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時隔幾年再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依舊有種格外的熟悉感。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改變過,還是自己離開的樣子。
小和尚因為又回到這里,心情顯得是異常的愉悅了起來。風墨告訴了校長,自己要帶梵音回去看看的打算,所以住持師傅早就收到了消息。當車子快要駛到臥佛寺門口的時候,梵音一眼就看見了在寺廟門口站著的老者。
才幾年沒見,師傅似乎就已經老了許多,但是梵音還是心里涌出一陣溫暖。她知道無論發生了什么,這里永遠都會是自己最大的港灣。
車子剛剛停下,梵音立刻就躥了出去,張開手臂,撲到了師傅的身上。她像個八爪魚似得雙手纏在師傅的身上,怎么也不舍得松開。
風墨和葉梓也隨即下了車,走到了方丈的面前。出于禮貌和對長者的尊敬,他們二人紛紛對那人點了點頭,風墨開口說道。
“方丈你好,我們是青城學校的老師,這次特地帶梵音回來看看您?!憋L墨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話卻說的是滴水不漏。
他先沒有表明自己的來意,深怕現在說出來會讓梵音惶恐,便想著待會找機會再和方丈說清楚那些事情。
“二位施主好~”方丈微微頜首,面色平靜。之前接到青城那邊的電話,聽說梵音要回來。他雖然表明上不愿意,但是卻也不忍心拒絕。
快三年沒見那孩子,也不知道小梵音怎么樣了。于是方丈還是默認了梵音回來看看的行為,只不過他見到風墨的時候,卻隱隱覺得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似乎總覺的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
“師傅你想我了沒有呀?梵音想死你們了,師叔師弟們還好嗎?”梵音抱著師傅不愿意放手,一連串的問了好幾個問題。終于回到了自己生活了那么多的地方,梵音控制不住的興奮起來。
“梵音,別鬧,隨為師進去看看便是?!睅煾惦m然臉上沒有展開笑顏,但是眼里的光卻依舊是溫柔疼愛的,畢竟是自己養大了的孩子嘛。
“二位施主也請同貧僧一起,本寺已備好齋飯了?!辫笠衾鴰煾档氖?,乖乖地跟了進去,風墨和葉梓也隨著一起進去了。
廟里的師叔師弟們見到梵音回來了,紛紛都圍了上來,問這問那的。有些干活去了的人,也慌忙趕了回來,就為了再看看梵音。
梵音相比于離開的時候,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懵懂,但是個子卻冒了一個頭,竟然長高了。
風墨和葉梓只見梵音被眾人團團圍住,看上去顯得格外高興,而他們兩個卻是相互對望了一眼,便已經像是達成了共識似的。
“二位隨貧僧這邊走,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方丈對他們說完這些,就扭過頭,想要喊一聲不遠處的梵音,可是還沒開口,就被風墨拉住。
方丈早就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這時候見風墨似乎
想要說什么,便定定地等待著。只聽那人壓低了聲音,目光還戒備的看著那頭的梵音,小聲地說道。
“方丈,可否和我們單獨說話。”風墨板著臉,說道。自己已經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則再這么拖下去,自己非要發瘋不可。葉梓也側頭看向了方丈,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隨貧僧這邊走?!狈秸纱瓜卵酆煟恼f道,隨即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過去。不管他們到底想做什么,他只管應對便是了。
他們三個人把梵音丟在了院子里,一起來到了方丈的房間里,相互對峙,幾番沉默之后,風墨想了想,終于開口。
“我聽梵音說,她是您一手帶大的。所以我很好奇,不知道道梵音的父母究竟在哪里呢?”風墨也不寒暄,直接這么問道。
方丈猜的出來,這兩個人要和自己單獨談話,一定是為了梵音??墒菂s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是來問梵音具體身世的。
這倒是一下子,讓方丈有些不解起來,梵音在青城究竟發生了什么。
“貧僧不知,施主問這個是想要做什么?”方丈不急著回答,心平氣和地問風墨,想要先弄清楚到底怎么了。
可是很顯然風墨已經沒什么耐心了,便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我是梵音的父親。”雖然風墨一早就認清了這個真相,但這次是頭一回口頭上這么說,讓葉梓都不由得被他堅定的語氣愣住。
方丈很顯然也被這個回答給驚到,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些許的錯愕的表情。他養了這么多年的孩子,沒想到就這么機緣巧合的遇到了自己的父親。原來,一切自有天意。
“梵音她知道嗎?”等方丈反應過來之后,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梵音的事情。畢竟在這種真相面前,梵音一直都是容易受到傷害的那一方。他看風墨說話的語氣,也不像是在說謊。
“我還沒有告訴過她,其實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所以現在才特地過來找您,想要了解關于梵音身世的一些事情。”風墨冷靜地說道,事到如今,他已經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梵音是我在寺廟門口撿到的,其實她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一直也并不知道。只不過貧僧沒想到,如今你們竟然有緣相逢。”方丈嘆了口氣說道,果然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那您見到過那個把梵音放在寺廟門口的人嗎?”風墨繼續鍥而不舍的問道,自己非要弄出個答案。他沒辦法允許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的過下去,所以這事情一定要弄清楚。
“沒有。貧僧當時也是聽見哭聲,才出來查看的。不過當時梵音的襁褓里還有一封信,信封上面寫說希望等到孩子十八歲的時候,再打開這封信。結果梵音還沒成年,你們就來了?!?
風墨聽到這里,連忙說道?!澳欠庑趴梢越o我看看嗎?”如今的一切都沒有什
么頭緒,他們恐怕也只能從信里找些線索了。
方丈打開抽屜,找出了自己收藏十幾年的那封信。自己一直都沒有打開來看過,只是細心的收起來,等著梵音長大之后自己打開。
可是沒想到,如今卻有一人突然來這里,說是梵音的父親。
風墨接過那封信的時候,雙手緊張的有些顫抖,他不清楚等待著自己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他因為梵音,也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葉梓看出了風墨緊張,伸手放在了那人肩頭,以示鼓勵。
他拆開了信封,里面還有一張照片。風墨首先看了看那張照片,是個年輕的女孩,懷里抱著一個嬰孩,正沖著鏡頭甜甜笑著。
當風墨看清楚照片上女孩的樣子時,身體搖晃了幾下,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他一手扶住了桌子,忽地坐在了椅子上,一陣失神。
葉梓不知道那人是看到了什么,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那人手里的照片上。她也隨之愣住,照片上女孩的樣子,她之前是見過的。
就在風墨錢夾里面的照片上,也是那個女生。風墨說過的,那是他曾經真正愛過的一個人,也是自己最為愧疚的一個人。
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過,梵音竟然就是那人和風墨的孩子。方丈在一旁靜默不語,唯獨風墨和葉梓兩人臉上都浮現出極度的震驚。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風墨手里緊緊地攥著信和照片,因為情緒激動,聲音都有些沙啞。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孩子竟然是那個女人生的。明明當初自己就離開了那人的,她怎么還會生下自己的孩子,而且又放在了寺廟門口。
“你冷靜點,看看信里面怎么說。”葉梓努力克制住自己復雜的思緒,開口撫慰風墨。既然事已至此,還是弄清楚真相要緊。
風墨開始不作聲的看著信,而葉梓則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她看著風墨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演變成了無措,再到之后的痛苦,隨即便是深深的愧疚。葉梓感覺到出來,風墨欠那人的似乎更多了。
風墨終于看完了信,再抬眼看向葉梓的時候,雙眸已經是血紅一片,看上去格外可怕。葉梓彎下腰,同風墨雙眸對視,過了片刻才悄然問道?!澳阍趺戳??”
風墨的過去,她已經是來不及參與,可唯獨是現在這一丁點的事情,她都想要和那人一起分擔。只要是這么一刻,就已經足夠了。
風墨深呼吸一口氣,才慢慢開口和葉梓說起了信里的內容。他看完信后,也已經是明白了自己離開那人之后,發生的一切事情。以前他不知道,現在知道這些,卻已經是太遲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機會挽回,上天往往并不會給我們重新來過的機會。而現在,風墨也終于是體會到了這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已經是虧欠了那人太多了,無論如何都根本還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