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開很焦躁,最后一發(fā)狠給自己來了一巴掌,總算是“淚眼朦朧”了,他忽然放聲痛哭,估計(jì)老爹老娘死的那天他都沒這么哭過——哦,他是孤兒,沒爹更沒娘。
趙開哭啊哭,引得旁人無不側(cè)目,心說肯定是受過先皇恩惠的,不然不會哭這么慘……
混亂中,一個胡子花白,穿著大紅色官袍一看就是位高權(quán)重的高官走出掌乾殿,手里拿著圣旨,展開念道:“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無大德,匪躬帝位,自登極以來,夙夜在公,黎民怨懟,今人壽將終,而無長嗣。長安公主溫良有德,才學(xué)過人,特傳位于其,望新皇平四方亂世,揚(yáng)大漢天威,欽此!”
話音未落,一個頭上戴著龍冠的小姑娘走出來,她臉上掛著淚珠,正是一臉稚氣的長安公主。在她身后是一眾簇?fù)淼奈奈浯蟪迹绫娦桥踉乱话愕椭^,彎著腰,臉上俱是凄凄慘慘戚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掌乾殿外響起山呼萬歲之聲,而且都把頭碰到了地上。
趙開傻了,不是被嚇的,而是……他呆呆地看著長安公主,心說這個國家允許女皇帝存在嗎?
在他的世界,中國古代封建王朝除了一個武則天就沒有再出過女皇帝,而歐洲倒是有很多女皇女王之類的,著名的有葉卡捷琳娜一世、維多利亞女王、戴安娜……好吧,最后一個是王妃,不過不用在意那些細(xì)節(jié)。
需要在意細(xì)節(jié)的是,大漢帝國竟然允許女皇帝在位!趙開顯然被震撼了,他也是后來才知道,老皇帝并沒有兒子,也就沒有太子,而且漢國千年歷史上,除了長安公主,還有另外的三個公主當(dāng)過皇帝!
也就是說,長安公主是漢國第四位女皇帝,第五十五位皇帝。她還是小姑娘,卻已經(jīng)走上了權(quán)力的巔峰,卻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長安公主……不,現(xiàn)在該叫新皇了,她掃視了一圈,淡淡道:“都平身吧。”聲音沙啞,顯然剛剛哭得挺狠。
“謝陛下。”又是一陣整齊地呼拜,眾人起身,不過還是低著頭,只有趙開時不時地打量女皇帝幾眼。
新皇也看到了他,招招手道:“趙開,你過來。”
趙開略有些不安地走過去,身后是一片復(fù)雜的眼神,尤其是老太監(jiān),心說這小子看來和新皇關(guān)系不錯啊,以后得好好拉攏一下。
新皇抬頭看著至少一米八的趙開,忽然道:“趙先生可有表字?”
趙開汗顏,心說我哪有表字啊,不過既然是古代,那就入鄉(xiāng)隨俗,故道:“草民表字子龍。”一時半刻也想不到好的,只能借一下常勝將軍的威名了。
“趙開趙子龍……”新皇點(diǎn)頭,“先生好名字!先前先生說自己來自海外,是真的嗎?”
趙開怕多說多錯,言簡意賅道:“是。”
新皇又道:“先生有何才能,可能興國安邦?”
趙開心說這妞變得也太快了,前一刻還一個頑童性子,這時候又裝大尾巴狼,不過喪親之痛可以讓一個人快速成長起來,小姑娘身上又背負(fù)著國家存亡的命運(yùn),再不成熟一點(diǎn),也實(shí)在對不起傳位給她的老子。
他想了想道:“陛下,草民別無所長,倒是會訓(xùn)練軍隊(duì)。”政治上和人斗心眼他肯定不行,只能往軍中鉆了,起碼武人比文人好打交道。
新皇沉吟道:“那子龍先生可愿為大漢效力?”
趙開暗嘆:我不為你效力我出得了皇宮嗎?還有,我總得吃飯,不為你效力憑我的本事遲早橫尸街頭。他索性單膝跪地道:“草民愿意。”
新皇滿意道:“朕封先生為太尉,掌管全國軍政,先生覺得如何?”
太尉,三公之一,全國最高軍政長官,不過平時沒有軍權(quán),戰(zhàn)時也要有皇帝的虎符才能調(diào)動軍隊(duì)。趙開不清楚這個道理,但小姑娘后面的那句“掌管全國軍政”他聽清了,心里不由一顫,掠過一絲不對勁,這道理誰都明白:一個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咋就一下入了皇帝的眼,直接把全國的軍政大權(quán)交了出來呢?
其他人也是齊齊驚呼,剛才宣讀圣旨的老頭拱手道:“陛下,此人身份不明,怎能遽登太尉之職?”
新皇平靜道:“劉太尉不是致仕了么,這太尉職位正好空缺,總得有人頂上……”
老頭焦急道:“可也不能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新皇不耐煩道:“老師,我就不能自己做個決定嗎?”
老頭不說話了,只是狠狠地瞪了趙開一眼,后者暗暗吃驚,小姑娘叫老頭老師,那么這位白胡子大官是……太師?嗯,有可能也是太傅或太保。
新皇最后下了決定:“先皇停靈七日,全國縞素,休朝一月,就這么辦吧——趙開,你隨我來。”說著,自顧自地進(jìn)了掌乾殿。
在其他人明暗不定地目光中,趙開低著頭跟住小姑娘,心里暗暗叫苦:眾矢之的,眾矢之的啊!
掌乾殿里已經(jīng)掛起滲人的白幡,甚至老皇帝都被裝進(jìn)了花紋繁復(fù)的棺材里,趙開感嘆:還是皇家有效率啊,你看看,人才死了不到半小時就把棺材搞來了……
“全都下去,沒有朕的命令不許進(jìn)來。”新皇擺了擺手,將所有人遣退,然后回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趙開。
趙開咽了一口唾沫,結(jié)巴道:“陛……陛下……”
新皇忽然笑了一下道:“先生不必緊張,朕會向你解釋一切的,不過在此之前朕還是想問先生一個問題: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相信。”趙開毫不猶豫地回答,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去過閻羅殿走過奈何橋,這還有什么不信的?
新皇幽幽道:“我本來不信,可我在剛才信了——就在父皇駕崩的那一刻,我因悲痛哭暈了過去,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許多千奇百怪光怪陸離的東西,譬如在鐵條路上跑得飛快地類似于馬車的大鐵廂,能飛的鐵鳥,可以千里傳音的黑盒子,直上直下從底層到頂層的小屋子……”這回她不再自稱朕,很親民的換成我。
大鐵廂,鐵鳥,黑盒子,小屋子,趙開愣了愣,在心里換算了一下,不就是火車飛機(jī)手機(jī)電梯之類的現(xiàn)代事物嗎?難道這妞也是穿越的?不,不對,她是夢到這些東西,卻絲毫沒有想起自己是什么人,應(yīng)該是喝了孟婆湯,然后過奈何橋走的是白路……
新皇繼續(xù)道:“我醒來后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diǎn),那個世界的人頭發(fā)和你一樣很短,衣服和你一樣很怪,所以我認(rèn)定你是不同尋常的人。”
趙開捂著臉道:“所以你把我架在火盆上烤?”
新皇微笑道:“自然不是,我剛剛即位,根基不穩(wěn),底下都是先朝老臣,我很怕他們聯(lián)合起來壓我——畢竟我這個皇帝也不能忤逆文武百官的意見。”
趙開心說原來是讓我?guī)湍阄鹆Π。菓K了,我指定被那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東西玩死!他郁悶道:“陛下,大漢是儒家的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