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狂妄的猜測。

區區神圣，妄議主宰對錯，這得對自己自信、狂妄到什么程度。

一如他一個星年前覺得，道境力量的保密等級凌駕于至高、無上、主宰路徑一樣。

但……

他所得出來的種種結論卻無不指向著這個猜測的真實性。

如此一來，留給他的只剩兩個選擇。

一個……

否認自己的猜測，順應大流，和大家一樣，老老實實的啃至高法，一層一層的修煉下去，直到修成原始至高法第四層，或熬到其他種族頂尖強者的救援為止。

畢竟，神圣得出的結論如何能和主宰比肩？

這簡直相當于小學生質疑至高科技獎得主的權威。

另一個……

堅信自己的猜測和判斷。

認為那尊主宰自己要的東西都錯了。

或者說，因為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人成功的緣故，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試驗在一開始就指向一個錯誤的結果。

而這個選擇……

“何其狂妄。”

李牝自言自語。

他看著眼前這門原始至高法，感受著并不順利的修煉進度……

他繼續順應大流的修煉下去，或許，不需要十個星年，三五個星年大概就能完成第一層的修煉。

至于第二層……

他也有足夠的把握在一百個星年內修成。

第三層、第四層的話……

要說百分百能修成未免有些好高騖遠，但他仍有信心去挑戰一下。

只是……

這真是他要走的路？

否認自己的認知，明知道這條路是錯的，卻因為對方是權威，對方代表真理，從而否決自己，選擇走上對方的道路？

李牝想到自己修煉路上的點點滴滴。

武圣時期，身為權威的付青天認為他不轉修煉星者是暴殄天物，自毀前程。

結果如何？

前往宇宙時，身為傳奇星武者的他，一位位星神看了直呼惋惜，認為他今生難成星神。

結果……

又如何？

有誰還會覺得他無法問鼎星神？

別說普通星神了，甚至他說自己能修成日耀，也不會有任何人質疑。

而眼下這一幕場景……

和他當年被付青天、其他星神所謂的權威質疑時，何其相似。

一念至此，李牝笑了。

“狂妄……”

他笑著道：“我這一路上走過來，稱我狂妄之人還少么？”

世人拍手笑疏狂。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李牝眼神漸漸平靜。

隨著這一次心靈掙扎再度以“我”的勝出落下帷幕，他靈魂深處那仿佛寶鉆般的道境光輝閃爍的似乎再度璀璨一分。

那種光芒，幾乎要凝成實質。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虛妄，萬事萬物，都可能歸于虛無，融入混沌，唯有一點，亙古不變。”

李牝內心的堅定任由外界干擾千錘百煉，巍然不動。

“那就是我……”

他觀想內心那陣熠熠生輝的“道境”寶鉆。

“亙古不變的規則是什么，永恒不滅的道是什么！？”

唯“我”而已。

“我才是根本，既是大道，也是因果，既是起源，也是終結！”

所以，真正用于構建那個宇宙的規則、奇點，不應該是統一后的四大基本力。

而是道！

是他自己！

以自身為奇點。

以我道為規則。

并以此展開，形成宇宙，直至，問鼎至高。

“當我既是規則，即是道時……一切，才擁有無盡可能。”

至高法也好，無上法、主宰法也罷，他都不打算真正的練下去。

一如當年借諸多武圣傳承、煉星者秘術開辟出武神之道一樣，這一次，他也要借助這個世界特殊的環境，并以至高法為方向，以自身之道為根基，開辟出一道無中生有，以“我”為一切初始的法門。

“至高、無上、主宰，都不是我的道。”

李牝說著。

這一刻，他那本就已經熠熠生輝，散發出的幾乎要凝聚成實質的“寶鉆”光輝，被一種無與倫比的堅定信念凝聚一體。

“我自求我道。”

再這一句話說出口的剎那，“寶鉆”般的光輝仿佛終于打破了桎梏，完成了最終蛻變。

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自“寶鉆”中破土而出。

猶如新木生芽，散發出令人驚嘆、迷醉的生命光輝。

一如……

生命的新生！

也就是在寶鉆般的道境完成蛻變，孕育出這道生命光輝之際，他清晰的感覺到了自身和整個世界的格格不入。

那是一種……

本質上的差別。

他甚至生出了一種只需要動用這道生命光輝，就能撐破這座類似于“神藏世界”般世界的感覺。

不！

不是感覺！

是真的！

這道生命光輝，真的具備這種本質！

李牝心神震動。

“這座世界，疑似至高遺蛻，自寶鉆中蛻變破土而出的那道生命光輝，連這樣一座世界都能撐破！？”

這意味著什么！？

他猜對了。

這道生命光輝…… 這道由“道境”力量顯化而出的光芒，真的具備凌駕于“至高”之上的層級。

“所以，我是對的！”

李牝心道。

但他卻并沒有太大的喜悅。

因為……

如果他真是對的，那無疑證明一個問題。

至高、無上、主宰們，都是錯的。

這背后代表的意義……

李牝不敢深究，但卻無端的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歷史厚重。

似乎有什么事情的發生使得整個世界，整個宇宙的過去蒙上了一層迷霧，以至于……

一切都變了。

“和上古星界崩碎有關么？”

李牝心中詢問著。

可惜……

沒有人能夠回答。

就像至今為止人們都沒有挖掘出上古星界崩碎的真相一樣。

那個時代，究竟發生了什么？

好一會兒，李牝才將心神從歲月的追憶中收斂回來。

“這種事，怕是只有那些從上古星界時代存活下來的最古老的人物才知道，比如……虛無大帝……”

李牝猜測著。

不過想要重見虛無大帝，了解上古星界崩滅的真相，他必須得前往虛無神藏世界才行。

而現在……

他還被困在那位主宰的試驗場呢。

“至于撐破這方世界……”

李牝心神集中到被隱藏在心靈深處的那道熠熠光輝上。

這道光輝的本質確實比這方至高蛻留的世界更強，但它現在太“少”了。

就像反物質再具威力，可僅僅一克的量，釋放出來的能量也未必比得上沙皇氫彈。

“我需要給他一點時間成長。”

李牝心道。

而在這期間……

就好好研究一下至高法門好了。

就像武神之道也是在以武圣傳承、星辰主宰秘術上演變出來的一樣，他要新走的路，同樣需要龐大的底蘊支持。

因此，將至高法修成兩三層很有必要。

“道境的力量既然已經蛻變完成，由一顆種子完成了萌芽，不再是只能被動性的護持心靈……那么，也該有個名字。”

李牝心神在那道蘊含著濃郁“生機”的光輝上停頓片刻。

聯想到它的本質……

“就叫大道之光好了。”

求得大道的一縷曙光。

既代表希望，也代表未來。

……

既是打算以自己的大道之光為根基走至高之路，李牝接下來一邊借助外界磨礪，壯大大道之光，一邊修行原始至高法。

不過由于被其他事情耽誤了，他修煉原始至高法的進度自是慢了一些。

原本預計三五年可以練成的進度，直到第八個年頭，仍然差了點火候。

……

傳承殿。

每一段時間，作為智能生命的沙莎都會分出一道化身在這里講解一門門至高法、無上法、主宰法。

這也是黃金之地所有人享有的特殊待遇之一。

當然，沙莎只進行講學，至于眾人能不能學的進，以及他們是否有什么疑問需要解答，都不在她的解決范疇內。

由于此番沙莎講解的只是第一層內容，前來聽講的都只是一些剛來不久的新人，整個傳承殿中，僅兩三百人。

隨著沙莎完成講解，李牝收拾了一番，打算離去。

這個時候，卻是有一位男子站了起來，大聲道：“諸位請等一等……”

李牝看了他一眼。

這是和他同一批前來，有資格入“人道永昌”計劃的一尊星神，名為袁冽。

當然了，由于在這個世界被壓制，他此刻也是肉體凡胎，甚至需要通過食物補充身軀消耗。

“修行之事從來不是閉門造車，互相交流、彼此切磋，才能激發靈感火花，我們聯合了十幾人，成立了一個互助會，宗旨就是我們聯合一起，互相交流，互相學習，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加入……讓我們攜手與共，齊渡難關……”

袁冽大聲宣布著。

不過……

卻并沒有多少人予以理會。

即便李牝，也是看了一眼后，很快離開了。

修行是件很私人的事。

抱團取暖對一些人來說或許不失一個好的選擇，但袁冽等人的圈子……

顯然沒有太大吸引力。

不止他，場中亦是有半數人沒有理會他，匆匆離開了現場，打算消化這一節課所得。

倒是有一些久久無法練成第一層的新人，湊了上去，詢問入會的具體事宜。

……

出了傳承殿，李牝正打算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這個時候，身后卻是傳來了云萊的聲音。

“李牝，隨我來。”

說話間，他不由分說的拉著他朝一個方向走去。

“什么事？”

“你第一層還沒有練成，恰好有位前輩要分享原始至高法第一層的經驗，我帶上你，說不定能有所幫助。”

云萊說著，看了李牝一眼：“畢竟，離十年期限就剩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