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卿，我一定要殺了你……”顧盼仇恨的盯著衛卿卿。

“爲什麼‘一定’要殺我呢？能告訴我原因麼？”衛卿卿面上始終掛著一絲微笑。

“……”顧盼要殺死衛卿卿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她一時之間，卻又好像什麼都抓不住，一時間，不由得語塞了。

“哼哼，我給你帶來的食物，很好吃吧？”衛卿卿微笑道。

“好吃，又怎麼樣？”顧盼有些惱羞成怒，剛剛自己沒出息的表現，讓她到現在都覺得臉紅紅的。

“好吃就多吃點兒……”衛卿卿微笑著說罷，然後轉身便走。

顧盼突然間，有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這種感覺，從他遇到楊明開始，就已經有了，但是唯有此刻，纔是那麼的明顯。

顧盼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她卻無力反抗。

“卿卿，幹嘛去呢？”衛卿卿回到家的時候，劉嫂正在自家的炕頭兒上做活兒呢，劉嫂就好像永遠忙不完一樣，但她卻樂此不疲。

“喂牲口去了……”衛卿卿隨意應了一聲，脫鞋上炕，倚在被摞上，揉捏著自己的腳丫兒，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腳丫兒都有些發酸了。

“哼哼……”劉嫂笑了兩聲，“告訴你個好消息，王多打算在明年的正月初九和她女朋友結婚……”

“哦！”衛卿卿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你不高興呀？”劉嫂望了衛卿卿一眼，說道。

“高興，當然高興了……”衛卿卿說道。

“看你一點兒精神頭兒都沒有，是不是前叔出事兒了？”劉嫂說道。

“沒有，老兩口兒身體好得很，目前雖然還在昏迷中，不過相信很快就會醒過來的，楊明還說，等他們醒過來，要把他們接回來住呢……”衛卿卿說道。

“那你爲什麼沒有精神頭兒呀？”劉嫂說道。

“什麼沒有精神頭兒呀？我就是昨天睡的比較晚，所以，今天有些犯困……”衛卿卿自己也認爲是這個原因。

“不信，你肯定有事兒瞞著我，跟嫂子說說，對嫂子還有什麼要隱瞞的呀……”劉嫂說道。

“沒有……”衛卿卿倚在被摞上，迷迷瞪瞪的犯困。

“不對不對，看你這樣子，好像是被嚇著了，要不，嫂子幫你收收？”劉嫂說道。

“不用，我睡一覺就好……”衛卿卿迷迷糊糊的道。

“嫂子給你收收，又不影響你睡覺……”劉嫂說著，給衛卿卿鋪好了褥子，讓她頭衝外躺在炕上，然後收拾準備一番，給她收收魂兒。

楊明在兩老的病牀前守著，看著兩老恬靜的睡相：“也許，他們在夢裡才能夠真正的快樂吧？這，應該就是他們不願意醒來的原因，也許，他們的夢裡，正在和他們的兒子，他們的父母一起共享天倫？”

“不過，夢終究都是虛幻，還是儘快回到現實中來吧……”楊明口中呢喃著，心中又有了一個壞主意。

話說，楊明這人，絕對是聰明人，而且夠狠，想當初給鄭宇出的那個餿主意，讓鄭宇直接就找了個寡婦閃婚了，把鄭宇的老爹老媽樂的夠嗆，現在……

“爸……救救我，我不想死，水裡好冷呀，我都喘不過氣來了，河水一點兒都不好喝……”楊明趴在鄭大爺耳邊，聲音很可憐，很悲切，很無助……

果然，昏迷中的鄭大爺，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好冷，我不要死，拉我一把，爸爸，拉我一把，把我拉上去，我捨不得媽媽，捨不得奶奶……”楊明的聲音很悲哀。

“兒呀……”鄭大爺臉上立刻變得極度的痛苦，淚珠子順著他的眼角，在他的臉上劃過，那表情，就好似某個大便乾燥的人，突然吃了二斤瀉藥一樣，猛地從病牀上坐了起來，口中大呼一聲，那聲音都帶著一股火山噴涌的味道。

“醒了？這也太簡單了吧？”楊明目瞪口呆。

“明明？怎麼是你呀？我這是在哪裡？我兒子呢？”鄭大爺眼睛四處踅摸著，一連串兒的問話蹦了出來，神情焦急萬分。

“大爺，你醒啦？”楊明神情頗爲尷尬。

“我兒子呢？”鄭大爺急問道。

“您兒子，這個，你想要兒子，還得現生呀……”楊明更加尷尬了。

“……”鄭大爺盯著楊明半晌，把楊明看都有些臉紅，才吹了吹鬍子，嘟囔道：“你這孩子……”

鄭大爺又不傻，看楊明的那副德行，哪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呵呵，大爺終於醒了……”楊明笑呵呵的把鄭大爺的病牀搖起來，讓他坐著的時候，能夠輕鬆一點兒，“大爺，你都昏迷了一整天了……”

“昏迷一整天了？我記得，好像，我們是被一輛大車給撞了，當時你大媽……對了，你大媽呢？”鄭大爺想到出車禍時，就在自己身邊兒的老伴兒，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沒事兒沒事兒，大媽不就在那兒麼？”楊明連忙安撫他的情緒，指著躺在旁邊兒病牀上的鄭大媽，說道。

“你大媽她怎麼了？”鄭大爺急了，連忙下牀伏到老伴兒的旁邊兒。

“呃，還沒醒，一會兒著，一會我就把她叫醒……”楊明怕老頭兒情緒激動，身體出個好歹兒的，連忙拉住了他，把他扶到了病牀上。

“趕緊的，趕緊叫醒她，我得親口問問她……”老頭兒說著，淚珠子嘩嘩的往下流。

一對兒夫妻，沒有子嗣，堅守著一段婚姻幾十年，感情自然是比金剛石還要堅硬……紅粉骷髏，人終有老去的時候，無論是風華絕代，還是國士無雙……歲月無情，待到雞皮鶴髮，紅顏老去，能夠相濡以沫的不多，哪怕曾經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哪怕……

愛情的種子在少年心中萌芽，在青年心中成長，在中年心中結果，人到晚年，纔有資格品嚐，是苦是澀，是酸是甜，只有自己知道。

“唉唉唉，我現在就叫醒大媽……”楊明連忙應了，湊到鄭大媽耳邊：“媽，我餓，水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又冷又黑，你趕緊救我出去吧，媽，我好冷，救我出去的時候，記得給我捎一身大棉襖……”

“小子，你……”鄭大爺看著楊明叫醒老伴兒的方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氣的眉毛砰砰砰亂跳。

鄭大媽突然之間就有了反應，眉頭蹙起，鬆開，然後又蹙起，表情異常的痛苦，楊明不由得又加了把火兒：“媽呀，好冷，冷死我了，好悶，我都喘不過氣來了，快來救我呀，我受不了了……”

“兒呀……”鄭大媽痛苦的喊了一聲，楊明立刻就鬆了口氣，按照剛剛叫醒鄭大爺的經驗，鄭大媽應該猛地坐起來纔是，可是接下來，鄭大媽竟然毫無聲息了，面上的表情寧靜又安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是怎麼了？”楊明目瞪口呆，看著鄭大媽那恬美的睡相，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大媽沒醒？”鄭大爺急道。

“啊，是沒醒……”楊明傻傻的道。

“你給我起開……”鄭大爺跳下牀，竄到老伴兒病牀前，一把就抓住了老伴兒的手，“翠花兒呀，你醒醒，趕緊醒過來呀……都快過年了，你要是不醒，今年這個年，咱們家就剩我一人了……”

鄭大爺喊了半天，鄭大媽卻仍舊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大爺，要不咱們再用另一個方法試試？”楊明試探著說道。

“什麼方法？”鄭大爺瞅了楊明一眼。

“看我的……”楊明又湊到了鄭大媽耳邊，“翠花兒，都幾點了還不起牀？還不快去做飯去，我都餓死了，你這媳婦是怎麼當的？趕緊做飯去，把我孫子給我抱過來，讓我好好疼疼……”

“你當我媽……”鄭大爺氣的臉頰上的肌肉直抽抽，不過看這老伴兒臉上又出現了表情，不由得就把後面兒的話嚥了回去。

“怎麼還犯懶呀？趕緊起來，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拿鞋底子抽你……”楊明的聲音很邪惡。

鄭大媽情緒反應更加劇烈了，不捨，眷戀，疼愛……等等表情在她的臉上匯聚。

“趕緊起牀，都是當媽的人了，還賴被窩？也不怕村裡人笑話！這要是傳出去，我這老臉就讓你丟盡了……”楊明說道。

“媽，我捨不得……”鄭大媽終於又發出了聲音。

“捨不得，這日子不過了？趕緊起來……”楊明語氣漸漸地嚴厲了。

“我不，我要是起來，我兒子又沒了怎麼辦呀？”鄭大媽都帶著哭腔了。

“沒了？憑啥沒了？我孫子不好好的麼？趕緊給我……”楊明還想再加一把勁兒，可是卻被鄭大爺攔住了，楊明扭過頭去，只見鄭大爺已經淚流滿面了。

“大爺，怎麼了？”楊明小聲道。

“讓她睡吧，睡吧，這麼多年了，我就沒見她這麼開心過……”老頭兒流著淚，撫著老伴兒的臉頰。

“大爺，這也不是辦法呀，夢是美，可它是假的呀！我有一個秘方，能夠讓你們年輕個二十來歲，到時候，你們沒準兒還能再有一個孩子呢……”楊明急道。

按說，楊明都這麼說了，鄭大爺就算不信，也應該表現出一種半信半疑的表情來，可是他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撫著老伴兒的臉頰：“等等吧，讓她高高興興的過完這個年……”

“那……”楊明還想說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老兩口兒之間的感情，已經超越了那種膝下無子的悲涼，在他們這麼多年的生活中，彼此已經完全融入了對方，已經血脈相連，心心相印了。

隨著鄭大爺的大手在鄭大媽臉頰上撫過，鄭大媽的表情，又漸漸的恢復了安詳。

“你大媽這三十年來，就從來沒有開心過，難得她能笑的這麼好看……”鄭大爺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大爺，您知道劉家村的劉樹根麼？”楊明小聲說道。

“就是你劉嫂子她爹吧？”鄭大爺對劉嫂是有印象的，自然也知道劉嫂的父親。

“對對對，就是他，他用了我的秘方，看上去就跟40歲的一樣，現在，人家馬上就要有第二個孩子了……”楊明說道。

“是麼？他今年得有六十多了吧？他和我們是一輩兒的，不過他三十多才有的孩子……”鄭大爺說道。

“是呀，他們家也就一個閨女兒，所以，做夢都想要個兒子，我就給他們配了點兒秘方，讓他們年輕了二十多歲，又能生育了……”楊明說道。

“嗯！”鄭大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望著自己的老伴兒，眼中盡是憐惜。

“那……大爺，我就先出去了，撞您的那小子是卿卿的表弟，您別怪他，那小子就是毛毛躁躁的，不過心眼不壞，有什麼事兒，您找他就行，找不到他，就找他對象，他老丈人得了尿毒癥，也在這家醫院治療呢，他對象日夜守著，我現在要去公安局把車取出來……”楊明說道。

“我不怪他，我還記得當時是我們撞上他的，他不怪我們就行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鄭大爺揮了揮手。

“嗯！”楊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翠花兒呀，聽到了麼？等你醒了，咱們就能有孩子了……”鄭大爺聲音顫抖著，一雙大手握住了老伴兒的手。

楊明出了醫院，就打車去了公安局。

楊明進了公安局的時候，就被門衛攔住了：“同志，有什麼事情麼？今天局裡有些內部事情要處理，如果你的事兒不太嚴重的話，就到就近的派出所兒處理吧……”

“呵呵，警察同志，我這事兒呀，還真就得在你們這兒處理，昨天我的車出了車禍，讓你們局子給扣了，我是來取車的……”楊明笑道。

“昨天？昨天就扣了一輛車，難道，就是您的？”警察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客氣了很多。

“是呀，一輛房車……”楊明笑道。

“哦！這就對了，就是一輛房車，那車是您的呀？好車呀，真是一輛好車呀……您稍等，我這就通知隊長……”門衛說著，鑽進了門房中，給刑警大隊去電話。

刑警大隊的會議室中，現在已經吵翻天了，祝妍今天早上就被任命爲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李豐收也因爲工作表現良好，被調進了刑警大隊，成爲一名刑警中隊長。

李豐收直接成了祝警花兒的手下。

“李中隊長，我發現你這人太沒大沒小了，你要知道，我纔是大隊長，你只是中隊長……”祝妍得意洋洋的望著李豐收，一臉的挑釁之色。

“祝大隊長，我只是就事論事，昨天你扣了人家的車，是因爲人家在高速上飆車，這是有情可原，也是有法可依的，可是你昨天晚上開著人家的車去飆車，這就不對了吧？而且今天還想黑下人家的車，這是不是就算違法了？”李豐收面無表情，其實他心裡面兒鬱悶得很，這上頭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一夜之間就把祝魔頭提成了刑警大隊長，更可悲的是，自己卻成了他的手下，一名刑警大隊的中隊長。

“那又怎麼樣？我扣他的車既然有法可依，那你就不要多嘴，法律不是誰都有資格挑戰的，每一個敢於踐踏法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至於你說我昨天晚上去飆車？有證據麼？有證據就請拿出來，沒有證據，我就該告你誹謗了……不對呀？我現在是你的上級，你這種行爲很惡劣呀，我看，我應該把你發配到廁所去爲人民服務……”祝警花兒嘴皮子倍兒溜，還帶著一股痞氣。

“……”李豐收氣的臉都青了，證據？證據個屁，那丫頭打扮的跟個妖怪似的，就算是給她拍了正面兒照，也絕對認不出那妖精到底是誰來……小人得志，無恥之尤，黑白顛倒，卑鄙下流……無數個名詞在他腦中劃過，可是他卻不知道哪個詞兒才最適合形容這個祝魔頭。

實際上，吵架的雙方，也就是祝妍和李豐收，其他的中隊長小隊長，都抱著一包瓜子兒，泡上一杯熱茶，在旁邊兒美滋滋的看戲呢。

“怎麼樣？李豐收中隊長，你是不是打算去掃廁所呀？”祝警花兒挑釁的望著李豐收。

“堅決服從上級命令……”李豐收倒是將了祝警花兒一軍，對於祝魔頭黑人家車的事兒，其實他也很是疑惑，雖然這祝魔頭平時特別不著調，但是也不至於這麼不識大體吧？也不知道她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祝警花兒被噎了一下，指著李豐收說不出話來了，如果李豐收跟她犟嘴，她就有理由真的把他發配到廁所去爲人民服務了，但是這小子卻來了一句場面話，這就讓人無奈了。

“大隊長還有什麼吩咐麼？”李豐收道。

“有，當然有，以後那輛房車就歸我使用了，不過我還缺一個司機，我看你這小鬼挺機靈的，就給我當司機吧……”祝警花兒說道。

“不好意思，雖然您是我的上司，但是我的關係是公安局的，我是一個爲人民服務的公安刑警，不爲私人提供服務。”李豐收義正詞嚴的說道。

“不幹就不幹吧……沒什麼大不了的……”祝妍也沒有打算讓這李豐收真的給她當司機。

“祝大隊，門衛說，外面有一個人，自稱是那輛房車的車主……”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刑警小聲說道。

“哼哼，人家車主找來了吧？”李豐收冷冷一笑。

“去吧，把那車主帶進來……”祝妍對著小刑警揮了揮手，反正大家在這裡也沒有談論什麼重要的事兒，帶個外人進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小刑警連忙應了，退了出去，順手將門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