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家云臺三寨上下都亂套了,他們家的小寶貝朵朵身中箭矢,正射在胸口位置。
箭矢入肉三分,幾乎整個兒箭頭都要進去了。
據格云豹回來描述的情況看,如果不是他們家的朵朵保護大明的永和伯鄭長生,恐怕這次改土歸流的和談就要泡湯了。
說不定還能引來一場無妄的兵禍之災啊。
具體的情況格家之人已經俱都了解。
先是永和伯鄭危急關頭,從馬上,把他們的小公主朵朵撲翻在地,救了朵朵。
再就是朵朵又救了鄭長生,后來就是鄭長生親自動手給朵朵手術,取出三棱箭矢。
雖然朵朵現在還尚未清醒,可是說到底還是鄭長生多救了朵朵一次。
況且人家鄭長生可是受到格吉魯的邀請前來和談的。
別人不知道鄭長生的實力,但格吉魯知道啊。
人家可是大明皇帝面前的紅人,這都是朵朵的老師袁為正說的。
他想不明白,見多識廣的袁大法師為何會把鄭長生描繪成一個無惡不作的人。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上想那么多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在大明朝廷里舉足輕重的人物,竟然孤身犯險,不帶一兵一卒的獨自前來和談。
這,誠意表現得已經夠大的了吧?
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有人在中途暗殺與他。
幸虧朵朵這丫頭反應的快,不然的話,鄭長生真的要是死于和談途中,那自己就是跳進黃河都洗刷不清這個冤枉了。
他只要稍加分析就不難判斷出,這事情一定是阿氏家族干的。
老祖宗那天出現在爭論不休之際,最后他老人家一言而決,邀請鄭長生過來當面商談。
阿旺雖然表面上不敢忤逆老祖宗的話,可是誰都能看的出來那天大家是不歡而散。
阿旺是帶著氣走的。
要說誰最想干掉鄭長生,破壞朝廷跟格家的和談,除了阿旺,他真的是想不到還有誰會這么做。
還有,選擇刺殺的地點竟然是在鷹嘴巖。
那里就是阿旺家族控制的地方,那里是侗區的大門。
要不是阿旺家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爬上鷹嘴巖。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鷹嘴巖最突出的那塊巨石,被人從中間攔腰截斷,用來砸死鄭長生。
要不是提前得知消息,怎么會在一瞬間就能做到?
那可是一塊千鈞巨石。
鏨鑿斧鋸你就是全用上,在派十個人也未必在一夜之間就能完成這個工作。
現在,格吉魯已經把這個罪名按到阿旺的頭上了。
格吉魯的臉色變的極差。
在房間里來回徘徊了好久:“阿豹,召集族人議事,把老祖宗也請過來。”
他說的很是嚴肅,語氣冷到能瞬間冰凍人。
格云豹就是格氏家族的二號人物,除了格云朵之外。
當然格云朵就相當于是凌駕于格氏家族所有人之上的人物。
連老祖宗都對格云朵寵愛有加的。
格氏族人全體議事,這種事情已經好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就包括上次阿氏家族的阿旺在格家找不痛快,格氏族人也并沒有全部到齊。
也就是那天,格家的老祖宗聽說了事情,料定事情不是孫子格吉魯能夠處理的,才主動過來的。
要知道,格家,在云龍侗地區,在所有侗人的心目中那就相當于是神一樣的存在。
格家,開枝散葉多少代人的繁衍生息。
每一代都有頭人主持大局,要是所有格家族人的會議。
這個場面,是可以想象的。
位于云臺三寨正中間的,那一口千鈞重的大鐘敲響了。
咣咣咣。
悠揚的鐘聲,響徹在整個云臺三寨的上空,響徹在整個格家族人的心海里。
這鐘聲,簡直就像是大明朝堂的龍鳳鼓景陽鐘一般。
一旦敲響,誰敢不到場?
格氏家族的緊要關頭才會敲響的大鐘,在這漆黑的深夜里乍然之間敲響。
可以說是人老幾輩,從來沒有響過的聲音,一霎那之間敲響。
額,格家云臺三寨之中,寂靜漆黑的夜晚。
在鐘聲敲響的一霎那間,如果你是站在居高臨下的位置看的話,整個的云臺三寨原本是漆黑一片的情況。
可是就在鐘聲響的那一刻,點點燈火,紛紛亮起。
居高臨下的看去,格氏族人千家萬戶點燃燈火的那一刻,就像是繁星點點。
在漆黑的夜空中,燃起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狗吠汪汪,貓叫喵喵,大人哭,小孩鬧。
一瞬間整個云臺三寨,就像是沸騰了似的。
有老嫗送子與門前的叮囑聲,也有老漢為子配上祖傳甲胄的嘩啦聲,亦有妻子叮囑丈夫,臨別時候的哭泣聲。
當然,還有幼童扯破嗓音的嚎叫聲。
可是,這一切的聲音,并未阻礙整個云臺三寨壯丁往格家主樓聚集。
三三兩兩,三五成群,十個八個,幾十上百,繼而成千上萬。
格氏云臺三寨面前的巨大廣場上,也就是在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了的。
額,鄭長生,作為客人,作為一個旁觀者,心中是震驚的是無以復加。
要說是一刻鐘的時間內,錦衣三千營的集合速度這明顯是超過時間了,晚到的一定是軍法處罰。
可是要知道,這可不是軍隊。
不是那種令行禁止的軍伍,這就是一幫看似種田老農一樣的低賤的貧困農夫。
神吶!
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反應起來,集合起來的速度,已經是遠超一般大明府兵了。
要不是還有鄭長生親自訓練的,錦衣三千營為前車之鑒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大明所有的兵營的反應速度都趕不上格氏的一聲鐘響。
這意味著什么,這代表著什么?
別的不說,就說這些人,聚集到了格家云臺三寨的大廣場之后,井然有序。
一句雜音都沒有,完全是按照平時分配好的隊伍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