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落地窗,白色的窗簾被風吹的不斷舞動著身軀,細碎的瀏蘇拂過木質地板光滑的肌膚,時不時的有點微癢的感覺。
突然,白色的身影無力的垂了下來,失去了那曼妙的舞姿,再也無法回轉出美麗。
上官翎驚了一下,對于身邊突然出現的人影感到詫異,一時間無法言語。
“穿的這么少還吹風,想讓自己感冒嗎?”趙潔茹關上窗戶,對他這種行為有些心疼的責備。
房間里有暖暖的空調,自然可以穿的很少,只是他卻喜歡吹那涼涼的風,慢慢冰冷的感覺。
上官翎沒有說話。
趙潔茹摸著冰冷入骨的手,漂亮的容顏蒙上了一層陰影:“來,把衣服穿上。”
想為他披上大衣的她被他拒絕了。
“我不冷。”
是不冷,一點都不冷,吹了那么久冷冽的寒風,卻一點都沒有寒冷的感覺。
是今年的冬天太暖了嗎?
“感冒了可不好,穿上吧。”趙潔茹斂起了眉,顯然對他如此不愛惜自己而有些生氣。
“反正即使自己病了,她也不會來看他的。”上官翎的臉上是那么清晰的寫著落寞。
趙潔茹頓了頓,他的喃喃自語實在太輕、太輕,以至于她只知道他在說話,卻不知道是什么。
“姐姐,我真不冷,你忘記了屋里有暖氣的啊。”就是因為這暖氣太熱、太熱了,悶的透不過氣,所以他才想要開窗透透風的。
“那把衣服穿上,我們出去散散步。”
聽她這么說,上官翎很清楚她是擔心他,所以也就理所當然的想要拒絕。
“姐姐,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本來想要拉起點嘴角看著像就行,卻不想怎么也做不出來那弧度。
這樣子的表現實在是太差,太差了!
“是我想散步,你就不愿意陪陪我嗎?”只是轉換一下說法,就堵的上官翎沒有辦法再拒絕。
他是很不想出去,可是對象是她啊。
有點無奈的點了點頭。
都說是散步了,自然也就不會走的多遠,他們只是在上官翎家房子前的大草坪上走一走。
上官翎跟著趙潔茹,一路無語,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么。
安靜的太久、太久了,在空氣都快凍住的時刻,趙潔茹緩緩的開了口:“翎,要不要出國?”
是沒有想到的問題,上官翎驚怔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這個寒假我想出國走走,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兩個人一起比較不會孤單。
“我不想去。”上官翎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回答。
趙潔茹雖然很無奈的嘆氣,卻仍勸說著:“既然留在這里只有傷心、難過,為什么就不先離開一下去轉換一下心情呢?”
有些事看不見也許就會少痛一份。
去一些不同的地方,經歷一些不一樣的事,也許就可以減少一些注意力,去想些別的事。
上官翎怔怔的,長長的睫毛陰影覆蓋住憂傷的雙眸,那透著點靈異的藍此刻只有暗淡。
良久之后,才見他動了動薄唇,傷痛的說出幾個字:“即使是這樣,我也想要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很簡單,很簡單,很微小,很微小的愿望,只要能夠遠遠的看著她就行。
就算……
就算再痛也沒有關系!
趙潔茹由開始的心驚變為心疼。
他對夢熙那份炙熱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只是在那過程中讓自己受了太多,太多的傷,體無完膚。
這樣子的他讓她心痛到無以加復。
或者說,不僅僅是心疼他,而是他們三個人。
三個人的糾纏太辛苦,太痛苦,她是那樣的心疼他們,不愿他們任何一個受傷,然而自己的力量卻是那么的藐小,無能為力。
“為什么要讓自己那么辛苦呢?”趙潔茹喃喃的,其實只是在問自己。
然而上官翎聽著,卻也是答不上來。
為什么?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那么做。
那只是一種感覺,只有當事人明白,卻怎么也無法想第三者傳達。
又相對無語的向前走了幾步,趙潔茹似乎猶豫著要說什么,卻又遲遲的不說。
“她……最近不是很好,你不打算去看看嗎?”
既然不想離開,那就想辦法離的再近些吧,總比這么遙遠的凝望,一個人痛苦好吧。
或者,這種可能只是她個人的猜測。
上官翎停了停,心仿佛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呼吸不順暢。
他知道她不好。
可是,他又該拿什么立場去看她呢?
她會想要看見他嗎?
這種問題不需要問吧,答案在心里非常的明確,明確到模糊的心痛。
趙潔茹也很明白他的想法。
“Aunt的事畢竟不是你的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也不要因此就判定你們的關系。”
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復雜牽絆,實在是不能像她說的那樣,真的輕松的說的清,只是也不希望他因此就放棄些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因此要放棄的是他認為最重要的。
上官翎只是默默的聽著,沒有應。
因為說永遠都比做來的簡單。
“或者你有自己的辦法。”趙潔茹的發絲被風吹的零亂,為了他們的事,真的也是費了不少的神。
“姐姐……”
上官翎低著頭,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隱約可以聽出語言中壓抑著什么:“姐姐認為……我真的可以去見她嗎?”
趙潔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太陽的光芒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只為了心中那一抹卑微的期盼。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感覺陽光都是那種顫抖的曲線,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不自覺的摸向身邊的小盒子。
深吸一口氣,心跳依舊沒有辦法平穩。
他看見她的第一眼,該說什么呢?
一時間仿佛連語言都變得笨拙。
本來是打算開車到她家門口的,卻在經過她家附近一個小花壇的時候來了個急剎車。
她……她在做什么?
上官翎看著前方那一抹遙遙晃晃的身影滿是不解與疑問。
下車,慢慢的走近。
白夢熙伸直雙臂,雙腳在那小花壇的圍欄上一圈一圈的走著。小花壇的圍欄不能算寬,但也并不怎么窄,然后她身體搖晃的幅度就微微顯得有些大了。
太陽掛的有點高了,不知不覺的好像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如果她不回去,有人會擔心的吧。
從圍欄上下來的她,無意中對上了一雙憂傷中帶著慌亂的眼眸。
她好像一直都沒有發現站在一旁看著她的他。
上管翎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與她對上視線,那種驚慌到無措的心跳,讓他顯得有些笨拙。
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間,沒有聲音的黑白畫面,慢慢拉近,只有兩個人不一樣的眼神似在傳遞著什么。
她好像瘦了很多。
心,有點隱隱作痛。
“我……我剛好路過……”
話一出口,上官翎就后悔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
白夢熙并不去猜測他話的真假,她只是用一種很靜的姿態與眼神面對他。
太淡漠、太淡漠,是那種寂寞到仿佛不存在的樣子。
上官翎驚了一下!
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見過她了,這次見她感覺她變了很多,靜到讓人想要停止自己的呼吸來感覺她的存在。
白夢熙不說話,只是邁出了自己的步子,準備離去。
然而卻在上官翎斜跨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后,停下了腳步。
他們的距離好像有些愛過于近了,只需稍一動作就能碰到彼此。
白夢熙依舊是那樣的安靜的看著他,沒有表情,沒有漣漪,沒有言語,甚至沒有一點反應。
心,有點刺痛的想讓它停止血液流動。
映著太陽那不真實的光芒,迷亂了他的眼,從他那個角度看去,他們那個畫面太美,太迷離,不是人可以打破的信念。
她的世界里,沒有他可以存在的位置,是嗎。
即使他拼盡全力,也擠不進一分一毫。
腦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的白夢熙是永遠都不會看到越傲楓離去時那絕望的背影的。
“我……我是來找你的。”上官翎頓了頓,讓他說出這話似乎非常的困難。
白夢熙看著他,其實他到底在說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看到他漂亮的薄唇一張一合。
見她不說話,上官翎有些小小的欣喜,以為她并不那么排斥他的出現,于是也就壯了壯膽。
他把手中的精致盒子打開,遞到她的面前:“我是來還你這個的。”
看著那熟悉的水鉆十字架項鏈,白夢熙好像總算回了點神智,有了點反應,最起碼看著那項鏈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那項鏈是他為了能夠見她一面而為自己找的借口,也其實那項鏈早就應該還她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接過項鏈的白夢熙,空空蕩蕩的腦中突然浮現了一些她辛辛苦苦打工買這條項鏈的畫面,姍姍高興的笑臉,還有那之后的……
還有那之后的什么呢?
她好像想不起來了。
“關于姍姍的事……”
自從那天從英國回來后,他們就再沒見過面,他甚至沒有跟她說一句“對不起”,即使……那遠遠不夠……
“不要說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白夢熙突然以一種命令的口吻扼令他閉嘴,低著頭的她看不到表情,聲音卻是那種讓心結冰的寒冷。
“夢……夢熙……”
“我讓你不要說了,你聽不懂嗎!!!”歇斯底里的吼叫。
她突然而來的激烈讓人措手不及!
“滾開!滾開!統統給我滾!!!”發瘋似的吼叫也許是她最后的發泄方式。
如果不這樣,她最后也許會選擇用“死”來結束這痛不欲生的一切。
因為白夢熙的瘋狂,太陽悄悄隱去了身影,寒風瑟瑟,身體不住的發抖是因為寒冷嗎?
為什么在這樣子撕心裂肺的絕望中,她的眼淚卻怎么也流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