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
秦川猛地對上官瑤大呼了一聲。
這極魔令,自然不是黑袍人施展出來的,更何況據自己所知,暗黑門中能夠懂得極魔令之人也不過一掌之數,這黑袍人修為雖然相較此時的自己來說很高,但絕不可能是那幾人其中之一。
方才,正是自己借黑袍人的真元,施展了一道極魔令,除了那黑袍人,沒有人會知道是自己施展出來的。
這般目的,便是故意驚動落雁峰上的眾多前輩高人,以此暫且逼退黑袍人,否則,今日一戰,自己與上官瑤二人必敗。
至于為了救下上官瑤而祭出的九曜琉璃盞,已無法顧及許多了。
“咻!”
憑虛御風再度施展而起,身形驟現,秦川便已來到了上官瑤的身旁。與此同時,那黑袍人悶哼一聲,也是突然之間化成一道暗影,黑氣纏繞片刻,便徹底消失了蹤影。原本的魔道氣息,也一瞬間消散全無。
月明星稀,夜色朦朧。
“走了。”
秦川忽而喚了一聲,雖然非暗黑門人難以知曉極魔令施展的中心,可是落雁峰只有這般范圍,不消片刻,定然也會有伏羲高人搜尋至此。
若是被人發現瞧出端倪,對自己便是不妙了。
聞言,上官瑤神情滯了半分,似乎此番變故太過突然,讓她還未反應過來。旋即,卻是一雙滿是質疑的冷眸,緊緊地盯著秦川。
“為何要走?”她冷聲道。
那股極魔之氣驚動了整個落雁峰,她自然也知道即將會有人搜尋到這里,秦川此時想要離去,莫不是與魔道有著關聯?
還有那個琉璃燈盞,絕不可能是正道之物!
“有人來了你如何解釋?黑袍人呢?”
秦川反問道,語氣也有了一些冰冷。
伏羲門視魔教為頭等大敵,此番變故必然會對門內弟子進行盤查。而自己二人深更半夜跑來這里,若對人說遇到一個神秘的暗黑門人,又有誰會相信。之后接二連三的麻煩,可想而知。
而且秦川最怕的,還是被人仔細地窺察,探知到自己深藏的諸多秘密。
那般,自己就只能真的逃離落雁峰了。
如此想著,秦川心中忽而有了一些煩躁。方才那番危急時刻,自己不得已之下,方才祭出九曜琉璃盞,利用其中蘊藏的魔道真元,將黑袍人的術決逐一化解吞噬,以自己對魔道的造詣,自然是信手拈來。
可是這般,也暴露在了上官瑤的眼前。
接下去還得思考如何跟上官瑤解釋,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
然而上官瑤似乎根本沒有理會,依舊倔強地直視著秦川,更是聯想起了一年前紫城外的遭遇,秦川與那個黑袍人,似乎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可是如若那般,秦川為何又次次救自己于危難之中呢?
忽而,她的神情稍有遲滯。
假若,假若秦川就是那人,自己應該如何呢……
“我懷疑那黑袍人是我伏羲門人,但我沒有證據。”
突然,秦川嚴肅地道了一句,隨即又補充道,“還有齊云天。若是你想知道今夜之事的始末,我便一一道予你聽,只是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否則有人前來,就解釋不清楚了,也無人會信。”
聞言,上官瑤目光一怔。
……
凌云閣。
午夜。
閣樓之上,月色蒼茫,晚風陣陣襲來,涼意愈甚。
“今夜之事便是這般,如果不是齊云天與那黑袍人有勾結,又如何會將我引誘過去,稍有不慎,恐怕今夜我們都回不來了。”
秦川倚靠在雕欄之上,看著立于前方的上官瑤。
此時谷長風外出閉關,而葉秋奇早已入睡,此地也不會有人搜尋過來。秦川與上官瑤從那竹林回來,便在閣樓上說起了今夜變故的始末。此番關系重大,上官瑤也只能先聽秦川如何解釋再做決定。
而且,內心中,她還是相信秦川的。
“所以那黑袍人也有可能是魔教安插在我門內的奸細?”
上官瑤如此問道。這般說來,極有可能便如秦川猜測的那般,否則守衛森嚴的落雁峰上,也不可能有黑袍人那般實力的暗黑門人出現。
“對啊,換過來想……”
秦川道,“我是說換過來想,如果你是暗黑門的門主,怎么才能最安全最穩妥地將奸細安插在落雁峰上?而且既然能夠安插一個齊云天,自然也會有第二個,那個黑袍人,沒準就是!”
“我正道中人豈能與魔教相提并論!”
上官瑤叱了一聲,似是對秦川這般思考的方式有些不悅。忽而,又神色一轉,目光之中,隱有猜忌。
第二個是黑袍人,那么,第三個呢?
“那個法器又是哪般?”
一聲厲責,上官瑤冷目一凝,注視在秦川的身上。
雖然不知那琉璃燈盞究竟是何法器,但她也并不愚昧。之前那般變故,正是從法器中涌出一陣詭異的真元,然后迅速將黑袍人用以施展術決的魔道真元盡數化解,并且吸噬進法器之中。
就在咫尺之內,她看得明明白白。
如此詭異,絕不可能是伏羲道法,甚至不可能是正派所擁有的法門。說不準,正是魔道之物。
她靜靜地看著秦川,等待著秦川的回答。
但,似乎又有些害怕秦川給她肯定的回答,害怕秦川就是魔教中人。
“我說那東西我也不想要,你信嗎?”
秦川答了一句,卻是有些莫名的惆悵,最終嘆了口氣,伏在了雕欄之上,似乎有些害怕面對上官瑤。
正是因為這九曜琉璃盞,自己才不得已再度踏上魔道之途,否則如何不愿一身正氣地修習道法,同葉秋奇那般無憂無慮,哪里會有如今這么多的困擾。處處小心謹慎,就連心中煩悶也不敢與人述說。
果真印證了明長老生前所說,那是個不祥之物。
“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和秋奇,你們信不信我,也無所謂了。修完筑基期,我便會下山去,不想再理會這些煩心事。”
說著,秦川昂起頭來,看著伏羲山中的夜色。
內心深處,忽然有了幾分留戀與不舍。不知不覺中,自己竟是在這落雁峰上,留下了難以割舍的羈絆了么?
不,是與人的羈絆。
“……”
看著忽而有些落寞的秦川,上官瑤欲言又止,最終只化作了沉默。
自己與秦川還有葉秋奇三人一起自濟云觀相識以來,共同渡過如此多的劫難,一同修行,一同起居生活,雖然彼此之間關系有些怪異,但卻從未有過埋怨,更沒有產生過矛盾,甚至危急之時,還能默契十分。
而自己一直以來都在懷疑秦川,卻是不該么?
忽而,上官瑤有些自責,目光也不由變得柔和了一些。
“那你說,要如何做,要告訴師父么?”
良久之后,上官瑤再度問了秦川一聲,卻是對那法器之事絕口不提。既然此番懷疑齊云天,那么,自己二人應該如何處理呢。
而且,似乎也沒有絲毫的證據。
聞言,秦川理了理情緒,立起身來,說道:
“這件事暫時沒有證據,還不能告訴任何人,甚至是秋奇。如果有心的話,便只能我們二人暗中調查。”
“如何查?”
上官瑤問道。以她的性格,此事關系到伏羲門安危,自然是要查的。只是那齊云天在守靜堂,與自己凌云閣沒有什么關系,彼此相隔也有些遠,就算是暗中跟蹤齊云天,也不太可能實現。
“嘿!”
隨即,秦川輕笑了一聲,“我在那家伙身上留了些東西。”
“……”
如此一說,上官瑤便明白了,神情中還有些許赧然。
用葉秋奇的話來說,秦川的太虛訣是最“賴皮”的一式法術,簡直可以用“卑鄙”來形容。一不小心便被埋下了巨大的隱患,根本猝不及防。就算次次小心留意,也難以把握秦川何時是普通的太虛訣,何時又是動了手腳的太虛訣。
反正與秦川比試較量,一個字,累。
而且其中真元控制凝聚的法門,極其復雜,沒有費心竭力的鉆研嘗試,一般人根本無法掌握,葉秋奇向秦川討教了半天便也只能放棄。
不過,這太虛訣,卻是讓師父都贊不絕口的。
那齊云天栽在秦川的手中,不冤……
“……”
二人說完了正事,再度這般獨自相處在一起,還是如此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下子氣氛又變得尷尬了起來。
秦川偷偷瞥了上官瑤一眼,恰巧又見上官瑤也在瞥著他,瞬即各自轉過了頭來。心中甚至奇怪,怎么最近老是這般呢?
“那個,你怎會找到我的?”
不知為何,秦川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卻也沒想著對方回答。
“誰找你!”
果然,對方也沒有回答他。
上官瑤哼了一聲,便腳步輕款,朝著閣樓下走去。她也甚是奇怪,為何自己最近老是心神不寧,更會忍不住地注意秦川呢?
“……”
秦川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是何感想。
忽而,卻是上官瑤突然停下了腳步,倒也沒有回過頭來,只是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那夜紫城外的人,是不是你?”
聞言,秦川怔住了。
不過,很快,他撒了個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是一貫的隱藏,還是,或許只是不想讓上官瑤失望。
“什么紫城?”
隨后,上官瑤不再言語,緩緩下了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