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東方泛白,夏日將升未升。
望海崖上,一道靚麗的身影,白衣飄飄。上官瑤望著遠(yuǎn)方光芒匯起之處,眉頭深鎖,有些入神。一把古樸的仙劍斂入鞘中,并未煉化,甚至她從未使用過,此刻,只是緊緊地握于手中。
卻是,鎮(zhèn)山河。
后方,不知何時葉秋奇悄然出現(xiàn),目光緊盯在那把劍上,有些悵然。
“師父說,可以出發(fā)了。”
“我不想去。”
忽而,上官瑤淡淡地道了一聲,仍未回過頭來。
上一次,若是自己沒有遵從師門的安排,沒有離開他,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那般結(jié)果了。手中的斷劍,可以接上;但是……
“你去過南疆,對那里熟悉。”
葉秋奇說道,隨即嘆了一聲,“師父說,此番南疆驚變,中原正邪兩道基本都趕去了,或許……如果他沒死……如果真會回來的話……”
聞言,上官瑤神情一怔。
“走吧。”
輕聲道了一句,上官瑤終于回過了身來,然而,卻又仍有顧盼地朝著遠(yuǎn)方望了一眼。那里霧繚霞饒,似如浩瀚云海,紫氣東來。
一抹曙光,冉冉升起。
……
西疆。
仙云嶺外,群山之間。
林中幾分昏暗,晨鳥低鳴,時起時落。某處巨石之上,秦川盤膝坐著,倒也沒有進(jìn)行修煉,九曜琉璃盞懸空而起,帶來幾分光明。
看著手中那塊玉佩,有些入神。
從那忘情峽之后,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有余,慕紫涵被神秘人救走,卻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那神秘人是善是惡、是敵是友,也沒有半分信息,如此吉兇未卜,生死不知,秦川的心中,愈加的擔(dān)憂。
“還有,也許,她已認(rèn)為我死了吧。”
心中想起云夢澤那段歲月,那個倔強、淡漠的人兒,一陣感懷。
上官瑤。
“呼……”
長嘆一聲,秦川忽而立起了身來。此時只待阿羅葉解決了桑娜,告知魔嬰花的下落,尋得之后就重返中原,彌補自己欠下的人。
兩個。
突然之間,秦川面上浮過幾分憂慮。
阿羅葉雖然習(xí)了毒修,又得了巫典的助益,可是修煉的時日太短,修為層次依然尚淺,就算有楓木族教眾的幫助,也未必對付得了桑娜。盡管自己不太想理會,可是,假如出了什么意外……
目光一揚,探知到正有幾股氣息,朝著千蝶族所在之處疾馳。人數(shù)只有十來人,修為強弱也一般,不算平庸,但也算不得頂尖。
其中一個,正是阿羅葉。
“開始行動了嗎?”
一句自語,秦川咬了咬牙,隱藏氣息,追蹤而去。
……
晨曦漸起。
千蝶族山寨之前,兩個守衛(wèi)如以往一般,頗為閑適地聊著天,似乎對空氣中一股緊張的氣息,絲毫沒有察覺。
猛然間,便見數(shù)人出現(xiàn)在門外。
只見得是幾個楓木族人,面容嚴(yán)峻,而且殺氣騰騰,似乎正將一人簇?fù)碓谥醒耄徊贿^,并未留心許多了。
“何人?!”
一個守衛(wèi)正色道,叱了一聲。
“大膽!”
頓時,一個紅衣男子行出數(shù)步,瞬息之間,便是一朵紫色奇花從那守衛(wèi)腳下憑空長起,牢牢將其禁錮住,隱隱中,一股殺意,讓其絲毫不敢動彈。
“住手。”
一句輕聲的斥責(zé),隨即,只見從那眾人身后,緩緩行出一個女子,楓紅色落地長裙,白金寶冠,珠綴玉飾,高貴之極。額間一朵三瓣紅花,透著幾分神秘的氣息,更有深深的威壓之感,逼迫而出。
“教主大人?!”
“鐺!”
驟然間,幾個楓木教眾利刃閃出,也不顧兩個守衛(wèi),擁護(hù)著阿羅葉,氣勢洶洶地朝著千蝶族的中心,那座鼓樓疾行而去。
晨日初升,越來越明。
千蝶族營寨之中,卻是籠罩著一股肅殺之氣。阿羅葉面無神情,在眾侍衛(wèi)的跟隨下,一步步走在山腰的小徑上。無數(shù)千蝶族裔民,見得此番景象,紛紛屈膝跪立,頂禮膜拜,無比之尊崇。
只是,人人心中都有疑惑。
仙云嶺上的教主,為何親自到這千蝶部落中來了?
“教主親自前來,有失遠(yuǎn)迎。”
不多時,便有一個千蝶族的白發(fā)老人,從那鼓樓中快步行出,迎在阿羅葉前方,跪行了一禮,方才頗有不解地問道。
然而,剛一起身,那老人便被幾個侍衛(wèi)利刃駕于脖間,牢牢控制住。
“讓桑娜來見我。”
阿羅葉一句冷聲,眉目一揚,便是踏入鼓樓中的大堂,坐在了主位之上。目光帶著幾分殘戾,掃視了堂內(nèi)原本正在交談的千蝶族人。
“……”
頓時,堂中鴉雀無聲。那四五個千蝶族的長老,紛紛互相對視著,本欲行長老之職,對這個沒有禮數(shù)的代教主斥責(zé)一番,但是緊接著看到跟隨進(jìn)來諸多的殺氣騰騰的侍衛(wèi),便是沒有一人再敢言語。
靜靜的,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氛,所占據(jù)。
“他想就這般用偽證降罪給桑娜么?”
這一聲質(zhì)疑,自是秦川心中發(fā)出的。
從發(fā)現(xiàn)了阿羅葉眾人后,秦川便一路跟蹤而來,此刻正潛伏在鼓樓頂上,悄悄地觀察著里面的景象。依舊結(jié)成簡易的天魔幻影陣,掩去了自己的身形。若在中原,這般或許沒多大用,但是在西疆,自不可能有人會察覺自己。
潛伏暗殺之事,自己前世沒少做過。
只不過,阿羅葉的這個做法,在秦川的眼中卻是有些差勁。
千蝶族中不乏高手,此刻因為尚不知曉阿羅葉的目的,故才沒有反抗。但是若到后面,懷疑阿羅葉的不軌之心,就不一定還會聽從使喚了,甚至,若是起了歹心,阿羅葉可謂有來無回。
她,到底想做什么?
“教主大人,你這是為何?”
很快,桑娜出現(xiàn)在了門外,一腳踏入堂中,便緊盯著阿羅葉。
眸中閃出幾分不解,更有許多的怒意。在她的眼中,阿羅葉只是個傀儡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她后面的樓夏,如此,倒也沒有立即發(fā)難。
“我手下的侍衛(wèi),昨夜在你千蝶族以東,往塔納羅部族的方向,截殺了一名密使。不知千蝶使,對這件事是否感興趣?”
阿羅葉冷聲說道,依舊穩(wěn)穩(wěn)坐著。
“?”
聞言,桑娜更是滿臉的疑惑不解。
“那密使,是塔納羅身邊近身侍衛(wèi)的頭領(lǐng),你可認(rèn)識?”
“!”
桑娜忽而一驚,似乎想明白了事情的來由,急忙說道,“代教主,那人確實來過我千蝶族,但我昨夜便連人帶信一起送到了仙云嶺……”
“仙云嶺可不在東邊!”
阿羅葉一聲冷叱,打斷了桑娜。
隨即,桑娜神情一怔。
與幾個長老對視了一眼,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襲上了心頭。昨夜派遣押送的隊伍,按說此刻應(yīng)該回來了,可是一直不見蹤跡。又因此事乃為機密,也未公開宣揚,莫說仙云嶺,就是地位普通一些的千蝶族長老,都還尚未知曉。
如今,想必那押送的隊伍,定然已被盡數(shù)暗殺,死無對證。阿羅葉以此為由,隨便動些手腳,便讓桑娜落了通敵之罪。
堪是一盤好棋!
“千蝶使桑娜!”
不待桑娜有所言語,阿羅葉一下立起身來,“你勾結(jié)塔納羅圖謀不軌,今日我以代教主之名,命你到仙云嶺上,接受教規(guī)發(fā)落!”
說著,眸中一股厲光,一閃而出。
“我不服!”
突然,桑娜一聲厲叱,蠱術(shù)之氣悄悄散出。
阿羅葉這個理由,雖然暫時也還沒有證據(jù)反駁,但未免也太過于牽強,讓桑娜不得不懷疑是背后樓夏的意思,想要徹底吞并千蝶族。
如此,她就更加不能屈服。
“動手!將桑娜擒下!”
一聲令下,兩個楓木族侍衛(wèi)身形驟起,一同朝著桑娜攻擊而去,而堂中其余的眾人,則控制著修為并不算強的千蝶族長老。
霎時,桑娜疾退數(shù)步,猛然間蠱術(shù)真元暴涌而出,面上狠色盡顯。一式殘戾的招數(shù),竟是將面前兩個侍衛(wèi)生生誅殺。
“帶著幾個小貓小狗,就敢來我千蝶族撒野么?!”
一聲厲叱,桑娜已是怒意叢生,絲毫未把阿羅葉放在眼里。某種怪異的氣息一下擴(kuò)散而出,緊接著便能察覺幾股頗為強盛的氣息,從千蝶族營寨的四處,向著此間鼓樓迅速疾馳而來。
幾句大笑,滿臉邪魅:
“你身為教主,不與我合計對付塔納羅便罷了,此刻竟然想要先來對付我。若在仙云嶺上,我奈何你不得,但你前來找死,便怨不得我了。”
“……”
見狀,秦川心中一沉。
阿羅葉帶的這幾個侍衛(wèi),在桑娜的眼中的確只能算是“小貓小狗”,而阿羅葉帶著這么幾個人,就來質(zhì)問桑娜,到底什么目的?
正想著,忽然雙眉一蹙,有些微微變色。
只見阿羅葉站立原地,冷聲一笑,額間那朵印記似乎閃現(xiàn)幾分光芒。頓時,竟有一道透明的光幕,在這鼓樓周圍迅速凝起,包括潛伏屋頂?shù)那卮ㄔ趦?nèi),將這整片空間牢牢地困在了光幕之中。
幾個詭異的符文,忽隱忽現(xiàn)。
其中的修為層次算不得深厚,正是阿羅葉能夠駕馭的程度,但是那光幕的強韌,竟是與伏羲門的太極八卦陣,不相上下。
這,也是巫典中的秘術(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