不然看天子的態(tài)度,劉劉瑾還真的有翻身的希望。
李東陽皺眉道:“回陛下,劉瑾涉嫌謀害陛下,已經經由三司審理,押在天牢之中,等候陛下圣裁,以正綱紀。”
朱厚照看了李東陽一眼道:“朕不信劉瑾會害朕,給朕將劉瑾帶來見朕。”
李東陽搖頭道:“陛下不可,劉瑾心懷叵測,于君不利,臣萬萬不敢奉詔。”
“臣等萬不敢奉詔!”
“你們……”
看著李東陽、楊廷和、毛紀跪在自己面前,不禁怒火中燒,而這會兒李桓在一旁輕咳一聲道:“陛下息怒,首輔大人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劉瑾身有嫌疑,陛下縱是信任劉瑾,也該將劉瑾審理之后才能考慮將之放出,至少要還劉瑾一個清白公道不是嗎?”
聽李桓這么說,朱厚照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李卿這么說,那么依李卿便是。”
說著朱厚照沖著李東陽幾人道:“你們也聽到了,既然你們堅持劉瑾涉嫌謀害朕,那么朕便將劉瑾交由錦衣衛(wèi)審理,你們可還有什么意見嗎?”
李東陽看了看李桓,微微點了點頭。
而此時毛紀突然之間開口,向著朱厚照泣聲道道:“陛下將劉瑾交給錦衣衛(wèi),臣等沒有意見,可是李大人帶人圍攻皇城,殺害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樊綱、長寧伯高長勝、詹事府詹事劉忠、文淵閣大學士梁儲諸位大臣,其罪當誅,還請陛下……”
“夠了!”
不等毛紀將話說完,朱厚照勃然大怒道:“朕現(xiàn)在可以告訴爾等,李卿一切所謂皆是奉朕密詔行事,朕能醒來,全賴李卿,李卿救駕有功,朕非但不會罰他,還要重重賞賜于他。”
毛紀睜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什么奉密詔行事,難道天子還能夠事先預料到自己會遇刺不成,所以說這話根本就是在糊弄他們,說到底就是在為李桓開脫罪名罷了。
李東陽、楊廷和雖然說早就料到天子肯定會保下李桓,畢竟只要李桓能夠救醒天子,那么李桓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不是過錯,甚至在天子眼中,那是李桓對他一顆赤誠忠貞之心的表現(xiàn)。
顯然李桓賭贏了。
方才在見到李桓立足于天子身側的時候,李東陽、楊廷和便知道想要拿李桓殺了劉忠、梁儲、高長勝、樊綱等人的事來治李桓的罪根本就不現(xiàn)實。
所以二人根本就沒有提這件事情。
也只有毛紀,因為同梁儲乃是兒女親家,眼看著梁儲被李桓所殺,心中恨極了李桓,想要拿李桓殺人之事彈劾李桓。
朱厚照冷冷的看著毛紀,緩緩道:“朕聽說梁儲他試圖阻止李卿救朕,朕想問毛大人,他梁儲到底是何用意,他懷的是什么心思。”
毛紀臉色大變,一臉驚懼的看著震怒的天子,下意識的道:“不……不是這樣的,陛下,梁大人他對陛下忠心耿耿啊。”
朱厚照直接從床榻之上走下來,居高臨下盯著毛紀道:“朕聽說毛大人你同梁儲乃是兒女親家,你這會兒為梁儲這么一個心懷叵測,意圖謀害朕的反賊說話,難道你是梁儲的同黨不成?”
噗通一聲,毛紀拼命的向著天子叩首,渾身冷汗直冒,連連哀求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臣絕無謀害陛下之心,也不是梁儲同黨啊。”
一旁的李桓看到朱厚照的一番操作不禁露出驚訝之色,梁儲已死,這帽子扣下去,不是謀逆,那也是謀逆了啊。
不過不管是李東陽還是楊廷和乃至張懋這會兒皆是冷眼看著,絲毫沒有開口為毛紀,為梁儲等人辯解的意思。
天子被人刺殺差點一命嗚呼,可以說這個時候正是最為敏感,看誰都像謀逆之人的時候。
這個時候去觸天子的晦氣,那不是找死嗎?
毛紀嚇得亡魂皆冒,連連叩首,泣不成聲,這會兒哪里還有心思去彈劾李桓,只想著能夠保住性命。
謀逆啊,被扣上這帽子,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同梁儲是兒女親家不假,可是不值得他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去為其報仇啊。
冷冷的看了毛紀一眼,朱厚照看了李東陽、楊廷和二人道:“李卿救駕有功,特擢升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執(zhí)掌錦衣衛(wèi),另加封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封太子太傅。”
話音落下,哪怕是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張懋、李東陽、楊廷和幾人還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實在是天子的賞賜太過優(yōu)容了,執(zhí)掌錦衣衛(wèi)也就罷了,可是那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那可是正一品的高官。
五軍都督府分為前中后左右五軍,五軍各設左右都督,掌領軍旅之事,各領所屬都司衛(wèi)所,若有戰(zhàn)事,則掛大將軍印統(tǒng)兵征戰(zhàn)。
雖如今五軍都督府權柄已歸兵部,可是五軍都督府掌軍大義仍在,只要有天子旨意,這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那可是隨時便能夠統(tǒng)帥大軍的實權人物。
至于說太子太傅,那可是三公之一,可謂是文武官員追求的至高榮耀了。
不待李東陽、楊廷和等人做出反應,朱厚照沖著有些發(fā)懵的李桓道:“李卿,朕遇刺之事便交由錦衣衛(wèi)查辦,由李卿你親自督辦,給朕查,朕許你先斬后奏,不管涉及到何人,一查到底,給朕狠狠的殺,連天子都敢謀害,真當朕的刀鋒不利乎?”
說著一指趴在地上的 毛紀道:“李卿,此人便交由你們錦衣衛(wèi)審訊。”
毛紀聞言大驚失色,落入李桓手中那還有好,當即大聲道:“陛下,臣舉報,臣舉報,有人謀害陛下……”
李東陽、楊廷和、張懋等人聞言盡皆神色大變,駭然的看向高呼的毛紀。
而朱厚照則是微微一愣,看著毛紀的眼神漸漸的變得陰沉起來,同時向著李桓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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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