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直給自己僅存的希望，在看到那抹黑色的時候也消失殆盡，她曾經自欺欺人的所有，都剩下一片空白。

只是沒想到，即便是空白也能變成虛無，空洞，直到送殯的隊伍離開，顏以筠才吩咐車夫繼續趕路，碧柳和紅蓮沉默相對，誰都無法想象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哪怕顏以筠看上去能夠正常的生活，可實際上，她的心早就跟著齊子煜一同埋葬了，剩下的活著的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直出了京城，顏以筠恍惚想起自己來到這里之后僅有的幾次離京，縱火跳崖，北上豐城，似乎她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抹不去齊子煜的存在。

哪怕理智上知道不能放任自己再繼續下去，可是依舊毫無辦法，想起的每一件事，看到的每一樣東西，都有他的影子，這樣如何才能走出來。

一天很快過去，不等入夜，車夫便按照提前安排好的小鎮住下，紅蓮跟著顏以筠一起，似乎她打定了主意要牢牢看好她，不讓她出任何閃失。

或許是突然換了床，顏以筠開始失眠，睜著眼睛等到天亮，紅蓮本要盯著她的，卻不想倒先睡著，一覺醒來，已經天光朦朧，猛地轉頭看見顏以筠還在，才放下提著的心，輕聲道。

“姑娘，昨天車馬勞累的，難道一夜沒睡？”

“睡不著，想必是還不夠累，今天晚上估計會好些。”

顏以筠緩緩搖頭，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晚，以后的每一晚，恐怕她都很難順利入睡。

紅蓮此后再不敢松懈，和碧柳私下商量著，倒替陪著顏以筠，她不睡，她們也不睡。顏以筠被磨的沒法，只好安她們的心，躺下閉上眼睛休息，可是閉上眼更加難受。眼前所見不是黑暗，全部充斥著曾經的片段。

如此折磨，眼見顏以筠一天天的消瘦，身子更是時好時壞，沿途遍訪名醫。可是無人能醫心病，走走停停，足有一個月才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顏以筠抬頭看著城門上的字體，原來竟是姑蘇。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夜慕笙將她安置在這里，也算是有心了，她在現代就喜歡蘇州的景致，只是不想，自己這后半生要在這里度過。

“姑娘。不喜歡這里？”碧柳小心詢問，這一個月的時間，顏以筠每天說的話屈指可數，她和紅蓮開始還能各種找話題引她說話，可到后來去也無計可施，甚至開始習慣了她這種點頭搖頭的交流方式。

馬車沒有多做停留，便進入城內，正是過午時分，來往的客商，行走的小販。讓這個古老的城池多了些熱鬧的人情，顏以筠透過窗簾往外看著，和她記憶中的蘇州已經完全不同，可最不同的卻是心境。

“為什么不去住處？”馬車突地一停。顏以筠直覺皺眉問道，面前依舊是客棧，而非她以為的院落，難道這里依舊不是終點。

“姑娘，樓主吩咐了，要先在這里停留幾日才行。身后的尾巴還要小心。”車夫謹慎應話，這一路也能看出是個得力的人，想必當初在白樓能力出眾，否則也不會逃過那場災難。

“好。”簡單的一個字，再沒有什么疑問，若是以往，顏以筠定會追問，可是現在，她毫無心思多想，夜慕笙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做，后面的所謂尾巴，要對她如何，目的是什么，反正都有夜慕笙去處理。

碧柳眼睛動了動，上前扶著顏以筠下車，能夠感受到的重量足以忽略不計，手指觸及的地方皆瘦的只剩下了骨頭。

“姑娘小心。”照舊囑咐叮嚀，沒有半分回應，紅蓮在后面暗自嘆了口氣，也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她十分警惕，后面跟著的人她早有察覺，只不過問過莫楓之后得到的答案是不讓她擅自動手，只等著夜慕笙那邊處理。

南北方的氣候完全不同，此時，在京城恐怕已經入秋，可是在這里，還是艷陽高照，身上的薄衫絲毫察覺不到寒意，哪怕有風吹來，也是暖洋洋的讓人困倦不已。

不僅是氣候，連同路旁所見的房舍建筑，就說眼前的客棧和北方的風格便大相徑庭，帶著雅致的院落，店小二像早就知道他們的到來，忙不迭的領著進入最好的客房。

說是客房，可看上去更像是四合院，中間栽種的花朵依舊盛放，院子當中一棵樹下有秋千架，旁邊是石桌石凳，幾間屋子收拾的都極為整潔，連同院子也時時有人打掃。

紅蓮心中暗道，這里是個養傷的好地方，不僅是外傷，還有心傷，美景如許，怕是時間長了，再冷情的人也會暖和起來。

“姑娘，這里很漂亮，咱們日后若在這里生活也是好的，都說南方水土養人，姑娘這一路折騰的實在厲害，瘦的不成樣子了，若是韓姑娘來看姑娘見了這樣的情形，怕是要責怪奴婢伺候不周。

如今，既然安頓了，就好好養一養，等事情都干凈了，咱們再搬家，姑娘說可好？”

碧柳依舊是自說自話，顏以筠愣愣的走入屋內，反手便將門關緊，頓時屋內的陽光去了一半，剩下的透過窗子也是朦朦朧朧的不明亮。

“唉。。。姑娘這樣。。。可怎么辦。”碧柳轉身跟紅蓮低聲嘆了口氣，眉眼間再不見面對顏以筠時候的笑意，皆是疲憊和無奈，所有方法用盡，她也無法讓顏以筠重新開懷，那唯一的辦法他們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誰有真的能盜來仙草，讓齊子煜起死回生。

“算了，也許過一陣就會好些，那些補品可拿出來了，咱們先熬上，等姑娘有心吃些東西了就補一補，別真的壞了身子。”

“都帶著呢，若非這些，恐怕姑娘都熬不過這一路顛簸。。。”碧柳說著有些紅了眼圈，忙掩飾過去，這時候哭是為不吉。

“已經到了，還說那些做什么，我看身后的人也差不多快要撤了，咱們等到搬了住處再想辦法吧。。。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