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散開。
白鴻妖皇踱了踱蹄,它先前已經(jīng)在其他妖魔口中,稍微領略了一番這獅子的脾氣。
然而百聞不如一見。
真正看到這一幕時,它居然還是有些詫異。
片刻后,白鴻妖皇再次笑了:“好。”
正巧它想挫挫對方的銳氣,既然這獅子如此迫不及待,它倒是不介意滿足一下。
居功自傲,在千妖窟內(nèi)行不通。
“既然要打,那就好好打!”
白鴻發(fā)出一道長嘶,隨即便有群妖趕來,緊跟著又四散而去!
很快,天際多出一雙眼眸。
接著是第二雙,第三雙……
那些眸子似乎皆是從沉睡中醒來,還帶著些許朦朧,但迅速的化作了好奇。
足足五尊神秘的存在,開始關注著此地。
“既然是選新的大妖皇,正巧也讓諸位瞧瞧,到底誰更適合。”
“只不過刀兵無眼,生死有命。”
“爾等可要考慮清楚了。”
白鴻妖皇的話語緩緩席卷開來。
除了五位大妖皇以外,諸多小妖也是謹慎的朝這里聚攏來。
目光落在了當中的兩道身影上。
“呼。”
金翅妖皇輕輕撫額,以她對獅子的了解,如果說剛才還有緩和的余地,當這架勢鋪開的瞬間,對方是絕對不可能回頭的。
白鴻妖皇說罷,便沉默而立。
它想要的,就是在眾妖面前,打斷這獅子筆挺的脊骨。
如果將此事辦好。
說不定以后就不用處理掉這獅子,而是可以真的將對方當作一柄令人放心的利刃使用。
心有敬畏,方知尊卑。
念及此處,白鴻妖皇將目光朝下方投去。
八臂壯漢感受到了它的注視,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它不知道這獅子哪里來的傲氣。
但它一定會當著諸位大妖皇的面,一寸一寸的,親手碾碎這頭獅子的骨頭。
自己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的才等來的空缺。
誰搶誰死!
“來!”
壯漢猛地伸開八條健壯手臂,發(fā)出劇烈嘶吼。
雖是人形,但體型卻絲毫不弱于那八丈高的雄獅。
再加上造型猙獰的手臂,看上去竟是比獅子還要壯上一圈。
而它的嘶吼聲還未落下。
面前那道雄偉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就連那雙金眸都在空中拖拽出流光,好似焰尾一般。
轟!
沈儀猛地撞進了千足妖皇懷中,尖銳的雙爪狠狠陷入了對方的肌肉。
將其整個人翻舉起來,猛地砸下了高山。
兩者照面的一個碰撞,便是引得地動山搖,群妖顫栗。
但無論是白鴻還是金翅,以及天空中的五雙眼眸,幾乎都沒有任何變化。
對于大妖皇而言,這樣的實力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這是因為負傷,虛了?”
豐滿女人蹙緊眉尖,就獅子剛才的力道,頂多相當于初入化神后期。
別說對付千足妖皇,就連傳聞中斬了張宣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莽撞了!就該養(yǎng)好傷再說。
第八窟放在那里又不可能跑了,急個屁啊!
“呼。”
千足妖皇朝著山下墜落。
它沒有掙扎,而是保持著下墜的動作,臉上不僅沒有驚異,反倒多出幾分愉悅。
就像是在享受著屠戮前的快感。
Wшw .TTκan .¢ ○
就這點實力,也敢跟自己大呼小叫,搞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它睜開眼,看著凌空襲來的身影。
唇角爆發(fā)出獰笑,八條手臂齊齊探出,倏然扣住了對方的脊背!
巨力之下,那獅子渾身的肌肉近乎炸裂。
根本不需要什么神通,它要選擇最粗暴的方式,在眾皇面前展示自己的強悍實力。
“是不是很舒服?”
千足妖皇終于發(fā)出猖狂的譏諷,八條手臂宛如精鐵澆筑般牢不可破,仿佛下一刻就能將獅子擠壓成一條軟綿綿的無骨尸體。
“說啊!”
聽著耳畔響起的聒噪之音,沈儀眼眸平靜。
在這么多大妖皇面前出手,他其實吃了很大的虧,無論是道法還是劍訣,以及滿腦子的陣法,幾乎都不能用。
他略微調(diào)整了呼吸,緊跟著掌如鐵錘,倏然轟在了千足妖皇的下頜!
砰——
雄渾的力道順著手掌翻涌而出。
將千足妖皇的首級砸的倒翻過去。
在無人察覺的掌心,一枚離火烙印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送了進去。
“噗!”
壯漢噴出一口血漿,眼中掠過些許狐疑。
它分明覺得下一刻就能碾碎獅子的身軀,然而這種感覺已經(jīng)持續(xù)了近五息,仍舊未能寸進,好似這樣就是極限,無論如何都突破不了。
更奇怪的是,這獅子難道沒有痛覺?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像是沒事人一樣發(fā)力。
然而這疑惑只持續(xù)了瞬間。
一抹灼痛便是從無法捉摸的深處涌現(xiàn)出來。
千足妖皇長嘶一聲,不自覺的顯化出百丈長的本體,密密麻麻的足腳攀附在山壁之上,扯下大塊大塊的石皮。
嘩啦啦——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它卻沒有發(fā)起反攻,而是用力的甩動著頭顱,好似狂龍亂舞,砸得四周碎石飛濺。
“嗯?”
白鴻妖皇終于愣了一下。
千足的反應就好像是頭上有什么東西在撕咬它,可自己無論再怎么細看,也是空空如也。
然而這還在搏殺之間,哪有那么多空暇去思考。
金睛獅皇漠然踏出,狠狠一腳將千足妖皇踹翻出去,看著它繼續(xù)往山下跌落。
身形爆掠而出。
又是一掌轟在了千足妖皇的頭上。
緊隨其后的幾次擊打,猶如狂風驟雨般落下,
每一次,都會讓千足妖皇爆發(fā)出一道慘叫,身軀更是癲狂的翻滾起來,好似正遭受著劇烈的折磨。
五枚離火烙印盡數(shù)打入它的神魂。沈儀卻沒有絲毫停滯的意思。
在修習了洞幽煉魂訣后,他的神魂早就不是當初可以相比的。
再次抬掌,掌心赫然又多出一枚離火印。
轟!
千足妖皇終于脫力,足腳抓不住山壁,朝著山下跌落而去。
唰的一聲清脆嗡鳴。
漆黑流光落入沈儀掌中,化作比身軀還要長的猙獰長槍。
其間雷光閃爍,幽芒順著指縫溢散,仿若撕裂了夜幕,他最后一次俯沖而下,以槍尖為首,整個人化作幽尾長蛟。
嗤拉!
在九妖之力的加持下,幽尾槍將千足妖皇的頭顱一分為二。
從中間一路劈下!
墨綠色的妖血濺灑開來,好似于空中盛放。
待到它轟然落地之時,已經(jīng)變成了兩條五百足妖皇。
山體崩碎,落石紛飛。
金睛獅子單手拖著長槍,神情漠然,從漫天血幕中走出,一步一個血印。
將手中的妖丹塞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啊!!”
站在山下的小妖們紛紛朝后方退散而去,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分明同為千妖窟的妖魔。
但眼中那道雄偉的身影,卻顯得那般生猛可怖。
仿佛對方才是真正的大妖。
“不是……”
金翅妖皇屏住呼吸,根本沒想到會結(jié)束的那么快。
整個過程詭異到了極點。
千足妖皇莫名的瘋癲,就像是被下了什么毒似的……這獅子該不會還略通藥理,用靈植園內(nèi)的寶藥配了什么劇毒吧?
天際的五雙眼眸錯愕的對視,甚至覺得這是白鴻在調(diào)侃它們。
這哪里是什么勢均力敵的交手。
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殺……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嗬嗤。”
白馬身處云端,死死盯著下方的身影。
黑眸再次變得深邃起來。
它寒聲道:“你剛才用的什么妖法?”
原本沒打算細問,是因為獅子在它眼中已經(jīng)是具死尸,只是什么時候死的分別。
像這種有嫌疑的存在,白鴻向來是不會留手的。
但現(xiàn)在,它必須要問個清楚。
“……”
聽著這問話,沈儀終于停下了步伐。
他抬眸朝天際看去。
發(fā)現(xiàn)那頭白馬的黑眸正隱隱閃爍。
沉默良久。
“嗤。”
沈儀眼中殺機畢露,突然發(fā)出了一道嗤笑:“你也配質(zhì)問本皇?”
“……”
包括金翅妖皇在內(nèi)的諸位大妖皇全都陷入沉默。
緊跟著。
只見那獅子隨意的豎起長槍,輕佻的指向天際:“你是不是忘記了,本皇現(xiàn)在的身份。”
誰還不是個十大妖皇了。
聞言,白鴻的神情終于徹底被寒意覆蓋,言簡意賅道:“我問,你答,或者死。”
這般毫無波瀾的話語,卻是彰顯著這位第三窟妖皇的駭人殺意。
金翅妖皇臉色微變。
正欲出言勸解。
卻見那獅子仍舊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樣,將幽尾槍抖出一個槍花,直指白馬的脖頸。
“你又不是現(xiàn)在才想殺本皇,真拿本皇當傻子了?把保命的手段告訴你?”
沈儀輕蔑一笑:“它死了,你忍不住殺心了,既然如此,還比什么比,十大妖皇全由你定不就好了。”
說罷,他朝著白馬勾了勾手指:“來,殺本皇。”
此言一出,天上的五雙眸子忽然涌現(xiàn)幾分古怪,盡數(shù)收了聲音。
豐滿女人揮動著雙翼,神情復雜的看向白馬。
“……”
白鴻妖皇黑眸眨動,唇皮翻動。
直到那眼眸中的漆黑化作最濃郁的殺機。
“伱當然是十大妖皇。”
“本皇的確沒有資格質(zhì)問你。”
“本皇不僅不會殺你,還會昭告天下,你這位我千妖窟的新皇。”
“可還滿意?”
聽著這急促的回應。
沈儀臉上的笑意更甚:“你最好大點聲,讓梧桐山的人多來幾個,本皇正愁肚餓,也好讓千妖窟看看,本皇是否有資格,鎮(zhèn)守這第八窟。”
“或者第三窟?”
他斜睨白馬一眼,金眸銳利,收起了笑容,邁步朝遠處走去。
背影愈發(fā)孤寂。
白鴻妖皇沉默盯著對方走遠。
“你真想殺了它?我是說在今日以前。”金翅妖皇狐疑的看過去。
“沒錯。”以白鴻的驕傲又怎么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證據(jù)是什么?”金翅妖皇瞪大眼睛。
“沒有證據(jù),玄冥死了它沒死,我不信,當然,可能是因為我也不喜歡它的脾氣。”白鴻側(cè)眸看去。
“可是……”
金翅妖皇下意識反駁那天分明是對方辨別過真假的。
卻又沒有說出來。
心里本能的不信任,其實根本不需要理由……換句話而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啐了一口:“你就不怕弄散了人心。”
一頭能辨別真?zhèn)蔚难В揪捅黄渌孰[隱抗拒,畢竟誰還沒點小心思。
如今更是加入了它肆意的偏見。
“……”
在兩者交談的間隙。
天際的五雙眼眸謹慎的收斂了情緒,接連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