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這樣了,還怎么自救?就算我有求生的想法,可也沒有能力足以和衙門對抗!若是真有辦法,我難道會任由自己受皮肉之苦嗎?”顏以筠突然警覺,齊子煜今日的表現似乎不太對勁,每一句話都隱含著什么意思,像是在試探什么。
“若有人能救你卻沒有出手,讓你淪落到如今的境地,你可恨他?”齊子煜繼續問道,只是讓顏以筠更加戒備。
“你說的是你自己嗎?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與你沒有關系,而你已經盡力救我,我又何必恨你!”顏以筠刻意顧左右而言他。
“那若是別人呢?你若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還會如之前那樣對他們嗎?”
“還會有誰?”
“比如你的母家?”
“那畢竟是我父親,他生死未卜我又如何不擔心,這件事真相大白之時想必他們就會明白,我也沒有必要再責怪誰!”
雖然齊子煜用蘇家舉例,但顏以筠也不敢太過輕信,他既然說了蘇家,她就也只說蘇家,臉上盡量做出的表情讓齊子煜也同樣覺得她并不明白這詢問的含義。
“那我就放心了,我會去外面交代一下,再撐幾天,等我去求了圣旨,救你出去!”齊子煜默默盯著顏以筠看了一陣,顏以筠低頭不語,似乎專注在查看自己腿上的傷勢,其實渾身都緊繃在一起,頭頂上的目光半晌才有些軟化,直至轉移。“我那些鶯鶯燕燕可等不了那么長時間,你可別再惹事了!”
“好。”聽了齊子煜開口,顏以筠才終于稍稍放松,但依舊不敢抬頭,只低聲答應了,直到他起身向外走去,然后是鐵鏈上鎖的聲音響起,最后又歸于沉寂。
齊子煜。。。齊子煜。。。他怎么會突然那么問,是發覺了什么?一定是蘇邑遇刺那夜后來發生的事情讓自己措手不及,所以匆忙中安排漏洞百出,雖然人都說齊小侯爺不務正業,貪戀美色,但能自小在皇宮里安然長大的,又怎么可能真那么簡單。
侯府里的下人恐怕都是他的眼線,自己那日的言行異樣早就被他知曉,都怪自己太過慌張,失去分寸,就被監視軟禁起來,再到今日的情形,怕是齊子煜已經懷疑自己的行動,他難道會認為自己真的下手刺殺蘇邑?那一晚的殺手跟自己有關?若真是如此,這誤會可就大了,他怎么可能會救自己!
顏以筠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又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剛剛答話有沒有什么漏洞,翻來覆去的猜測推斷,都沒有確切的結果。最后只能的出來的結論就是自己把人都想的太過簡單,第一面能跟自己定下互不干涉協議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個纏綿花叢的風流鬼。
“齊子煜一時看上去不務正業,一時又頗有擔當,胸有溝壑的模樣,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信誓旦旦的要救自己又是真還是假,是照他所說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有別的目的?”
“蘇邑有沒有死呢?下的是什么毒?和那晚的黑衣人是一波嗎?那晚來救人的又是哪一股勢力?”
“蘇冰璃這次可真是如愿了,蘇邑倒下,蘇夫人六神無主,就剩她作威作福,自己又被陷害入獄自身難保,恐怕這一次,蘇家真是要變天了!”
顏以筠身上的疼痛又襲來,只能胡思亂想低聲念叨著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痛感不那么明顯,不知過了多久,才能昏昏沉沉的睡去。
“你太心急了這次,恐怕會被懷疑的。”莫楓見齊子煜從獄中出來,立即迎上急急開口。
“讓你的手下動作快點,找到線索救她出去!”齊子煜沒有理會對方的責難,反而低聲道。
“你還真要救人?這可是涉及蘇家老頭的案子,那蘇邑一日沒有清醒,圣上便不會輕易罷休,誰能在這個時候出面救人!而且對方手腳麻利的很,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你讓我上哪去找線索!”莫楓挑眉,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聲音也隨之提高,原本周正的五官幾乎皺在一起。
“難道要我親自去找?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跟他們打交道,對方什么手段難道你會不知道?”齊子煜站定回身,直直的盯著莫楓的眸子。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么呢!這種手段你可是不常用啊!怎么為了你的夫人也要破例?”莫楓突然不理他的嚴肅,調侃道。
“她已經被用了刑,雖然都是皮肉傷,但那個地方難保會不會出什么意外,咱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可能的線索可就斷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她的?不是之前都相安無事嗎?”莫楓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
齊子煜向前走了幾步,腳步的異樣被他掩蓋的極好,完全不似在牢獄中那么明顯。
“人的面容再怎么變,身形也不會有什么變化,更何況是個新手,還不能完全適應易容之后的表情變化和真實有什么差別,雖然她聲音五官都不對,但還是讓我覺得很熟悉。再加上之前,我試探著激怒她,可她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外界傳言蘇絡錦那樣暴躁易怒,有勇無謀。
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你不是也察覺到了嗎。而且今天,我剛進去,就被她發覺受了傷,這應該是習武之人應有的敏感,蘇家二姑娘會武這可是誰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這樣掩飾是為了什么呢?”
“那我怎么聽說你在以救命恩人身份出現的時候,還順手要人家以身相許呢!這調戲自己夫人的事有什么意思!你既然在那時就懷疑,就不該放了她,直接逼供多省事!”
“那時我只是覺得熟悉,所以才那樣做,果然她的反應和府里的那個蘇絡錦一模一樣,要怒不怒,強忍又沒有完全掩飾,后來蘇伯也說過她的行蹤,基本上能對上了!只是現在還不能確定她在這件事里是什么角色,也不確定她背后的人是誰,我們也只能暫時先穩住她,再觀察觀察。”
齊子煜拐到一條小路,身后的莫楓也忙跟上,左右看過沒人,才小心的進入一處不起眼的民宅。
此刻顏以筠若知道自己一次不慎就這么快就被人看出了破綻,恐怕會懊悔不已,甚至停止之后的所有事情,可惜,她在牢中昏迷已經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