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曹化春和曹化雨兩兄弟來到金陵以后,曹化淳便成了張府庫房的常客,當然,他并不是來庫房偷布的,而是偷偷來看望親人的。
為此,張斌特意為他安排了一輛馬車,并和他約定了一個隱蔽的地點,每當他休假的時候,馬車便會早早趕到約定的地點將他和王承恩接過來。
曹化淳的生活也因此徹底改變了,他不再嗜酒圖醉,賣字畫得來的錢他全部換成了書籍,用以教導自己的三個侄子。
每次休假他都會細細檢查曹德福等人的學習情況,并不厭其煩的為他們講解書上的疑難之處,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教書先生。
張斌為了以示親近,也經常給曹德福兄弟講講課,再加上教書先生的教導,三兄弟讀書識字可謂進境神速,要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成年,起步太晚,曹化淳甚至想培養他們去參加科舉,博個功名!
這話,是他和張斌閑聊的時候說出來的,說著無意,聽者卻有心。
科舉,這個想法貌似不是很現實,這會兒他們沒得后臺,沒得關系,自然是沒什么前途,如果曹化淳不掌權,他們可能學個十來年時間都考不上秀才。
但是,張斌知道,曹化淳肯定會掌權,而且為時已經不遠了,說不定,這三兄弟以后秀才、舉人、進士一條龍都有可能,再不濟,憑曹化淳以后司禮監秉筆太監和東廠提督的身份,把他們三個弄進國子監當監生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參加院試了。
這三兄弟,有前途啊!
于是,張斌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竟然和曹化淳商議,要收曹德福三兄弟當學生!
曹化淳著實被他這個提議嚇了一跳,要知道他們三兄弟里面最小的曹德壽都十六了,老大曹德福更是已經二十了,等他們考上秀才,怕得三十歲往上了,去考科舉,有前途嗎?
張斌自然不能告訴曹化淳,等你掌權了,這三兄弟前途無量,他只能一口咬定,這三兄弟有天賦,是讀書的好料子。
為人長輩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后輩能有出息,張斌這么一忽悠,不管是曹化春、曹化雨還是曹化淳都很高興,竟然真的讓曹德福兄弟拜張斌為師,準備培養他們去參加科舉!
曹德福他們以后能不能兄弟同登科還不知道,湊巧的是,張斌剛收下這三兄弟,便找到一對高中進士的兄弟。
準確的說,是畢懋康找到了。
但是,去打探消息的人卻告訴他一個更為驚人的消息,那就是,畢懋康的哥哥畢懋良也是個牛逼人物。
畢懋康致仕的時候還只是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正四品的官銜,而他的哥哥畢懋良致仕之前已經是戶部右侍郎了,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么網絡可查,張斌之所以知道畢懋康還是因為他看過的某書中曾提及,這畢懋康是個武器專家,崇禎年間就提出了燧發槍的構想,而那個時候,歐陸也只是剛剛開始研制燧發槍而已。
他原本只是想找畢懋康來一起研制燧發槍,卻不曾想一下找到兩兄弟,而且一個還有一個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
這下可有點麻煩了,如果光是畢懋康的話,一個正四品致仕的官員,自己一個從五品的現任官員去套套近乎還不顯得很突兀,人家家里還有一個致仕的正三品朝廷大員,貿貿然登門就有點不合適了。
張斌只能想辦法打聽這兩兄弟的消息,以期能找到個合適的理由,登門拜訪。
這時候能找誰打聽呢?
張斌尷尬的發現,在金陵,他根本就不認識幾個人,除了兵部那幾位大佬,就只有曹化淳了,其他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曹化淳那里估計是不要想了,因為他被貶金陵之前還只是個管事太監,而且還是負責照顧皇五弟朱由檢的,跟外界根本就沒什么接觸,估計他也不認識畢懋康兄弟。
想來想去,張斌只有硬著頭皮去找他的頂頭上司楊文忠了。
楊文忠還算是比較負責任的一個官員,他雖然不輪值,但是,每天卯時他必然會趕到兵部,監督監督,待各司主事和輪值官員都到齊了,他才會離開。
這天,張斌早早便趕到兵部,拜見這位尚書大人。
楊文忠一看到他,不由驚奇的道:“雙全,今天不是你輪值吧?”
張斌也不扭捏,直接就拱手道:“大人,屬下是有事相求,特來拜見。”
楊文忠對張斌還是很客氣的,他親切的把拉到一邊坐下來,這才裝作豪爽道:“說吧,什么事,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張斌知道這老油條是在說客氣話,要真是為難的事,他絕對會理由推脫,能辦到的不含糊,辦不到,你總沒轍。
好在,就是打聽個人而已,倒不是什么為難的事,張斌直接道:“不知大人可認識原戶部右侍郎畢懋良畢大人?”
楊文忠聞言,不由脫口道:“師皋?”
師皋正是畢懋良的字,這口氣,好像是熟人啊,張斌不由興奮的道:“大人,你認識畢大人?”
楊文忠面帶回憶之色,緩緩的點頭道:“我和師皋同科同榜,自然認識。”
這運氣,真好!
張斌連忙拱手道:“大人,可否介紹一二,屬下有點事找畢大人。”
楊文忠在官場打滾幾十年,自然知道張斌是想找點由頭去登門拜訪,他不假思索的道:“其實,他跟你還真有點關系。”
張斌這個莫名其妙啊,他昨天才聽說畢懋良這個人,怎么會跟他有點關系呢?
他不由好奇的問道:“大人,畢大人和屬下有什么關系?”
楊文忠不答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籍貫是福建福寧州大金所吧?”
張斌連忙點頭道:“是,是。”
楊文忠點撥道:“師皋曾任福建督糧道,福建觀察使,福建右布政使,在你們福建足足任職十二年之久!”
張斌聞言,不由目瞪口呆,原來,這畢懋良就是從福建升上去的,任職十二年,對福建的感情肯定很深,光這一點,他便能找出很多理由去拜訪。
他由衷的拱手謝道:“屬下明白了,多謝大人指點。”
楊文忠點了點頭,提醒道:“禮別送太重,師皋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每從一地卸任,都只帶書籍數帙返鄉,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