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不知何處的張恆等人經歷的事情未央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眼前他所看到的一幕幕,卻讓他皺起了眉,心情不是很好。
離開了長城上,未央一路往東,不知道究竟飛了多久,未央的精神力才捕捉到下方的一個小村落。現在的時間正是夜裡,雖然未央沒有夜裡打擾人休息的習慣,但是他卻也不得不在村口降落,然後尋找一戶人家敲門,詢問這裡位於華夏的哪個地方,以及現在的時間。
但是未央的步伐卻在村子的門口滯住了,夜色沒有遮擋住他的目光,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村門口的那條土路。
土路之上,血跡斑斑,數不清的屍體在這條路上橫放著。蚊蟲在屍體上嗡嗡的直叫。一股難聞的味道夾雜著仍舊未散去的血腥味飄進了未央的鼻子裡。
在天上飛的時候,未央沒有注意村子裡的景象,只看到了這裡有個村落,之後便落下來了,完全沒有想到他落下來所見的,竟會是一片煉獄一般的景象。
不,這片景象甚至比煉獄更加的慘絕人寰!
“到底發生了什麼?”未央呢喃著,隨後皺著眉,走進了這死寂的村落之中。
倒在地上的屍體有男有女,有老人,但是沒有小孩。這一發現倒是讓未央短暫的鬆了一口氣,不管制造這場屠戮的是何人所爲,至少對方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人性在心裡,沒有也將小孩子一同殺掉!
而地上的這些屍體,無一例外的,他們的手裡都緊緊的攥著一把把廚具或是刀具。更多的,是農具。每個死亡的人的臉上都掛著濃濃的驚恐以及絕望。那一雙雙無助的卻已經無神的雙眼就這樣死不瞑目的望著夜空。
未央沒有再往裡走,而是停在了原地,閉上了眼睛,精神力瞬間擴張,將這村落的每一個角落都給籠罩住!頓時間,村落裡的每一處景象全都呈現在了未央的腦海之中。
“無一活口……”
未央睜開了眼睛,眼底有著森然的冷意。
精神力的掃描遠比未央用手眼去看要細緻的多了。通過精神力的掃描,未央發現了,每一個屍體之上,都有著兩個傷口,盡皆致命!
一處傷口是位於脖頸之處,一道刀劍造成的傷口直接切斷了他們的氣管以及動脈。少有的幾個屍體上的屍體是貫穿的,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是刀劍一類兵器造成的傷口。
第二處傷口,則是位於心窩。
這處的傷口呈現的姿態也是貫穿性的,不過和刀劍貫穿的傷口比起來,這種傷口更加的粗大,以至於肉眼可見的一個血洞出現在每一具屍體的身上。
“這種傷口有八成的概率是槍類兵器造成的……”未央想到。
槍,指的不是熱武器的火槍,而是冷兵器長槍,未央本身就擅長使用這種長兵器,所以對長槍造成的傷口樣式自然是很瞭解的。但是儘管知道了殺害村民的兇徒使用的武器是什麼,但是未央還是搞不明白一點。
那就是明明第一擊已經足以將村民殺死,爲何要再用長槍鞭屍?
“是單純的泄憤嗎?”未央皺眉想到,但是他很快便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一幫村民而已,又怎麼可能回去惹上他們惹不起的人呢?
而且能夠造成這場殺戮,對方的人手絕對不會少,甚至可能是這村鎮人手的三四倍之多!這些人分成兩波,一波負責殺人,另一波負責用長槍補刀!這是目前未央想到的,最切合實際的一個猜測了。
“不管怎樣……都要你等血債血償。”
無可否認,未央一路以來,都是從戰鬥以及殺戮中走出來的。他已經記不得自己究竟殺了多少個人了,但是爲了生存,他別無選擇。可是他最起碼有著自己的一個底線,那就是絕對不會去濫殺無辜!更不要說去製造眼前這等天怒民怨的屠戮了!
當然,他可以將眼前的一幕視而不見,但是一旦真的這麼做了,他心難安。
天使之力洶涌而出,在未央的控制之下,將整個村莊全都覆蓋。
“聖焰!”
一聲低喝,紫色的火焰頓時騰空而起!未央之前散發出去的天使之力頓時如同助燃劑一樣,瞬間將聖焰的火勢擴大!將整個村莊全都給籠罩住了。
未央立於火焰之中,望著這一片逐漸在火焰之下變成虛無的村莊,默然無語,隨後邁著步,轉身從這裡走了出去。
既然確認了對方人數不少,那麼必然會在這周圍留下痕跡!無論是腳印,還是車轍!
未央的精神力再度的散發出去,一頓搜索之後,很快便找到了地上凌亂的腳印!
這些腳印都沿著一個方向逐漸的遠去!北!
未央看著夜幕下的北方。身後颯的一下子,四張天使之翼瞬間張開!帶著他整個人,以一種超高速的姿態,朝著北方傾軋而去!
他,很憤怒。
……
“哥哥……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空下響了起來,但是出聲的那個小女孩的嘴巴卻很快的被站在她旁邊的小男孩給捂住了。
“噓……”
這是一支龐大的隊伍,也是一支可怕的隊伍,至少在這些小孩的眼中,這支隊伍是可怕的。眼前上千身穿統一服飾,手拿制式兵器的傢伙,在這羣孩子的眼中,就是惡魔的代名詞。
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等人被這羣人被迫著走了多長時間,走了多久了。他們唯一知道的是,不能停下來,因爲一停下來,那些面無表情的惡魔,就會舉起他們手中殺害了他們父母以及叔姨的屠刀,將那帶血的刀口,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一路上,他們已經死去了不少的同伴了,在恐懼以及求生的慾望之下,他們不敢停下來,只能夠踉踉蹌蹌的緊跟著這羣惡魔的步伐。
“小柔,再堅持堅持……”那捂著自家妹妹嘴巴的男孩輕輕的開口道。儘管他的聲音顫抖,嘴脣發白,但是仍舊在盡力的將安心這種情緒傳達給自己的妹妹。
“哥哥……我真的……挺不住了……”小柔的氣息非常的不穩定,她很累,很累。累的她甚至達到了一個倒在地上就能夠睡去的程度!
哥哥聽到小柔的話,咬了咬蒼白的嘴脣,望了望周圍盡皆露出疲乏之色的小孩子,以及那四周圍的面無表情的大人們。終於還是撐著提起了一口氣,快步的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小柔的身前蹲了下來,語氣極快的說道:“妹,上來!”
哥哥的聲音不大,但是他的動作卻被周圍的小朋友看得一清二楚。他們的小眼睛中露出了幾分渴望,如果……如果他們也有這種哥哥就好了呢……
“哥哥……”小柔猶豫著。出身在貧苦家庭的兄妹,從小就非常的懂事。已經可以說得上是早熟的小柔,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也處於一種疲憊的狀態。她不忍心在讓自己的哥哥背上自己這麼一個負累!
小柔所想,她的哥哥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知道不能拖太長的時間,所以當即用急促的語氣喝道:“快上來!”
小柔愣了一下,隨後一言不發的靠在了自家哥哥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纔的哥哥,和父親好像好像……
或許是想起了那慘死在刀下的父親的原因吧,小柔的雙眼竟是流出了眼淚。淚滴打在哥哥充滿了汗漬的後背衣裳上面,沒有砸起半點的波瀾。
身後猛地加上了一個人的重量,小柔的哥哥頓時感覺到了吃力,但是他仍舊是咬著牙,託著自己的妹妹,然後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跟著部隊的人流,往前前進著。
小柔自然是不重的,因爲她不胖,而且歲數小,但是不要忘記了,揹著她的哥哥,同樣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所以,小柔的不算重的體重,對於哥哥來說,已然成爲了一個沉重的負累!更不要說,經歷了漫長的跋涉,他的體力本就沒剩下多少了!
因此,他不得不走走停停,時不時的顛一下,讓因爲自己雙手無力扶住而下滑的妹妹重新的趴在自己的背上不至於掉下來,讓兩個人都摔倒在這裡!
可這樣,卻大大的降低了他前進的速度!以至於,讓他們兄妹兩人從隊伍的中游位置,落到了隊伍的最後方!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位置!
因爲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排身高馬大的大人!之前落隊的那些小孩子,都是被這幫傢伙親手殺死的!
“哥哥……放我下來吧……”哥哥背後的小柔,開口說道。
“沒事……哥哥……還能……挺……挺得住……”儘管是這麼說,但是小柔仍舊聽的出來,自己的哥哥是在強撐著而已,而且,他已經快到了一種撐不住的狀態了!
“哥哥……放我下來吧,小柔自己可以走的。”小柔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掙扎了起來。她知道自家哥哥的性格,執拗,所以想要讓自己的哥哥將她放下,光憑說話,是做不到的。
然而小柔卻不知道。她的哥哥其實早就已經撐不住了,畢竟小孩子的體力,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多呢!能撐到現在還沒有倒下,全然是憑著一口氣以及從小練就出來的意志力而已!
他的手臂和雙腿已然痠麻的失去了知覺!但是這些小柔都不知道!她的掙扎儘管輕柔,但是這卻是她的哥哥從未想到的!
小柔一下子掙脫了她哥哥的雙臂,落在了地上,但是雖然她重新的站到了地上,可她的哥哥卻在這力量的帶動下,摔倒在了地上!
小柔一下子慌了!帶著淚痕的小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慌張。
“哥哥!”
“快……走……”
本就在隊伍最後方的兩個人,因爲一人的跌到,結果停了下來。但是隊伍不會因爲他們兩個人而停下來。他們仍舊在前進著。身後那一排屠夫越來越靠近了。
倒在地上的哥哥臉上都是汗水,以及驚慌,但是失去了知覺的四肢讓他無法重新站起,只好轉過頭望著自家妹妹,張口重複著兩個字:“快走!”
終於,攝人的目光落在了小柔以及她哥哥的身上,他們的手按在了刀上,一陣明晃晃的刀光在月光的籠罩下,散發著森然的寒氣。
屠刀,已然舉起!
四周圍的孩子們盡皆的露出了恐懼的目光,儘管這一幕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總有一股悲傷的情緒在他們的胸口瀰漫著,讓他們很難受。
沒有上過學堂的他們,自然不知道有一種情緒,叫做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
未央的速度極快極快!以至於他身邊略過的風擦在他的臉上,就像是刀子刮在上面一樣!但是他不爲所動。這種程度的風並不足以對他造成傷害,頂多讓他的呼吸不是那般的順暢而已。況且呼吸對他來說,其實也不是那麼的重要。
順著腳下凌亂的腳印,未央已經路過了三個村莊了。但是這些村莊竟是無一例外的,全都是和未央之前所看到的那般地獄一樣的場景一樣!到處是屍體!那般慘烈的景象,接二連三的出現,讓未央心裡的火更加的升騰。
甚至在第二到第三個村莊的路上,未央在路邊竟然看到了幾個屍首分離的小身子!
怒火已經遏制不住了。
澎湃的氣勢在未央的周身縈繞著,森冷殺機甚至都要將空氣給凝結住了!他現在收回他的話,這幫傢伙,連最後的一點人性都沒有了!!
殺!
殺!
快!
再快!
一再加速!
在前進的同時,未央甚至還放出了他的精神力,雄厚的精神力朝著北方大肆的擴散而出!尋找著那夥賊人的蹤跡!
終於,他看到了!
然而,精神力掃描反饋回來的畫面卻讓未央更加的怒不可遏!
“膽敢!!!!”充滿了怒火的聲音在未央的怒吼之下聲傳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