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干祐二十一年三月初三,這個日子讓圣都的百姓們在很多年后還記憶猶新、津津樂道,因為這天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帝國三皇子劉遠風(fēng)回來了!
“什么,老三回來了?傷還沒好?趴著被抬回來的?哈哈,快帶我去迎接我弟弟,一定要讓全城百姓都知道我對弟弟的關(guān)心嘛!”
正在京兆尹府批閱公文的大皇子劉遠磊聽到自己的寶貝弟弟回來了,表現(xiàn)出異乎尋常的興奮。
只不過跑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后,又回來脫下官服,換了一身便服才再次跑了出去。
劉遠磊剛一跑到大街上,就看到同樣一身便服的劉遠達也沖了過來,便問道:“二弟?你不是正在閉關(guān)沖擊地階上段的最后瓶頸嗎,這么重要的關(guān)頭怎么跑出來了?”
“哈哈,大哥,老三回來了,聽說是趴著被人抬回來的,連馬車都嫌太顛簸,不能坐!這么丟人的場面,我要是錯過了會抱憾終生的,這個熱鬧無論如何都要去看啊,嗯,大哥,你難道不是來看三弟的笑話的?”劉遠達興奮地說道。
“咳咳,我怎么說也是大哥,怎么能看自己弟弟的笑話呢!不過……為了看這個笑話,這個大哥不當(dāng)也罷啊!哈哈……”
說罷,兄弟二人便結(jié)伴快速向城門而去。
此刻,在城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聞訊而來的圣都百姓,這位臭名昭著的三殿下被一個小小縣令重打四十大板的新聞,對圣都城內(nèi)的百姓們而言,也十足是個大八卦。
“大哥,你說三弟一會兒進城見到這么多人在圍觀,會不會臊的日后沒臉見人啊?”劉遠達笑著問道。
“不好說,以老三的狡猾,沒準會躲在什么東西里面或者偽裝一下,悄悄進城。不過,我已經(jīng)嚴令城門官嚴密檢查每一個進城之人,決不能讓任何不法之徒偽裝混進城!”劉遠磊的笑容要猥瑣的多。
“嗯嗯,我也已經(jīng)調(diào)集了幾隊禁衛(wèi)軍去協(xié)助城衛(wèi)軍駐守城門,嚴格盤查,如若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一律先撕去偽裝再說!”
說罷,這早就心有靈犀的一對親兄弟相視一笑,轉(zhuǎn)頭看向城門口,就等著好戲開場了。
可惜,這一切的準備被事實證明都是多余的,好戲很快就開場了,劉遠風(fēng)不僅沒有做絲毫的偽裝,反而生怕別人不認識他……
隨著幾聲開道鑼響,一隊儀仗由城門口緩緩而入,打著“回避”、“肅靜”等字樣開路牌的差役在前,打著象征皇室與大漢帝國的各色旗幟的人隨后,接著是五對帶刀護衛(wèi)。
再接著,就見一個由前后八人抬著的大擔(dān)架進了城,上面還趴著一個蓋著錦被的少年。
擔(dān)架兩旁則各有一人打著華蓋龍紋紅羅傘為其遮陽,最后還跟著幾對侍衛(wèi)、隨從以及十余面儀仗旗幟。
這種儀仗雖說不大,但所用的一些標志性配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定是皇室核心成員,而此刻會以如此狀態(tài)回歸的自然就是三殿下劉遠風(fēng)了。
當(dāng)然,假如這樣你還是會懷疑的話,聽到那個屁股朝天被抬著的家伙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你就絕對不會再有絲毫懷疑了。
“父皇!我是你最小最可愛的兒子啊,我被人打了啊!你最寵愛的兒子被人給打了!”
“大哥!劉遠磊!你快來看看吧,你的小弟弟讓人給打了!”
“二哥!劉遠達!你在哪啊,你可憐的小弟弟被人給打了啊!”
……
見到這一幕,
劉遠磊與劉遠達對剛剛換了便服的決定深感慶幸。
四下掃了幾眼后,趁著還沒人認出,這倆人趕緊扭頭開溜,嘴里則不停的小聲念叨著:“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只是不知不覺中,他們身體的某個部位似乎真的被劉遠風(fēng)喊的有點疼。
而就在這兄弟二人落荒而逃的時候,他們沒有注意到,他們剛剛路過的茶樓二樓的窗戶上,一個中年男子也正慌不迭的關(guān)上窗戶,用袖子遮著臉匆匆而去,嘴里則念叨著,“朕不認識他,朕不認識他……”
建章宮中,已經(jīng)換回了皇室禮服的父子三人灰頭土臉的聚在一起,準備迎接劉遠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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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明明丟人的是三弟,怎么就覺得是咱們見不得人了呢?”劉遠達深感困惑。
“失策啊,咱們都忘了老三的名聲早就臭了,他完全不在乎更臭一點,只要能讓咱們陪著他一起丟人的話……”劉遠磊搖了搖頭感嘆道。
“咳咳,風(fēng)兒畢竟是被打了,你們兩個當(dāng)哥哥的起碼要關(guān)心一下嘛,就不要考慮這些了!”
劉詢志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正對劉遠磊的分析不停地點著頭。
“老頭子,你兒子被人打了!大哥,二哥,你們親愛的弟弟被人打了……”
隨著這個聲音漸漸臨近,父子三人知道劉遠風(fēng)已經(jīng)進宮了。于是急忙迎了出去,早點接到他就能讓他少在宮里喊幾句。
“唉呀呀,風(fēng)兒,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怎么傷的這么重啊,你輕功那么好,倒是盡量躲一躲啊,哪怕躲過一板也好啊!”
劉詢志“心疼”地拍了拍劉遠風(fēng)的屁股,似乎是為了表達他心疼的程度,那手上的勁也相應(yīng)地大了那么一點。
“是啊,三弟,為兄好心疼啊,你一定要告訴我,到底是哪幾個東西打了你,哼,敢打我弟弟的屁股,二哥我一定把那幾根行刑杖劈了燒火,給你報仇!”
劉遠達說到最后,也是“氣憤”地狠狠拍了下劉遠風(fēng)的屁股。
“對啊,老三,你告訴我,打你的衙役叫什么,四十大板居然打成這樣,顯然他們下手稍微重了那么一點點,應(yīng)該讓他們再重新學(xué)學(xué)打板子的標準!”
劉遠磊像是驗傷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劉遠風(fēng)的屁股。
“唉呦,啊,唔……你們,你們,你們對我可真是太好了!我真沒想到,你們原來這么關(guān)心我!嗚嗚!”
聽到這三位至親完全是幸災(zāi)樂禍的關(guān)心之詞,劉遠風(fēng)難忍疼痛,“感動”地流下了兩行熱淚。
在一陣雞飛狗跳的熱鬧中,眾人進入了建章宮后殿中。
劉詢志揮手將閑雜人等都屏退了出去,然后笑著問劉遠風(fēng)道:“風(fēng)兒,外人都出去了,你說說吧,這是怎么回事,你想怎么處置,這一路大呼小叫的是想干什么?”
“哈哈,老頭子,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和大哥好啊,就憑我這地階中段的無上輕功,一百個閔傲強也休想碰我一下。但是他是你的臣子,是在維護你的律法啊。
我要是不給他面子,不就是不給你面子嘛,所以我不惜犧牲自己的肉體,被他重打了四十大板都沒還手啊。接著我這一路招搖回來,是不惜自毀名譽,犧牲自己的靈魂,讓世人都知道這件事兒。
這樣的話,只要老頭子你下旨對外斥責(zé)我?guī)拙洌偬岚钨p賜一下閔傲強那個黑臉鐵板,就會讓全天下都知道老頭子你不護犢子,彰顯你的賢明,為你贏得民心啊!
而大哥只要親自去宣旨撫慰一下閔傲強,就一定會落個賢王之名!我這么犧牲自己換來你們的偉岸形象,你們是不是要好好感謝我啊?”劉遠風(fēng)趴在擔(dān)架上搖頭晃腦的說道。
“嗯,風(fēng)兒真是一片孝心啊,為父很是感動,就按你說的辦吧!”劉詢志聞言仍舊微笑著答道。似乎他對這個答案早有預(yù)料。
“老三,你夠狠,要是真像你說的這么一來,太子這鬼差使就再也不會落到你這個已經(jīng)聲名掃地的皇子身上了,對吧?而我就在劫難逃了?你想的美,我回頭去臭罵他一頓,就說給我弟弟報仇!”
劉遠磊一語道破了劉遠風(fēng)的算計。
“哈哈,大哥,你要是做得出這種事,你就不是劉遠磊了,你可沒有我這么厚的臉皮!老頭子,你答應(yīng)給我賞賜了?嗯,我來算算這醫(yī)藥費、表演費、精神損失費、儀仗雇傭費、誤餐補助……應(yīng)該是多少錢合適呢?唉,帶著宋云海好了!”
劉遠風(fēng)趴在那里搓起了手指。
“哈哈,風(fēng)兒,為父答應(yīng)給你賞賜是沒錯,可沒說要賞賜你錢啊,上次你騙朕出面放了宋剛,說好了宋家被劉宗吞并,結(jié)果朕怎么沒看到宋家的一文錢落到朕手里啊,現(xiàn)在你還想要錢,門兒都沒有!”
劉詢志用自己的笑容詮釋著什么是老狐貍。
“啊,老頭子,不要斤斤計較嘛,我是你兒子,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嘛,何況我這次是又犧牲肉體又犧牲靈魂的幫你!”
劉遠風(fēng)真的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別癡心妄想了,這次你出去沒幾天,朕這兒倒是收到了你一大堆欠條,這個賬兒咱們回頭還要算呢,你還想跟我要錢?”
“嘿嘿,老頭子,那你到底打算賞我點什么?”
“嗯,這次不止賞你一個。你們?nèi)值芙o朕做了這么多年皇子,也不容易,現(xiàn)在最小的也馬上就十六歲了,都成年了,也該給你們一個封號了!”
“難得你還知道我們不容易,嗯?封號?有封地嗎,有俸祿嗎?”
“沒有,想都別想!”
“那要封號有什么用啊,來點實在的啊!”劉遠風(fēng)不干了。
“是啊,父皇,兒臣覺得老三這次說的有道理啊!”劉遠磊是頭一次真心覺得劉遠風(fēng)說的對。
“沒錯,父皇,三弟總算說了句人話……”劉遠達的話就更加直接了。
“來人,給大皇子備轎,送他去京兆府,給二皇子備馬,送他去閉關(guān),再來幾個人,抬三殿下回宮休息……”
劉詢志是不會給三兄弟聯(lián)合起來對付自己的機會的。
“老頭子,你不能這樣啊,你聽我們把話說完啊!”
“是啊,父皇,咱們再商量商量?”
“都給朕該干嘛干嘛去,記住,四月二十四,風(fēng)兒滿十六歲這天,都給朕來上朝!擺駕回寢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