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安靜的臥室中，響起驚訝的呼聲。

“惟琴，你醒了。怎么樣，好點了嗎？”尹凝惜滿眼關心的看著惟琴。

“小姐？”惟琴呢喃著。眼中滿是迷茫。

“是，是我，我在這兒！”尹凝惜極力忍住心中的酸痛，瞪大眼睛看著惟琴，不讓那布滿眼眶的淚水流下。

“小姐？”惟琴倏然瞪大雙眼，茫然的眼漸漸有了焦距。

“是我！惟琴，我回來了！”尹凝惜紅著眼眶，輕撫著惟琴蒼白的面容。

“小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惟琴倏然起身，一把抱住尹凝惜，失聲痛哭著。

“是，是我回來了！”聽著那聲嘶力竭的痛哭，尹凝惜心中酸澀不已，強忍的淚水，終于決堤。

“小姐，你去哪兒了？我好想你！惟琴好想你！”惟琴委屈的痛哭聲讓尹凝惜心痛到不能呼吸。

“乖！冷靜一點，你剛生完孩子。不能太激動！”尹凝惜極力安撫著。

“孩子？”惟琴一愣，身體倏然僵硬。

“放心，孩子很健康，現在被奶媽帶去喂奶了。”尹凝惜心中一顫，輕撫著惟琴僵硬的背脊，緩聲安撫著。

可，曾經的傷痛，又豈是如此容易平復的？

“小姐！我的孩子沒了……沒了……”惟琴凄厲的哭喊著。

那隱藏的沉痛終于在尹凝惜的軟語安慰中爆發。

“我知道，我知道！”尹凝惜哽咽著，眼中滿是愧疚與疼惜：“對不起，惟琴，對不起……”

“不，不關小姐的事。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他。他還那么小、那么脆弱。如果我小心一點，如果我努力一點。他就不會死，他就不會死啊！”惟琴渾身顫抖著。

“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尹凝惜生怕惟琴此刻激動的情緒會影響她的身體，她剛生產完，身子極度虛弱。根本無法承受如此激烈的情緒變化。

“我能感覺到他一天天長大，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明明那么健康，怎么會沒了呢？”惟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中滿是自責與痛苦。

“惟琴……”尹凝惜閉了閉眼。

她不知道，此刻她能夠說些什么才能平復惟琴的心情。喪子之痛，那是錐心之痛啊！什么樣的言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在前一秒，我還在和他說話，他還健健康康的。為什么？為什么下一秒，他就變成了一灘血水？滿地都是那刺目的紅色。那么紅，是血，是血啊！”惟琴失控的顫抖著，眼中滿是恐懼與心痛。

“那一地的血，就是他的命啊。他就以那樣的方式永遠離開了我的身體，什么都沒有剩下，什么都沒有剩下啊……”惟琴早已泣不成聲，只是那柔弱的身體，卻顫抖的更加劇烈。

“惟琴，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啊！我們都知道，你是最愛這個孩子、最期待他的降臨的。求你了，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求你了！”尹凝惜哀求著。

惟琴一直是外柔內剛的性子，即便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她的承受能力絕對比流月更強。可是，這一刻，那深沉的傷痛，已經壓垮了她。她，再也無法承受了。

“惟琴，那個孩子是愛你的，他很努力的想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做你的孩子。可是，上天太吝嗇，收回了他。他不會怪你的，他不會怪你的！”尹凝惜眼中滿是傷痛的說著。

“是嗎？他不會怪我嗎？”脆弱的聲音帶著極度的不確定，在尹凝惜耳邊響起。

“是！他不但不會怪你，還送給了你一個孩子，不是嗎？”感覺到惟琴的松動，尹凝惜立刻回應著。

“孩子？”惟琴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孩子嗎？她的孩子！

他不怪她，還送給她一個孩子？一個健康的、可愛的孩子？

“是，是個很可愛的女兒，眼睛像你，鼻子像展懷！”尹凝惜放開惟琴，輕撫著那蒼白、憔悴的面容。

“真的嗎？”惟琴的眼中滿是期待。

“嗯，是真的。我讓人把她抱來給你看好不好？”尹凝惜微笑著，眼中滿是憐惜。

“不，不要。小姐不要走。”惟琴一把抓住尹凝惜的手，眼中盛滿恐懼。

“乖，我不走。我不走，不要怕，不要怕！”尹凝惜連忙安撫道，生怕惟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起波瀾。

門外，流月抱著那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聽著屋內悲痛欲絕、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紅著眼，任由晶瑩的淚珠滑落。

她知道，失去了那個孩子，給了惟琴致命的打擊。可是，她從來沒有聽到過惟琴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小時候，她們為了保護小姐，一次有一次接受殘酷的訓練。在那樣的日子里，有時候她實在堅持不下去了，雖然從未退縮過，卻也偷偷掉過淚，可是，每一次，都是惟琴來安慰她，照顧她。

她們一樣大，可是惟琴卻很成熟。她曾經以為，惟琴是很堅強的。是任何的風雨都壓不倒的。

直到，那一天，接到凌展懷的飛鴿傳書，說惟琴小產，悲痛欲絕。請她來陪伴她。

那

一天，她第一次見到一向堅強的惟琴像個破碎的玻璃娃娃般，就那么坐著，一言不發，沒有表情。只是，偶爾那空洞的眼中會流出一顆顆令人心碎的淚珠。

她用了好長的時間，用盡了各種辦法，終于將惟琴喚醒。可是，那雙充滿智慧的眼中，更多的卻是茫然無措……

如今，小姐回來了，而惟琴終于有了一絲好轉的跡象。

至少，她會哭了。見到小姐，她哭的那么撕心裂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啊。

深吸一口氣，流月努力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去。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惟琴，你醒了！看，你的孩子好可愛呢！”流月輕快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流月？”惟琴一愣。

“是啊，我是流月。看看，這就是你的孩子，你和凌展懷的孩子！你看，她多可愛啊！”流月微笑著，快步上前，將懷中的孩子交到惟琴手中。

“我……”惟琴下意識的一縮身體，眼中滿是驚慌。

“你看，她很可愛。她是你的孩子，你不想抱抱她嗎？”尹凝惜看著那襁褓中的念宸，輕聲說道。

“我可以嗎？”惟琴不確定的問著，聲音滿是慌亂和期盼。

“當然！”尹凝惜朝她點了點頭，眼中滿是鼓勵。

惟琴咬了咬唇，終是抵不住對孩子的向往和寵愛，顫抖著伸出雙手，接過那又軟又小的身子。

“你看，她笑了！”流月一聲驚呼。

只見念宸一入惟琴的懷抱，便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這，便是母女連心吧！

“她笑了，她笑了！”惟琴激動的歡呼著。

“是啊，說明她喜歡你啊！”惟琴笑著。

“她喜歡我？”驚喜之聲響起，惟琴抬起頭，看著尹凝惜，眼中滿是期待。

“是的，她喜歡你！你是她的母親，她當然會喜歡你！”尹凝惜肯定的說著。

“可是，我害死了她的哥哥……”想到這里，惟琴的眼中再次浮上深深的恐懼與慌亂。

“所以，他哥哥派她來陪伴你！他不想你難過，不想你傷心。所以，你要好好的啊！”尹凝惜哽咽著。

“是這樣嗎？”惟琴抬眼看了看尹凝惜，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紅著眼眶的流月。

“是，就是這樣！”尹凝惜和流月異口同聲的說著。

惟琴看了看尹凝惜，又看了看流月，最后視線回到懷中，定格在那小小的人兒身上。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嘴角輕揚。

尹凝惜和流月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放松！

（本章完）