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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一直很想要忘掉那個討厭的老太太,可是一直到進了家門,都沒能把對方趕出自己的腦海,更加沒能清除掉被對方勾起來的負面情緒。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她那麼在意那個老太太,但她的確就是非常在意對方對待自己的態度。
或許,她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吧,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其實心裡還是在乎的。
她騙不過她自己。哪怕是不相認,她也至少想要知道一下,對方究竟是自己的什麼人,以及……爲什麼她們之間的關係會這麼古怪。
可是她又倔強地不肯再放下臉皮和自尊去追問,所以究竟就只能自己憋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也許……永遠都不能了吧。
蘇然心情很不好,她想給葉北辰打電話,可是掏出手機來卻又想起,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這個時間他應該也在走親戚吧?
她不確定,像葉家那樣的豪門,是不是也會像尋常百姓那樣走親訪友,但她覺得,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比較好。她只能又悶悶地把手機收起來,去給自己熬藥。
她盼著可以快點喝完了藥回醫院去陪著媽媽,心裡也就不會覺得這麼孤單了,可惜中藥熬製最講究火候,根本急不得。蘇然只能度秒如年地捱時間。
葉北辰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忽然打電話過來。蘇然在看到他名字的那一瞬間,心情猛地變好了不少。
“北辰!”她叫他的名字,聲音裡都透著雀躍。
葉北辰在電話那頭輕笑:“小傻瓜,怎麼這麼開心呀?”
“接到你電話了,當然開心了呀。”蘇然這樣回答。
葉北辰的心輕輕地疼了一下,他嘆息著問:“小傻瓜,你很想我了吧?”
“還好,一點點而已。”
“騙人,肯定非常想我。”葉北辰拆穿她。
蘇然垂下眼睛,神情有些落寞。她輕聲地說:“是啊,我的確是很想你啊……可是不算今天的話,你也還有六天才能回來……”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時間那麼漫長。葉北辰是昨天中午離開的,到現在都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可她卻覺得好像已經分開了好幾年一樣。
蘇然終於有些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談“異地戀”色變,因爲這種遠距離的思念,真的讓人無奈而又心酸。她和葉北辰還只是過年才分開而已,那些常年分隔兩地,甚至分隔與不同國家不同大洲的,一年就只能見上一兩次的戀人們,究竟是怎麼熬下去的呢?
她真的很佩服那些人的勇氣,以及他們對於愛情的堅持。
但是這並不能削減她此刻對於葉北辰的思念,以及心中孤單落寞的情緒。
她想他,非常非常地想他……可是她還得再等上足足六天,才能再跟他見面。
時間怎麼過得那麼慢呢!
葉北辰略略沉默,半晌才說:“我會盡量早點回去見你的。”
聽到這句話,蘇然心裡是高興
的,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那麼自私,只考慮自己不考慮他的家人。所以她還是拒絕了葉北辰的這個提議。
她說:“不用不用,你初七再回來就好了,我……我就是剛跟你分開不怎麼適應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葉北辰其實猜到她會這樣反應了。他沒有堅持,只是順著說了一句:“那好吧,咱們初七見。”但其實他心裡還在盤算著,找個什麼理由可以提早回江城。
對,是“回”江城,而不是“去”江城。這裡面的差別非常大。
儘管葉家的根基一直都是在京城,葉北辰也是出生於京城,十八歲以前一直在京城裡長大的……照理說,那裡應該是他的故鄉纔對。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葉北辰的心裡,江城才更像是他的故鄉。
不是什麼所謂的“第二故鄉”,就只是故鄉而已,是他只要想起這座城市心裡就會覺得溫暖的地方。
他愛江城,超過那個出生的地方。
這並不僅僅只是因爲他在京城裡的記憶沒有絲毫溫情,也不光是因爲他的事業重心在江城這邊,更是因爲……他此生最心愛的女人,生長在江城,現在也呆在江城。
與他而言,江城最大的意義,就是蘇然的故鄉,是養育了蘇然這樣溫婉而又不失靈動的小女子的地方。他愛她,所以也愛這片她出生並且成長的土地。
呆在京城裡的每一秒鐘,葉北辰都過得非常不愉快,他滿心裡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要趕快回江城去。對於他而言,這才更像是回家……回他和蘇然的家。
所以,提早回江城,其實並不僅僅只是遷就蘇然而已,更是葉北辰自己發自心底想要做出的決定。
只不過,他現在並不像告訴蘇然這些,一是電話裡解釋起來太麻煩,二是想要給她一個突然驚喜。
蘇然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跟葉北辰說了許多沒營養卻能讓彼此心頭甜蜜的話,一直膩歪到葉北辰又有別的事情要做了,才戀戀不捨地掛斷電話。
藥還是沒有煎好。
蘇然瞬間又變回了那種很無聊的狀態,託著腮幫子發呆,時不時地掏出手機看一眼,算算還有多長時間才能把藥盛出來喝掉。
她暗暗有些後悔,剛纔電話裡不應該扯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應該把那個老太太的事情跟葉北辰講講的。他那麼有能耐,也許可以幫她找出問題的答案呢。
她其實真的很想盡快知道答案。
不過再轉念一想,現在大過年的,讓葉北辰爲了她去麻煩別人也不好。還是等他回來了,找個機會再跟他說吧。
葉北辰掛斷電話之後,又開始了一場鬱悶的……呃,可以算是應酬吧。雖然不是在酒桌上談生意的那種應酬,但是對於這種明明心裡頭厭煩到了極點,卻又不得不掛著笑臉應付的情況,也差不多可以稱之爲“應酬”了。
今天一上午,葉家大宅來來往往的出現了不少人,有親戚也有朋友,但更多的
還是有求於葉家的人。
葉北辰身爲葉家獨子,自然得把禮數做足了,不管心裡頭有多討厭,面子上的和諧融洽總得維持過去。
他好不容易纔找出個空檔來給蘇然打電話,結果也沒聊多久,就又被討厭的訪客給給打斷了,可真是煩人。
而且,更煩人的是,這回來的人,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
沈菲菲的父母。
雖然先前解除婚約的時候,葉北辰在電話裡跟沈菲菲的父親說過幾句硬話,但是現在面對面見了,有些話反倒不好說得太過。他畢竟是晚輩,在傳統觀念當中,就算長輩不佔理他都得禮讓三分的。
所以,葉北辰才格外地鬱悶。
沈菲菲的父母這次過來,目的也非常明顯——聯姻!
對於大女兒沈菲菲搞出來的那樁事情,他們已經嘗試過用各種方法去挽回了,但是全都沒有效果。別看那個沈菲菲平日裡表現得像個乖乖女一樣,但其實骨子裡硬氣著呢,直接跟小情人跑到國外去了,而且死都不肯回來。沈氏夫婦想不出來合適的對策,也就只能暫時放棄那個大女兒了。
所以他們這次過來,是希望能把小女兒嫁進葉家。
對此,葉北辰的父母可是相當樂意的。要不是葉北辰大力反對,只怕兩家長輩直接就能把這樁婚事給定下來了!
葉北辰又得應付沈氏夫婦,又得對付自己的父母,著實是心力交瘁啊!
好不容易勉強糊弄了過去,送走了沈氏夫婦,卻又來了別人,他還是得拿出葉家長子的態度來待客,一整天撐下來,累得連半句話都不想多說了。
可偏偏葉天佑卻在這個時候跟他說:“北辰啊,咱們談談吧。”
葉北辰瞬間皺眉,心說:有什麼好談的,我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可他畢竟是當兒子的,不好那麼沒禮貌。公事上再怎麼明爭暗鬥那都是公事,在家裡要是不給父親點兒面子的話,只怕要受人指摘,平添不少煩心事了。
所以葉北辰根本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好啊。爸,你想談什麼?”
“咱們去書房說。”葉天佑拄著柺杖上了樓,葉北辰則是跟在後面,沒有上去攙扶。
這次一回來,他就發現父親的腿腳愈發不靈便了,不依靠柺杖的話,幾乎沒辦法自如地行走。他本來是有些心軟,想要嘗試著跟父親緩和關係的,但是發現父親即便是到了這種地步,仍不忘算計他的時候,他就瞬間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進了書房,葉天佑坐在沙發上,拉著葉北辰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兒啊,你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該三十了,是時候收收心好好找個對象了啊……”
這話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聽了,恐怕得覺得這是一個爲兒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說出來的話,再看看葉天佑滿頭花白的頭髮,估計更得覺得是葉北辰不懂事。
可是人性當中的複雜、冷漠和自私,哪裡是光看錶象就能看得出來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