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巍及時反應過來,一把操起電棍,對著胡廣利已經爬到窗外屁股就是一電棍。胡廣利受電擊,吃痛后勁道松了,被葉皓東整個拽了回來。高巍憤怒的撲上去就是一頓電棍,胡廣利很光棍的高舉雙手沒有任何反抗,表情似笑非笑,眼睛緊盯著葉皓東看。那套刑具是砸上去的,現在被他退下來就沒法再安上去,高巍沒辦法只好拿了幾個手銬子,用蘇秦背劍式把這家伙銬個結實。
回到車廂里,正是開飯的時候了,高巍走到葉皓東他們幾個人中間,把一大根散發著蒜香的紅色肉1腸塞給葉皓東。葉皓東大方把這個奢侈品分成了四份,與另外三人分享。
宮茂祥伸出大拇指:“行!老弟你可真有份兒啊,連押運獄警的負責人都給面子。”
葉皓東笑笑,什么也沒說。
越往西走,外邊的景觀越荒涼,不只是什么時候,胡廣利居然湊到了葉皓東他們跟前,只見他雙臂被反背到身后,呈一上一下態勢,雙腿則被連著的三個銬子鎖住,手銬子幾乎卡進肉里,但他的表情卻很輕松。
“小子,眼光挺厲害啊,盯了老子一道兒,眼瞅著要飛了,卻被你小子給破壞了,盤盤道兒吧。”
列車搖晃著飛馳。葉皓東不自覺的隨著列車晃頭,眼皮翻了一下,看了一眼胡廣利,打了個哈欠:“有什么可盤的,你要是跑了會連累很多人,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跑最好換個地方。”
胡廣利仿佛自言自語:“胡廣利,吉省人,身上背的案子太大就不多說了,小崽兒,你記住了,咱倆沒完!”
葉皓東終于睜眼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睡了。
五天五夜的長途跋涉之后,列車終于抵達石圍子市區,火車進站,葉皓東跟著眾人一起好奇的打量這座城市。美麗的石圍子街景,人來車往,衛生干凈程度遠遠強于鋼城,白楊樹高聳入云,綠陰一片,絲毫沒有荒涼的悲寞。
車上負責人介紹:“這是號稱大西北的小江南,全國衛生先進城市,是兵團農八師的師部所在地。”整潔的街景多少讓眾犯人有了一絲好心情。交接儀式開始,文件檔案清點,雙方互相簽字,隨行押解人員下車。葉皓東跟高巍握手話別,隨著眾人嚴格的按照要求排隊走下車。
大家在車下集合,點名報數后,很有序的走上來接收他們的大客車,依舊是那種鐵欄桿封死窗戶的大客車,只不過牌子變成了‘四平大客’。葉皓東一路上默默計算著時間,足足走了六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按照每小時五十公里的速度計算,這條路至少有三百公里。道路兩旁的景觀單調乏味,低矮的丘陵與灌木叢,荒草甸子和沙漠。
從沙漠公路上拐了過來,一片田野,麥浪滾滾,一股股清風迎面撲來,給人以清新的感覺,綠化帶上成片成排的白楊樹傲然挺拔。只行進了四十分鐘,新的監獄到了,仍然是如上的景觀,看來不是不毛之地。后面的押送武警散開警戒線,犯人們開始下車。一個黑省犯人晃著腦袋:“我操1他大爺的,這還是笆籬子嗎?怎么沒有圍墻呀?”只有左中右排房,窗子無例外的是鐵欄。進得排房,一條寬不超過二米的過道,每二十個人一個囚室,鐵皮做的門被插入鐵栓,上了把鐵鎖。上下的鐵床鋪著竹板,一切都顯得簡單,整潔,沒有天花板,只用一種箔紙交叉做的頂棚,金光閃閃的。過道把房子一分為二,一共十八間號房。從窗戶望去,后面是寬闊的麥田,有幾排楊樹,窗外只有兩個武警端著槍巡視,如此簡單的警戒,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葉皓東愣愣的隨波逐流任人家安排囚室。
值班大拿戴著紅袖章,打開門:“你們哥兒幾個選一個臨時班長,鋪被褥,先洗澡,準備開飯,好好睡一覺兒,好幾天的折騰,人也累乏了,動作都快著點兒啊。”
葉皓東跟季成剛又分到了一個囚室,一起的還有金榮哲和之前認識的那個小四川兒。其余人都是其他車廂的,要慢慢接觸才認識。現在大家都是新人,想要分出個三六九等還得彼此觀察些日子。不大會兒,那個跑號的大拿又回來了:“哥幾個趕緊的洗澡去吧。”說完,一扭頭自己先走了,看意思是頭前帶路。
浴室的設施居然很先進,是那種不多見的巨大的太陽能熱水器。在這個季節這個地方這東西絕對英雄有用武之地。水很熱,大伙兒沖的很痛快。葉皓東任熱水沖刷身體,思緒飛回到剛步入社會那個時候,那會兒,他只是個搓澡工,憧憬的卻是全世界,現在他是鋼城新崛起的明星企業新綠集團的老板,卻只能憧憬早日脫離牢籠。想到這,他心頭升起一股不忿和激昂來,仰著頭扯著脖子無顧忌的吼著:“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詞是岳大帥的,曲子卻是他老哥自己編的。他洪亮的調門兒在這封閉的空間里聽著格外帶勁兒,引得一起洗澡的眾人紛紛側目。葉皓東哈哈大笑著沖去一身的香皂沫兒,走到門口處猛回身,看著里邊人,瘋癲的叫道:“大西疆,我葉皓東來了,九年半的刑期老子最多三年肯定結束它!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感到奇怪和不爽的犯人們哪想得到這位爺最近活的有些壓抑,這會兒天性回歸,止不住狂態盡顯。葉皓東出門了,一個犯人罵:“操,神經病!”
一個多小時以后,讓全體犯人腎上腺素激增的情景出現了。一個摸樣精致的維族少女和一個短頭發摸樣俏皮長著兩顆小虎牙的漢族女孩,跟著幾個沒有*的管理人員抬著大筐和一個大扁槽子走了進來。大筐里是饅頭,這地方叫饃,葉皓東看那個頭兒覺得叫饅頭祖宗更合適。竹制的扁槽子里是四個大菜盆,土豆絲,大腌兒蘿卜,肉丁兒炒茄子干,雪里紅燉豆腐。
二十個男人熾熱的目光沒能讓兩個少女感到任何不適應,漢族女孩大方的近乎潑辣,笑著叫:“看什么看,一群子新戇頭,快點趁熱吃吧,新犯人第一天來享受這頓伙食是這里的傳統,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葉皓東就是在她笑的時候留意到她的兩顆虎牙的,那個女孩注意到葉皓東毫不掩飾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人堆兒里少年犯,故意兇巴巴的:“嗨,說你呢,往哪看呢,告訴你,到了這兒就要守這兒的規矩,不許亂說亂動和亂看,不然就要取締制裁你。”
葉皓東笑著,目光純凈,不在意的說:“在看你們倆,因為你們美啊。”
維族女孩也是聽得懂漢語的,給葉皓東這么一贊,臉兒頓時紅了。漢族女孩卻有些惱羞成怒:“剛來第一天就敢調戲管理干部,時間長了你還了得了,不許再看也不許瞎說八道,不然有你的好看。”
葉皓東:“說句老實話而已,太祖他老人家教育我們說老實話做老實人不就是這個意思嘛,難道說你們丑就對了?”
兩個女孩誰也沒再搭理他,把吃的留下,跟著其他人走了。
吃飯的過程中,大伙兒為此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原以為到了這塞外大漠上,能看見個雌性動物就是件了不起的稀罕事,哪成想居然比內地的監獄還絕,竟然有女的管理干部,并且品質如此過硬。第一頓飯,眾人就被葉皓東的飯量嚇了一跳。這么大的饅頭一般人也就一個到兩個一準兒吃飽,葉皓東一氣兒吃了六個,筐里沒有了才停住,看意思似乎有的話他還能吃。
休整了兩天,每天里除了背監規和政治學習外就是吃飯睡覺。葉皓東跟室友們也已經相互認識。到了這兒,犯人的質量明顯提高,所犯下的罪惡五花八門同時也相應深重,一屋子二十個人葉皓東居然是刑期最短的一個。
季成剛和金榮哲兩人都是無期,如果按照刑期來劃分地位他們倆無疑是第一檔的。跟他們一樣的還有山東大漢劉魁,這位老哥是個沒有老底子的初犯,第一次就干了件驚天動地的事情,放火燒荒把部隊的彈藥庫點著了。據他說當時那個爆炸聲離近了能把人耳朵震聾了。雖然他主觀上沒有犯罪動機和欲望,但客觀上他造成嚴重后果卻是不可挽回的,于是法院在量刑的時候尊重部隊的意見從重處罰了這個家伙,無期徒刑。
剩下的人里邊最值得一提的人物就屬遼省遼城人王義軍了。這是個三進宮的老炮兒,來西疆已經是第二次,不過上次他的服刑地是疆北,條件要比這里苦的多。渾身的紋身和刀疤象征著這位老兄過往的輝煌戰績,剛來那會兒還是滿身四十八斤的加重刑具顯示著他的與眾不同,再來這里以前他在牛心坨監獄已經服刑三年,他被判了二十年,原因是故意傷害罪。據他講是把另一個跟他作對的老炮兒手腳全給廢了。這家伙從到這間囚室的第一天起就以班長自居,對其他人吆五喝六的,但對葉皓東三人卻不無顧忌,鋼城人好勇斗狠的名聲在外,季成剛和金榮哲兩個無期犯更讓他不敢小視。
比較起前面的幾位,其他人犯的罪都未免平常些,搶劫斗毆盜竊的居多,沒啥可說的就不一一介紹。還一個造謠誹謗國家領導人的反革命罪犯林旭東,這個人倒是應該說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