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已經這樣的失魂落魄。
梁海的眼眶紅了,他轉身離去,要去廚房為琳琳做一餐飯,琳琳她已經多瘦了啊。
梁海來到廚房,做上水,心里還在謀劃著要怎么個步驟把飯煮熟,一樣一樣的按照他吃過的飯構思著,尋找著思路,要先放哪一樣,后放哪一樣。
可是該死的,他做的水怎么好久也不開,時鐘一點點敲過去,一個小時了,這水怎么還不開?梁海有些抓狂了,硬著頭皮又來到了樓上,輕咳著,引起琳琳的注意。
琳琳卻絲毫沒有注意,她的一顆心好像就完全停留在眼前的百子圖上,韓墨的婚禮還有三天就要舉行了,三天,她要為韓墨把這幅百子圖繡好。
她的手顫抖著,因為心里太痛,她的手指被扎上一個又一個的針眼,可是她卻渾然不覺,這點痛又能算什么,還及不上她心里的萬分之一。
梁海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那被刺破的手指上流出血珠,染在百子圖上,他的心就說不出的痛。
他死死的抓住了琳琳的手,不讓她再繡下去,琳琳才回神,看到了梁海,他一張帥臉此刻只有心疼和擔憂。
“琳琳,我做的水怎么不開?”他轉移她的注意力。
“哦。”琳琳輕應一聲起身,來到樓下廚房,看到那做著的水忍不住笑了,轉頭望著跟進來的梁海說,“大少爺,你不開火水怎么會開?”
梁海的臉紅了,羞窘的撓撓后腦。
琳琳又笑了,幫他打開火,叮囑一遍,“不要把水燒干了,也不要把自己給燙到了。”轉身又上樓去了,她要急著給韓墨繡那份新婚禮物。
琳琳的針線穿透十字繡布,又穿回來,一針一線的繡著,樓下梁海在廚房里忙碌著,他的心里也全都是痛,腦海里揮之不去都是琳琳為繡那副十字繡手指被扎出血的畫面。
他的蝦仁放進去,又放鹽,放油,米,最后是看著鍋,等著熟,蝦仁粥他終于做好了,盛一碗端上來,端到閃閃的面前,吹著熱氣,“琳琳來,先吃點飯,我梁大少爺做的蝦仁粥可是天下絕品哦,有錢都買不到。”
琳琳再次被梁海打斷,皺著眉頭,也不管那粥是不是很燙,或者什么味道,就直直的往嘴巴里灌去,梁海嚇的一把拉住她,還這么燙的冒著熱氣她沒看到嗎?他又奪回了琳琳的粥,一口一口的吹涼了喂她,而琳琳就又回到她的百子圖上,梁海喂一口她就喝一口,手上的十字繡卻沒有停過。
終于喝完了,梁海問一句,“還喝嗎?”
琳琳搖頭,依然專注在她的十字繡上,“你也去喝點吧。”她真的沒有太多的時間,三天,這么大的一副百子圖,她要把它全部繡完。
梁海心里嘆息著端著碗離去了,他來到廚房,也盛一碗粥來吃,可是剛喝進去的第一口就又全部噴了出來。
吃過難吃的,可是沒有吃過這么難吃的,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梁海忽然很難過,可是剛才琳琳在吃的時候卻渾然不覺,難道她的味覺失去了嗎?就像白血病資料上說的那樣,病情加重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她的味覺和嗅覺都會失去。
不!梁海痛苦的低吼,扔了手里的碗奔向樓梯,那碗‘哐啷’的一聲粉碎,就像梁海此刻破碎的心。
他又奔回樓上,看著琳琳,她就那么認真的繡著,渾然不覺這個世界,都在發生著什么變化。
他一步一步走到琳琳的面前,看著她,看著她,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他只能等,等琳琳完成這個最后的心愿,然后帶她去治療。
時光一寸一寸的流走,終于到了韓墨就要婚禮的日子,琳琳的十字繡也到了就剩下一個小花邊,她已經這樣不眠不休的三天。
窗外的天已經微明,她看著幕布上的十字繡,看著那些平繡出來的畫面,她的心為什么這么疼?
時光每過去一秒,窗外的天每微明一秒,她離韓墨的婚禮也就越近一秒,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痛的已經不知道是在哪里在痛,好像是渾身都在痛。
她痛的捂住胸口站起來,腿腳已經麻木,她已經這個姿勢坐了三天三夜,一個不穩,她麻木的腿腳把她狼狽的摔在地上。
門外看著她的梁海奔進來,一把扶起了她,她看著梁海,忽然哭了,她說,“梁海,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怎么這么沒用了?”
梁海別過臉去,不讓她看到他難受的淚,哽著聲音道,“沒有,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琳琳點頭,整個身體依附在梁海了懷里,支撐著自己麻木的雙腿雙腳,她說,“梁海,我是不是可以吃藥了,那醫生說我要是感覺很痛的時候就可以吃。我已經感覺很痛了,很痛,很痛,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在痛。”
梁海點頭,淚卻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他別著臉,一直不敢讓琳琳看他的臉,看到他的淚,他把琳琳扶的坐回床上去,“好,我去為你拿藥。”
梁海轉身走了,琳琳又在繡她的十字繡,最后的一點花邊了,她不能半途而廢。
梁海回來,又看到琳琳繡十字繡的模樣,他的心是錐痛,血肉模糊般,他走過去,把藥放進琳琳的嘴里,喂她喝下去。
琳琳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十字繡,一針一線的終于繡完,她長出一口氣,笑。
陽光已經燦爛的灑進窗口。
琳琳站起身,麻木的雙腿雙腳又讓她一個不穩的倒下身去,梁海扶住她,止不住的心疼。
琳琳慢慢的活動,讓自己麻木的雙腿雙腳漸漸的好起來,她轉頭望梁海,“我們要去參加韓墨的婚禮了哦。”她又對自己說,琳琳不可以哭哦,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是韓墨跟新娘子結婚的日子。要笑哦。
她就真的笑了,在陽光下笑的異常燦爛。
梁海扶著她下了樓,出了豪宅,她手里捧著那副十字繡,跟梁海一起
來到了韓墨的新婚場地之外。
她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在哭著,臉上卻在笑著,笑的很燦爛,梁海為她拉開了車門,琳琳下車。
她走向禮單處,把自己的一副十字繡送上去,看著工作人員把她的名字寫好,又寫了是什么禮品。最后她又把一串鑰匙交上去,“還有這個。”她笑著說,是豪宅的鑰匙。
她想她以后死了,這棟豪宅也沒有用了,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了那些游泳館里的魚兒,生命多可貴呀,她不能讓它們死了,所以又說一句,“麻煩你轉告,讓韓……”她把那個‘墨’字又咽了回去,改成,“韓先生把那些魚兒喂養好。”說完她笑著轉身。
陽光金金燦燦的,琳琳站在陽光下,陽光照亮了她白皙的小臉兒,卻是蒼白的顏色。
她看著新婚場地外的紅地毯,等一下吉時到了,韓墨就會挽著新娘從這里走過去。
她笑著,梁海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笑的模樣,他知道她的心里其實有多痛。
琳琳忽然小手捂住了肚子,那里在痛,痛的一抽一抽的有些痙攣,她忽然想到那里還有一個寶寶,她跟韓墨的寶寶。
她怎么就忘了這個寶寶吃了藥,雖然那藥是給她治病的,可是對胎兒會不會造成影響?
她想著,額頭已經痛的一層薄汗。
韓墨的新婚車隊來了,遠遠的,浩浩蕩蕩的駛近,琳琳忘了疼痛,手僵硬在小腹上,她望著那新婚的車隊,只僵硬的望著。
她望著車隊停靠,望著車門打開,望著韓墨下車,伸手攙出了新娘。印絮,她今天美的不一般,美的把這個世界的光彩都奪取。
琳琳看著他們,淚,無知覺的滑落兩顆,但只是兩顆。
韓墨看到了她,她站在他的新婚場地之外,他的目光炯炯的留在她的身上,無法移開。
琳琳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用自己都感覺難聽的嗓音,艱難的說出兩個字,“恭喜。”
韓墨冷冷的看著她,“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結婚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新娘子印絮湊近了她,在她耳邊俯下身來,她說,“琳琳,你是韓墨要守護的人,而我是韓墨要相伴一生的人,我才是嫂子。”
琳琳的血液瞬時冷固,凝凍,但是她的臉上卻是笑意,她告訴過自己,今天是韓墨大喜的日子,是他跟他的新娘子結婚的日子,她不可以哭,要笑著為他們祝福。
印絮又退回韓墨的身邊去,韓墨挽著他的新娘在琳琳的面前冷漠的轉身,往禮堂走去……
琳琳看著他們的背影,看著韓墨寬厚的背,看著他的肩膀,這個寬寬的肩膀曾經是她的依靠,很安全,很溫暖,可是如今卻要變成別人的了,是她親手將她推給了別人,因為她快要死了。
琳琳的淚忽然滑落,她感覺她自己后悔了,她想說,“韓墨,如果肖琳琳后悔了,韓墨還會回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