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密封的小梨園,一副兇獸饕餮面具,在戲臺中央被繩子吊死的魏申,眼前的一切讓司馬未央愁眉不展。
“我們已經搜查過了,門窗反鎖,沒有任何被破壞的跡象,現場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趙雄難過的看了一眼魏申的遺體,眼角淚光隱隱閃動。
李樂雖是百般不願,不過趙雄的要求下,他還是跟在司馬未央身後走了進來,當他看見被吊在戲臺上方舌頭外露,眼珠外突的魏申後,一臉苦澀的對其遺體拜了幾下。
“先把魏大人放下來吧!”司馬未央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其他異樣,隨後對趙雄說道。
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昨夜還神采奕奕的魏申,此刻竟然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司馬未央心中有些不好受。
不過他知道,惋惜是沒用的,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出真兇,阻止真兇繼續作案,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還給死者一個公道,這樣才能夠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右手輕輕拂過,魏申不甘的雙眼終於閉上,司馬未央捏住他的下巴,仔細瞧了瞧,又檢查一下他的雙手,隨後扭頭對趙雄說道:“舌色淡紅,指甲顏色也正常,沒有烏青,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
趙雄在一旁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司馬未央先摸了摸魏申脖子前後處,隨後扒開其上下眼瞼,最後才捏住他的嘴巴仔細觀察,過了一會,司馬未央暗自搖頭,沉默不語。
“司馬公子,到底怎麼樣啊?”見司馬未央只顧著搖頭,一句話也不說,趙雄有點著急。
見他如此急切,司馬未央嘆口氣,緩緩道:“魏大人頸骨前折,腦袋下垂,下眼瞼有明顯的紅點,舌頭僵硬且位於口腔後方堵塞氣道,經初步判斷,魏大人應該是死於自縊!”
“什麼?!”
趙雄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茫然的擡起頭,十分失落的走到一旁,口中不斷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大人真的是自殺?”
按了按魏申的屍體,略微感受一下屍體的僵硬程度,司馬未央擼開魏申的褲腿,仔細觀察他腳脖處的屍斑後推測道:“根據屍體的僵硬的程度,以及下身積淤的屍斑來看,魏大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丑時前後!”
昨夜司馬未央幾人從烈女湖畔離開,正好在小梨園外聽到林茂才遇害的慘叫聲,那個時候已經是亥時過半。
期間阿二出去找人,遇到風塵僕僕趕來的魏申等人與李樂,再到他們與魏申分別各自返回住所,那個時候已經是子時末。
“也就是說魏大人在與我們分別後不久,最多一個時辰左右就遇害了,在回去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魏大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司馬未央不會承認兇獸殺人的說法,雖然各種線索都指明魏申是自縊而亡,不過他卻始終覺得這裡面有些問題,至於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他暫時還想不出來。
趙雄仔細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最後只能搖搖頭道:“和平常的魏大人沒有任何異樣,而且大人昨天回去好像還很開心,特意留我在他屋裡談了一會,大概半刻鐘左右,當我離開後,大人就直接吹燈就寢了。”
“很開心?還留你談話?”司馬未央喃喃道。
一個要準備上吊自殺的人,可能會表現的很開心,並且主動找身邊人去談心嗎?司馬未央很是懷疑。
“對!”趙雄點點頭,面色有些痛苦道,“可是今日一早,尋常起的最早的魏大人卻沒有按時起牀,直到我過去敲門,發現門居然沒鎖,一推就開了,我才知道大人根本不在房間。”
聽到這裡,司馬未央回頭看向李樂,後者會意,連忙接道:“我就是那個時候找到諸位大人的。今日一早我本想大人們可能會來小梨園查案找線索,所以就早早過來開門,可是一進去就看到魏大人被吊死在戲臺上,這饕餮面具就掛在魏大人身邊,我一點都沒敢耽誤啊,火急火燎就去找諸位大人報信!”
“方泰,林茂才,魏申……”
司馬未央點點頭,默默走到一旁,口中念著先後死在小梨園三人的名字。
“一個是富商,一個是乾京城內曾經的團練教頭,一個是金衣捕頭,三人身份相差懸殊,除了魏申與曾在京城任職的林茂才認識,三人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了,爲什麼要殺他們三個?”
兇獸殺人是不存在的,這一點司馬未央堅信不疑!即使兇手的手法很高明,可以讓他暫時找不到任何線索,司馬未央的心中的想法也從未動搖。
“趙大哥,你知道魏大人是否與方泰相識?”
趙雄搖搖頭,回道:“我跟著大人也好幾年了,沒聽說過他們認識。”
趙雄的話讓司馬未央心中微微失落,不過很快,他的下一句話卻又讓司馬未央來了精神。
“不過大人以前的確來過將軍鎮,這裡是他的傷心地,自打那件事情以後,大人就儘量避免出差到將軍鎮,只有去年說是去會一會老友,應該就是林教頭,他纔來過一趟!”趙雄想了想,補充道。
“傷心地?爲什麼這麼說?”司馬未央眉頭微動,急忙反問道。
趙雄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依舊躺在地上的魏申,他苦澀道:“司馬公子,我們可以先把大人的遺體安置了嗎?”
“啊,自然可以!”司馬未央微微一怔,心中略帶歉意道。
安排兩個手下將魏申的遺體擡走,找一個好的落腳點,趙雄方纔回答剛纔司馬未央問到問題。
“大概一年前,就是大人從將軍鎮和林教頭敘舊回來後沒幾天,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那一晚大人喝了很多酒,然後開始胡言亂語,口中一直唸叨著對不起,說他有愧,手中還拿著一張紙,上面寫了一首詩,不停的念。”
“敘舊回來心情不好,醉酒,還不停的念一首詩,說自己有愧?”司馬未央眼睛一瞇,心中微動。
“嗯!”趙雄點頭道,“大人醒酒後告訴我,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爲這次回去勾起心中痛苦的回憶,八年前大人心愛的女人死在將軍鎮,他沒能保護好心愛的女人,所以心中有愧,因爲不想睹物思人,所以他才一直不願意回去。
但也許是看開了吧,這次一接到方泰的命案,大人就主動請命前來,其實這種小案子根本用不著勞動大人的,唉……”說道這裡,趙雄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微微哽咽。
“八年前……那首詩的內容你還記得嗎?”
趙雄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看向李樂道:“詩的內容我不記得了,不過李班主那裡應該有!”
“李班主?”
司馬未央疑惑的向李樂看去,不明白爲什麼魏申喝醉酒唸叨的詩,李樂那裡應該有?難不成這詩是李樂寫的?
見司馬未央面色古怪,李樂訕訕一笑道:“司馬公子誤會了,我是粗人一個,也就算算賬,寫詩什麼的可不在行,對那東西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想,魏大人一直唸叨的詩,應該是婉凝那丫頭生前留下的最後一首詩吧?”忽然,李樂面色有些悲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