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問心之善，算是有緣人嗎？「5337字」
肉蘁之樹前，一炷香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就這麼數著秒度過，著實也有點難等。
終於等到眼前的白霧凝聚而成的細香燃盡，楊桉這才長出一口氣。
時間到了！
爲了穩妥起見，他又在這處可以分割意識的地方再等待了數秒，這纔將意識抽離肉蘁之樹。
當楊桉睜開眼睛的時候，果然已經回到了那高大的佛陀金身之前。
放眼望去，原本包括他在內的十一個人，此刻竟只有四個人還依舊端坐在蓮臺之上，身上的金身虛影完好無損。
反觀其他人，身上的金身虛影已然消失不見，身下的黑金色蓮臺也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成了一灘扭曲狀的不規則物，好似黑泥一般，裹纏在他們的身上。
而這些人此時已然失去了意識，就連心跳也變得十分微弱，癱倒在地。
成功者和失敗者的結局，天差地別。
倘若不是擁有肉蘁之樹，楊桉也可能就是這個下場。
不過也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包括楊桉在內的幾人便收回了目光，反而將注意力看向了另外過關的三人。
誰也沒想到來到言安寺之時的八十多人，才過了第二關就只剩下四人。
不知這第三關一過，還會留下幾人？……亦或者，一個都不剩？
伴隨著衆人自蓮臺之上起身，眼前的佛陀金身和身下的黑金蓮臺剎那間消失不見，場景又再一次回到了言安寺之中。
只是這一次，伴隨著場景的恢復，第二關的失敗者竟然也跟著消失不見。
言安殿內，就只剩下過了第二關的四人。
三人面面相覷，楊桉則是心中再度起了疑心。
音寰殿內，就是先前在第一關失敗的那些人也都不見了，整個音寰殿因爲太大，反而顯得有點空空落落。
失敗，就意味著要面對不可知的命運，大德寺將這些人都帶去了哪裡？
絕不是抹除了記憶將其趕出天佛城這麼簡單！
“阿彌陀佛！爾等能自一念不生之地中脫穎而出，足可見得爾等的誠心，接下來便是第三關，名爲驗善！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選擇擺在爾等的面前，倘若無法保證自己能夠通過第三關，可以選擇放棄，凡是通過兩關者，便可以留在貧僧這言安寺中，做個十年的僧衆或者伽彌，將來也有機會進入大德尚善之地！
如何？”
德厚老僧突然開口緩緩說道，給了幾人一個選擇。
也就是說，可以選擇不去第三關，便可以直接留在言安寺中，將來還有機會去往大德寺。
但是剩下的四人，都是從數千人之中脫穎而出，度過了兩關，機會已然近在咫尺，又如何肯放棄？
而且言安寺也只是在天佛城中的一座廟，哪裡有大德寺的身份地位來得高。
所以當德厚老僧的話說完，幾人都選擇了委婉的拒絕。
過了三關就能進入大德寺，本就是來做臥底的，這種機會楊桉自然也不可能放棄。
當四人都選擇了拒絕，這似乎也在德厚老僧的預料之中，並未多說什麼。
“既如此，爾等所求之志，我佛已洞察明晰。”
德厚輕輕擡手，一直守在他旁邊的那個領路僧人頓時微躬身軀，很快離開了音寰殿。
原本一直打坐的德厚老僧也從地上緩緩站起，不再背對衆人，將身軀的正面緩緩轉了過來。
只是當看到德厚老僧的真實面容，包括楊桉在內，幾人都是悚然一驚。
只見那德厚老僧的臉上，並非五官，而是一面光華圓潤的鏡子！
白色的長鬚自那鏡面之中延伸而出，明明看不到五官，但卻給人一種十分慈悲之感。
“第三關，名爲驗善，乃一大事因緣！”
明明已經面對衆人，但德厚老僧的聲音還是那般虛無縹緲。
“住持……何爲一大事因緣？”
有人嚥了口唾沫，壯著膽問道。
“佛陀出現於世間的唯一大目的，是爲開顯人間的真實相。
驗善一關，也叫做問心之善。”
德厚老僧道了句禪機。
真實相？
聽到這個詞，楊桉心中不免一虛。
該不會第三關的考驗，便是驗證他們的身份來歷吧？不會吧不會吧？
下一刻，便見德厚老僧一甩手，手中的青色念珠頓時散落，其中四顆頓時化作四道密印落在楊桉四人的頭上，進入他們的身體之中。
也就在此時，楊桉的眼前頓時彈出一道信息框來！
看到信息框的出現，原本還有點心中發毛的楊桉，頓時欣喜起來。
有信息框啊？那就好辦了！
「【一大事因緣珠】：出自大德寺《尚善菩薩空我諸器佛鑑》；此物與德厚之鑑相連，可鑑人魔妖邪，顯真實之相，洞虛妄之言。
使用代價：凡有虛妄者、矯飾者、誑言者，將受德厚之鑑禁錮，神智迷離，魂靈受損。
狀態：可淨化！」
淨化！必須淨化！
看完信息框之中的內容，楊桉毫不猶豫選擇了淨化，將自己可能會承受的此物代價直接消除。
即便是與德厚老僧面對面，對方也沒有任何的察覺。
果然和楊桉猜想的沒錯，這第三關就是爲了洞察他們的真實身份和來歷，還有可能存在其他的目的。
作爲一名臥底，倘若是在這第三關之中暴露身份，下場可想而知。
四人與德厚老僧面對面站立，都是略顯忐忑。
德厚老僧手上掐了個印，隨即指向一人。
“便從你先開始吧！”
楊桉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最邊上，也是最末尾的一位，看到德厚老僧指向了第一個人，也鬆了口氣。
按照順位進行考驗的話，正好可以給他一點觀望的時間，以待隨機應變。
也就在德厚老僧的話音剛落，他面相之上的那一面鏡子之中頓時散發出一道淡淡的青光，瞬間就將第一個人籠罩在內。
第一個人顯得有些茫然，頭頂之上被德厚老僧打出去的密印顯現，頓時有大量的黑氣從其體內散發而出。
那些黑氣凝聚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頭，每個人頭之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絕望、有哀嚎、有喜悅、有憤怒……
密密麻麻的數十個人頭將此人籠罩，在這淡淡的青光之下竟然直接暴露無疑。
而在這時，德厚卻是道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行有五逆，乃弒母、弒父、弒阿羅漢、出佛身血、破和合僧。
佛且問你，曾犯五逆乎？”
他是在詢問第一個人。
那人臉上露出茫然之色，當即搖了搖頭。
“未曾！”
此話一出，便見其上密印與青光交融，倒是沒了後續。
但是在幾人的注視之下，卻見德厚老僧搖了搖頭。
“雖未曾犯過五逆，但觀你周身氣息，將來必造妄業，與我尚善之佛相駁，不可去大德尚善之地！”
考驗就這麼結束了，突兀的結束了。
“什麼？”
聽到德厚老僧的話，第一個接受考驗的人，一臉的意想不到。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同樣沒有想到。
這就完了？
什麼叫做將來必造妄業？
難不成是殺的人太多，就不能進入大德寺？
包含楊桉在內的三人都看向了第一個人。
此人全身黑氣籠罩，那些由黑氣形成的頭顱並非是由術法凝聚，反倒是其中充斥了不少的血氣，定然是攝取了不少他人的氣血。
被那鏡中散發出的青光一照，便無所遁形。
難怪德厚老僧僅僅只是詢問了一個問題，立刻就下了結論。
也不待那人有任何的反駁，只見德厚老僧揮了揮手，那人頭頂之上的密印當即膨脹變大往下一壓，整個人瞬間化作無數的黑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彌陀佛！”
德厚老僧虔誠的道了一聲佛號，緊接著又看向了下一個人。
“該伱了！”
……
居於末位，楊桉一邊觀察，一邊心中思索著對策。
以第一個人的情況來看，這種沾染了殺業所形成的氣息，一旦被德厚老僧臉上的鏡子照出來，同樣是不能通過考驗的。
楊桉自己所殺的人也不在少數，和他一起進行驗心三關的這幾人也不過是假食和元飼，再怎麼殺能殺多少？
和他相比，怕是連根毛都比不上。
之前在前往天荊州之時的路上，爲了能夠讓地仚法碑復甦，他可是殺了不少妖魔和修士。
雖然這個問題他並不擔心，已經淨化了一大事因緣珠的代價，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反噬代價。
但爲了穩妥起見，最好還是能夠控制一下。
或許，可以施展術法來掩蓋自身的這些氣息？
最好是與佛修有關的術法！
像是大光明佛金禪咒，寶光琉璃淨術，以及佛光光輪這些。
這樣一來的話，總不至於無法通過第三關吧？
想到這裡，楊桉心下有了決斷。
此時已經輪到了第二個人，同樣是被鏡中散發出來的青光籠罩，一臉緊張之色。
只是在那青光之中，此人的身上倒是沒有如前一人那般的黑氣，反倒是整個人的體型與相貌發生了變化。
青面獠牙，渾身的血肉都在扭曲著，似乎想要在那青光之中逃離，卻無法從此人的肉身之上脫離出來。
“佛且問你，曾犯五逆乎？”
德厚老僧照樣還是問起了同一個問題。
“未曾！”
此人當即搖了搖頭。
既不像第一人那般帶有血氣和殺業，也如實的回答了德厚老僧的問題，連那青光也未曾有任何的異樣。
此人當是能過關了。
楊桉心中想到。
確實也看到在回答了問題之後，德厚老僧輕輕點了點頭。
可正當那人臉上露出喜色之時。
“我觀你血脈有染，亦有一絲妖魔之氣，少時行差踏錯？”
德厚老僧卻是突然問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那人當即一愣，但又迅速的做出了回答。
“某降生之前，我母曾被邪魔襲擊，亦是早產！想必是出生之前便已沾染，某也無可奈何，望住持明鑑！”
此話一出，便見此人頭頂之上的密印突然一震，便是籠罩著此人的青光也是瞬間大盛。
他臉上的神色一滯，露出了微微的慌亂，剛要說點什麼，在那青光之下顯現的青面獠牙陡然露出滿臉的痛苦和猙獰，身體卻是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口出誑言者，無所遁形！
分明是曾與妖魔有染，沾染了妖魔血脈，妄想矇混過關，膽大包天！”
不見德厚的神色，但這聲音卻是如同當頭棒喝，容不得其狡辯。
那人頭頂之上的密印頓時化作無數的鎖鏈，將其全身都捆縛起來，直接被吸入了德厚臉上的鏡中，消失不見。
這也沒過關？
這傢伙該不會是妖魔的臥底吧？
看到這一幕，楊桉心中愕然，當即有了猜測。
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怎麼想的，就這麼抱著僥倖心理能進入大德寺中？
現在兩個人都沒了，就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總不能這三個傢伙一個都不行吧？
“爾等可知我大德尚善佛會，光是青蓮州一域，已有九年未曾出現過三關之人？”
就在這時，德厚老僧突然面向了剩下的楊桉二人，語氣之中充滿了一股無奈。
“……”
你這第三關太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楊桉不禁心中腹誹。
“我看你二人便無需再試，索性這第三關你二人也未必能夠過得了，就讓貧僧將爾等度化了吧。”
“？？？”
你特麼的！老禿驢還能這麼玩？！
試都不讓試了，一桿子把一船人全打死！
楊桉頓時心中大驚，正要開口，但在他旁邊剩下的一人卻是搶先一步。
“住持！在下乃是天佛城中潛心向佛的修行者，是天佛城城主府下的巡城隊隊長，籍貫便是此地，身世清白，未曾與任何邪魔沾染，還曾受敬佛琉璃塔中的德聖大師點撥。
請住持給在下一個機會，在下定能過這問心之善一關！”
此人雖是神色誠惶誠恐，但語氣當中卻是透露著無比的自信。
德厚老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微微擡起了手，但聽到此人所言，卻又將其放下。
“哦？竟是受過德聖師兄點撥？
既然如此，那便由你一試！”
“多謝住持！”
此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下一刻，一道青光頓時將其籠罩，同時其頭頂之上的密印也顯現而出，並未有任何的異常。
在那青光之下，此人的身上竟然開始出現一道道黑色的梵文，好似紋身一般，一直從從頭到腳顯現而出。
“果真與我佛有緣！”
看到這一幕，那鏡中頓時傳來了德厚略顯驚喜的聲音。
天佛城作爲青蓮州的主城，已經有三屆佛會未曾出現過真正有緣之人，倘若是這一次再未出現的話，作爲言安寺的住持，德厚難辭其咎。
好在這一次終於出現了一個！
“好好好，很好！你且在旁候著，待考驗結束，貧僧親自送你入琉璃塔。”
“是！”
青光籠罩之下，此人當即大喜。
沒想到這次出了一個有緣人，德厚似乎也不再像剛纔那般失望，繼而轉過頭來面向了最後一個人，也就是楊桉。
“也罷，我佛慈悲，一視同仁。”
“……”
這老禿驢可真會找藉口。
楊桉心中再次腹誹，不過心下也稍安，沒平白被這傢伙度化，還能接受考驗，不然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多謝住持。”
心裡是這麼想，但嘴上必然還是得虔誠的感激一番。
對於德厚來說，他還是對這最後一人沒報什麼希望。
能過三關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否則天佛城也不至於九年來都未有人過這驗心三關。
好在眼下已經出現了一個，這最後一個姑且一試，若有任何的異常，擡手抹去便是，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待楊桉話音落下，鏡中青光顯現，立刻將其籠罩，密印也從他的頭頂飛出。
與此同時，楊桉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剛要發動自身掌握的幾道與佛修有關的術法，用以掩蓋自身可能會出現的些許氣息，同時彰顯他虛假的慧根與佛性。
可讓楊桉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未等他發動任何的術法，使用任何的手段，剎那間意外情況卻是突然發生了！
一道莊嚴聖潔的白光突然從他體內透體而出，竟是將那鏡中散發出來的青光都蓋了下去，剎那間自他身後凝形而成一個臉盆大小的光環。
這是……佛光光輪！
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楊桉心中一驚。
但這還不算完。
佛光光輪自主出現，緊接著又是一道濃郁至極的青色光芒自他體內散發而出，瞬間將他全身籠罩。
德厚老僧臉上的鏡中散發出來的青光，與這突然出現的青光相比，如小巫見大巫，雲泥之別。
……寶光琉璃淨術！
還沒完！
下一瞬，又是無數金光自他體內透體而出，瞬間凝形而成一尊佛陀金身，再次將楊桉籠罩在內。
……大光明佛金禪咒！
他明明什麼都還沒做，怎麼全跑出來了？！
還沒完，又是一道金光之相陡然出現，膨脹之間凝形而成一尊另類的佛陀金身。
好似套娃一般，這道金身比之大光明佛金禪咒所形成的佛陀金身更大，籠罩在楊桉周身光芒的最外層，透露著無比莊嚴肅穆之相。
……釋厄金身妙法！
到此爲止，楊桉的身上總算是再沒有其他的光芒和金身顯現。
此時的他，背懸佛光圓輪，身照琉璃青光，兩尊大佛金身護持，一佛更比一佛偉岸高大，但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片茫然之色。
楊桉緩緩擡起頭了，先是看了一眼旁邊纔剛通過第三關的那人，此人已經呆住，下巴都快要落在了地上，眼睛都快從眼眶裡迸出來。
他又看了看面對著他的德厚老僧，見德厚臉上的鏡中，此時已無青光，反倒是他身上大量的金光從那鏡中倒映，德厚同樣已經呆若木雞，甚至連身體都在隱隱有些顫抖。
他茫然的撓了撓頭，確實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會不受控制自他體內跑出來，原本的計劃突然超出了掌控，這德厚老僧也不給個反饋，只好看向德厚出聲問道：
“敢問住持，我這……算是有緣人嗎？”
孃的，晚上突然停電了，整棟樓跳閘，變壓器燒了，不過沒想請假，還好手機有電，硬是用手機把這章碼完，相比起電腦，手機碼字速度真是太慢太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