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回連才尸體那邊的夏新一個箭步竄過來,要去搶奪譚真手里的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
他的手已經按在槍身,哪知道尸鬼力氣大的驚人,手臂向上一撩,直接格開夏新的手,腰腹微沉,左肩往側方一撞,將夏家少爺頂了個趔趄。
與此同時,尸鬼雙腳使勁外擴,掙得一絲縫隙后提腳向前,狠狠一腳踢在南木胸口。
女孩兒出一聲悶哼,嘴里咳出大口酸水,雙手抱著胸口蜷縮起來。
尸鬼順勢抽出另一只腳,看了她一眼,沒有做更進一步的動作。
這時被撞到一邊的夏新又沖了過來。
譚真讓開他的飛撲,抓住砸向面門的夏新右手腕往旁邊一擰,同時把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向前一送,頂在他的腰上。
他只要用另一只手扣動扳機,夏新便會送掉性命。
喬喬的眼睛都紅了,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呵……呵……呵哈哈哈。”忽然間一道笑聲由尸鬼嘴里出,響徹體育場天臺。
譚真沒有開槍,視線落在夏新右臂**的皮膚。
上面是夏新的手臂,下面是他的手臂。兩條手臂很像,都那么丑陋,像是沒有多少水分的老樹皮。
“夏啟明……你也有今天?!”很明顯,他指的是夏新有一條尸鬼手臂的事情。
很多人都知道夏啟明資助同盟軍軍火招致真理教報復,唯一的兒子被狂信徒由半島地區(qū)綁走,好在不久前被同盟軍的人救出,重回寶石城。
只有極少人知道夏新在真理教被當成小白鼠對待,右臂變得與尸鬼右臂無異,每日還要遭受放射性物質毒害。
雖然譚真是唐巖的好友,但是并不知道夏新在真理教所受遭遇,今天看到夏新右臂模樣,心理上自然有所觸動。
夏啟明、吳達、回連才等人當年把他害成這幅摸樣,如今夏新變得半人半鬼,站在玄之又玄的角度來講,毫無疑問是報應。
“閃開。”譚真把夏新推倒在地:“看在唐巖的份上我會饒你一命,但你若是繼續(xù)不知進退,下次我不會手下留情。”
與這句話一同響起的還有槍聲。
金屬釘打在夏新腳邊,在水泥地上鉆出一個洞。
他走到夏啟明面前,用槍指著那張寫滿沉默的臉:“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夏啟明看著尸鬼的臉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能換回九茴的命嗎?對不起能讓我回到過去嗎?”
九茴是他的妻子,那個來自旭日群島的女孩兒,九茴是他給她起的中文名字。
夏啟明搖了搖頭,無回答可言。
對不起所有人都會說,但并不是所有“對不起”對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
這時后面?zhèn)鱽砟夏镜穆曇簦骸白T真,如果你殺了他,接下來該怎么面對唐巖?”
譚真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樓道口連續(xù)竄出好幾個身著麻衣的真理教狂信徒,另有幾個剃刀人魔士兵跟在后面。
似乎高階信徒的死亡讓他們意識到體育場天臺局面失控,用最快時間組成一支突擊隊趕了過來。
譚真被南木問的心煩,那些火氣一股腦撒到后面來的人身上,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噴射出連續(xù)火光,一道道銀線急掠而過,刺穿對面持槍的匪徒。
中彈者先后倒下,纖細的血流在地面蜿蜒。
讓譚真意外的是,那些身著麻衣的狂信徒擁有出正常人的耐力,或者說承受苦痛的能力。只要中彈位置不在大腦、心臟這種關鍵點位,他們可以無視傷口的血涌,痛覺的刺激,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前沖鋒。
譚真是從體育場下方秘密通道過來的,沒有見證西門的戰(zhàn)斗,自然無從知曉真理教的狂信徒是怎么沖開張豐部署的封鎖線的。
他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組織比他跟船老大逃離時變得更加激進,更加極端了。
面對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的射擊,一道又一道身影倒下去,不過還是有一個麻衣信徒沖到距離譚真等人不到六米的地方。
當7mm金屬釘撕開他左胸肌膚那一刻,虛壓在腰帶部位的手指也按了下去。
轟!
火光升空,一股焰浪席卷四周,沖擊波橫掃左右。
包括夏新,夏啟明、譚真在內,都被爆炸波及,不是被推翻在地便是被震暈過去。
譚真沒有見過疊羅漢戰(zhàn)術,自然也沒有遇到過身負自殺式炸彈的狂信徒。
當腦海的暈眩感消褪,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立刻打起精神看向對面,看見前方被自殺式爆炸與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殺死的人群里站起一個麻衣人,拖著一條半瘸的腿繼續(xù)往他們所在位置走來。
夏新與夏啟明暈了過去,南木躺在不遠的地方呻吟,喬喬也閉著眼睛,滿臉蒼白。
譚真往身邊摸了摸,只在冰冷的地面帶起一絲粘稠血漿。
他這才現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落在三米遠的地方。
麻衣人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撿槍。
前方人染血的衣袂飄起,下面是一個個高爆炸藥模塊,串聯成腰帶模樣。
譚真往旁邊掃過一眼,看見渾身是血的南木正一點一點往前爬,她死死咬著唇,倔強的臉上沒有淚水,充滿堅定。
前面是伸向夏新的手。
那只手被子彈打穿,流了好多血……
尸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睜開,身體不知哪來的力量,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向著麻衣人撲過去。
他沒有留余力,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抱住麻衣人的身體躍出天臺,向著下方墜落。
譚真不知道,他墜落的那個位置跟羅作明墜落的位置很近。
他聽到風在耳邊呼嘯,他看見體育場入口駛過一道火焰般的紅,他看見爆炸升起那處的高臺上站著兇猛的狗肉,他還看見九茴的臉……
轟!
火焰在體育場外側降落,烈光吞噬了他的身體與意識。
………
夏新勉力撐開眼皮,視野由模糊而清晰。
他看見南木的手放在距離他的手不到一寸的地方,鮮血染紅了他的指尖。
喬喬側身躺在不遠處,肩頭的血已經止住,旁邊是被回連才一槍打壞的焦同志,彈孔那邊不時竄出絲絲弧光。
他的父親在靠近排水溝的地方臉朝下趴著,肩部受了點傷。
再遠一些的地方躺著許多死尸,有剃刀人魔的匪徒,也有真理教的狂信徒,還有回連才莊園衛(wèi)隊士兵。
唯獨不見了譚真,那個命途多舛的復仇者。
夏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譚真到哪里去了,為什么忽然放手,沒有收走他父親的生命。
他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現渾身的骨頭像是散架一般,根本無從動彈。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通往樓梯的地方。
以現在的情況,任何一個有行動能力的人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夏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過在強打精神認真端詳過來人的裝扮與臉后,懸著的心又放回了肚里,甚至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暈眩感將他吞噬。
來人不是敵人,因為來人穿著一套藍色動力裝甲,懷里抱著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面罩呈y型。
他知道那是唐巖的專屬裝備。
他知道是唐巖來了。
既然是唐巖回來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
唐巖為什么沒有駕駛惡火戰(zhàn)車橫掃寶石城,讓真理教與剃刀人魔那群人認識一下押錯籌碼的代價。
正是因為擔心焦同志與夏新等人的安全,干掉阻路的敵人后便直奔總督府。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非常正確,掃蕩完下方街道準備上樓的剃刀人魔匪徒,換裝可哈之子動力裝甲進入總督府,一路上行至天臺便看到了眼前一幕。
他若是在路上猶豫半分鐘,恐怕現在見到的就是夏新等人的尸體了。
在往前走的時候,他的目光越過多具尸體,最終停留在那套p-43型動力裝甲上。
頭盔后面是一張蒼白又蒼老的臉,額頭上有一線緋紅。
“這是……”他微皺眉頭,臉上多有不解。
從p-43型動力裝甲鐵皮上的鉆孔與尸體外傷來看,應該不是一般突擊步槍、沖鋒槍之類武器所致,倒有點像……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射出的7mm金屬釘所致貫穿傷。
唐巖不知道這里生了什么,總之一定生了出想象的事情。
“喬喬……南木……夏新……”他喊了兩聲,現他們身上都有傷,好在程度不深,沒有生命危險。
從肩甲下方行軍囊摸出幾支再生針劑,往一老三少身上各扎了一針。
在等待四人好轉這段時間忽然瞥見角落里被真理教狂信徒尸骸遮擋的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
他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剛剛舒平的眉緊緊皺起,心里多了些不妙的猜想。
………
爆炸聲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窗外的槍聲也變得越來越稀,只有一些燃燒過的地方還在不斷冒著黑煙。
總督府前后街巷不時傳來市政管理人員的吆喝聲與婦女小孩的呼喚,還有列隊衛(wèi)兵遠去的腳步聲。
隨著熊貓人軍團增援力量到來,以及楊志、先知、回連才的死,真理教、剃刀人魔、黑色圣徒、回連才莊園衛(wèi)隊四方組建的聯軍由占據絕對優(yōu)勢轉入全軍潰散。
趁此時機,獲得佟懷玉救助的張豐回到城內,積極收攏寶石城衛(wèi)隊士兵與勇士連的人,開始進行善后方面的工作,包括引導避難民眾走出人防工事,分派人員到爆炸生點進行滅火,轉移戰(zhàn)爭中受傷的人員到醫(yī)院接受救治,疏通道路,恢復通訊……等等等等。
戰(zhàn)后的寶石城一片狼藉,盡管尸體大部分都被運往城外掩埋,街道上還是隨處可見血斑彈孔,灼痕碎肉。
唐巖脫去了動力裝甲,坐在總督府一間休息室的沙上,手里捏著一支煙沉默不語。
前方是歪倒在地的椅子與茶幾,盛放星輝農場所產勞山茶的鐵盒打開著,茶葉灑了一地。靠窗的地方是一個酒柜,里面已經空了,附近的地毯還濕著,從附近走過可以嗅到較為濃重的酒氣。
左邊三尺位置擺著兩把椅子,椅上坐著三炮與高開。他們兩個人才回來不久,由藏鋒與貝多芬那兒得知寶石城遭受襲擊,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戰(zhàn)斗已經結束,這一戰(zhàn)的結果是真理教全軍覆沒,剃刀人魔、黑色圣徒、回連才莊園衛(wèi)隊殘寇百余人離開寶石城往不同方向逃竄。
當然,寶石城衛(wèi)隊與勇士連也有很大損失。前者傷亡達四成,后者幾乎全軍覆沒。
站在上述二者立場,擁有8oo多戰(zhàn)斗人員的守城方被擁有5oo多戰(zhàn)斗人員的攻城方擊敗,絕對是一件無比丟臉的事情。
夏新、喬喬等人所受傷害在使用過再生針劑后已經得到控制,之所以現在還沒有醒來,按照蔡遠航的說法是在之前戰(zhàn)斗中被爆炸波及,有一定程度的腦震蕩,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后才能恢復。
他能怎么辦?也只能壓下心頭諸多問題,靜候幾人醒轉。另外,寶石城局勢還不穩(wěn)定,需要有一個強力人物坐鎮(zhèn),才能最大限度保證善后事宜平穩(wěn)進行,讓社會生產與生活走上正軌。
三炮與王將軍正在就56式輕型護衛(wèi)艦被神秘潛艇擊沉一事交換意見,懷疑是雙足自走火炮所代表的勢力所為。
唐巖的心思用在另一件事上……關于先知,關于先知死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不久前負責處理戰(zhàn)場尸體的市政人員送來一則消息,因為先知與楊志的身份比較特殊,醫(yī)護人員給予重點關照,因而現了一個有趣現象。
先知的身體同普通人的身體有很大不同,普通人的心臟位于胸口左側,而先知的心臟位于胸口右側。簡單來講就是先知的內臟器官是反長的。
雖然心臟長在右側很奇特詭異,但也不是沒有先例,這也能很好解釋為什么楊志一槍擊中先知左胸,卻沒有立刻殺死后者,進而被先知反殺,兩個人同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