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一片混沌中,穆妝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響,似乎是風(fēng)聲,又似乎是雨聲。
“嗡嗡……”
又似乎是有人在說話,什么,在說什么?
“嗡嗡嗡……喂,穆妝,醒醒。”
嗯?醒?她難道不是醒著的嗎?
“穆妝?穆小妝?小穆子?小妝子?喂喂喂,打雷啦,下雨啦,著火啦,海嘯啦,地震啦,世界末日啦,快起床啊!快跑啊啊啊啊!”
呃,說得好夸張啊,如果真有這么多自然災(zāi)害一起出現(xiàn),那么周圍是不可能這么靜的。
“穆小豬,快醒醒!”伴隨著忽然變大的叫喚聲,穆妝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搖晃。
怎么這么晃,難不成真的是地震來了?
回答她的,是越來越劇烈的晃動。
天啊,地震了,趕快逃!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頓時意識回來了,穆妝忽地睜開眼,騰地坐起身,并做出一個前傾沖刺的動作。
不過在做出往前跑的動作之前,平躺著的下半身和完全沒有晃動的四周,讓她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的情況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沒有地震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睜大迷蒙的眼睛,迷茫地左看看右看看。
呃,她之前是躺在床上的,而現(xiàn)在呢,也只是上半身坐了起來,她整個人還坐在床上。
身下的床很眼熟,對了,似乎好像應(yīng)該是公司休息室的沙發(fā)床。
看看,這沙發(fā)床的邊上有一個小柜子,柜子的邊上是一個簡潔的的洗手池,這一切都和公司休息室很像。
不,不是很像,這里就是公司的休息室。
對了,她先前又做了夢,在夢里面還見到了游戲中的場景,而做夢的必要條件是她睡著了。
再往前想想,往前想想,對了,在睡著之前,她似乎是先讓滿臉倦容的席淵睡下之后才……
等一等,席淵?對了,席淵他人呢?
剛剛她聽到人叫喊的聲音,似乎就是席淵在喊自己起床吧,但是現(xiàn)在為什么沒見到他的人?
穆妝正奇怪著呢,就聽到一聲哼哼從她的身子右邊傳來。
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只手出現(xiàn)在了床的右邊,手的主人靠著床的支撐慢慢地站了起來,呵呵呵呵,沒錯,這個人就是席淵。
站起身的席淵用另一只手捂著自己的額頭,苦著張帥臉抱怨道:“嘖嘖嘖,穆小豬啊穆小豬,我該怎么說你好,你忽然那么大力坐起來干嘛?疼死我了!”
聽席淵這么一說,穆妝忽然覺得自己的額頭也有點(diǎn)痛,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嘶……”
陣陣的刺痛感從大包處飛速傳到大腦,輕輕一摸額頭上果然長了一個大包,看來一定是自己坐得太猛,額頭正好撞到了正在喊自己起床的席淵。
“哈哈,讓你那么大力的忽然坐起來,現(xiàn)在吃到苦頭了吧。”席淵的臉上寫滿了幸災(zāi)樂禍,好像吃到苦頭的只有穆妝一人而已,他這個樣子怎么看都非常欠抽。
如果不是穆妝還記得,床邊的這個欠抽的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她一定會一腳踹上去。
不過腳部動作雖被她的大腦控制了,但是她的眼神卻在想到席淵身份之前,早已經(jīng)變成了怒瞪,而這一瞪就讓她的眼神剛好和席淵正面對上。
席淵的表情僵住了,片刻之后,他尷尬地把眼神往別的方向轉(zhuǎn),“嘖,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摘了眼鏡竟然也是個大美女,我還以為你是要掩蓋臉上的疤才戴上這么個大眼鏡的,沒想到,沒想到……”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搖頭晃腦的,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穆妝的臉上白白凈凈的,別說是疤痕了,連顆痣都沒有,“咳咳,你為什么要戴眼鏡?”
這次輪到穆妝的表情僵住了,并不是因為她回答不出席淵的問題,那個問題的答案很好回答,也完全不需要隱瞞。
讓她僵住的,是她現(xiàn)在沒有戴眼鏡的事實。
她沒戴眼鏡,也就是說她可以看到席淵的名字咯,想到這一點(diǎn),她立刻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席淵的頭頂。
變了,席淵頭頂?shù)奈淖肿兞耍@次他的游戲名不再是兩個問號,而是,而是……
(100)席淵《淵姐》。
淵姐?
或許她能看到的是別人最初進(jìn)游戲時取的游戲名吧。
“噗,咳咳……”雖然早就想過席淵就是鳳淵,雖然早就知道鳳淵就是淵姐,但忽然在席淵的頭頂看到一個“姐”字,穆妝還是忍不住笑噴了,笑出來之后她才想起當(dāng)事人就在邊上,于是她硬生生地將笑聲憋成了咳嗽聲。
穆妝的這么一通猛咳,讓席淵嚇得跳了起來,“喂喂喂,好好地怎么就咳嗽了?”
穆妝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搖搖頭,也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什么好笑的,不管是“席淵”、“鳳淵”還是“淵姐”,都只是一個代名詞而已,真的,沒有什么可笑。
再說,即使真的很好笑,她這樣笑自己的上司也是不好的。
但是,想到這個前些日子還總是找她麻煩的席淵,真的就是那個在游戲里總是主動提出要幫她的鳳淵,她的心里是一陣輕松,而輕松的后遺癥就是她無法停止自己想要發(fā)笑的感覺。
“喂,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終于席淵還是誤解了穆妝咳嗽的意義,他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上,另一只手探了探穆妝額頭的溫度,“嗯,還好,沒發(fā)燒,不過你要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可以先回家休息。”
忽然,席淵站起了身往門口走去。
推開門,席淵往門外邁出了一只腳,然而他的另一只腳卻遲遲沒有動作,這讓穆妝以為他是因為看到了什么東西。
正好奇呢,席淵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他保持著背對著她的姿勢說:“哼,你別多想,我不是因為某人的請求才特別關(guān)照你,呸呸呸,剛剛那句話不算不算。咳,我不是在特別關(guān)照你,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員工在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工作。”
她才沒有多想呢,如果不是席淵提起,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某人,也根本沒有想到席淵對自己曾經(jīng)的特別關(guān)照。
依她看啊,多想的那個人,明明就是席淵自己才是,他解釋這么多,也掩飾不了他想多了的事實。
說完話,席淵便把另一只腳也踏出了穆妝的休息室。
就在休息室的門即將關(guān)閉的那一刻,穆妝想到了一個問題,她連忙看向門口大聲地問:“等等,等等,席總監(jiān),你來找我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哐”門還是被關(guān)上了。
穆妝不知道席淵有沒有聽見她最后的問話,她也不知道席淵是沒事閑逛的還是真有事找她,不過如果真的有事,席淵一定會再來找她,想到這里,她也就沒怎么擔(dān)心會漏掉重要的工作。
現(xiàn)在離下午上班還有一刻鐘,穆妝在床上墨跡了兩三分鐘之后,才開始換衣服。
換著換著,她又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地方——席淵的等級。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席淵做了什么嗎,為什么他現(xiàn)實中的等級居然又提升了十級?
所以,這個等級真的不是指職位嗎,那么它又代表了什么呢?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是方欣雅。
穆妝立刻選擇了接聽,剛剛在夢里看到的事很不真實,她很想知道伙伴們是不是真的在中午打副本了。
在穆妝的旁敲側(cè)擊下,方欣雅說出了她想了解的事實真相。
三個月前,夏北辰跟方欣雅說分手之后,方欣雅的心里還存著些許希望,她希望夏北辰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她希望這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jī)會,她還希望夏北辰會跟她說后悔。
因為心存希望,所以方欣雅依舊去夏北辰的咖啡廳工作。
因為心存希望,所以銅鑼燒依舊在英雄醉幫會當(dāng)著她的副幫主。
然而,夏北辰消失了,咖啡廳也被他賣了,而且他還把賣咖啡廳得到的錢全部轉(zhuǎn)到方欣雅的賬上。
卡布奇諾還是會上線,他也還是會和跟七月半夏開的幫會團(tuán)打副本,但是他把幫主的職位轉(zhuǎn)給了七月半夏,在這之前他還在幫會公告里,將自己和銅鑼燒分手的消息公之于眾,也順便把銅鑼燒的副幫主職位給撤銷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方欣雅的心越來越絕望,連游戲都提不起勁來玩。
兩個月前,在伙伴們再一次殺死“花骨朵”,也再一次沒有得到任何獎勵后,銅鑼燒高調(diào)地宣布自己會戒掉游戲。
這是銅鑼燒跟自己打的最后一個賭,最后一個事關(guān)于卡布奇諾的賭。
如果卡布奇諾挽留她,那么她一定會把對方不喜的地方改掉,讓他再次愛上自己。
如果卡布奇諾還是無動于衷,那么她會按照自己說的,完全戒掉游戲。
從方欣雅的電話里,穆妝得知方欣雅不但將自己的游戲倉賣掉了,還把游戲芯片從微型電腦里拔出并毀掉。
那么方欣雅這個賭的最終結(jié)果,她并不是贏家,夏北辰是鐵了心與她掰了。
從那時到現(xiàn)在,方欣雅已經(jīng)戒掉游戲兩個月,那么今天中午她絕對不可能進(jìn)入游戲世界。
卡布奇諾已經(jīng)辭去幫主職位三個月,至少新人們不可能稱呼他為幫主,更不可能稱呼銅鑼燒為幫主夫人。
這也就是說,穆妝之前那個夢里,看到的并不是今天中午發(fā)生的事,但那么真實的場景,又不像是全部由她自己憑空想出來的。
或許,她今天夢見的,是方欣雅和夏北辰分手之前的某次副本,而如果“花骨朵”被大家殺死了,那么今天中午看到的,就只會是從她三個月前斷掉的地方接上的。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