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嬰花?”
中年男子反問一聲,陷入沉思。
秦川與無塵子皆是靜靜候著,陽光透過天際,灑在幾人身上。涼風習習,吹拂著雨后的枝葉,沙沙作響。
“并不知曉。”
良久,方才答道,“不過尋得巫典,必能探得下落。”
“巫典?!”
此一聲,是秦川與無塵子同時發出。
無塵子心中是何作想秦川不知,但自己的心中,卻是有些欣喜。在那蚩尤冢中,阿羅葉所得的東西正是巫典,如此一說,魔嬰花的下落,終于有了探尋的門路。可是,這巫典三番五次聽聞,卻到底是何物呢?
“圣巫教數千年前曾有一個教主,傳言有通天之能,其逝世后一身修為以及所有的記憶,化為一個傳承之物,留待后人發掘。只要確有魔嬰花,尋得巫典,必能知曉魔嬰花的下落。”
中年男子如此肯定地說道。
“那巫典何處尋得?”
無塵子問了一聲,似乎并不知曉巫典為何物。
“那我卻是不知了,不過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好。你去仙云嶺找珊瑚,她是這圣巫教的教主,只要你能說服她,有她相助,自會容易許多。”
“唉……”
無塵子嘆了一聲,“她本已應承了我,可惜昨日西疆驚變,怕是此法不可行了。想不到,當年一路追殺,讓我不得已逃回中原之人,竟是死了。”
“死了?”
一句詫異的驚呼,中年男子似乎有些訝然,此前猜測西疆出了變故,沒想到果真印證了心中所想。不過,面上倒也沒有什么惋惜之色,想必這幾人之間,也并非是什么好的交情。
“那現在可難辦了,這巫典……”
“我知道。”
突然,秦川岔了一句,面色有些古怪。
在那蚩尤冢中,自己應承阿羅葉不會將巫典之事宣揚出去,經昨日之變,自己也不想再與她有何交集。可是此番一看,恐怕不得不再去找她了。
“?”
無塵子二人此刻有些疑惑地看著秦川。
隨即,秦川一下立起身來,對那中年男子道了聲謝,便是轉向了無塵子,雙眉一蹙,說道:
“師父,我們得往仙云嶺走一趟。”
不過,話才說完,卻是中年男子突然擺了擺手。
“此番,怕只有你自己一人去了。”
聞言,秦川微微一怔。
而無塵子一對白眉緊緊皺在一起,仿佛從中年男子的話中聽出了什么,二人一個對視,頓時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南疆有變。”
那人長嘆一聲,“我得你召喚之時就在南疆,此刻本體也還難以脫身,若非我弟子還算孝順,沒有置我不顧,否則恐怕此刻我連化身都過不來了。”
如此一言,秦川自也聽出了端倪。
這不知是何來路的前輩高人,此番前來除了應無塵子所求,告知魔嬰花下落之外,便是來通知無塵子的。雖不知是何變故,但從無塵子的神色之中,也能看出十分的重要。或許,正與他逝去的那位故友有關。
“師父,你去吧,這里我處理得來。”
秦川淡淡道了一聲,并無憂慮。
阿羅葉知曉魔嬰花下落,如今也是板上釘釘了,只要自己前去找她,威脅也好,交易也罷,結果已是沒有多少懸念。
就算西疆人想要殺自己,也并非是那般容易的。
“呼……”
長長舒了一口氣,無塵子看著秦川,眸中有些歉意。
“你去仙云嶺,可是找那西疆姑娘?”
“嗯。”秦川點了點頭。
無塵子還未言語,倒是一旁那中年男子說道:“那我二人替你先往圣巫教走一遭,解決了眼下之事再去南疆不遲。”
隨即,秦川又搖了搖頭。
“多謝前輩好意,但如此恐怕不妥。魔嬰花為何物如今尚不知曉,就算以武力逼問出來,也難知真假,難免中了他們計謀。”
“不錯。”
無塵子附和道,秦川所言不無道理。
嘆了一聲,秦川又笑了一笑。
“弟子秦川能活到今日,也絕非浪得虛名。師父與前輩且放心去吧,此間事情,秦川能夠照料得來。”
“后生可畏!”
聞言,中年男子一聲暢笑,瞥了無塵子一眼,“你如何說?”
“你過來!”
沉默良久,無塵子方才舒了口氣,一手招呼秦川走至身前。忽而,一手舉起按在秦川肩上,一股強大的靈念,源源傳入秦川知覺之中。
這是?
九宮八卦陣的修習綱要!
“嘿嘿。”
秦川心中一哂,方才想起之前無塵子所說,自己融會仙魔之道后,便教自己這式玄妙無窮的陣法。經歷這種種的變故,自己倒是忘了,卻想不到無塵子還能記得,也算是一番恩情。
凝聚心神,接受著無塵子傳來的信息,牢記于心。
“你好自為之,諸事三思而后行。”
囑咐一聲,無塵子與他那位故友對視一眼,忽然化為疾光,便是朝著東面疾飛而去,看樣子,似乎南疆的變故,很是急切。
“知道了。”
嘴角微微一揚,秦川倒也沒有什么想法。
本來自己預料的也是獨自前來西疆,無塵子能夠陪同自己到今日,已是感激不盡了。若不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又有誅仙令的禁錮,也想著隨同一起到那南疆幫襯幾分。如今自己獨行,也未覺得什么。
萬般大道,還得自己來證。
想著,目光一揚,朝著不遠的仙云嶺瞥去。
……
圣巫教。
圣巫教何時建立已無人知曉,似乎從有了西疆人開始,這個神秘悠久的教派便流傳了下來,經過數千年的演變,如今已然成了西疆的主宰。
人人皆為教眾。
而西疆人中,乃是以三苗族為主體,故而圣巫教,也由三個部分組成。
楓木、盤瓠、千蝶。
上一任圣巫教主珊瑚,便是出自楓木族中。然而如今雖然珊瑚已死,但又憑空出來一個阿羅葉,圣巫教大權,仍然牢牢掌握在楓木族的手中。加上一個失蹤數十年突然復出、依然位高權重的楓木長老樓夏,自也無人敢質疑。
方才一夜整頓,圣巫教便已恢復如常。
只不過,盤瓠使塔納羅帶著不少族人,逃至西疆東部,據守一方;而千蝶使桑娜雖然留在教中,但仍是存心不軌,隨時可能顛覆局勢。
如今的圣巫教,風雨飄搖。
此番種種,阿羅葉自然也知曉,甚至,比誰都清楚。
仙云嶺。
九黎神殿。
某處清流之畔,一間吊腳樓,立于**的宮殿群之外。此處,便是代教主阿羅葉的居所,流水潺潺,暖風和煦,透著幾分怡人。
阿羅葉一襲楓紅色的長裙,頭頂寶冠,頸懸玉飾,一反以往純真嬌艷的模樣,顯得幾分雍容華貴,高傲孤清。不過此刻,卻如少女一般,趴在窗前,枕著一對玉臂,看著窗外清溪流淌,鳥語花香。
仿佛,一切憂慮,都隨風逝去。
忽而,秀眉微蹙,有些煩躁。
“教主!山下那中原人又闖進來了!”
一個守衛急匆匆跑至門前,卻也不敢踏入半分,屈膝跪立,極其恭敬地稟告道。恭敬之中,還有幾分恐畏,深深的忌憚。
那日九黎神殿中的恐怖景象,可是傳遍了整個圣巫教。
“長老如何說?”
一句冰冷的話語,阿羅葉行至門前,問了一聲。拖著一條長長的裙擺,仿佛血漸數尺,莫名產生幾分悚怖的氣息。
“長老說,聽從教主諭令。”
“哼。”
聞言,阿羅葉心中嗤笑了一聲,有些莫名的意味,隨即,眸中厲光一閃,語氣冰冷之極,仿佛,早已變成無情之物。
“就地格殺!”
“是!”
領了令,男子重重點了點頭,再度急匆匆向著外面跑去。
看著他的背影,阿羅葉冷哼一聲,隨即神情忽變,多了些許柔和,微微仰起頭來,喚了一句:
“出來吧。”
“咻!”
頓時,一道疾光,從屋頂降落而下,眨眼之間,便是閃入了屋內。阿羅葉心中有些欣喜,面色卻是依然冰冷,回過身來,關上了房門。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秦川。
“你終于來了。”她淡淡地道。
“這,也是你計劃好的?”
秦川冷冷一問。外面闖入神殿的,自然是自己的心魔化身,西疆人不懂化身之術,更是沒有幾人見識過,這倒給了自己許多便利。
只是,這阿羅葉,究竟有多深的城府?
“你要魔嬰花,自然就會來找我。”
“那日蚩尤冢中,我問你你為何不說!”
秦川一句叱問,心中有些不悅。此前聽聞阿羅葉的凄慘身世,又在蚩尤冢中經歷了一番生死,對她本來產生了些許好感。可是誰知后來她與樓夏勾結,殘殺眾人,奪取教主之位,又故意瞞下魔嬰花的事情。
無疑,讓自己寒心。
這般心計,雖不至于讓自己望而卻步,但已是絕不會與之有任何交集。
“若是我說了,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阿羅葉淡淡地應道。對于眼前這個男子,她又何嘗沒有好感呢,若非秦川次次出手相助,也絕不會有今日的她。
只是,她也有心中的顧慮。
“鐺!”
突然,秦川眉目一揚,一道光芒掠過,龍脊出現在了手中。一股真元之氣彌漫而出,牢牢鎖定在阿羅葉身上。
殺氣,悄悄溢出。
“既然你知道我要來找你,說吧,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