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文高中劍道社坐落于社團棟一樓。
與田徑部、棒球社并稱為靜文高中體育三大社團——享受著靜文高中里最好的活動場地與最多的活動經費。
會有如此特別對待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三個社團屬于靜文高中里寥寥無幾能在外面取得名次,為校爭光的社團。
校方不是傻瓜。
當然在許多地方都給足了優待。
告別了七瀨花梨與月見夏和,又和一大堆過來打招呼,寒暄,時不時揉揉自己臉的高中女生互相問候。
北澄實這才獨身一人來到劍道社。
不得不說。
他這副模樣走在學校里還是太過惹眼了。
只是從教學棟那邊走過來。
北澄實一路上就感受到了來自四周各種各樣好奇的目光。
這像是在長野動物園看天朝大熊貓的目光。
讓北澄實都是一陣搖腦袋。
好在一路上過來倒沒遇見什么幺蛾子。
他很順利就來到了社團棟一樓的劍道社。
本來他還想直接進入劍道社,再向劍道社學員問問喜多川花子所在的地方。
可他這邊就只是往里面進了一步。
整個人就直接被‘熏’出來了,是真的被‘熏’出來了。
他還沒完全進去呢。
就只是站在鞋柜附近。
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子汗臭味混雜著些許臭腳丫子的味道。
這種情況下,壓根就不用北澄實進去。
光就站在入口,就足以把他‘熏制入味’了。
他有些無語。
雖然知道日本運動社團大部分都是這樣,汗臭味和臭鞋子味很濃——沒有什么女子高中生香香的說法。
但這味道確實殺傷力太大了。
不給鼻子一點適應時間,是真的很難進去。
他就這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等到鼻子稍微適應了點這刺鼻氣味后。
北澄實調整一下,剛準備進去——
“嗯?北澄?你站在門口干什么?”
帶著些許英氣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北澄實下意識回頭望去。
這才發現拎著學生提包的喜多川花子正不理解地看著他。
而看見北澄實那滿臉難以言喻表情之后。
她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干咳一聲,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不好意思啊,北澄,我們社團平時味道其實沒那么大的,就是這兩天社團里的空調壞了.然后再加上天氣.”
“是嗎?”
她這么一說,北澄實倒是能夠理解了。
日本本來就屬于島國。
空氣潮濕。
再加上這幾天6月底到7月底。
氣溫處于直線上升的狀態。
劍道本來就屬于運動量比較大的運動。
再加上還沒有空調。
這不就妥妥地在里面‘桑拿熏肉’嗎?也難怪味道這么大了。
沒辦法。
該談的事情還是要談的。
北澄實最終還是跟著喜多川花子進入了劍道社中。
大概是因為站在門口適應了一會兒。
這會兒北澄實的鼻子也沒之前那么難受了,目光好奇地看向內里正在練習的一眾劍道社成員。
而這一眼看過去。
北澄實就有點沉默了。
別看這群學員們‘嘿嘿哈哈’地叫得特別厲害,手里的竹刀往前素振練習得虎虎生風。
但在北澄實的眼里。
他們的腳步松散,身體重心都維持不穩,簡直辣眼睛。
往前素振就只是手腕發力,而非腰部帶動肩部,再由肩部傳遞至手臂,簡直就是花架子中的花架子。
除了少部分練習得確實繪聲繪色的成員之外,其他成員與喜多川花子比都不能比。
大概是性子比較耿直的原因吧。
將提包放下后,喜多川花子沒怎么猶豫,甚至連口免費的水都沒請北澄實喝,很干脆就開口了。
“北澄,今天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北澄實不太喜歡假客套那一套,挺喜歡喜多川花子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
而聽見她所說的‘今天和伱說的事情’這句話后。
他也是沒猶豫,干脆了當地回答了。
“花子姐姐,我先說一下,對加入劍道社沒什么興趣,但是對玉龍旗的賽事還有些興趣。”
是的。
前面就已經說過了。
日本高中這邊對社團活動管制嚴格。
他可不想加入劍道社之后處處受到管制。
北澄實的回答并沒有出乎喜多川花子的意料。
她一向是以劍術看人的。
同樣能感受到北澄實劍術當中揮灑自如的部分。
喜多川花子稍加思索,隨后便提出一個穩妥的解決方法。
“既然這樣,那不用北澄你做事,你只需要在劍道社掛個名字就行了,等到之后玉龍旗賽事結束,你想退出也沒問題,怎么樣?”
說完這話后,她又很干脆地補充一句。
“我們劍道社每天活動的人數很多,就算少你一個也無所謂,而且我和負責劍道社顧問的老師關系很好,只要和他把事情說清楚了就沒事的。”
這理由還真是現實。
北澄實感嘆著學校里小社會發達程度,同時又笑著開口了。
“說起來我還真有些意外啊,沒想到花子姐姐居然會主動邀請我。”
他的確挺意外的。
要知道他之前在喜多川家可是當著淚子的面,把她狠狠地‘捶’了一頓——到后面爬都有些爬不起來了。
結果讓北澄實沒想到的是。
之前性格那么暴躁,動不動就要‘劍道指導’的喜多川花子居然主動找上門,拉他入伙。
這確實出乎他意料。
那邊的北澄實雖然沒把話說完。
另一邊的喜多川花子卻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回想到之前腦袋都被打得嗡嗡響的落敗慘狀。
喜多川花子臉色漲紅,忍不住瞪了一眼北澄實。
從遠處看過去,她那模樣就像是被搬進蒸籠里升溫后的大閘蟹。
只不過喜多川花子最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將心態調整好了開口。
“我才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女人,上一次只不過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而已,找不了任何借口。”
沒錯。
輸了就是輸了,找不了任何借口。
而且——
“你這次愿意在玉龍旗比賽上面協助我們劍道社,光是這點就足夠我感謝你了。”
說完這句話。
喜多川花子站了起來,雙手并貼在雪白大腿處,畢恭畢敬地對著北澄實鞠了一躬。
“謝謝你,北澄。”
她的性子是急躁了點,但大是大非還是明白的。
她這舉動也讓北澄實心底驚訝。
這小女生確實是個正氣凜然的人。
畢竟向別人低頭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更別說低頭對象還是他這么個9歲的小孩子了。
等到鞠躬結束,感謝的意思表達到之后,之前的事情也算徹底翻篇。
喜多川花子也沒有繼續忸忸怩怩,干脆往下繼續開口了。
“老實講,北澄,我其實也不想求助外人,靠著本社的學員拿下玉龍旗優勝的。”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無奈。
是的。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求助剛剛才轉入靜文高中的北澄實。想要靠自家的社員拿下優勝。
可一想到自家社員究竟是個什么臭魚爛蝦水平,喜多川花子就止不住一陣肝疼。
那是真的臭魚爛蝦。
與其他學校交手的時候,她作為主將是觀察過自家社員的。
別說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了。
大部分都只是一個照面。
社員們就被對方豪取二本(兩分),‘死’的‘死’,‘傷’的‘傷’。
可這樣其實還無所謂。
畢竟女子組這邊有她兜底。
關鍵是男子組那邊。
那是真的辣眼睛。
裁判只是剛宣布開始,他們的竹刀就只是剛抬起來。
結果對方就是一個墊步上前,直砍下來,打得他們昏頭轉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打得昏了頭,又或者是太緊張了。
自家男子組的中鋒居然‘倒反天罡’,站在敵方應該站的白線上。
當時就把喜多川花子整個人都氣瘋了,站在觀眾席上就直接喊了:‘混蛋!你想干什么?砍自己人嗎?!快給我滾回來!’
這在當時算得上是個大烏龍了。
全場觀眾笑得特別開心——好久沒見到這么有意思的參賽選手了。
而另一邊,喜多川花子則是整個人都差點被氣炸。
好在最后她們女子組這邊取得優勝第一名的好成績。
她的心情才稍微調節回來一點。
想到這里。
喜多川花子忍不住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怎么說呢。
她居然有一種對不起北澄實的感覺。
她這邊的女子組成員畢竟還勉強像個人,拉出來還能打打。
可劍道社男子組那邊?
那簡直就不是人。
每個人放上臺都屬于臥龍鳳雛級別。
讓北澄實帶著這么一大堆的‘妖魔鬼怪’上場,還要要求北澄實取得優勝。
這確實有些過分了。
想到這里,喜多川花子就連聲音都莫名變得溫柔了。
“總之,北澄,我先把你介紹給我們社員吧。”
“嗯?”
北澄實這邊還在等喜多川花子那句‘靠本社成員奪得優勝’的后續呢。
結果后續沒等到,反而是被她直接把話題整個都推進了。
不過也好吧。
他這次過來本來就是借著靜文高中劍道社的名頭混個玉龍旗名額。
最基本的自我介紹還是要做一個的。
他也沒猶豫,很干脆地就跟著喜多川花子站起身來。
而他這一站起來。
另一邊的劍道社成員們的目光就都下意識地往這邊集中過來,同時低聲議論起來。
這是當然的。
畢竟僅僅只是一天。
北澄實的名字就已經傳遍整個靜文高中了。
更加別說對方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跟著自家劍道社長一起進來的。
這組合相當惹眼,他們想不在意都不可能。
此時見到喜多川花子站起來,還將他們召集起來.
他們當然會感到好奇。
在劍道社這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
喜多川花子沒有半分猶豫,很干脆地就開口了。
“我身邊的北澄君,就算我不介紹,各位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了。”
下面很安靜,沒人說什么。
從這里也能看出喜多川花子作為劍道社長,其形象究竟有多么深入人心。
但是——
“簡單的說一下,我打算讓北澄君代替男子組石川君的大將位置參加玉龍旗比賽。”
沒多任何鋪墊,也沒有任何寒暄,喜多川花子很干脆地開口了。
而這句話只是剛一落下。
剛才安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在場的劍道社成員轉瞬間便一片嘩然。
他們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喜多川花子。
發生什么事了?
自家社長這是認真的嗎?
讓今天剛入學的9歲孩子參加玉龍旗?
玉龍旗又不是小學劍道比賽。
我們這一竹刀下去,他怕不是會哭好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