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不是鼴鼠肉吧。
他沒吃過鼴鼠肉，不過前天晚上在熊貓人基地遭遇過那些惹人厭的東西，被狗肉咬死不少，從肉質來看即便經過冰凍後有所變化，也不應該是眼前性狀。
他沒有耗費太多時間思考這個問題，無視攤在地上的機器人快步返回隔間，沿階梯走向地下冷庫。
大門很厚重，閉鎖方式爲電磁鎖，無法用仁的長劍劈開。
在右手邊的地方懸吊著一臺終端機，想來便是控制大門開合的設備。
該系統廣泛用於守護重要物資的設施。
唐巖低聲罵了一句，他可沒有貝多芬那樣的技術手段，艾米被系統關了禁閉，差不多還要一個多星期才能出來。
“萬一終端機沒有設置密碼呢？”
稍作沉吟，他按下回車鍵喚醒終端機。
沒有那麼多萬一。
他沒有進入系統，不過提示符很奇怪，並未讓他提供密碼，而是一個選擇題。
“你能接受善意的欺騙嗎？”
搞什麼……
他選擇了“能”。
“你覺得廢土世界最缺少的是什麼？”
……
他耐著心思輸入“信任”二字。
界面一閃，又是一道選擇題-“你的理想是什麼？”
這什麼玩意兒……逗我玩呢？
默默吐槽一句，他準備離開冷庫回到生產車間取些凍肉樣本。
總督府擁有附屬科研機構，應該可以檢驗出凍肉來歷。黃雷購買巧手先生與幫手小姐這樣的機器人代替人類勞工生產新品罐頭，還在車間部署定點炮塔這種致命武器，這讓他對老邢的終端機裡所存訊息的不信任感進一步加劇。
往後走了兩步他猛地頓住身形，又回到終端機前鍵入一句話。
“我沒回憶，沒回憶的人談何理想？”
賭氣似的按下回車，他轉身便往回走。
當腳尖觸及第一個臺階時忽然聽到後面咔的一聲輕響，回頭看去發現鐵門旁邊的指示燈變成綠色。
好奇怪的設定……
他走回去推開鐵門，一股冰寒氣息鋪面而來。
擺在面前的是一條下行階梯，通向一間燈火通明的大廳，大廳盡頭是一個形似齒輪的巨大裝置。
看到那東西的時候他愣住了，因爲不是第一次見。
在00號避難所他見過類似構造，那是避難所的防核爆大門。
美心罐頭廠的地下有一座避難所？！
他終於知道黃雷爲什麼在地下冷庫上面新建一條由機器人作業的新品罐頭車間了，那個人是要隱瞞避難所的存在。
在廢土世界避難所意味著什麼？
淨水、溫室、藥品、戰前科技、舒適的家……
很明顯，黃雷不願意跟總督等人分享這個意外發現，他想獨吞這筆時代遺產。
工人們傳言建造地下冷庫過程中出現鼴鼠咬死人的事件，那應該是黃雷爲了守住秘密所做極端行爲。
什麼人的嘴巴最牢靠？
死人的嘴巴最牢靠。
他跳下階梯向著前方走去，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大廳兩側被分隔出多個庫房。
這個世界的常規保鮮法有兩種-核輻射保鮮法與冷凍保鮮法。
他以爲那些冷庫是空的，是被廢棄的。
並不是。
透過與庫房相連的工作間的小窗戶，他看見一臺臺巧手先生揮舞著手中的刀具，將新鮮的肉材剔除骨頭、筋絡、皮毛，分解成小塊放到通往庫房的傳送帶。
巧手先生的機械臂沾著斑斑血跡，已經變成黑色，看起來有點殘酷。
經過第一張窗戶的時候他的臉色很平靜，經過第二張窗戶的時候依然無改，經過第三張窗戶的時候他的表情變了-瞳孔在收縮，眉頭緊蹙，臉色微微發白，攥著槍柄的手越來越用力。
窗戶那頭的工作臺上放著一具清洗乾淨的屍體。
不是藍海豚的屍體，不是鼴鼠的屍體，不是大鮭魚的屍體，是人的屍體。
有兩條手臂，兩條腿，但是沒有頭。
巧手先生非常熟練地將放血完畢又掏空內臟的屍體肢解成小塊送入庫房。
他現在算是明白過來上面來歷成迷的肉塊源自何種動物，同樣瞭解了黃雷購買機器人並架設定點炮塔的另一個原因。
那人不只是爲隱藏避難所的存在，還因爲美心罐頭廠的新生產線下面隱藏著不爲人知的罪惡。
他感覺胸口發堵，胃內一陣翻騰。
原來美心罐頭廠的新品罐頭是用人肉與海洋魚類的肉混制而成！
“黃雷，你真該死。”他陰著臉說道。
變異犬、死亡爪那樣的廢土生物將人當做食糧很正常，他同樣可以接受變種人食人的現實，但是放到人類的社會行爲，除非最極端的情況，比如藏鋒與雷娜的故事，他無法原諒吃人的行爲，更不要說把人肉做成罐頭出售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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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錢，那個傢伙居然連人性都不要了！
他殺起人來從不手軟，但那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因爲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稍有馬虎很可能讓自己受到致命傷害。
在對待那些基本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的時候，他一般不會濫殺無辜。
這是他的爲人準則。
要知道殺伐果斷與沒有人性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來美心罐頭廠是爲蒐集黃雷偷逃稅款的證據，沒想到會牽出這樣的秘密。
雖說這件事與他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卻不代表他會坐視不理。
一旦確定任務委託人的身份，他會讓黃雷爲當前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利用死神之首戰甲的攝像頭抓拍幾張巧手先生的工作畫面留作證據，他強壓下心頭不適與憤怒，轉身向著大廳盡頭的避難所走去，一面思考另一個問題-庫房裡的人類屍體是從哪裡來的？
廢土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屍體很容易尋找，但這並不意味黃雷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屍體從外面弄到美心罐頭廠的生產線。
難不成……
他擡頭看向避難所。
便在這時，道路盡頭一間機房打開，裡面飛出一臺巧手先生。
唐巖心頭一跳，舉起槍來。
哪裡知道前方只剩一條機械手臂的巧手先生像是沒有看見他，徑直從前方平臺掠過，進入旁邊的房間。
他對此不解！..
接下來是讓他更加不解的一幕。
在他離開移動走廊，正式進入避難所的一刻，左手邊的房間打開來，一臺體型酷似人類，但是行動有些遲鈍的保護者機器人從裡面走出來，看到他的身影，頭部透明玻璃後面的電子眼閃動幾下，發出清脆的金屬嗓音。
“非清除對象，解除警戒。”
唐巖鬆開握住p-55重型電磁手槍扳機的手，心裡的疑惑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