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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追憶

玉帝見二人找了琉璃盞碎片,大是高興,親封飛劍俠和媚靈狐爲“雷霆天兵”,衆仙官紛紛道賀。他們卻對玉帝的封賞並不在意,略表謝意,問起了孫悟空和白骨仙的事。

牛魔王口中的小白確實就是殺人如麻,雙手血腥的白骨仙。她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也就是所謂的九陰之體,純陰女妖。一萬三千年前,白骨仙煉成純陰妖氣,殺上天庭,當時整個天界沒有人能夠與她抗衡,天庭歷稱這場激烈戰鬥的日子爲“衆神末日”。

後來天界不得已請來佛祖出手降服了白骨仙,並且抹去她的記憶和法力,把她的肉身收押在鳳巢裡,而靈魂則在地獄的“十王降魔陣”裡受著永遠的煎熬。

一萬三千年來,孫悟空一直想從地獄深處把毀天滅地的白骨仙給救出去,但他因爲一直不知道破“十王降魔陣”的辦法,嘗試了多少次也是無功而返。

直到二十年前孫悟空又聯合牛魔王和其他六個結義兄弟,糾結了魔族準備再次迎救白骨仙。天庭得知消息派玉帝之子武尊神率三界精英和他們一場大戰,終於降伏了反叛,這纔有今日三界的安寧。

媚靈狐問:“既然如此,一切不都了結了嗎?怎麼現在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玉帝:“本來事情到此爲止就可以了,可是那孫猴子不聽教誨,打碎了琉璃盞,反出天庭。琉璃盞鎮壓著天下羣妖,一被打碎就無法聚集天地靈氣,下界妖魔氣焰大增,‘十王降魔陣’也受到了影響產生鬆動。孫悟空下到冥界和白骨仙連手夾攻,終於打破‘十王降魔陣’把白骨仙的靈魂從救了出來。現在他又要和牛魔王救出白骨仙的肉身,到時三人聯手,三界將會永無寧日了。”

媚靈狐:“可孫悟空和白骨仙已經重新輪迴,轉世成凡人了?!?

玉帝:“孫悟空救出白骨仙之後,藉助月光寶盒的力量,帶著白骨仙逃回了五百年前,後來被觀音大士所擒。觀音大士慈悲爲懷,饒過了他二人的性命,又把孫悟空的妖力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和白骨仙重新輪迴變成了現在斧頭幫幫主和盤絲洞的白晶晶,另一部分也被觀音大士以法力鎮住,囚禁在龍窟之中?,F在牛魔王就是要救出龍窟中的孫悟空真身,然後再聯手救出白骨仙?!?

媚靈狐問:“你們爲什麼要這麼怕他們救出白骨仙,白骨仙當年又爲什麼會發起‘屠神之宴’?”玉帝大聲說:“是‘衆神末日’不是‘屠神之宴’!白骨仙是純陰女妖,她生性就嗜血好殺,還有什麼原因?!泵撵`狐:“那孫悟空又爲什麼要救她出來?”

玉帝有些惱怒:“該你知道你已經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用再問,難道天庭還會故意冤枉他們不成!”媚靈狐毫不示弱:“天庭怎麼就不會冤枉他們,難道你忘了你們是怎麼對待魔族的?”玉帝被媚靈狐徹底激怒了:“混帳話,巨靈神,把這滿嘴胡說的小丫頭轟出南天門?!?

巨靈神大喊了一聲:“遵旨!”大步朝媚靈狐走過來。飛劍俠站在媚靈狐前面,巨靈神怕得罪這個剛剛纔被玉帝封爲“雷霆天兵”的新貴,看著玉帝,垂詢要不要把飛劍俠也一併轟出去。玉帝喝斥:“飛劍俠,你也要反天?”

武曲星君喝問:“飛劍俠,二十年前你就一意孤行,不肯助三界除去妖魔,今天你難道還要替妖魔衝鋒陷陣不成?”飛劍俠:“飛劍俠還是二十年前的飛劍俠,只是換了一個名字而已?!?

玉帝怒火衝上心頭,站起來一拍桌案:“四大天王,巨靈神!把這兩個下界妖人趕出南天門,永遠不許他二人上界。”媚靈狐責問:“你們這麼怕人問起孫悟空和白骨仙的事,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庇竦蹥獾碾p目通紅:“李靖,楊戩,把這兩個胡說八道的妖人打入天牢?!?

媚靈狐抽出纏在腰上的枯骨刀:“難道天庭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把人關起來?”

衆仙官一看到枯骨刀,紛紛大喊:“是枯骨刀,是屍魔白骨仙的枯骨刀?!薄八?,枯骨刀怎麼會在她手中!”“快,快去請如來佛祖!”

當年白骨仙就是用這把枯骨刀殺盡天上衆神,所以衆神一見到枯骨刀就好像是見到了白骨仙親臨,四處躲藏,竟然有人喊出了要請如來佛祖。

玉帝也是驚地滿頭大汗:“李靖,楊戩,快誅殺這妖女!”說完躲到屏帳後面不敢探頭。

媚靈狐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害怕自己,而且竟要誅殺自己。

楊戩走上前去,喝斥:“飛劍俠,媚靈狐,快入下武器縛手就擒,玉帝也許會從輕發落?!庇值吐晫︼w劍俠說:“飛劍,快帶她走?!?

飛劍俠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拉住媚靈狐:“走?!币婚W身,出了南天門。

五百年前孫悟空大鬧天宮時,楊戩就和孫悟空打了個不勝不敗,後來憑著吠天犬,又有太上老君暗助,這才把孫悟空擒住。所以楊戩一說讓他們走,飛劍俠就已明白,如果在凌霄寶殿動起手來,他二人無論如何也不是敵手,楊戩是看在和自己兩世交情的份上才放他二人離去。

媚靈狐想起在天庭的時候,那些仙官說枯骨刀是白骨仙之物,既然是白骨仙的兵器,那怎麼會到了她手中?父親只說這把刀是一位上古妖仙所有的兵器,難道那位上古妖仙就是白骨仙?問起飛劍俠,飛劍俠更不知道枯骨刀的來歷,只說她以前用的軟鞭,他也從來都沒見過枯骨刀。

媚靈狐知道他說的以前是指自己的前世,笑了笑:“我從小就帶著這把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它的來歷,你又怎麼會知道?!?

媚靈狐說天庭越是不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始末,那就越說明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逆天魔讓他們幫孫悟空救出白骨仙,那就證明逆天魔也認爲孫悟空和白骨仙沒有錯,錯的是天庭,所以她一定要去幫孫悟空。和紫霞仙子一起幫孫悟空救出白骨仙。

回了盤絲洞,春三十娘說紫霞仙子一直沒有回來,只能再去魔王寨。

牛魔王正在魔王廳大發雷霆,小妖們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前,怕牛魔王遷怒到自己身上。

牛魔王見飛劍俠和媚靈狐來到,不耐煩地說:“天宮名菜我不要了,玉酒也不要了,你們自己吃了吧?!憋w劍俠早就把牛魔要自己拿天宮名菜和玉酒的事忘了,經他這一說纔想起來,奇怪他現在爲什麼又不要了。

牛魔王:“該死的孫悟空,那個勾引二嫂的臭猴子,虧我還兩次幫他去解救小白,他不但不感恩,現在居然要去動我老牛的人!氣死我了,要是讓我抓到那隻臭猴子,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飛劍俠問:“孫悟空不是被困在龍窟了嗎,他怎麼還能勾引二嫂?”媚靈狐:“一定是牛大嫂嫌他要娶新老婆,所以纔不高興,他卻要怪孫悟空,真不講理!”

牛魔王:“什麼牛大嫂,是二嫂。紫霞仙子以前跟孫悟空就是相好,她明明說只要我去幫她去龍窟救猴子出來,她就嫁我,現在她又說她的紫青寶劍被絕地魔搶去了,要有紫青寶劍她才肯嫁給我。我去地府把紫青寶劍比絕地魔手中要了回來,她又說要我拔出寶劍來才能嫁我。他媽的,那把劍本來就是拔不出來的,我怎麼能拔出來?她分明就是忘不了那臭猴子?!?

媚靈狐聽牛魔王越說越亂,師父怎麼可能會喜歡孫悟空:“牛魔王,你又胡說,我師父怎麼會喜歡孫悟空!她要真喜歡孫悟空的話,二十年前她爲什麼不去幫孫悟空救白骨仙?”牛魔王:“就你鬼丫頭話多,紫霞仙子當然不能去救小白了,她怎麼會去救小白?!?

媚靈狐:“她爲什麼不能去救白骨仙?”牛魔王:“你自己去問她好了?!庇至R孫悟空:“二十年前老牛拼著性命不要去幫他救小白,他現在卻來勾引二嫂,氣死我了。”

飛劍俠:“二十年前你爲什麼要突然逃離?”牛魔王罵地正在興頭上,飛劍這麼一問,順口回答說:“還不是爲了紫霞仙子的一句話?!痹拕傉f出口已經察覺失言,改口說:“一萬多年前我就幫他救過小白,老牛知道天庭的實力,憑我們幾人是不可能贏得了天庭,何況那次三界之中都參與了進來。老牛爲了保命,當然得先行撤下來了,不然還不得和我那幾個兄弟一樣,被囚在海邊?!?

飛劍俠心想,原來牛魔王當年中途脫逃並不是爲了得到魔界,問:“那時盤絲大仙說了什麼?”牛魔王:“說什麼?什麼也沒說?!憋w劍俠知道他要是不說,再怎麼問他也不會說,說不定惹惱了他,又要把他們趕出去:“牛大哥知道盤絲大仙現在在什麼地方嗎?不如我去幫牛大哥說說情,說不定盤絲大仙肯回來和牛大哥成婚?!?

牛魔王高興地說:“飛老弟,你要是能讓紫霞仙子回來跟我成婚,老牛願跟你結爲八拜之交!她現在就在傲來國的花果山。”

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中水簾洞。

紫霞仙子就在山下流水岸邊,抱著紫青寶劍遙望著大海出神。

媚靈狐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師父!”

紫霞仙子回過神來,輕聲說:“小媚靈?。∧阍觞N找到這裡來了?!泵撵`狐:“牛魔王說師父在這裡。”紫霞仙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師父。”媚靈狐:“我不叫師父叫什麼?”紫霞仙子:“叫我紫霞也好,盤絲大仙也好,你不應該叫我師父。”看到和媚靈狐一起來的飛劍俠,問:“他是誰?”

媚靈狐:“他是飛劍俠。”紫霞仙子:“哦,他就是飛劍俠!”又問:“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媚靈狐:“師父,牛魔王說你要嫁給他,我不信師父會嫁給他?!弊舷嘉⑽⒁恍Γ骸澳闩挛視藿o他?”媚靈狐:“師父長得這麼漂亮,要嫁也是嫁一個英俊瀟灑的翩翩公子才行,怎麼能嫁給牛魔王那樣的醜八怪呢!”

紫霞仙子神情有些憂鬱,語氣依然平靜溫和:“我的意中人是一位蓋世英雄,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穿金甲聖衣,腳踏七色彩雲來娶我。”

媚靈狐:“師父,牛魔王說你喜歡孫悟空!”

紫霞仙子聽到孫悟空的名字,眼神中似乎有一束光芒閃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的神態。

紫霞和青霞原本是如來佛祖座前日月神燈的燈芯。一萬三千年前,那時孫悟空還是在天宮當弼馬溫的小官,紫霞帶著紫青寶劍走到孫悟空面前,孫悟空拔出了紫青寶劍,她平生有一個誓言:誰要是能拔出她的紫青寶劍,誰就是她的意中人。

孫悟空告訴她,總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穿金甲聖衣,腳踏七色彩雲來娶她。紫霞一直在等著這一天,但這一天始終沒有到來。

她知道,在孫悟空的心裡

另有喜歡的人,但他喜歡的那個人卻變成屍魔,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從此後的一萬三千年他都在愛恨癡怨裡糾纏而不得解脫。

她知道孫悟空是在騙她,他和他的師妹小白,在一萬三千年以前就已經在方寸山前的斜月三星洞前立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誓言。騙就騙吧,就像飛蛾一樣,明知道會受傷,還是會撲到火上,飛蛾就是那麼傻。

媚靈狐也有些傷感,原來師父心中還有這麼一段情緣:“孫悟空喜歡的人就是白骨仙?”

紫霞仙子:“這一萬多年來,我一直在邊上默默地看著孫悟空爲救出白骨仙而做的各種事,他大鬧天宮,發動神魔之戰,打碎琉璃盞,帶著白骨仙逃到五百年前,變成了至尊寶,我一直注視著他。但是,無論如何,孫悟空心裡喜歡的人並不是我,所以在二十年前我爲了報復他,騙了牛魔王,最終使他迎救小白的計劃再一次失敗?!?

二十年前孫悟空、逆天魔和牛魔王與三界展開戰鬥。紫霞要讓孫悟空永遠都救不出白骨仙,她恨白骨仙,她本來可以和孫悟空在一起,但白骨仙的出現毀了一切。如果那時白骨仙沒有出現,孫悟空就不會反出天庭,也不會離開她。

牛魔王和獅駝王六人攻上天界的時候,孫悟空也已經攻入了冥界。逆天魔也打破了魔界封印,率魔界戰神趕到冥界。孫悟空和逆天魔聯手要打破“十王降魔陣”。紫霞不能讓他們得手,她知道牛魔王一直喜歡自己,告訴牛魔王,只要他肯退出天庭,紫霞就嫁給他。

牛魔王爲了紫霞的這句話而拋棄了結義兄弟,獨自逃離。六大魔王不是天庭的對手,很快敗下陣來,天庭騰出了力量,趕至冥界阻止了他們。孫悟空再次失敗,逆天魔率魔界也退到了獅駝嶺。

孫悟空再次被囚禁起來,紫霞最後一次見到了孫悟空,她忽然明白了,即使沒有白骨仙的出現,孫悟空終究還是會想起她。

二十年前智聖仙抱著一個女-嬰來到盤絲洞,讓紫霞收留這個女-嬰,教她法術。紫霞拒絕了,她已經不再收徒弟,智聖仙講述了獅駝嶺發生的場驚心動魄地戰鬥,這些話並沒有打動紫霞,她留下媚靈狐的原因是因爲媚靈狐是九尾狐的女兒,如果沒有自己,牛魔王就不會中途脫逃,九尾狐也就不會死,狐美人也不會死,所以她必須要爲自己犯下的錯負責。

紫霞仙子繼續說:“我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時光中,在孫悟空和白骨仙心中留下了一個情結,讓他們即使重輪迴也能夠記得對方,這也許是我惟一能幫他們做的事。”媚靈狐:“師姐會喜歡至尊寶是因爲師父讓他們記住了對方!”紫霞仙子:“他們前世不能在一起,今世總是能在一起了?!?

飛劍俠:“如果僅是因爲白骨仙一萬三千年前發起的‘屠神之宴’令天界恐懼,現在白骨仙已經成爲了白晶晶,她已經不能再威脅到天庭的安寧,但天庭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孫悟空?”紫霞仙子:“因爲孫悟空不會放棄白骨仙,即使她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就像是狐美人變成了媚靈狐,但你還是會守在她身邊。”

飛劍俠看了看媚靈狐,她對紫霞仙子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也許在她心中,逍遙生和狐美人往事都只是一個故事,她只是一個聽故事的人。飛劍俠心中有些酸楚,媚靈狐對從前的事她已經沒有了記憶,那些事對她來說確實只是一個故事,無論自己怎麼告訴她,她都無法真正把自己當作故事中的人。

也許有一天她終究會想起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想起來。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另一個意中人,她會離開自己,開始自己新的生活。飛劍俠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以後將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命當中。

飛劍俠二十年來從沒有和天庭有過任何的來往,他一直認爲二十年前是天庭的人對自己施下的混亂術,但他想不出是什麼人下的手,二十年來他明察暗訪,始終沒能查得出來。

媚靈狐看到了飛劍俠悽楚的眼神,問:“你怎麼了?”飛劍俠:“沒事。媚靈狐,你還記得咱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媚靈狐:“記得啊,是在長安城清風橋上,你和墨姐姐在說話,後來就認識了?!?

媚靈狐說的是她和龍戰將去大雁塔時,飛劍俠問的是在她還是狐美人的時候。

飛劍俠還是逍遙生的時候,在長安城東遇到一隻白色的銀狐,那是一隻罕見的銀狐,通體白色,沒有一根雜毛,行動極快。他一直從城東追著它到了長安城中,銀狐就要被他追地筋疲力盡,眼看就要追上,忽然躍起竄入了一個少女懷中。那少女見撫摸著氣喘噓噓的銀狐,怒斥他爲什麼要追自己狐兒。

逍遙生初時追趕銀狐只是見它生的漂亮,要捉回來馴養,沒想到那銀狐跑起來卻是極快,心中不禁起了好勝之心,它越跑的快就越要追上它,要看看這隻銀狐有多少氣力,起初還怕它跑到山林中追不上它,想把它往灞河邊上趕,沒想到它卻朝向長安城中跑去。

原來這隻銀狐竟然是這少女馴養的寵物,他看著狐美人俏麗的而龐呆住了,竟沒有聽到她的斥問。狐美人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唾了一口:“你這人好沒禮貌,沒見過女孩兒嗎?”逍遙生被狐美人說的臉上一紅:“不……只是沒見姑娘……姑娘……這麼漂亮……呃……這隻銀狐是姑娘的?”

狐美人被他結結巴巴地語氣逗的一笑,更顯嬌麗。她這一笑更令逍遙生心神盪漾:“姑娘笑起來比生氣更漂亮。”狐美人咯咯直笑:“看你剛纔追我的狐兒時武功也不錯,怎麼說起話來和書呆子一樣!”逍遙生“啊”了一聲,不知道她爲什麼說自己是書呆子。

狐美人說:“難道你生氣的時候比笑的時候好看嗎?”逍遙生也笑起來:“姑娘生氣時也好看。”狐美人:“不跟你說了,你這人就愛胡說八道。我問你,你爲什麼要追我的狐兒?”

逍遙生:“我實在是不知道這狐兒是姑娘的,要是知道它是姑娘養的,那……”狐美人:“那……那什麼,要知道是我養的你就不追了?你又不認識我,爲什麼是我的你就不追了?”逍遙生心裡想的是,如果知道這銀狐是她的,那就更要追了,他喜歡這個開朗的女孩兒:“姑娘一個人在這裡是在等人嗎?”

狐美人:“你這人真有意思,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人?我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長安城,雪姐姐讓我在這裡等她,我又不敢到處亂走,所以只能在這裡等她,可從昨天到現在她也沒來找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原來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一夜,一直就站在這裡,哪裡也沒有去過,逍遙生問:“你雪姐姐叫什麼名字,她去幹什麼了?”狐美人:“他們都叫她燕山雪,她說她要去辦一件事情,讓我在這裡等她三天,如果三天後她還沒有回來,那她就不回來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燕山雪所在的墨家一派被人稱爲墨俠,墨俠中的每個人都使得一手絕世劍法,但卻沒有特定的師承來歷,他們是一些身負絕學的人自發組成的一個門派,墨俠和遊俠盟不同,他們以誅殺暴-政,蕩盡人間不平事與爲己任,遊俠盟則是以維護三界安寧爲職責。

武林中人只知道燕山雪曾在北方的燕山學藝,出劍之處劍光如雪花,無處不在,沒有人知道她的師父是誰。墨俠向來都是特立獨行,從不和其它門派來往,武林中人對他們的行事知之甚少,再加上他們一向與官府爲敵,大多人也不願深入交往。

逍遙生不知道狐美人是什麼來歷,爲什麼會和燕山雪在一起,難道她也是墨俠?狐美人說她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墨俠,也不知道燕山雪是墨俠,那隻銀狐就是燕山雪送給她的。

飛劍俠說:“墨姐姐!你以前都是叫她雪姐姐的,她的劍法很高明,因爲她曾在燕山學藝,所以武林中人都稱她爲燕山雪。那時你們就是很要好的朋友,後來你知道雪姑娘死了,哭了好多天,一直尋到冥界找到雪姑娘的魂魄纔好?!?

媚靈狐很平靜,她只在清風橋上見過墨衣行一次,那時她拉住墨衣行的手時,只覺得她的手臂冰冷細膩,原來她是鬼族:“墨姐姐武功那麼好,又那麼年輕漂亮,她怎麼會死?”

逍遙生一直陪著狐美人在清風橋上等著燕山雪回來,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她還是沒有回來,狐美人說她不會回來。逍遙生問她要去哪裡,狐美人說她要回家去。逍遙生一直沒問她的名字,聽她要回去了,心裡有萬千的不捨,問起了她的名字。

這時人們紛紛朝皇宮方向跑去,逍遙生以爲是皇上要出巡,大家都想去看看當今皇上長什麼樣子,所以都朝皇宮門口圍去,並沒有在意。城中出現了一批身穿黑白相間衣服的劍客,他們分成幾路散在城中各處,每路有七八個人,行動隱秘迅速,顯然不是平常俠客,看樣子倒有些像是訓練有素的墨俠。

逍遙生心想,當今天子雖說不上是聖明天皇,倒也還算是個明白皇帝,墨俠不可能想要對他下手。那麼這次墨俠出動是爲了什麼?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不然不會一次就出動好幾十人。問一個老人才知道,昨天有人刺殺太子陷在宮中被侍衛所殺,皇上要把刺客曝屍三日,人們都想看看是這個刺客是什麼人,敢一個人潛入皇宮刺殺太子。

老人說:“聽說那個刺客還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娃娃哩,真想不到一個嬌滴滴地女娃娃竟然敢去刺殺太子殿下。了不得!了不得!”

狐美人奇怪爲什麼要有人刺殺太子,逍遙生沒有回答。墨俠的這次行動應該是和這次刺殺太子的事有關,而那個刺客極有可能就是墨俠,那麼墨俠很有可能是要奪回刺客的屍體。刺客是個年美貌的姑娘,他隱隱覺得刺客很可能就是燕山雪,他不想讓狐美人擔心。

狐美人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了一絲不安,想起燕山雪對自己說過的話,讓自己在這裡等三天,如果三天後她還沒回來,那她就不會回來了。她爲什麼不回來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你說雪姐姐去哪裡了?她會不會有事?”

逍遙生安慰她:“雪姑娘劍法很高,她不會有事?!庇终f:“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皇宮看看。”狐美人拉住他:“我也要去?!卞羞b生本來想勸她留下,如果刺客真是燕山雪,那墨俠必然會搶奪她的遺體,到時皇宮門口一定會是刀光劍影。但看到她紅紅的眼圈,終於還是帶她一起去了皇宮門口。

燕山雪的遺體被懸掛在城門口的高樓之下,渾身是血,美麗地臉龐也被血水遮蓋住。狐美人心口一痛:“雪姐姐!”

墨俠已經開始行動,一路阻擋官兵,一路搶奪燕山雪的遺體,一路截擋城樓上放箭的官兵,還兩路護衛搶奪燕山雪的人。

城樓離地十餘丈,尋常俠客根本無法以輕功躍上去。

但墨家多有奇思妙想,在一塊鐵板上裝上十幾個鐵管,鐵管中灌滿火藥,把鐵板綁在背後,一開動機關鐵管中的火藥立即被點燃,火藥膨脹時的氣體向下噴出產生一股向上的推力,然後藉著這股推力躍向城樓,割斷燕山雪身上的繩索,燕山雪順著城牆滑下,下面的墨俠迅速躍起,從半路搶把燕山雪奪下,然後飛奔離去。

在城樓下負責防衛官兵的墨俠見事已成功,扔下一顆煙彈,藉著濃煙遁走,等煙霧散盡的時候墨俠早已經不知去向。

逍遙生拉狐美人追尋著墨俠的一路跟來,一直出城一百多裡,墨俠發現有人尾隨,一聲呼哨,後面的一路停了下來攔住他們,前面的一隊依然帶著燕山雪的遺體向前奔馳。帶隊的墨俠見追兵只有兩人,以爲他們是藝高人膽大,分散開佈下了陣法困住他們。狐美人從掛在腰上的小口袋中掏出軟鞭,殺氣騰騰地說:“你們要帶雪姐姐去哪裡?你們快放下她來,否則我會讓你們血流成河?!?

逍遙生沒想到狐美人會突然變了個人一樣,渾身散發著殺氣。逍遙生陪她在清風橋上等了燕山雪兩天兩夜,知道她是魔宮公主,真要動起手這些墨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說:“雪姑娘和他們都是墨俠,他們是爲了搶回雪姑娘的遺體,沒有惡意?!?

帶隊的墨俠對著自己人說:“是友非敵,收起劍來?!眴栧羞b生和狐美人:“二位和燕山雪的朋友?”

逍遙生對他們說明來意,又說明了狐美人和燕山雪的關係,墨俠一方這才撤了劍陣:“原來是飛少爺,剛纔我們見有人一直尾隨在後,以爲是朝廷看鷹爪。燕山雪爲朝廷暴-政所害,我們要把她送到秦墨總院,既然這位姑娘是燕山雪的至親,要見她最後一面也是應該。但墨家有規定,非墨院之人,不能擅入總院,除非經過鉅子特許才能進入。”

狐美人紅腫著眼睛盯著說話的人:“天地人魔四界,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爲什麼不能進你一個墨家總院!”逍遙生:“還請閣下帶我們到總院,等鉅子同意之後我們再進去?!?

帶隊的墨俠略微思索一下,答應讓他們先去總院山下。

墨家從墨子死後,弟子們就分散開來,神農山的墨家總院、姑蘇的南墨總院和終南山的秦墨總院,漢以後朝廷尊儒術罷百家,墨家更是受到官府的壓制,從此墨家逐漸退出了歷史,形成了以武爲主的墨俠,以文爲主的墨客和以工技爲主的墨匠,三種墨客重新組成了新墨家,依然尊崇墨子和墨家思想,憑著大義凜然的“義死”精神,樹起了公理正義的豐碑。

到了秦墨總院所在的山下,那個墨俠讓逍遙生和狐美人在山下等候,他去向鉅子請示。等了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人通知他們進去,狐美人等得焦躁難耐,魔心又起,要硬闖進墨家總院去。護院劍士見她要硬闖入門,佈下劍陣把他二人圍住。

狐美人眼神中殺意又起,逍遙生趕緊攔下她:“不要動手,這裡是墨家總院,不知有多少和雪姑娘一樣的高手,我們闖不進去的。”狐美人:“闖不進去也要闖,大不了死在他們劍下,到時父王會血洗終難山爲我報仇?!?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誰要血洗終南山!”狐美人一回頭,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她身後:“小美,是你要血洗終南山!”狐美人“哇”地一聲哭出來:“紅姨,他們搶走了雪姐姐,還不讓我進去。”

紅拂女:“這裡是秦墨總院,哪能你說要進去就進去的!不讓你進去,你就魔性大發,要血洗終南山!胡鬧?!庇謱严聞﹃嚨淖o院劍士說:“撤了劍陣?!眲κ魁R聲回答:“是,鉅子?!?

逍遙生吃了一驚,武林聲名赫赫的墨家鉅子竟然是一個女子,就是由她率領著成百上千名墨俠,實施著誅惡除暴的墨家古訓,:“你就是鉅子?”狐美人也大吃一驚:“紅姨,你就是他們的主公?”紅拂女:“逍遙生能是遊俠盟盟主,紅拂女就不能是墨家鉅子!”逍遙生抱拳:“多有失敬。”紅拂女一擺手:“墨家不喜歡這套儒生的虛禮,收起來吧?!?

進到總院燕山雪的遺體已經清洗乾淨,用一層潔白的布繩把身體裹住,放在一個木臺上準備點火焚身。狐美人撲上前去抱著燕山雪不停地哭,紅拂女走上前去把她拉開,下令點火。狐美人想要掙脫開:“紅姨,你們爲什麼要燒雪姐姐,她能救活的。紅姨,你不要燒她,我能救活她。”

狐美人懷中的銀狐探出頭來在紅拂女手腕上咬了一口,紅拂女一鬆手被她掙脫開抱起燕山雪跑出去。紅拂女看著她抱起燕山雪跑出門去,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馬上又反應過來,大聲對逍遙生喊:“攔下她,她要闖冥界!”說著也追出去。

二人一前一後追著狐美人朝冥界追去,狐美人本是千年靈狐修成,奔跑極快,即使懷中抱著一個人也還是把逍遙生和紅拂女遠遠甩在後面,追趕不上。

到了冥界,鬼使抵擋不住狐美人,讓她一路闖到了閻王殿。逍遙生和紅拂女趕來時,狐美人正和鍾馗對峙??磥矶艘呀泟舆^手,鍾馗右臂受傷,臉上也被狐美人的軟鞭抽出幾道紫青色痕跡,明知不敵還是守在閻王殿前不讓狐美人進去。

狐美人:“放了她,我走。不放她,你死?!辨R馗:“燕山雪已經死了,你要強索她魂魄顛倒陰陽,逆天地而行,別說冥界不允許這種事,就是天帝也不會同意。她陽壽已盡,死去也有幾天了,就算你把她的魂魄找回也救不回她?!?

狐美人:“天帝算什麼東西!我自有辦法救她,用不著你來操心,你只要放了她?!?

紅拂女搶下她手中的軟鞭,斥責她:“小美,你要幹什麼!”狐美人:“紅姨,雪姐姐才那麼年輕,她不應該死的,我要救她?!奔t拂女:“你怎麼救她,把她變成魔!”對鍾馗說:“鍾天師,我要見燕山雪,請你讓她出來?!辨R馗有些爲難:“紅女俠,冥界有冥界的規矩,你這要求鍾馗怕是不能答應?!?

紅拂女指著狐美人:“你應該也知道她是什麼人,你不讓燕山雪出來她是不會罷休的,難道你真想讓她大鬧一番才甘心?”

鍾馗無奈之下只能把燕山雪的魂魄召出來,狐美人一見燕山雪又哭起來:“雪姐姐,你不要怕,我來救你了,我們回去,我讓父王救你。”拉著燕山雪要往出走。燕山雪把她拉過來,擦了她臉上的淚水:“小美,姐姐不是讓你等不到我就回去嗎,你怎麼闖到這裡來了?”

狐美人:“惡人把你殺了,飛大哥帶我到找到你,他們要燒你,我不讓他們燒。雪姐姐,我能救你的,你跟我回去魔界,我有辦法救活你?!?

燕山雪看了看逍遙生,她不知道狐美人怎麼會認識他,說:“小美,姐姐不能跟你回去,魔界不是姐姐的家,你懂嗎?姐姐是人族,人族死後就應該到冥界來,重新輪迴轉世,然後就會忘掉以前的事變成另一個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狐美人抽泣著說:“我不讓你輪迴轉世,我也不讓你忘了我?!卑雁y狐抱出來:“狐兒,你也不要雪姐姐忘了你是不是?你跟雪姐姐說,你讓她和我們一起回去?!?

燕山雪抱起銀狐,輕輕地撫摸著:“小美,姐姐不會忘了你,姐姐也不會去輪迴。但是姐姐不能跟你回去,姐姐生是墨家的人,死也是墨家的鬼?!睂t拂女說:“鉅子,你帶小美回去吧,不要讓她闖下大禍?!?

紅拂女:“還是你跟她說明白的好,我可管不了她?!?

燕山雪把狐美人叫到一旁,告訴她在天地間不僅僅只有人族和魔族,還有鬼族。人族無法和魔一樣有永恆的生命,正是這種短暫才使的人生有了價值,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結,只是一種變化,鬼族就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方式。

在冥界有一座蘭若寺,在那裡她可以學到鬼族的武功和法術,到時她依舊可以往返於陰陽兩界,狐美人也還是可以見到她,死亡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的損失。

飛劍俠:“她在一次刺殺上代隱太子的行動中不幸失敗殞命。到了冥界,她還是不改從前漠視生死的孤高心性,也不求輪迴,依舊是路見不平,殺之爲快,蕩盡陰陽不平事。唯一不同的是她把手中的長劍換成了一對離別鉤?!?

飛劍俠心中被一個名字晃了一下,不斷重複著“她在一次刺殺上代隱太子的行動中不幸失敗殞命”這一句話。媚靈狐問他怎麼了,他不說話,只是重複念著那句話,重複幾次後忽然想到一件事:“媚靈,去化生寺?!?

二十年前他中毒後又被人施了混亂術,所以才誤殺了狐美人,這麼多年來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想要找出那個躲在暗地裡的人。剛纔媚靈狐問起他燕山雪的死因,他從“隱太子”三個字中想到了一件事。

空度禪師給飛劍俠和媚靈狐各自沏了一杯茶水,坐回原處:“飛少俠既然已經找到了媚靈姑娘,何必還要執著於往日的緣由,找出來之後又能如何?”飛劍俠雙手合十:“不能知道其人,飛劍心中始中不能安寧,還請大師指點?!?

空度禪師:“阿彌陀佛,李建成當年的確是曾拜在我門下,但以他的功力想要控制飛少俠,那是絕無可能?!憋w劍俠:“如果當時飛劍已經中毒呢?”空度禪師:“難道飛少俠當時已經中了‘煙行媚視’之毒?”飛劍俠:“當年孫女俠確實是這樣說過?!?

空度禪師:“阿彌陀佛。當年少俠來找老衲詢問這件事的時候,老衲當時還說化生寺門下弟子,就是老衲也無把握能控制得住少俠,沒想到下手之人竟然真是老衲門下,害得少俠誤傷愛侶性命,悔恨一生,老衲真是犯下了天大的罪過!阿彌陀佛!”

這時小沙彌進來的稟告:“老禪師,孫婆婆已經來了,方丈大師請老禪師同去接待?!笨斩榷U師站起身來:“孫女俠親來敝寺醫治玄奘怪病,老衲不能不去接待,還請飛少俠,媚靈姑娘見諒!”

玄奘肩負著孫西天取經的重任,可近來不知爲何卻突然生了一場怪病,這幾天又發了高熱,一直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律苏冶楦鞣N奇異草藥都不管用,請來的長安名醫也是無計可施,甚至連病因都看不出來。

玄空請來了被稱爲當代扁鵲的孫思邈,孫思邈搭上玄奘的手腕,脈搏時急時緩,時強時弱,思索良久才說玄奘是中了一種奇毒。衆僧人以爲只要知道病因就可醫治,孫思邈卻說他也是沒有辦法,玄奘所中的毒他行醫一生是聞所未聞,之所以斷定他是中毒,是憑著行醫多年來的經驗得出,並不是診斷得來。

最後沒有辦法,只能跋涉千里到傲來國女兒村請來了俏千金,自來醫毒不分家,“善使毒者必善醫”,既然孫思邈說玄奘是中毒,也只能希望這位使毒名家能救得玄奘一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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