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人不多,他們挑了個視野好的位子。
才剛坐下,就看到旁邊有幾個人走過來,相談甚歡。
顧夕岑抬眸,看到其中一人,目光一怔。不過只是片刻,又恢復(fù)如初。對方也發(fā)現(xiàn)了他,視線朝這邊掃過。
顧夕岑朝他一笑,輕輕頜首,后者也是一笑,調(diào)開目光,又和旁邊的人談著,一塊出了餐廳。
注意到他的神情,林悅爾邊問邊扭頭,“誰啊?”
觸目所及,不過就是一個熟悉的背影……
顧忘川在餐廳門口跟那些人道別,坐進(jìn)了車子里,情不自禁的,視線朝餐廳瞥過,定格在窗前一對人身上,眸光斂下,又側(cè)過頭,吩咐司機開車。
林悅爾胃口很好,顧夕岑只是坐在對面微笑的看著她吃。
她揚揚秀眉,“看我干嘛?再看也是吃到我肚子里。”
顧夕岑一笑,“你吃到肚子里,我再把你吃掉,不是一樣?”
“歪理!”林悅爾低聲說著,在他的高壓視線下,仍是臉頰緋紅。
他輕笑,“待會想去哪? ”
林悅爾不假思索,“公司。”
顧夕岑的眉梢抽搐兩下,身子前傾,“林小姐,你知道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嗎?”
林悅爾倒是很誠實的搖頭,“又不是沒有單獨出來過,怎么能算第一次約會呢?”
“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
“這是,你成為我的女人后的約會,當(dāng)然不一樣了。”
看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對他而來,只要是事實,那就不存在什么肉麻不肉麻。林悅爾低頭喝著濃湯,假裝沒聽到,可嘴角的笑,卻不經(jīng)意的露出。
吃過午飯,兩人離開餐廳,林悅爾提議不要開車,兩人就順著行人道往前走,走到哪都是在約會。
顧夕岑依了她,牽著她手,跟她一塊漫步在這座城市的街頭。
他對e市并不陌生,從小在這里長大,熟悉這里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路口。可是,今天跟她走在街頭,卻發(fā)現(xiàn)沿途的風(fēng)景都變得不一樣了。再熟悉的,也都有種新鮮感。
時而看一眼身邊的女人,她舒服的瞇起眼睛,嘴角始終都是微翹著。
林悅爾都快要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毫無負(fù)擔(dān)的愜意閑逛了,不是心情太沉重,沒了興致,就是給自己安排得的工作太多,少了這份閑情逸致。如今,在她與顧忘川的報道瘋狂過幾天后,便銷聲匿跡,包括網(wǎng)絡(luò)上的新聞報道,也都被刪了個干凈。她心境不同了,人也就變得輕松了,就算再面對那樣的事,她也會坦然回應(yīng)。
沒錯,她是曾經(jīng)跟顧忘川有過一個過去,她不否認(rèn),也不會遮遮掩掩。正因為曾經(jīng)愛過,痛過,恨過,現(xiàn)今的她才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怎樣一個生活。
顧夕岑的身份的確讓她猶豫過,跟他一起,便就永遠(yuǎn)也不可能做到忘記那段過往。他會時刻提醒你,他是他的弟弟,是常人眼中有悖倫理的存在。
但是,那又怎么樣?誰會在愛一個人之前,先考慮哪個是能愛的,哪個又是不能愛的?若真如此,世間哪會有那么多的癡男怨女?
愛如同生命,需要勇氣和承擔(dān)。
既然選擇,就不會再畏畏縮縮。
兩人牽著手,悠哉的走著,這時,迎面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跑了過來,不過五六歲大,小手里攥著一個氣球。就在兩人跟前,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下意識的一撒手,氣球就要飛走了。
林悅爾一急,想要扶起她,可顧夕岑早已伸出手,將小女孩從地上撈起來,順勢就抱在了懷里。
“氣球……”
他起身,抬起手,輕而易舉的就將氣球抓了住,然后遞給她。
小女孩本來還因為疼痛,癟著小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可是看到氣球后,又笑了開。
見她笑了,顧夕岑也微微勾起唇,笑容暖暖的。
那樣子溫暖的他,令林悅爾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住了。
“謝謝叔叔!”小女孩笑得甜甜的,也不怕生,小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叭”親了一下。
顧夕岑先是怔了下,隨即,好看的俊顏,似被層晶瑩抹亮,勾得人心馳蕩漾。
“薄荷……”
聽到這個名字,兩人同時一震。
林悅爾瞪大眼睛,望著他懷中的小女孩,一個漂亮的,健康的……薄荷。
小女孩的媽媽追了過來,看到她沒事,這才放了心,不住的跟顧夕岑和林悅爾道謝。然后,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
林悅爾站在原地,視線內(nèi)那個小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當(dāng)她回過神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已是淚流滿面。
這時,她被人攬住肩頭,拉進(jìn)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什么也沒說,只是這樣抱著她。
好像也覺得自己有些丟臉,林悅爾笑了,很努力的笑著,可聲音卻是哽咽著,“薄荷如果還在,也會這么健康的長大吧?”
“……會。”他說。
林悅爾吸吸鼻子,抬頭望著天,想要努力的將眼淚逼回去。可是,卻越流越多。
他低頭看她,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傻瓜,哭的時候要專心,不可以積累悲傷。”
她抬眸,似在控訴,“哪有人這樣子逼人家哭的啊?”
“今天哭過了,明天就不要再哭了。”他喃聲,也不在乎路人側(cè)目,只把她安置在懷中,精心呵護(hù)的樣子,仿佛她就是稀世瑰寶,只屬于他的。
林悅爾緩緩閉上眼睛,感受到由他帶來的安逸,良久才說,“夕岑,再過幾個月,我們回馬賽吧。”
顧夕岑垂下眼眸,溫和的視線拂過她,“好。”
香悅公司下半年的歐洲計劃,她想親自執(zhí)行,到那時,她便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可以離開的理由了。
悲傷也好,遺憾也罷,都會埋藏在這座城市里,風(fēng)華不再時,或許會拿出來細(xì)細(xì)品味一番,其中滋味,會淡了許多吧。
林悅爾做了個深呼吸,摟住他的腰,從未有過的踏實安寧,輕聲說,“夕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許你離開我。”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霸道的命令,他卻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